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吹嘻      更新:2023-03-10 15:51      字数:5061
  紧接着又指了指身旁的摄像助理:“还是已经腿抖的他?”
  “少废话”,她语气凌厉干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等我上来再追究为什么应该配备的救生员不见人影”。
  她的腿一米多长,精瘦的身躯脱掉外套之后,仅余贴身小脚裤和浅色衬衣,显得人更为修长。
  顾栖迟已然决定的事情,阻拦无用。
  颜淡站在岸边倒也没太担心,她知晓顾栖迟的能力,相信她可以做得到。
  顾栖迟不像有些娇弱的女明星,真人秀上玩个游戏就喘息不断体力不支。她自小在爷爷顾青峦的影响下,练过很多招势。颜淡刚做她助理那几年,还对她每年要停工一段时间周转世界各地尝试各类极限运动感到震惊和新奇。
  这些年她接拍的武打戏也不少,很多都是自己边学边拍,积累了越来越多的功底。
  很多人会以此为卖点拉人气,圈子里不乏男明星鼓吹自己的赛车手履历,或者女明星爆出自己的运动会奖牌。或以这些小众却显得高端的爱好来进一步拉拢死忠粉。
  顾栖迟从未在大众面前提过她自身精彩的生活,和她不仅仅作为爱好浅尝辄止,而是深入其中参与并且小有所成的那些东西。
  救生圈和绳索相套捆在她的腰侧,顾栖迟下滑的速度很快,身姿矫健迅捷。
  摄像春岛却已然被水流拖拽绳索冲到更偏的位置。
  比她下水时预计的位置更偏,距离她超出了一臂的距离,无法触碰到。
  水流很是澎湃。顾栖迟下水那一刻,已经有更多的水花打在她的脸上,更遑论上半身。
  她虽然急切,却并不冒进。
  点头让岸上另外身强力壮会游泳的两人下水。
  她把捆在安全绳上的救生圈解下来,拽着绳尾往春岛所在的位置微滑,湍急的水流几乎要将她和绳索冲散。
  后援已经下来。
  顾栖迟咬牙放开绳索,快速挪到春岛身旁将救生圈套在他身上。
  水的冲击力太大。
  这个季节的河水,久浸其中已然刺骨,更为迅速的消耗人的体温,也意味着降低四肢的灵活度。
  顾栖迟从春岛身后架起他的胳膊推他向前,力图使刚下水的两人能更好的接应他。
  她的右手紧扣在石岸岩石间的缝隙上,坚硬的石峰迅速的划破她的掌心。她没感觉到疼,却感觉到了掌心的黏湿。
  春岛被其余两人接应到手的那刻,顾栖迟才松了一口气。
  冷静的眸光泄露一丝因情绪紧绷又骤然松懈带来的疲惫。
  她活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腿,攀扶着岩石去碰那条让她下来的安全绳。
  碰到绳索的那一刻,却感觉到有东西从自己下身的口袋里滑了出去。
  手机冲走了……该死。
  竟然下水前没把它扔到岸上去。
  顾栖迟眸色一暗,继续自我吐槽:蠢爆了。
  **
  整日的行程霍灵均都电联albert让他想办法推迟。
  从那次剧组群访有记者提到沈蔚,而他发现顾栖迟对沈蔚有所芥蒂。他就想告诉顾栖迟这其中的关联。
  思来想去,最好的方式,就是让顾栖迟见见他助养了多年的沈蔚的儿子——乔樾。
  这两年,他也很少见到乔樾本人。只是这个十一岁的小子每周按时给他发邮件汇报生活学习近况。乔樾一直在邻市的寄宿学校里,寒暑假也都在训练营里度过,没什么闲暇时间。
  他提出让这个小子到n市来一趟的时候,乔樾还特别不乐意。甚至从两年鲜见他电话,近日却接了一连三通推断出他一定没安好心。
  人小鬼大。
  霍灵均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只好下狠手:“那所学校你很喜欢?”
  乔樾别别扭扭地不肯承认,留了几分余地:“还行吧,将就吧,也就那样。”
  “既然将就,我给你办转学,让你今晚就能离开那里,再也不用回去。”
  乔樾果然立刻急了:“艹,霍灵均你老大不小了,就知道捏我这个年轻人七寸。我去,我去,我立马滚去见你。”
  **
  助理北方替霍灵均去车站把古灵精怪的小魔头接回来,放在他久未回过的,乔樾偶尔夜宿n市总是留宿的老地方——他被顾栖迟嫌弃冰冷没有人气的此前的住所。
  等他驾车从顾栖迟公寓那边赶回去,乔樾已经四仰八叉得睡在客厅的吊床上。
  等霍灵均连外卖点好已经收到,即刻便端到乔樾身侧以便让乔樾闻香味催醒,乔樾这小子果然一咕噜爬起来,直问:“什么好吃的?”
