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节
作者:赖赖      更新:2023-03-10 15:52      字数:5074
  样。然而,如果自由主义者呼吁实行外国的制度,那么,旧势力的抵制就必然会利用排外主
  义这样的陈词滥调。德国和俄国的保守分子就曾经用这样的论点抵制自由观念:它是外国的
  东西,不适合本国人民。这里民族价值被滥用于政治目的'19'。然而,把外国民族作为整体
  加以反对或反对其单个成员,是毫无意义的。
  因此,只要论及各国人民的关系,民族原则首先就是完全和平的。民族原则,作为一种
  政治理想,是与人们和平共处相一致的,而作为一种文化理想的赫尔德的民族主义也是与他
  的世界大同主义相一致的。只是经过了一定时间后,只反对君主而不针对人民的和平的民族
  主义,才演变为军国主义的民族主义。然而只是在现代国家原则从西方成功地传播到东方、
  落实到各民族混居地区之后,才发生这种蜕变的。
  的如果我们观察旧的和平形态的民族原则的第二个假定的发展,此一原则的意义就尤其
  清楚地凸现出来。首先,民族原则所包含的只是拒斥一切独裁霸权(overlordship),当然
  也包括外国对自己的独裁霸权;它要求自决、自治。然而后来,它的内容扩充了;其口号不
  仅包括“自由”,还包括“统一”。然而民族统一的愿望,最初也是完全和平的。
  如前所述,这种统一愿望的一个源泉就是对历史的记忆。人们的目光从惨淡的现实转回
  到美好的过去。这一过去显示的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这一图景在每个人眼里未必都像在德国
  人或意大利人眼里那样宏伟壮美,不过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有足够吸引力的。
  然而,统一的观念并非仅仅是一种浪漫情怀,它对政治现实也很重要。蕴涵于统一中的
  力量才能战胜压迫者的联盟。一个统一的国家中的一致性提供了人们维系其自由的最重要的
  保证。在这儿,民族主义并不与世界大同主义相对立,因为统一的国家并不希望与邻国冲突,
  而是希望和平与友谊。
  因此,我们又一次看到,在自由和自治已经获胜的地方,统一观念并不能发挥破坏国家
  和创建国家的力量(state…destroying and state…creating power),似乎根本就不存在这
  种力量。至今瑞士就很少受到民族统一观念的诱惑。在瑞士,分离倾向最少的是德裔瑞士人,
  这一点非常容易理解:只有在这儿他们能获得自由,而在德国独裁统治下他们只有服从。然
  而,瑞士境内的法国人以及整体上来说意大利人,也都觉得他们在瑞士非常自由,因此,他
  们根本就没有与他们的同胞实现民族统一的愿望。
  (以下删除)
  不过对于民族统一国家,还需要考虑到第三点。毫无疑问,当今已经发展到在整个国际
  范围进行劳动分工的阶段,这就需要法律、通信、交通设施等等方面更大范围的统一,这种
  要求将越来越大,经济将进一步被塑造为某种世界性经济。当经济联系仍然停留在早期阶段,
  基本上很少扩张到村庄范围以外,那么政治组织的形式很自然地就是存在于整个世界的无数
  分散的小司法和行政区域。军事和外交政策利益是个例外,但它也毕竟不能迫使所有地方都
  统一、构成大帝国——即便是在封建时代甚至在专制主义时代,这些因素尽管也发挥作用,
  但也一直没有引导形成民族国家——不具备法律和行政同意所必须的环境。只有在经济关系
  开始越来越多地超越省界、国界、最后是洲界,世界性统一才变得有必要了。
  自由主义要求经济的充分自由,通过把经济与国家分离,试图解决与贸易发展不相适应
  的政治安排差异的困境。自由主义致力于尽可能实现法律的一体化,归根到底是实现世界的
  法律统一。但它并不相信,要实现这一目标就得创造出大帝国或是某种世界帝国。自由主义
  仍坚持此它对待国家边界问题的立场。各国人民可以自行决定如何协调各国的法律,据此原
