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节
作者:赖赖      更新:2023-03-10 15:52      字数:4953
  主派人士在这方面不必要地花费了过多的精力。在健全的民主国家中,对鼓吹暴力推翻宪法
  政府的人,很可能是付之一笑或者是嗤之以鼻。杰斐逊在第一届就职演说中说:“如果我们
  之中有人想瓦解这个联邦或改变它的共和体制,不要打扰他,让他像安全的标石一样站在那
  里,以证明错误的意见可以得到容忍.而让理性自由地和他斗争。”我们也无须担心将来某
  一天我们会有理由畏惧激进派或革命派会取得成功。如果竟有那一天,我们社会中充斥着不
  公正的现象,鼓吹暴力或革命的人得到广泛的同情,在那一天,我们也将有良好的理由,希
  望听听他们的意见。
  功利主义者维护言论自由的理由与条件论者维护言论自由的理由.这二者之间的真正关
  系最终可以看得出来。后者使用了前者。但已超越前者。约翰·斯图尔特·米尔的论点显示
  无限制的思想与讨论对发现真理、纠正错误、理解与捍卫已经到手的真理是多么必不可少。
  民主政府有成效的实践要求把这种思想上的提高完全纳入社会成员行使权力的范围以内。因
  此,功利主义者维护言论自由的论点就是民主派的论点。但是,我们坚认在实行民主的情况
  下,言论自由的效用决不能被其昕带来的危险所超过。他们被迫维护广泛的言论自由,他们
  的理由是:如果一个社会要以民主方式管理自己,它的成员必须把包含在米尔论点中的信念
  ——追求真理与人的幸福。最好是通过无限制的探讨与辩论——运用到该社会的一切事务中
  去。这样来维护言论自由,言论自由成为绝对的,但维护本身又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首先
  要支持民主,理由是:充分的言论自由是民主要取得成功的条件——法制的条件。
  政府利刃指向《观察》
  储安平
  (1906…1966)中国当代学者,曾任《光明日报》总
  编辑。本文原载《观察》周刊第 4 卷第 20 期(1931)
  在 1948 年 7 月 17 日出版的《观察》第 4 卷第 20 期的头条位置上发表署名文章《政府
  利刃指向〈观察〉,
  》 文章历数国民党对言论的管制,据理力争,显示出了储安平一贯的态度:
  南京新民报遭受永久停刊处分以后,连日南京的政界、文化界、新闻界又盛传本刊将继
  新民报之后,遭受停刊处分。我们业已在多方面证实此项传说。听说当局最初曾想一口气“解
  决”几个在他们认为眼中之钉的报纸、杂志、和通信社。其后因为新民报的查封令发表以后,
  各方反应不佳,所以第二个查封本刊的命令迟迟未下。政治风云,变化莫测,本刊命运,存
  亡难卜;我们愿在尚未接奉停刊命令以前,对政府公开说几句话。
  一、政府现在自称“行宪”,并在“行宪”以前,大吹大擂,说得一般人心痒痒地,好
  像从此中国,就要换个局面。其实,上海人一句话,大舞台对面“天晓得”!我们希望政府
  当局,抚心自问,你们行的到底是什么“宪”!人身之无保障如故,集会结社之不自由如故,
  而言论之遭受摧残,只有变本加厉。即以本刊而论,虽然截至今日,仍在出版,但在各地所
  受迫害,可说一言难尽。或者禁售,或者检扣;经销“观察”的,受到威胁,阅读“观察”
  的,已成忌讳;甚至连本社出版的“观察丛书”也已成为禁书,若干地方的邮检当局,一律
  加以扣留。读者申诉,日必数起,谅解我们的,把政府痛骂一阵,不明实情的,责怪我们何
  以款到而书不寄;每读来函,如坐针毡。此种情形,不仅“观察”一家,其他同业,亦有同
  样经验。我们创办刊物,献身言论,其目的无非想对国家有所贡献。国家是一个有机体,其
  组织既极繁杂,其活动尤极错综,全赖所有份子,献策献力,各在岗位,有所建树;分而言
  之,各尽一己之献,合而言之,充实国家之命。政府虽是治理国家事务的一个最重要的机关,
  但是政府并不就是国家;政府官吏,受民之托,出面掌政,但是政府官吏并非国家祸福最后
  主宰之人。我们不仅认为执政人物,假如他们政策错误或不尽职责,可以令之去职,同时,
  对于过问国事,我们坚决认为,这既是我们的权利,亦复为我们的义务。在朝执政和在野论
  政,其运用的形式虽异,其对国家的贡献是一。所以欧美民主国家,在国会里无不有与政府