  好像前一秒睡死的是另一个人,根本不是姓乔名樾的这个小魔怪。
  霍灵均骤然收回递到他身前的食盘:“下床先去洗手,不然这些都是我的,每块肉都没你的份儿。”
  乔樾不情愿:“你对你亲生儿子也会这样泯灭人性、惨无人道、丧尽天良?”
  霍灵均点头:“不会。我夫人会代劳一切。我只负责做个宠人的好爸爸。和蔼可亲、无比温柔、善解人意还能助纣为虐。”
  乔樾嗤了一声,一副懒得打击霍灵均的模样:“你先娶了再说,想太多。年纪大了的人果然都一样不可理喻。”
  霍灵均拍他脑袋:“少废话,再啰嗦一句,关你禁闭。”
  “好好吃,吃完明天带你见个美人。”
  乔樾这下提起了兴致:“有多美?”
  “你能想象到的极致。”
  “性格呢,打小孩吗?”
  “不一定,看你表现。”
  “我能拒绝见吗?”
  “不能,你不仅要见,还要表现得绅士,还要很喜欢她才可以。”
  乔樾脸一拉:“我懂了,你这是让我帮你追美女。”
  霍灵均任他思绪天马行空,只淡淡笑着:“你这么理解也不是全错。人呢,我已经据为己有。你能帮忙的,只是进一步稳固那个时长为一辈子的期限。”
  他摸摸乔樾的头,被男孩嫌弃地躲开,又忍不住虚虚地掐乔樾肩膀两下:“干得好,一辈子吃肉。你加油,樾樾,你要时刻记得我可一直对你寄予厚望。”
  **
  霍灵均对周身环境有些强迫症。等他把乔樾折腾的乱糟糟的客厅重新归整完毕,发现这小子已经摸进他的书房。
  那双依旧油腻的爪子,正目的明确地摸向他的宝贝字帖,摊开其中一本,从里面掏出一个书签。
  霍灵均走近两步,刚想重复提点他书不能用不干净的手碰,微瞥过去,却看到了那张书签上的汉字——沈蔚。
  满满的诧异——
  他双眸微眯,是他惯常思考时才有的表情。
  他不曾放过这样的东西在字帖里面,他很确定。
  既然乔樾能精准的将其翻出来,书签的主人是谁,结论显而易见。
  **
  对乔樾来说,沈蔚这个名字不可说。
  霍灵均拍拍小男子汉的肩膀,从书房撤退,将那方小天地留给乔樾平复情绪,追忆他的母亲。
  夜渐深,室内光线暗淡,窗外月色如洗。
  这样的时刻,霍灵均也有些想念那个身在数十公里外的人。
  一拨动这样的思绪,就渐渐有些压不住思念的潮涌。
  手指翻飞几下,几个字就打在讯息界面上。简单、直接:我想你。
  想了想又觉得过于娘娘腔,不够大爷。霍灵均又将那几个字删改了一下,换成:想我吗?
  想了想又觉得这几个字不够含蓄,没有可供回味的字眼,霍灵均又将那几个字删改了一下,换成:知道你很想我,没我在身边特不习惯。差不多想几分钟就行了,别对自己太狠想到失眠!忍忍。
  预见到顾栖迟接到讯息会炸毛的模样,霍灵均又将这一串字符尽数删除,直接拨通了顾栖迟的电话。
  他饱含期待,没想到那端的回应比他想的一串信息都更为简单粗暴,更具杀伤力——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
  霍灵均摁着自己内伤的胸口刚刚数秒,清晨才见过的左丘,竟又来电。
  顾栖迟今夜不回,乔樾还需要时间自己静一静。顾栖颂的航班也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港。
  霍灵均没有拒绝左丘的理由,便从车库取车,回自己在顾栖迟公寓下的那套房子。
  顾栖迟向自己坦诚顾栖颂对霍之零的感情后,让他现在想起左丘,隐隐有些不自在。
  当年他支持霍之零悔婚追求幸福,全家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意已决的之零那边,支持她选择左丘。
  这些年,即便后来和顾栖迟有了这样亲密的关系,他都不曾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霍之零死后,霍岐山多多少少将之零离世的怨气放到他身上一些。总认为如果之零没有选择左丘进而离家的话,也许就不会死。
  很长时间以来,他也一直认为事件里的另一个当事人顾栖颂,不会从中受到任何伤害。认为顾栖颂对之零没有任何感情,不会介意放手。
  可这一切,原来只是他以为。
  太阳穴跳得有些欢快,霍灵均将车停在地下车库的时候,还没解锁下车,却见左丘修长的身躯已然倚靠在封闭的停车场圆柱旁,拎着不知什么东西,等在那里。
  他刚落下窗,左丘已经走过来跻身副驾驶位。
  伸手将手中的饮用水递给霍灵均一瓶。
  左丘举举手中的水瓶微晃:“有些闷,我没法喝酒,你也不能,以水代酒陪陪我?”
