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3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7 18:58      字数:4978
  可一时片刻,他又觉得这样难以捉摸的柳婧让他很是头痛。
  僵了一会后,邓九郎把手帕折了折,拿过她白腻丰腴的小手细细地擦拭,一边说道:“阿婧,你是在报复我以前那么对你。是么?”
  柳婧睁眼看着他,嘟着红唇娇娇地说道:“夫君说什么呢?”
  邓九郎一边像欣赏美玉一样欣赏擦拭着她无暇的玉指,一边冷冷地说道:“你这妇人向来心眼小,幼年时那般趾高气扬,视天下天才如无物的,后来虽给女诫一书磨了性子,想来现在也本性恢复得差不多了。读女诫时的柳婧,自是对报复我一事只是心中想想,可十一岁的柳婧,断然是会用行动做出来的!”
  说到这里。他淡淡又道:“现在。你在我面前威风也逞了。让人取笑围观也围观得够了。说吧,你什么可以玩够,可以放我自由?”
  柳婧:“……”
  见她装聋作哑,邓九郎信手扔了那手帕。整个人向后一仰,靠着榻背静静地看着柳婧,说道:“你想关就关,想戏弄就戏弄,等哪天烦了腻了就说一声,我事务繁忙,还得急着赶回去处理!”
  一句话说得柳婧那迷艳的脸上闪过一抹不高兴后,邓九郎闭上了眼。
  而柳婧,则策着马蹬蹬蹬地冲回去了。
  看到她气鼓鼓地甩着鞭子。嘟着嘴一声不吭的,霍焉策马靠近,问道:“公主,你怎么啦?”
  柳婧抬头看向他。
  对上一脸温柔的霍焉,柳婧突然妩媚的一笑。她目光亮闪闪地说道:“没什么。”
  说罢,她又策马冲到了队伍前列,于众夷的仰望中曼声唱起歌来,“西山之阴,有女如霞。”
  这歌显然是她唱惯了的,一开口,便有十数人同时和道:“有女如霞诶——”柳婧高兴起了,她扯着柔腻的嗓子,清越而充满野性地唱道:“西山之阳,有男如晖。”“有男如晖诶——”
  “阴之阳之,东晖西霞。”“东晖西霞诶——”“数之日月,隔之昼夜,永世遥望,永世不离。”
  “永世不离诶——”
  柳婧唱的这支歌,曲调极其古怪,其歌词转换时,还间或地夹杂着几个俚语,邓九郎听得有点迷糊,不过虽然不太懂,他却觉得这支歌比洛阳那些歌曲都要动听得多。
  “这歌与诗经同。”不知何时,霍焉已策马来到了邓九郎的马车旁,他看着邓九郎微微笑道:“南越的大山深处,有很多夷人是秦统一天下时,原越国人逃离秦朝苛政逃到山里去的。他们背的还是《诗经》,记的还是越音,公主这首歌,也是从夷人口中传来的,后来经过公主添上了些洛阳腔后,便出了名,现在百越很多人都喜欢唱它。”
  说到这里,霍焉朝着邓九郎微微躬身,他右手在胸前一按,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后,朝着邓九郎咧着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邓家郎君是不是想问,公主殿下为什么性格变了这么多?都与在洛阳时没几分相似?”
