第 10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3-03-19 16:19      字数:4857
  啵淹粼魅诖笙湫“姆熘校苟运担骸袄贤罚愀煤每醋诺悖 钡搅艘晾纾兑晾缥囊铡罚蛔噬畋嗉阄颐侨ゲ觳疾槎街蟹梦使四燎ィ潜嗉懒怂净妇洌诙煸绯炕匾晾缡彼净拱驯嗉釉诓菰稀」苁芰诵矶嗥粤诵矶嗫啵蜃髅我裁桓蚁虢裆袷阑褂谢嵯硎苷獍阕杂桑愿械叫腋L旖担衷谄渲校√乇鹗窃鳎偌杩嗨裁唤泄啵偈芷膊簧N矣惺惫懿蛔∏樾飨敕⑵⑵患魈映鋈缤猓辉谖逍兄械某焕渚玻砩掀⒒鹣4有陆乩粗螅姨氐匕巡亓硕嗄甑摹短尘氛页隼创油费×艘槐椤!?br />
  我跟曾祺相识近五十年,没见他人前发过火,没听他人后贬过人。几十年里我只听他流露过两次“不以为然”的情绪。一次是对当年把他定右派的某位领导人,一次是对个别新潮派。他有次与二位文学新星一道外出参加活动,这二位嫌酒店档次低要搬家,嫌介绍时把他们排在后边要退席,说起话来气冲斗牛。-举一动都透着小人得志。有人谈起孙犁同志的文学成就,说他是少数几个真懂得什么是文学的人,他的语言是只能体会,不能摹仿的。他们把嘴一撇说道:“可是孙犁也缺乏自知之明之处,对我们这批人也想指手划脚,他写文章惹我们,我们就联合起来轰他,怎么着,他还不是叫我们轰在读者眼里掉了价?!”
  曾祺摇头,跟我小声说:“我不信未来的世界就是这些人的!他们要掌了权,一点不比‘四人帮’时期日子好过,他们当了政我绝不再干。咱不吃这碗饭啦行不行?”这是见他最激动的一次谈话。
  从六十年代初算起,汪曾祺在京剧界干了三十多年,使他对京剧由爱好变成里手。多年在梨园行浸泡,使他性格上起了微妙的变化。以前他也说笑话,但比较文雅而含蓄,从不手舞足蹈。近年开朗了许多,说话增加了梨园界机智、幽默和俏皮。举手抬足摹仿舞台动作还满像样儿。有次他给我学一位武生念定场诗的舞姿。念到 “鱼书不至雁无凭”时,作了个舞姿。一手高举,一手托底,抬腿仰头,颇为英武。我叫了声“好!”。他说:“好?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说:“不知道。” 他说原来他也不知道。他看排戏,排到这儿就问那位角儿,“这手势表示什么?” 那武生说:“汪先生你这不知道?烟雾瓶!大花瓶呀,这两手是抱着花瓶的姿势啊!” 说着他也笑了。并说:“过去京戏是口传心授,演员演了一辈子的戏,不知道台词是什么意思。”他对京剧创作确实也有了感情。新时期以后他继续写过几个剧本,但再没有样板戏那样健的锋头。他很下功夫写的《裘盛戎),也只演一两场。我怕他伤心,主动拿到香港,在《大成》杂志发表,却在海外引起反响。
  经过斤澜一片爱心的动员与劝告,他又拿起小说之笔。刚发表第一篇《大淖记事》,反应不错。第二篇还没寄出,又引出一段趣闻:北京市文联研究创作工作,一位京剧团老朋友发言说:“我认为对作家们的创作思想领导上还要多关心些。现在不提文艺为政治服务,不搞样板戏,不弄三突出当然是好事,可也不能完全不讲思想性啊。曾祺前两天写了个小说给我看,写小和尚恋爱,有趣倒挺有趣,可主题思想是什么?有什么教育意义呢?……”大家听了只是笑,却被有心人记在了心里。此人就是《北京文学》老主编李清泉。会一散他就叫人找曾祺要稿子来看。一边看一边拍案叫绝,看完决定发表。这样推了他的第二篇名作《受戒》。从此一篇接一篇发个没完,小说比他的样板戏更成气候。
  有《受戒》这件趣闻提醒,朋友们认为他既然以写小说为主。就不必再占剧团的编制,建议把他调到文联当专业作家。领导也表示同意了,没想到他却拒绝。他说跟京剧院有感情。力所能及还愿为京剧服务。这样直到去世,他再也没离开京剧团。
