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套牢      更新:2021-02-16 21:04      字数:4790
  赵昀道:“不知是友是敌。” 齐北海道:“现在夜色最深,远处过来,不太好辨明我们的方位,若到了天亮,可能就会麻烦。”他顿了顿又道:“因为我的援兵未必能及时到来。”
  赵昀道:“说不得听天由命罢了。”齐北海沉声道:“我等可听天由命,殿下万万不可。我的意思是,明日一旦出现情况,请殿下带了天馨先走。”
  赵昀思忖片刻道:“明日再看。” 齐北海苦求数次,他总是不应。齐北海忽然豪气顿生,道:“也罢,我们就联手抗敌!”赵昀握住他手道:“上次星岛你随我一路厮杀,此次断然不会抛下你等不管。实在不行,就让媚酰带着二女先走。 她生长海上,无论如何,也能护得她俩周全。”
  齐北海豪气顿生,低声笑道:“好,我们痛痛快快杀一场。”说毕,从怀里摸出一瓶酒,正是桂花醇,他开了塞子,狂饮几口,赵昀拿了,一口饮完,二人相视而笑。
  二人又分别对另两艘船的侍卫和船役讲明了一切,众人齐齐应声道:“属下戮力死战。”
  过得不多时,月坠西沉,正是黎明前最暗沉的时刻,齐北海悄悄摆手道:“对方的船已经靠得很近,再近一点,我们冲上去。”赵昀应道:“正要如此。”
  刚说完这句,猛然听得一声震天价响,暗沉沉的海面亮如白昼,耀人眼目。这霹雳炮打在赵昀等人船身右侧十丈而已,转瞬熄灭。只见西南方向一座楼船劈风而来,灯火转瞬亮如白昼。只听那楼船中众兵士齐齐呐喊道:“奉旨捉拿盗贼,诸人速速就擒。”
  天馨将就迷糊了一夜,正噩梦连连之际,突然被惊醒,听了这话,就想出声,赵昀制止了,道:“不到最后关头,不要现身。”只听船役有人冲对面大声叫道:“我等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海上遭遇了盗贼,只护着主子逃了一个光身。又是什么盗贼来?如若不信,可下来查验。”
  对面犹豫了一下,叫道:“叫你输个心服口服。这便过来。”说话之间,大船倏忽而至。抛锚停驻之后,卸下了小船,有几个兵士穿着俱是安南服色,手持刀枪,船夫划了小船过来。
  赵昀道:“我已看到船上喊话之人,正隐在纛旗之后。”齐北海点头不语。只见三艘小船须臾靠近,过来看了看船只,果真无甚值钱家当,转身汇报首领。只见那首领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转身就要回船。
  赵昀诸人见如此容易了事,实出意料之外,却见那人回了船,之后火速返来,指着谭灵道:“您可是谭员外之女?”谭灵问道:“又有何事,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那人犹豫片刻,不敢冒犯,转身又回去禀告。只见那纛旗之后,转出一位青年将军,上了小船,星驰电掣地划了过来,远远叫道:“谭小姐,灵妹,你怎地在这里?伯父十分挂念。”
  赵昀见这青年长身玉立,眉目清秀,但发髻散乱,衣服割破,似有狼狈之象,走近前来,仍不失一位大好青年。赵昀笑问:“请问将军是否来自天子兵?” 那青年似是惊疑,道:“你怎生知道?” 天馨淡淡瞥了赵昀一眼。赵昀微笑不语。
  谭灵见这青年前来,道:“表哥,你一向驻防在此?为何如此狼狈?” 只听那青年尴尬道:“可不是,灵妹,自前年从天子兵外放,就到了这里。至于如此狼狈么―――”
  谭灵见他意甚犹疑:“到底怎么回事?都是我的朋友。”
  他期期艾艾道:“我在这一带布防,这片内海一向升平,时常有商船路过,还能打些抽风。就是休沐有限,不能回去看望伯父。”
  谭灵道:“这个好说,到底怎么回事,好象胳膊上挂了彩?”