  则,应反对一切违背他们的意愿的行动。这一点使自由主义与所有那些主张为了经济目的用
  强制手段创造一个大国家的观点划清界限。
  不过,从政治现实考虑,我们首先必须处理国家的存在问题,面对各国抵制国际贸易自
  由、反对创造超国家的法律所引起的困境。因此,让人羡慕不已的是,分散在很多国家的爱
  国者无不重视民族统一。他们要求追随他们的榜样。他们用与自由主义信奉者不同的眼光看
  待问题。在日耳曼联邦组成的德国,已经把法律与司法部门、通信与交通设施以及整个行政
  管理一体化的必要性看作是当务之急。透过各个国家内部的革命也能创造出一个自由的德
  国;因此,并不必然需要统一。但是由于他们喜欢统一的国家,于是就套用政治现实主义者
  的说词,声称为了从根本上实现自由,有必要建立被压迫者同盟以反抗压迫者的同盟'20',
  而且为了在统一中寻找到维护自由的力量,更有必要团结一致。除此而外,贸易的需要也推
  进了统一。贸易已不能再允许法律、货币体系、通信和交通等等领域中的分裂现象继续存在
  下去。在所有这些领域中,时代要求一体化,甚至是超越国家边界。人民已经为这些领域实
  现世界统一做好了初步准备,那么,难道不应该首先在德国境内实现其他国家已经实现的目
  标——创造一个德国民法作为未来的世界法律的典范、创造德国刑法作为预备阶段的世界刑
  法、创造德国铁路联盟、德国货币体系、德国邮政体系?而所有这一切,将确保德国统一国
  家的形成。因此,自由人的纲领不能把自己仅仅局限于“拍卖 30 个君王的王冠”;仅仅是经
  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要求,也必然要求创建一个统一的国家。
  因此,追求国家统一的斗争已经包含了对民族性原则的新解释的精髓,而这将使和平的
  自由主义民族性原则蜕变为好战的运用武力政策的民族主义,即导向帝国主义。
  “普世伦理”:宗教良知的国际表现
  何光沪
  (1950…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
  所研究员,中国当代学者。本文选自《宗
  教:关切世界和平》。成都,四川人民出版
  社,1997。
  在当今世界上,人们可以看见两种似乎不相关联的现象:一方面随着交通和通讯技术的
  发展以及经济和国际联系的加强,人与人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的距离正日益缩小,世界正
  缩小为所谓“地球村”;另一方面,随着传统价值的衰落和社会变化的加速,不论在东方还
  是西方都出现了某种伦理危机,出现了所谓“道德滑坡”。
  事实上,这两种现象连在一起,使人类生活受其影响的程度大大加剧。事情十分明显:
  人与人之间越接近,人的行为失范(不守道德规范)造成的危害就越大我在离你十里远的
  地方大放迪斯科音乐,同在你的隔壁屋里放相比,对你的影响当然不一样;一场核试验的地
  点离你有一万里,同离你只有一百里相比,对你的影响就更不一样。
  令人忧心的是,在这个因为缩小而更加需要道德的世界上,反而出现了人所共睹的道德
  下降。这种道德下降不仅表现为一个民族、社会或文化内部“不守规则”行为的增多,而且
  表现为一些民族、社会或文化之间的关系从和谐、友好演变为暴力、压迫,而这又常常起因
  于自我中心和利己主义,违反或无视一些起码的准则。在意识形态和政治对抗造成的“冷战”
  已成过去的今天,不同民族、国家和文化之间的对立造成的热战和冲突却依然层出不穷。
  更加令人忧心的是,本来应提倡高尚道德并引导信众为善的宗教,在某些冲突和战争中,
  竟然被用来为一些伤天害理的行为辩护,甚至被用来煽动仇恨和实行暴力。
  在这种情况下,1993 年“世界宗教议会”通过的《走向全球伦理宣言》向全世界宣布:
  “我们特别要谴责借用宗教名义的侵略和仇恨”,这不能不使世人感到,这种声音,可以说
  是代表了国际宗教界的良知。
  一
  《走向全球伦理宣言》是由基督教界发起而得到世界各宗教响应的全球伦理运动的一个
  里程碑。它既是 1993 年以前长时间努力的结果,又是以后漫漫长途的起点。这项运动的宗
