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套牢      更新:2021-02-16 21:04      字数:4810
  谢周卿拿了笔墨,他迅速展开了纸张,写了折子上报朝廷,只道潘壬作乱,一边又急急忙忙率了州兵,追拿潘壬,急切间,也没忘记换下了黄袍,亲自焚毁了才罢。
  正在忙乱间,忽然身边窜出一个州兵打扮的人来,淡淡道:“济王殿下,且随我来。” 赵竑匆忙间勒了马,回头一看,只见那人眉眼精致,眼波流转,正是史家舜华。
  他心中只道此事定然无幸,遂吩咐了州兵只管前行捉拿潘家兄弟,自己却放缓了辔头,随着舜华,慢慢溜出了大路,到了一处小小的园子边,两人下了马。
  史舜华也不多话,上来便拔掉了赵竑的冠冕――原来他方才心内惶急,却将这最打眼的冠冕忘了取下来,一边拿了根簪子,替他挽了发。又脱掉自己的州兵服饰,给他穿上了。道:“你现在就走,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不要让人知道你是谁,尚可留得一命。”
  赵竑立在那里,不免沉吟了一会儿,对史舜华道:“我自知难逃一死,也不愿就此落了骂名。你且带了我过去。”
  史舜华方才给他换的这根簪子,却是两年前见了赵竑,偷偷买就。如今人虽如玉,事过境迁。见他如此固执,也难以扭转,只好道:“那你随我过去。”
  赵竑道:“我怕再过一会儿,就没机会和你说这话。你现在过得可好?”
  史舜华点头,又摇了摇头。原来她上次去了安南,却奉了黎佛金的嘱托,要求沿途护好她这妹子,误打误撞,在此又逢着了故人。
  赵竑道:“当日一见你,英姿勃勃,气韵天成,赵某又不是瞎子。我想终有一日,我要收拾你的祖父,又如何博得你欢心只得作罢。算来算去,只是咱们无缘。”
  说完这话,竟是翻身上马,再也不肯多说一句。史舜华道:“你放心,阿弥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赵竑也不吭声,随着她行了半路,在飞英塔前落了马,快步走了进去。
  原来此时,赵昀微服,已是来了此处。他一抬眼,便看到赵竑匆匆而入,见了他,就要下拜,忙拦住道:“这里没有官家,不过是个等你迷途知返的兄弟。”
  赵竑左右一顾,并无别人,愣在了当地。
  赵昀淡淡道:“我当日逐你出京,实则为保全兄长的性命。可惜你不懂韬光养晦。潘家兄弟如何能事成?想来也和史家脱不了干系。如今这步田地,做弟弟的只能尽力救你。史家必有后着,却不是你我所能防备。如果你愿意,现在走了,也许能百年无忧。”
  赵竑道:“你是想让我诈死?”
  赵昀淡淡道:“你一日不死,史弥远一日不能高卧。你说呢?”
  赵竑思索了一下道:“他来就来,不过为兄却是对你不住。那昭圣女王也不知去了何处。”
  赵昀道:“此地的不是昭圣女王,不过一个寻常南越丫头而已。”
  赵竑道:“我愿引颈就戮,也不愿落百年骂名。”
  赵昀见劝他不动,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赵竑转身退了出去。
  这时塔后转出一人,道:“没料到他这么固执。”
  赵昀转身握住了她手道:“馨儿,我们也该离开此处了。”
  众人悄悄出了城,直奔临安府而去。