  那青年懊恼道:“昨晚咱们歇在海岸边,远远看见烟花绽放,料想必有什么好事。忙忙地赶过来,夜里辨不清方位,竟然和一艘快船撞了一下,对方人又上了我船,劫走兵器吃食无数。这样咱们回去怎生向上司交待?没奈何带了众家兄弟过来,远远探到你们,以为是昨夜盗贼,惶急间放了最后一门霹雳火炮,万幸没有瞄准。”
  他说完忽然挠挠头,后怕了一会儿,突然道:“灵妹,你怎么到了此处?这些人又是谁?若是有盗贼,哥哥我无论如何是不能放走的。”
  谭灵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无更改,淡淡道:“这几位都是行商之人。我那日被贼人掠到了南面,机缘巧合,巧遇了往来的商户。这分别是赵王二位相公,都是周转海货的商户。”
  那青年看赵昀齐北海二人,气宇夺人,一个温文俊雅,一个气质朗朗,料想不是俗人,随上前见了礼,道:“在下戍海卫左偏将谭锋,见过两位。”三人厮认过,谭锋看了看诸人,忽大悟道:“诸位莫非和我一样,也遭了海盗?”
  谭灵道:“可不是怎地。昨日我们乘了大船,见清风朗月,心中喜欢,不觉放了个大烟花,大伙儿正看得有趣呢。突然来了海盗,二话不说,截了我们的船,幸亏对方不要人质,将我等留了三艘小船,正在随风飘摇,没落脚处。”
  谭锋道:“你遇到的海盗,是不是有个面目黝黑的泼皮,操着把斧子,上来就砍了桅杆”
  谭灵道:“哎呀,表兄你如何知道?”谭锋正色道:“这就是了。”他昨晚吃了这人的大亏,被一脚踢翻在地,袍子角挂在桅杆上,扯了个大口子,胸前还印着一个大脚印隐约不去,他出身天子兵,武功本自不弱,昨日海上赏月,不觉贪了几杯,受了这种大辱,又如何向外人说得?又何况是他自幼倾心的表妹?!
  他思忖片刻,又道:“既然如此,大家不妨随了我回去――你们本来要去哪里?”
  谭灵道:“我们本来从广州载了货物,到了岸上,再雇车回升龙城,沿路也散给分号一些,现下可好,只能带了这几位回了升龙再做打算。”
  谭锋道:“既然如此,就请诸位移步我的船上,虽然简陋,也强似这个。”倘若明晨还剿匪无果,在下只能回了码头领罪了。”
  说毕,船役过来解了三所小船的牵系,众人摇桨,向大船驶过去。众位士兵的小船飞快驶过,这三艘小船却慢慢悠悠荡荡,慢慢摇了过去。谭灵忽然道:“昀哥,我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齐北海笑道:“看破了也别说破。”
  天馨道:“姐姐来告诉我,我再不告诉人的。”
  谭灵牵了她上了大船,道:“一回你自然知道的。”
  谁知过了一会儿,众人都上了船,甲板上系了绳子,先是顺利地吊上了官兵的两只小船,等到自己这三只时,那绳子撑了一撑,竟然断了,船噗通一声掉下去。
  只听谭锋惊叹道:“诸位,你们这船什么做得?哪里是木船,竟然是铁船!”
  赵昀微笑不语,看了看齐北海,齐北海转身下去,一只手轻轻巧巧提起了小船,走了上去,放好位置。众兵士愣了片刻,不禁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海市喧喧月上时
  谭锋道:“你真地是商人?”