  霍灵均解开安全带,将水瓶拧开微微往前一递,和左丘那瓶碰了一下,喝下一小口:“水毕竟是水。”
  “要不要去半山滑翔?这样解不了闷。”
  左丘摇头:“风太小,带上设备也飞不起来。”
  他也将水瓶碰向霍灵均那个,两人喝下第二口:“再说我几年没碰了,怕摔下去。”
  霍灵均自然不会勉强他,却也没任他消沉:“没什么不可能的。不试过就否决,还是你的左氏作风吗?不然打一架,我奉陪,当沙包也无所谓。”
  他忽而笑了下,眼皮有些困顿,觉得大脑不甚清明,像是酒醉昏前的反应:“都数不清多久没听你说老子、大爷这些词了。”
  “那样洒脱明朗的人,才是你,才是我认识的左少。”
  他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可眼前的左丘还是渐渐出现叠影。
  连左丘随后的那句话,都引起他耳畔耳鸣,不再真切。
  像是他最后的幻觉。
  “那个左丘死了。”
  死了……
  ☆、第27章 生死劫
  第二十七章:生死劫
  从水中上岸,风一过,顾栖迟便忍不住牙齿打颤。
  英雄不好当,她这刚出水就得为了保暖把自己包成狗熊。
  扫视一圈现在岸上木偶一样像是不能思考只能视线呆滞的跟着她移动的众人,顾栖迟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像是一群长了脑袋只为装饰自己,提高身高的低智商动物。
  她忍不住摁摁额角,这tm整个一露天动物园啊这是。
  她的脸色本就白皙,此刻因为体温的流失显得更为苍白,唇色黯淡的乍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睫毛也下意识地不住的颤抖,像是受了惊的蝴蝶颤巍巍地煽动自己的羽翼。
  顾栖迟唇微动想吼一声挨个拍醒这堆木头,末了想起来自己最近被霍灵均洗脑正打算做个实打实的“温柔的”“女人”来着,于是忍下来放弃骂人。
  把那些即将冲口而出的字眼咬碎在口腔里。
  摄像春岛被拖上岸,人有些脱力,毕竟年事已高,受此惊吓,直接被送往就近的医院检查有无其他异状。
  剧组剩余的人员渐渐包围在顾栖迟身边,带些心惊胆战。
  顾栖迟长腿迈得很快,无视在自己身侧站成两排的人,径直走向自己的保姆车。
  颜淡即刻拿来薄毯包在她身上,碎步紧跟在她身后:“很冷吧顾导,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我们也去医院吧?”
  “冷我也得忍着”,顾栖迟走得飞快,“不然你担心过度当众哭出来怎么办?”
  颜淡:“……”
  颜淡见她还有心情打趣自己放下心来。车内有备用的衣物,顾栖迟一上车,颜淡就主动替她关好车门并且在车身外站岗,让顾栖迟自己在里面更换衣服。
  等了半响顾栖迟才再度拉开车门,颜淡这才从门把上沾染的血渍发现她的掌心在刚刚下水的过程中被坚硬的碎岩割破。
  伤口有些发白。
  等颜淡奔向剧务找来创可贴、酒精等物件,顾栖迟已经自己用矿泉水冲洗伤口,且扯破车上备用的t恤粗暴直接的借助自己的牙和另一只完好的手系了个巨型蝴蝶结在上面。
  巨型就算了,扎眼度也就两颗星。
  关键是那蝴蝶结的长相……
  颜淡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决定纠正一下顾栖迟近来变异的审美观:“顾导,你不觉得那个……太晃眼了吗?”
  顾栖迟瞪了一眼好奇心重不断往这个方向瞄的副导演,声音低沉:“哪个?”
  颜淡低下头,顿了顿,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的含蓄:“就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