  天馨与赵昀初秋分别,初冬相遇,分开时间,不过三月有余。但彼此一见,反倒有些生疏。为的甚么?天馨偷眼打量赵昀,只觉不过短短时间,赵昀风神气度,比起当日别时,竟然凌厉了许多,只觉眉目清朗,见了她也是淡淡的,全无别后情味;赵昀看了天馨,只觉分别之久,似有年余,佳人似有长成不少,虽是一身男装,但那顾盼生波的神色却叫人神为之夺。有心上去亲近,又碍于侍卫随行,不好十分随便。因此两下里都是淡淡的,叫天馨千里思慕的心情淡了许多。
  适才出了飞英塔,阿弥就伴着她上了马车。两人默默无言了半晌,只闻得窗外簌簌雪花,北风频频吹打了马车,猎猎作声。
  天馨不由得抬手,推开了窗户,一股冷风胁裹了雪花扑了过来,目光迷茫中,她看得赵昀就在马车右前方,黑衣黑马,有心叫他,又怕惹了阿弥笑话。正在这当口,赵昀似是听到了甚么,回眸对她温煦一笑。她脸色一红,疾忙关上了窗户,掸了掸风帽上的雪花,若无其事道:“这马车里,倒是有点闷。”
  阿弥好似没有听到,一双手托了下巴,隔着窗户看向外边。半晌说道:“不知济王殿下此刻是否已经回了白苹洲。” 说毕扭身过来,似是下定了甚么决心一般,对天馨道:“请姑娘帮我向官家求个情,我不愿回临安府。”
  天馨知道她心中所想,奈何今次事变,虽则与赵昀见了面,但忙乱中似乎与他话也没有完整地说上一句,见阿弥言辞恳切,应道:“你放心,我会和他说的。”
  不觉间到了渡口,二人下了马车,但见雪花落在了江面,倏忽消失不见。江面一片白茫茫地,虽则没有结冰,看来也没有几艘船只。
  赵昀吩咐了几个人,拿了舢板,转身向天馨而来,天馨心中忽然没来由地抖了一下,便听他道:“走,跟我回家。”
  天馨疾忙道:“这位阿弥本是湖州这边的人,还要回去的。”
  赵昀瞥了阿弥一眼,了然一笑,道:“你可以走了,记住多规劝我那兄长,趁早避走,方是上策。”
  阿弥福身谢过,转头上马而去。
  赵昀忽问怀安道:“史家舜华怎么还没来?”
  怀安说:“她说还有事体未完,要咱们先行一步。”
  赵昀皱了皱眉,携了天馨,登了船,将天馨迎入了船上的暖阁,又给她宽了狐裘,抖落了风雪,两人这才倚着窗边坐下。
  天馨看他一身家常的墨色袍子,隐隐约约走了花纹,金冠束发,看起来端的是俊逸绝伦,又带了一丝以前少有的威严,天馨犹豫了一下,欲上前却先退了一步。
  赵昀看她这踌躇的样子,不由张开怀抱道:“馨儿,快过来。怎么几个月不见,朕就变作了老虎不成?”
  天馨弱弱道:“听你这自称,我倒是该下拜的。”
  赵昀上前一把拖过来她,抱住坐下道:“傻丫头,我来瞧瞧,怎么越发消瘦了。”
  说着双手捧了她俏脸,就认真看了一会儿。天馨惊慌之下竟然忘记了反抗,两人就这么大眼瞪着小眼,对看了一会儿。天馨是一双圆圆的大眼,炯炯生华,赵昀却是一双凤目,凛凛生威。
  ☆、袷衣相对眉山春
  赵昀看天馨肌肤晶莹,眸光灿灿,不觉叹了一口气,轻轻吻上了她的眼睛。两人曾千里同行,虽则亲善,却并无此等肌肤之亲。这一吻下去,天馨只觉脑中轰然一响,停在那里,竟然是愣了。
  那赵昀思慕半年,今日终得佳人萦怀,一近芳泽,不免把持不住,又香了脸颊,不觉间已经吻上的佳人小口,撬开贝齿,攻城略地起来。见天馨娇喘微微,不觉心猿意马,一只手托了天馨后颈,另只手揽住了腰,越收越紧,大有两人并作一人之势。
  正在此时,舱门外叩叩声起,惊起了沉醉鸯梦里的二人。赵昀疾忙扶着天馨坐起,问道:“什么事?”
  门外有人道:“禀主子,那潘壬已经捉到了。就在离湖州八十里的秋陵渡口。”
  赵昀哼了一声道:“跑得倒是挺快!”