  旨,就是要在这个道德滑坡的世界上,在宗教的差异会被用来为冲突和对抗辩护的情况下;
  强调基本道德生死攸关的重要性,展示基本道德在不同宗教中的基础以及各种宗教平等对
  话、和平共处的可能性。全球伦理运动有着深远的理论根源和广阔的社会背景。
  众所周知,本世纪初期的基督教自由主义曾受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残酷现实的打击,天主
  教现代主义则从上世纪末叶就受到教廷的严厉批判。但是,批判自由主义的主将、20 世纪
  最有影响的基督教神学家卡尔·巴特(1886…1986) 在其晚年开始缓和了其僵硬的观点,从强
  调“神人之间无路可通”,转而同意上帝也有人性,或朝向人的一面。另一位最有影响的神
  学家保罗·蒂里希(1886…1965) 则不但在理论上论证了所谓“遵主圣范”就是要在生活中摆
  脱同自我、同他人、同世界、同存在的疏离,而且在实际上也开始同佛教进行对话。当代著
  名神学家麦奎利(1919…                      。他写道:
  “宗教多元状况
  )更号召基督教徒“放弃过时的狭隘观念”
  即使不是永远,至少也将长期与我们同在,而且十分可取的是,各种宗教不仅要寻找一种共
  处之道,而且还积极寻求更切近的相互理解,在共同的任务中彼此合作。(麦奎利:
  ”    《基督
  教神学原理》
  ,第 172 页。
  )这代表了越来越多的基督教神学家反对“唯我独尊”并主张与其
  他宗教合作的观点。他又写道:“世界各大宗教在道德教导方面,比在任何其他方面彼此靠
  得更拢,而且在用爱、同情、利他主义来要求信徒方面是一致的。在这方面,它们还与最良
  好的世俗伦理最为接近。
  ”麦奎利:
  《基督教神学原理》,第 503 页。)这些著名思想家以及其
  他众多基督教学者的类似观点,反映了基督教神学界的开明倾向。在天主教方面,梵蒂冈第
  二次大公会议宣布的革新与开放方针,及其关于信徒参与俗世建设和关于与其他宗教、其他
  意识形态进行对话的重要文件,以及教廷中相应机构的设立,特别是卡尔·拉纳尔等主要思
  想家的理论,都反映出天主教神学界越来越多人的这一主张,即承认其他宗教中的真理,并
  以平等对话代替唯我独尊,关注现实社会的各种问题,其中包括伦理道德问题。
  从 20 世纪 60 年代西方青年的嬉皮士和造反运动以来,传统道德和价值观的危机引起了
  越来越多有识之士的关注。在努力挽救传统道德、阻止道德滑坡的社会运动中,基督教会成
  了一支主要的力量,在这方面,西方教会中的保守派比自由派或开明派的态度更为鲜明,这
  尤其表现在他们坚决反对吸毒、堕胎和同性恋等等合法化的态度上。尽管在一些“前沿”的
  敏感的伦理争议问题万面,在对待与其他宗教合作的态度方面,西方基督教中的保守派和开
  明派有明显的分歧,但是在维护社会基本道德方面,双方毫无疑问是一致的。
  二
  正是在这样的理论渊源和社会背景之下,一些著名的西方神学家发起了“全球伦理”运
  动。先是著名的德国神学家孔汉思( Hans Kung)在 1989 年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会议上提出,
  “没有各宗教间的和平,便没有各民族间的和平”,并在加拿大和美国的演讲中宣传这一理
  念。1990 年,孔汉思又出版了《全球责任》一书,第二年该书在英国与美国出版,并加了
  副标题《探求新的世界伦理》。爱丁堡公爵菲利普为其英文本写序并指出,该书提出的这个
  问题,“在关于这个星球上人类住区之未来的讨论中也许是最紧要和最具挑战性的问题”。
  1991 年,美国天普大学宗教系主任、普世研究所所长、长期研究和促进不同宗教和意识形
  态之间对话的斯威德勒教授(Leonard swidler)发出一份呼吁书,号召起草全球伦理宣言,并
  主张宣言应汇聚对全球伦理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