  曾祺对剧团有感情,剧团对他也够意思,对他十分照顾。写什么,到哪儿去,从不干涉,能帮忙的还一定帮忙。不过有些事剧团想帮却力不从心。比如住房比较拥挤,剧团就难以解决。曾祺住房本来是太太单位新华社分的。当年孩子小,两室加半间也够住了。多少年过来,不光儿子女儿大了,还有了孙子外孙。老头只能连写带睡都挤在那半间里。好在作协领导和中宣部都很关心此事,新华社也给与支持,经过研究新华社慷慨地答应在八角村新盖的楼里再分一套大房子给他,面积几乎比原房大了近一倍。这消息传来,作家心中都感到很温暖。不过直到去世,曾祺也执意不肯搬进那新居。王朗不忍看老爹老妈再挤,把自己分的房子让给了他们,儿子儿媳仍守在拥挤的旧居里。去年春节我陪翟泰丰等领导给曾祺拜年,就去的王朗献出来的这个虎坊桥新家。比原来宽敞多了,但仍然摆设得很乱。给他们放下了年礼,说完拜年话,告别时我悄悄问他:“老翟多次奔走,好容易给你弄来一套房子,你怎么不去住?要占王朗的房子?孩子们不容易呀!”
  他小声跟我说:“那地离八宝山太近,一看见那边的大烟囱,我就心里格恙……”
  我理解他的情绪。我们都老了!
  我们的军长
  光荣北伐武昌城下,
  血染着我们的姓名。
  孤军奋斗罗霄山上。
  继承了先烈的殊勋。
  ……
  ……
  初春,黎明。随着晨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新四军军歌的旋律。
  这时候,有一位头上初生白发的男人,正从中南海红墙外走过。“四人帮”粉碎后,他接到重新走上工作岗位的命令。第一天上班,他决定步行,以便把载负着他满心崇敬感激、希望和幸福的目光,送人那亿万人民倾心向往的红墙深处。
  军歌的旋律使他停住脚步。他靠在满技新绿的树下,倾听着,倾听着,让那战斗的旋律把他带到数十年前,沂河边上的一个小城中。
  一
  宣传队在小城的小教堂里演戏。这小教堂只有一个门,人坐满后出入很不方便。有些战士就拿舞台当通道。上去乱跑。14岁的小赵接受任务在台上撵他们。她感到这工作很有权威,就挺直腰板,满脸正经。
  倏地跳上一个人来。小赵横身一拦,厉声问:“哪儿去?”
  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小战士,背着皮转带、驳壳枪。他指指台下说:“我们有事要回去……”
  小赵往下边一看,后边还跟着两个人。就说:“不行,一个都不让过,别说三个了。”
  “同志,”小战士着急地指着下边一位年纪大的人说,“那是301,他还想顺便到后台,看看你们杜队长和马夫老张。”
  “谁也不行!”小赵没听清小战士说的代号。就是听清了也不知道这个数字代表谁,因为她参军才半个月。“这是我们的制度!上后台也要从外边绕。”
  小战士还想争辩。台下那个年纪大的人说话了。一口的四川乡音:“小杨,下来吧,既然人家有制度,我们就不要破坏。”
  小战士瞪了小赵一眼,转身跳下了舞台。年纪大的人从上衣兜里掏出小本,写了几个字,撕下来叠成一条。又从另一个战士手里拿过一个草绿色绸布小口袋,举起来说:“小同志,劳驾你把这个交给杜队长。”在小赵弯下身去接东西的当儿,他拍了拍她的头说:“小鬼,你执行命令很认真,这很好咧!刚才是我们不了解情况,无意犯了错误。我们改正它!”说完他就带头挤进穿军装的人群中。
  开幕之后,小赵到后台烧开水的炉灶旁找到队长杜宁。杜宁看完字条,打开小口袋,掏出来两个皮盒子。
  张德标挑来一担水往锅里倒。杜宁招呼他说:“喂,你看,老总给咱们送来了战利品!”
  张德标凑过来一看,眉开眼笑,“好漂亮的围棋!不用说是缴获日本太君的!老总人呢?”
  杜宁指指小赵:“她给顶回去了。”
  张德标问怎么回事,小赵把原委说了一遍,问他:“‘怎么,我做错事了吗?”