  相对的反对党,在一般社会上,亦无不有健全的公共舆论;如无反对党派和反对意见,亦即
  不成其为民主政治。所以英国反对党的官衔是“英皇陛下的反对党”,而英儒戴雪复称公共
  舆论为政治的主权者;凡此皆为欧美宪政的精义所在。今兹政府既称行宪,不可昧于此义,
  若以为今日之事,可以由一二人主宰之,未免昧于事理;而欲禁止人民议政,务使一切民间
  报章杂志归于消减,万可谓糊涂太甚。抑有进者,批评政府于不忠国家绝为二事。“出版法”
  上有一条,谓不得有“意图颠覆政府或危害中华民国”的记载,这种限制,可谓滑天下之大
  稽。所谓“颠覆政府”者,亦即叫旧有的政府下台,让新的政府上台之谓也。以英国言,邱
  吉尔执政时,工党固无时无刻不处心积虑以求邱吉尔政府之颠覆,现在工党上台,保守党人
  又肆意攻抵,以求工党政府之垮台,然昔日之艾德礼无罪也,今日之邱吉尔亦无罪也。再观
  美国,杜威华莱士不正扯起堂堂之旗帜,以求杜鲁门之垮台乎,未闻有美人入杜威华莱士于
  颠覆政府之罪者。就说中国,数月以前为“国民政府”,现在则为中华民国政府,此岂非旧
  的“国民政府”已被颠覆,新的中华民国政府已告成立之谓乎?此“国民政府”既被颠覆
  矣,然则亦有人蒙颠覆“国民政府”之罪名乎?说来说去,实在说不通。但是我们的政府,
  一看见有人批评它,便脸红耳赤,度量既小,疑心又重,总以为人家要“颠覆”它,殊不知
  政府人物固无不可替换者,政府制度尤无不可更改者。拆穿了讲,毫无稀奇可言,只有那些
  占了毛坑不拉屎的人,才怕人家把他拉下来,于是今天想封这家报馆,明天想封那家刊物,
  说到头来,还是为了自己的私权,不是为了国家的福利,但是,既要行宪,得把国家放在第
  一,一切爱国的人都有发言论政的权利,一切爱国的人都有办报办刊物的权利,没有人可以
  剥夺人民这种权利。我们反对政府一切摧残舆论的行为和任何摧残舆论的意图,我们希望政
  府认真检讨自己的作风,封报馆封刊物的作风,是万万要不得的。
  二、现在大家不满意政府是事实,然而政府应当平心静气地想想,你们过去所做所为,
  对于国计民生,有何改善?今日所作所为,对于当前局势,又有什么补救!今日一般国民,
  想到国家前途的暗淡,目睹一般子民的流离,无不悲从中来,欲哭无泪!在这种情形之下,
  要叫大家不讲话,不出悲愤之言,这是做得到的事吗?在政府里供职的朋友,或者接近政府
  的朋友,平时一开口就希望我们多做建设性的建议,其动机固不能为不善,但是请问,今日
  的时代是一个建设性的时代吗?请问今日政府自身,又在做些什么建设性的工作?假如政府
  完全在做破坏性的工作,我们发为设建性的言论,政府能采纳吗?又能施行吗?我们一直的
  态度是希望结束内战,这难道不是天字第一号的建设性的建议吗?然而政府能采纳我们这个
  建议吗?今日普天之下,皆无饭吃之民,无衣穿之民,无屋住之民,我们现在建议,请政府
  给无饭吃的人以饭吃,无衣穿的人以衣穿,无屋住的人以屋住,这不是又一个天字第一号的
  建设性的建议吗?然而,政府能采纳之而一一见之于行吗?再退一万步说,就说本刊三卷十
  三期所刊陈之迈先生所作“中国行政改革的新方向”一文,此文曾引起国内外读者广泛的重
  视,并誉为极有建设性的文字,然而该文发表以来,已八阅月矣,政府果会采纳实行吗?政
  府果能励精图治,做几件富国利民的事,则又何惧乎间舆论之抨击;假如政府百事不为,只
  管自私,则又何能以一手而堵塞天下之怨诟!今日大局日非,政权浮动,政府欲加紧其政治
  控制,取谛一些不利于政府的言论,就其自私之立场言之,固未尝不近情近理,但就解决国
  家之困难而言,固南辕北辙,无补实益。假如政府害怕一般社会的动乱因而影响其政权,则
  政府应以有益方法,以苏民困,民困得苏,社会之动乱自平,此与封不封报纸杂志,风马牛
  毫不相关。重庆抢米,是出于报纸杂志煽动的结果吗?宁波抢米,又是出于报纸杂志煽动的
  结果吗?老实一句话,今日造成社会普遍不安的就是政府;政府自身在制造社会的不安,而
  反将其责任嫁移到我们言论界身上,可谓不平之至。我们不相信封了一个新民报,再封一个
  “观察”,社会即能趋于安定。文汇报被封,业已一年,社会秩序又何尝因文汇报被封而稍
  改善。我们在此忠告政府,你们要挽回你们的颓局,就得全盘检讨,痛改前非,人民受你们
  的迫害,已经到了历史上少见的程度,假如你们以为封几个报纸刊物就能挽回你们的颓局,
  那就大错特错!