  转身站起将天馨抱到了床上,道:“乖乖睡着,朕出去办点事情,晚会儿再回来找你。”
  说毕给天馨褪了鞋子,又不免贪恋佳人玉足,握了一握。转身着了大氅而去。
  且说,天馨待他走了之后,看看天色,不过是午后时分,透过窗户,江面上仍是白雪纷纷,只一艘小船,顺风朝岸边而去。不免难以成寐,下了床,却又无处可去,又听他说得晚间便回,倚着熏笼,安心等待。
  谁知熏笼温暖,又兼一夜未睡,靠着熏笼,不免又朦胧了过去。这一觉直到晚间,醒来身边并无一人,怀安在外间听了动静,轻敲开了门,送来了饭菜。
  她一个人虽然饥饿,却殊无食欲,惦记着赵昀,勉强吃了几口就撤了。听着一夜风雪,惦记着赵昀消息,又是一夜未眠。这真是:
  听风听雪惆怅客,若雨若风舟车行。
  第二日一早,便到了临安府城外渡口,下船后坐上了车,临安府内昨日也是暴雪,如今天却是一场晴明,天馨偷眼向外一观,雪地映了阳光,亮煞人眼。
  马车由南而北,过了御街,停在清河坊一处大宅里,正是宁王府。此时门前院内,落雪已经扫了个干净,天馨进去,歇在了后院一处园子内。只见各色齐备,庭前开满了红梅,是出幽雅庭院,问了怀安,只说主子早往宫中去了,到了晚间方来。
  这一天又是无情无绪,看了窗棂边鸟雀啄了一个小小茶瓯里的米谷吃,看庭前几树红梅,其余时间,无非吃睡而已。
  到了三更已过,朦胧间身边多了个人,不免惊坐而起,只听那人哎哟了一声道:“别怕,是我!”
  天馨迷迷糊糊定睛看了半天,正是赵昀,只见他穿了身暗色花纹皮袍,好一副风流富贵气象。他说道:“方才拜见了王妃,明日再向你引荐。我特来看看你。”
  天馨道:“怎么昨晚没有回来?”
  赵昀淡淡道:“贼子胆大,我受了些小伤,并无大防。”
  天馨到底不放心,忍住羞扯开了袍子和中衣,才发现他左肩那里已经绑住,还渗出了丝丝血迹,不免呆了一呆道:“往日在南越,那样危险,也没出事。怎么这次?”
  赵昀任由她扣着扣子,淡淡道:“如今在这个位子上,想要我命的人可就多了。不过馨儿别怕,就算为了你,我也好好珍惜这条命的。”
  二人又耳鬓厮磨了半晌,天馨被他纠缠不过,又怕他伤口迸裂,无可奈何只得让他睡在了身边,恨恨道:“这次就让你睡在这里。”
  赵昀懒洋洋道:“你道这是谁的床?我在这里住了三年了。”说毕拉了天馨入怀道:“难为你抛弃王位,辛苦来了这里。我已和王妃禀明,以后你就算我的姬妾,等过了三年国丧,就接你入宫,你看如何?”
  天馨闷闷不言,赵昀知她心中不喜,宽慰道:“如今国丧,必得守孝三年,民间都禁止嫁娶,何况官家?左右我时常来看你就罢了。你只安心这里住下,别的不用想。如何?”
  天馨闷闷道:“谁稀罕这个小妾的身份?我本来以为随着你便能海阔天空,四处周游。谁知道,你左右绸缪,竟然为了这个皇位。早知如此,不来也罢。”
  赵昀听了,不觉发急道:“阴错阳差,你当我稀罕这个帝位?不过史弥远的计谋罢了。如今他尾大不掉,我既然登了位,必然得为大宋尽这一份心。难道你不懂我?我只愿周游四海,做个生意闲人罢了。”他一时情急,朕我不分了起来。
  见天馨仍是转身不言,不由得扳了她身子过来道:“馨儿,你等我一等,好吗?等我扳倒这厮,等朝中清平,我就和你一起逍遥,如何?”
  天馨忽然眨了眨眼睛道:“我昨日等了一晚,今日又等了一天,已然深深体会到作女子的苦痛。倘若有朝一日,被你锁入了深宫,日日百无聊赖,天天等你,不过一年,我便等做了怨妇,我再不想重复我母亲的日子,只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人。我替你管管生意如何?我知道你原先是个富贵闲人的。我也可以四处走动,回去南越看看。”
  赵昀听她扭捏半天,就为了这个,不由笑道:“这个自然可以。只是你一个小小丫头,懂得甚么。到底合格与否,还需我试验一下。” 说着便朝她口唇香去。
  天馨左右摆头,躲避不过,又被他轻薄了许久,那一双手,探入了身上小衣,朝胸前那浑圆而去。
  一经触手,天馨战栗了一下。赵昀轻轻笑道:“怎么半月不见,也长成了。我的馨儿果然是甚有进益。”天馨听他满口昏话,一边推着他手,一边道:“我可是认真的,左右你也给不了我甚么名分,就给我自在吧。”
  赵昀一听她这话,忽地停驻,慢慢将手褪了出来,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天馨,定定道:“那在皇宫大内的赵昀虽然身不由主,这在外行商的赵昀却能给你身份。也罢,明日便搬了出去。我也知你是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