  张德标说:“没错。可你知道他是谁?”
  “我没听清。像是山什么。”
  “301?”
  “是这个音。”
  “瞧你个兵当的!”张德标拍了下大腿说,“301是老总的代号你都不知道?”
  “哪个老总?”
  “陈毅老总!我们的军长!”
  小赵吐了下舌头,愣了半天。又摇摇头说:“不对,我拦住他,他不光没发脾气,还向我作了检讨呢!”
  “那就更没错了!”
  杜宁笑着对张德标说:“陈总今天没来,对你有点小小的好处,逃掉一顿骂。”
  张德标问:“为什么?”
  “组织部调你去当排长你不去,他已经知道了,信上说要找时间跟你谈谈。”
  张德标忙问:“连我讲怪话的事他也知道了?”
  “信上没有说。”
  张德标把扁担横在水桶上,无精打采地坐了下去。从腰里拔出烟袋,使劲地在烟荷包里拧来拧去。
  二
  过了个把月情况紧张起来了。李先念师长在中原突围成功;济南一小撮逃亡地主围攻执行小组中的我方代表;蒋介石的军队在解放区边沿不断挑衅……
  有一天各单位接到通知,去飞机场给军调执行小组的美蒋代表送行。
  半个机场站满了打着大旗、小旗、三角旗的人。全是军队和民兵。大小旗子上写着:
  “武装保卫解放区!”
  “反对内战阴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开来了两辆美国吉普和一辆草绿色日本轿车。吉普上下来的是大高个美国代表和矮黑胖国民党军代表。轿车里下来一男一女,穿着新四军粗布军装。
  机场上吼起了口号声。口号里喊的和旗上写的是一样的话。
  张德标用胳膊碰碰小赵:“陈军长今天好威武呀!”
  “在哪儿?”
  “和女同志并肩走的,扎着皮带打着绑腿。”
  小赵重新把视线投到那人身上,一时仍然认不出是陈军长。两条浓眉像剑一样,眉梢扬了上去。中间拧成了一个结。嘴唇紧闭着,显得下唇更突出了。两眼闪着凛然的光芒。
  他们似乎并不听那震耳的口号声,闲谈着走近飞机。恰好走到宣传队前边时,美国人停下来指指人群,笑嘻嘻的说了几句话。女同志翻译说:“他说这场面很意外!”
  陈毅微笑一下:“不比济南的场面更意外。”
  国民党军代表赶上来说:“那可是老百姓自发的行动,政府并不知情哟!”
  陈毅说:“这是我下令叫他们来的。所以你可以放心,决不会出现那种不讲礼貌的行为!”
  他们又说笑了几句,都没听清。然后美国人和陈毅握握手,抢先上了飞机。矮胖的国民党军官也向陈毅伸出了手,冷冷地笑着说:“谢谢您的款待罗。陈毅将军什么时候驾临兄弟的防地,请吩咐一声,我马振武亲自驱车相迎!”
  “一言为定!”陈毅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两眼逼视着他说:“老兄再到我的防地时,我也备车恭候!”
  马振武也在口号声中上了飞机。螺旋桨在草坪上卷起尘埃和草屑,把飞机拖进灰色云层。口号声变成了笑骂声。值勤人员站到一个立起来的石磙上吹响哨子,两手作着手势,把队伍往中间靠拢了一下,宣布首长讲话。他跳下来去扶陈毅,陈毅用手挡开他,一个箭步迈上了石磙。
  “同志们,稍息。”
  他把军帽摘下来,并且解开风纪扣,双手扭着腰,不紧不慢地谈起来:“为什么今天要搞个送行的阵势呢?一是他们在济南搞了我们一下,无理取闹!我们就还他一箭!这叫作‘来而不往非礼也’。第二,他们这次走后,不会再来了。给他留个纪念。他们要我们从枣庄退出来!从张店退出来!从临城退出来……一句话,要我们把从日本人手里解放的大片地区都退出来送给他们!说是我们要不照办,他们就不谈了。大家说我们能把这些地方拱手送给他吗?”
  广场里怒吼起来“寸土不让!”“武装保卫解放区!”
  像是群众的怒火感染了他,或者说是他自己迸射着的火花燃起了群众的怒火,而这火势又反转来引起他更大的爆发。他怒吼了一声,如睛空霹雳把全场的声音都盖了下去!
  “蒋介石王八蛋!他发了昏,欺侮到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