  最后,我们愿意坦白说一句话,政府虽然怕我们批评,而事实上,我们现在则连批评政
  府的兴趣也已没有了,即以本刊而论,近数月来,我们已很少刊载剧烈批评的文字,因为大
  家都已十分消沉,还有什么话可说?说了又有什么用处?我们替政府想一想,一个政府弄到
  人民连批评它的兴趣也没有了,这个政府也就够悲哀的了!可怜政府连这一点自知之明也没
  有,还在那儿抓头挖耳,计算如何封民间的报纸刊物,真是可怜亦复可笑!我们愿意在此告
  诉一切关心我们的朋友们,封也罢,不封也罢,我们早已置之度外了。假如封了,请大家也
  不必惋惜,在这样一个血腥遍地的时代,被牺牲了的生命不知已有多少,被烧毁了的房屋财
  产也不知已有多少,多少人的家庭骨肉在这样一个黑暗的统治下被拆散了,多少人的理想希
  望在这样一个黑暗的统治下幻灭了,这小小的刊物,即使被封,在整个的国家的浩劫里,算
  得了什么!朋友们,我们应当挺起胸膛来,面对现实,面对迫害,奋不顾身,为国效忠,要
  是今天这个方式行不通,明天可以用另个方式继续努力,方式尽管不同,但我们对于国家的
  忠贞是永远不变的!
  ——储安平的这篇言辞激烈的文章发表以后,不知什么缘故,居然平安无事,直到 5
  个月以后,1948 年 12 月 24 日,《观察》才遭不幸。
  自由主义的前途
  米瑟斯
  (1881…1969),奥地利经济学家。本文选自《自由
  与繁荣的国度),韩光明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
  出版社,1994.
  一切比较古老的文明都衰落了,或至少是早在它们达到欧洲文明业已达到的那个物质发
  展阶段之前停滞不前了。同国外的敌人进行战争以及在国内打内战,均对国家造成了破坏。
  无政府状态迫使分工退化。城市,贸易和手工业都衰败了。随着经济基础的衰退,精神道德
  的升华让位于愚昧和粗野。现代欧洲人成功地使个人和国家的社会联系密切起来,远远超过
  了历史上的任何时代。这是自由主义社会思想的功劳。它自 17 世纪以来变得越来越明朗和
  清晰,对思想家们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自由主义和资本主义创造了一切奇迹赖以产生的基
  础,其标志便是我们当代的生活水平。
  现在有一种死神的气息在吹拂着我们的文明。一些半瓶子醋们大声宣称,所有的文明,
  因而也包括我们的文明,都必定要衰落,这是一种不可抗拒的规律。他们教导说,欧洲的丧
  钟已经敲响,他们有一批信徒。人们到处都感到一种颓废情绪。
  然而现代文明不会衰落,只要它不自暴自弃。没有一个外部的敌人能像当年西班牙人毁
  灭阿兹台克人的文明那样破坏当代文明,因为地球上没有一个人能同当代文明的载体较量。
  只有内部的敌人对它来说才可能是危险的。它只有当敌视社会的、反自由主义的思想把自由
  主义的思想排挤掉时才可能死亡。
  物质进步只有在自由主义的资本主义社会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