  邓九郎转头看向他,沉吟了一会后,他说道:“她现在这模样,与她十一岁时非常相似,只是更为放纵。”
  “是啊,更为放纵了。”霍焉轻叹一声,轻轻说道:“一年多前公主带着我们赶往交州,还在半路,她便发现她见红了。”
  见邓九郎霍然转头,睁大眼抿着唇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霍焉苦涩地说道:“一路颠覆劳累,她流掉了郎君的孩子,那一次,公主在马车中直躺了近半个月,便是到了交州,她还沉默寡言着,直到后来,她一个一个地接见那些夷人女子,便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邓九郎脸色刹白,他怔怔地看着霍焉,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这些。”
  “郎君自是不知。”霍焉朝着他一笑后,昂头喝道:“驾——”,在胯下坐骑的长嘶声中,他策着马一冲而出,离开了邓九郎。
  ……
  ☆、第二百八十三章
  洛阳城中。
  今天太阳高照,暖暖的艳阳铺在大地上,一改前几日的阴雨绵绵。
  天气大好,邓太后心情也好些了,她在宫女太监地簇拥下,走出忙碌了好些天的议事殿,准备与那些命妇们聊聊家常。
  她脚步轻快,还没有走近御花园,便听到里面轻语声声,显然人来得差不多了。
  一个老太监看到邓太后走来,连忙躬着腰靠近,笑道:“太后来了?命妇们都到齐了。”
  邓太后一派闲适地笑道:“恩,让她们放松一些,朕今天心情不错,让她们自己聊聊乐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邓太后开始自称为‘朕’,连宫中她也连发谕旨,提倡节俭,对宫中的方方面面都有详细的要求。
  见到一向愁眉不展的邓太后说‘心情不错’,左右的人都是眉开眼笑,那老太监进去说了几句话后,花园中的说话声便明显大了不少。
  听着这些人声,邓太后含着笑踱了进去。一看到她走来,众命妇连忙起身行礼。
  邓太后挥了挥手,让她们不要客气后,便在主榻上坐下。她亲切地点了几个命妇的名字后,目光看着一花园的端庄小姑,不由笑道:“一晃眼间,以前的小不点也长成如花美人了。”
  说到这里,邓太后难得地开起玩笑来,“要不是陛下还小,今天非要点几个美人进宫陪陪朕不可。”
  众命妇都笑了起来。轻笑声中,一贵妇笑盈盈地说道:“就是就是,不过太后要是有意,也可以赐下几桩美满姻缘,给这春光也添添色。”
  这贵妇一向与邓太后交好,说起话来便没有禁忌,见她一开口,众命妇都附合起来,在小姑们晕红着脸颊时,邓太后轻笑起来。
  笑声中。邓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闪了闪,只见她抿了一口燕窝粥,突然说道:“对了,我那不成气的九弟想要几个房中人,要是诸位有人选的话,倒可以荐一荐!”
  四下一静。
  邓九郎的婚事,这些年都是洛阳的首要新闻,地位尊贵到他那个地步的男子,实在没有几个。优秀到他那个程度的。更没有几个。在别的世家子都娶妻纳妾,美婢无数时,他的院子时还是空空如也,这可真是让很多人心动。
  奈何经过黎枝一事后。众人也知道,邓九郎这人对女人实在太心狠了,再加上他这一年多一直不在洛阳,也就没有人想过这回事。
  现在陡然听到邓太后提起,命妇们都是一怔,她们看不懂太后的意思,笑了一阵后,忍不住凑在一起小声地嘀咕起来。
  邓太后和蔼可亲地任由众人说着,直过了一会。她才徐徐说道:“九郎这次纳房中人,是朕的意思。他年岁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样蹉跎下去,所以朕想啊,不管他回来后高不高兴。这房中人是一定要纳的,再怎么样,邓府也能养几个女子一世。”她这话,意思就很明白了,那就是不管邓九郎同不同意,他这妾一定是要纳的,而且这事也不需要经过他,还有那些妾便是不得邓九郎欢心,邓府也会养她们一世。
  被邓府养一辈子只是小事,能够进这里的,哪个又是养不起女儿的?关健是,这是太后亲口开口的,更是太后亲自保证,一入邓门便永远是邓家人的,这是什么?这是太后的承诺!这是太后让其它勋贵世家沾邓府光的保证!
  一时之间,家里有庶出女儿的,或家中情况不如前,以适龄嫡女的,都动起心来。甚至有个加大世家的命妇,也为自个的嫡亲女儿盘算起来:皇帝年幼,太后又是个女的,可以说,在这个洛阳城,靠女幸进之路给堵塞了。硬要说有,只有那邓府的几位了,而在邓府中,又有邓九郎这个能力卓绝,太后非常倚重的亲弟为首。
  想先帝在时,好人家的女儿便是进宫博那九死一生的富贵也值得,何况只是给邓九郎做个妾?便是他不同意,这不是还有太后的承诺吗?
  想到这里,几乎在场大多数命妇都意动起来。
  看着这些命妇眼中的欢喜光芒,和她们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声,邓太后一边喝着粥,一边冷笑起来!
  她没有想到,自家弟弟竟然跑到桂阳郡那地方去了!堂堂国舅,邓府一族唯一一个让群臣心服口服的大将军人选,竟然让那妇人当成美人给收进了后宫!
  这简直是邓氏一族的奇耻大辱!那妇人把她堂堂一国之皇当成什么人了?