  赵昀笑道:“自然,纵有些微薄技在身,一样被洗劫一空。” 他掸了掸衣服,道:“所幸还有这三艘船在。”说毕俯过身,轻轻对谭锋说:“还有这点本钱在这里。”
  他顿了顿,微做沉吟道:“如今得蒙谭将军搭救,在下愿以这一船黄白之物相谢。”至于另外两船么,希望谭将军护送到海港,必有重谢。”
  谭锋眼睛一亮,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啊哟-万万不可让谭灵知道,莫让表妹又轻看了我。”
  两人谈话间,早有军士又系好了粗麻绳,将另两艘船一一提了上来,放在船舷边上。如此一来,东边天际,早已隐隐现出了鱼肚白。众人折腾了半夜,都累得委顿不堪。只有谭锋带着赵昀、齐北海二人,仍然在甲板上谈笑风生。
  谭锋道:“二位是否首次从这里路过?怎么我看二位眼生得很。”
  赵昀微笑道:“可不是么,我二人一向在波斯、占城诸地走货,这次是贩了好些上好的香料,到了广州城,谁知没有销完,恰巧谭娘子的管家,在广州守着分店,这才谈成了生意,一路过来,谁知道路上流年不利,就被盗贼撞上,货物被劫了个净光不说,要不是遇上将军,只怕要葬身海底了。”说毕有深深作揖致谢。
  齐北海道:“这次倒是奇了,往来一向听说南海风平浪静,怎么今日就遭了贼人。”说毕一脸既后怕又庆幸的神色来,道:“幸亏我们早有准备,这才…说毕眼身飘向了三艘小船,道:“也是我等与谭兄有缘,谭兄真是我等的贵人,在下大恩不敢言谢。”
  谭锋听了这话,哈哈笑道:“哪里?哪里” 忽然听得大黄汪汪大叫,倏忽跑到了舷边。谭锋沉声道:“什么事?” 只见手下侍卫来报道:“将军,远处似乎来了船只。”
  谭锋失声道:“什么?!”言毕又定了定神,说:“速速传令,众人时刻待命。”
  那兵士甫转得身,谭锋道:“命舵手们速速转向,朝港口全力疾驰,着船工全力加速。”
  那兵士应声就走,片刻间,船头转向,背对朝阳,顺风而去。三人对朝阳而望,只觉金光茫茫中,风驰电掣,从一个黑点,逐渐扩大为一条全黑的大船,只见烈风鼓起旗幡,迅速走近,体积乃是众人乘坐之船的两倍有余。
  赵昀看那船头中间的黑旗上,隐隐用紫色丝线绣了一只苍鹰,不由转头一望赵昀,赵昀飞快眨了眨眼,口中惶惶道:“糟了糟了,怎么又来了一遭!莫非不是发现了什么?”
  谭锋苦笑道:“想不到这帮人竟然如此胆大,还杀了一个回马枪。”说毕他游目一顾,道:“这帮人倒是不害人性命,说不得,只能孝敬他们些银钱。”
  这时,后面大船紧紧追上,砰地一声撞上,道:“停船!停船!” 众人不由停驻,只见为首的粗豪汉子,手执板斧,带了众位黑衣蒙面的海盗,冲了过来。一看谭锋,惊讶道:“怎么还是你?”
  转身看到齐北海,赵昀等,不由愣了一愣,齐北海迅速低身道:“求大英雄饶了我等吧,身上再无余钱。”那汉子大叫道:“怎么又是你等?晦气,晦气!”
  说毕四处一望,眼睛一亮,叫道:“我船上正缺了几艘小船,恰好这里有,也罢,就拿了这小船走,他转身一挥手,身后尾随的一行六人,转身上了来。
  别人还不觉如何,唯有谭锋,得而复失,人都愣在那里,心里直骂:“直娘贼,竟然还杀了回马枪!”手上却不敢动。那六人上来,轻轻地搬了两个小船下来后,众人都朝着那三艘灰色船只走去――不是别个,正是齐北海那三艘小船。上来两个人伸手一抄,一起身,都叫:“娘的,老大,怎么这么沉”
  那为首的粗豪汉子道:“怪了,莫非是棺材不成?”说毕作势上前。齐北海忙作揖道:“好汉大哥,这船是咱们的,您忘了吗?就是木材沉些。”
  那粗豪大汉沉吟片刻,打了一个呼哨,带着众人,将齐北海的两只小船绑缚自己大船之上后,大叫道:“诸位,咱们后会有期!”说毕,孤帆而去。
  诸人愣得一愣,谭锋转身道:“开船,回港!”齐北海道:“今日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也。”
  说毕跺脚道:“谭将军请看,这三艘船只,只有这一船,有个白色印记。这艘船我送与将军,我代诸位朋友,感激将军的再生之德。”
  谭锋笑道:“哪里,哪里,带你们回去,实在是举手之劳。刚才我看到盗贼,竟没有一丝反抗的本事,实在令诸位见笑。”
  两人步入舱内,诸人正在焦急等待,齐北海安抚了几女后,众人均坐于舱内。大船再度开拔,直到晚上,远远望去,一片渔火。谭锋松了口气,道:“终于到了码头。都跟兄弟过去,咱们且饱餐一顿再说。”
  大船徐徐驶入港口,抛了锚停驻在岸边。众人在船上,一天只有清水可饮,早已饿得头昏脑涨,谭锋一挥手,众军士一哄而散。他留下了几个心腹,抬了那齐北海赠与的船只,往自己府中而去。众人在岸上上了马,朝城中而去。
  这海市并不大,须臾到了繁华所在,一众人进入了一个大大的楼面,选了个包厢坐下,谭锋大咧咧地招呼店家上菜,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众人刚刚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