  自得到那个消息后,邓太后便气得吃下不饭睡不着觉,本来她还承诺过,不再管邓九郎的婚姻之事,可她觉得自己现在坐不住了。
  邓太后心想,那个妇人不过是运气好得了一个金矿,便张狂得敢侮辱她弟弟了!她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于是,她已秘密派出了宫中最神秘的精锐刺客!她想,金矿她也不要了,那妇人这么多年积累的财富,她也懒得收回,她现在只要一个清净!
  就在邓太后慢条斯理地品着粥,听着众命妇的恭维,因放下心中的负担而暗暗微笑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一个太监走了过来。
  看到那太监,邓太后蹙了蹙眉,她朝着众命妇挥了挥手,在让她们齐刷刷地站起,行礼后远远退后时,邓太后向那太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太监一脸凝重,急声说道:“禀太后,武威郡八百里加急,说是匈奴会同北面的丁零、东面的鲜卑,西域五个小国,意欲起二十万大军犯我武威!”
  “什么?”
  邓太后腾地站了起来。
  远远看到她脸色不好,众命妇噤若寒蝉,于安静至极中,邓太后沉声问道:“情况属实?”
  “说是千真万确!”
  说到这里,那太监又道:“众臣都赶来了,太后,要去见他们吗?”
  见他们?她拿什么见他们?国库已空,朝庭用不起兵打不起仗啊!
  陡然的,邓太后胸口一阵剧烈的刺痛,在剧痛中。她手按着胸口白着脸慢慢坐下,见她唇色青紫,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那太监都骇傻了,他尖着嗓子叫道:“来人,来人——快叫太医!”
  邓母得知消息,赶到宫中时,太医已诊过脉,也给太后用了针用了药,看着外面行走的太监宫女脸色正常。邓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她急急推开殿门走了进去。看到站了一殿的太监宫女。邓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人都散得差不多后,邓母问向最得邓太后信任的常太监,低声问明了情况后。便在邓太后的榻旁坐下。
  一手握着女儿的手,邓母一眼看到,年方二十七八的女儿,满头青丝中竟是有了几根银丝!
  邓母顿时心头大恸!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默默流下泪来。
  这时,邓太后嘤咛一声睁开眼来。
  她目光四下看了看后,一眼看到了邓母,见她泪流满面的,不由无力地笑道:“母亲。谁让你伤心了?”
  邓母哽咽起来,她紧紧扣着女儿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绥儿,传信给九郎吧!让他与那妇人好好说说,劝得她主动把金矿奉上!”
  邓母泪流满面地看着女儿。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妇人的事我也调查过了,她现在真可称得上富可敌国,她不仅是有那座金矿,现在还新得了一个宝石矿,除了这些,她在十三州都有产业,就是控制了无数条商道,其财富已无可估量。绥儿,母亲明白你,你刚才之所以被激得晕过去,莫不过是国库空虚,无力备战。现在只要得了那妇人,绥儿你就可以不再节衣缩食,可以宽用几十载啊!”
  说到这里,邓母一咬牙,下定决心地说道:“你可以告诉九郎,便说他与那妇人的婚事,你与我再也不会反对了。如果他喜欢,你可以赐婚给他们。”邓母顿了顿后又道:“那妇人上次之所以离去,不过是因为她不得我们欢心,强行呆在洛阳也处境艰难。现在你要是告诉她,我们愿意承认她,愿意给她机会,让她成为我邓氏的正式媳妇儿,便是九郎纳妾一事,也由她与九郎自己做主,我们不再管。那妇人定然会感恩戴德的。她向来聪明,到时也不用你开口,就会自己把金矿和那些钱财都奉上。”
  说到这里,邓母不由想道:柳氏那妇人虽然很不得人喜欢,却是个实在的财童子,她要是规规矩矩地听阿绥的话,也可以称得上阿妥的福将。
  这时的邓母,根本就不知道,就在半个时辰前,她的女儿正有意愿帮她的儿子纳妾,同时……
  就在邓太后寻思之际,她突然忆起一事,连忙挣扎着坐起,扯着嗓子急叫道:“来人,来人!”
  在众太监急急涌进来时,邓九后指着那常公公,示意他靠近来后,她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在邓母震惊的眼神中,急急地交待道:“快去阻止……皇宫隐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