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节
作者:千顷寒      更新:2023-02-27 21:57      字数:4752
  所谓的仙酒,乃是用虎豹的阳具加上几种神秘的中草药泡制而成的。那酒看起来晶莹剔透,缠绵香醇,喝到嘴里凛冽甘甜,浸淫心脾。一灌到体内,似有精虫溜入血管里,把那全身的蛮劲全聚集到小肚下面那东西身上,使它膨胀得跟一个桀骜不驯的小皇帝一样。嘉靖皇帝有了劲,就变着法子与叶玉娘玩着情爱游戏,两人交媾恋心恋肝,长乐不衰。今天是由于方皇后的到来,又恰恰醮斋遇到不顺,才毁坏了皇帝的舒畅心情,致使他对方皇后越来越恨。
  十一月的北京,寒风阵阵,树叶已经飘落干净,现出光颓颓的枝丫。气候干燥得只吹一点风便会微尘满面,只要碰到火星子,这些微尘就会趁机燃烧。那天黄昏,夕阳染红半边天,皇宫罩在一片彩霞中,显出少有的静谧。突然,一股红霞从坤宁宫顶腾空升起,与西天的晚霞连在一起。宫内外的人们好奇地呼喊着:“看呀,看呀!彩霞落到皇宫了!”有的人突发奇想,说这是方皇后要生皇子了。在人们呼喊着看热闹的同时,那升腾红霞的地方却啪里啪啦炸开了。人们如梦初醒,发现这红红的彩柱,不是什么彩霞,而是皇宫失火了。于是人们又改口喊道:“火,火,皇宫失火了……就在坤宁宫……”
  卧居西苑的嘉靖皇帝被侍从叫醒,告诉他方皇后住的坤宁宫失火了。人们看到那火苗首先把宫门封得死死的,使人无法突破。火苗好像浇了油似的,疯狂地卷着火舌直往天空蹿升。嘉靖皇帝不慌不忙地走出来,呆呆地看着,也不下令让宫里人抢火,而是自言自语地说:“哪个说神仙无灵,该来的就来了,做了亏心事,神灵一定会报应的!”
  大火中方皇后呼救的声音不断随着火势传出来,惨烈异常。宫内的侍从、太监等人奋力扑火,一心想将方皇后救出来。嘉靖皇帝这时跑到露台上烧香祈求,他微闭着眼睛,默默地念着祷文,却听见火光里隐隐传来刘魁、杨爵等人的喊冤声。皇帝以为自己昏糊不清,有意摇了摇头,证明自己是清醒的,他又伏首认真地听着,那种喊冤声越听越清楚。他惊得一身冷汗,想那一定是神灵在告诉他,朝廷已经关押了四年多的刘魁、杨爵等人是冤枉的。
  在皇帝烧香的同时,方皇后困在火笼中,心想皇帝一定会想办法营救自己的,她静静地在里面等待。但眼看大火噼噼啪啪燃烧不止,还是不见一个人冒险冲进宫中来救自己。大火已经烧进宫内,就要烧到自己的身上,方皇后看到逃生无望,高声呼道:“皇上救命啊……皇上救命啊……”方皇后挣扎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宫人们奋力将大火扑灭,救出方皇后一看,她已被烧得浑身焦黑,遍体鳞伤,不省人事。御医立即进行抢救,但终因伤势太重,一命归天。
  皇帝居守永寿宫不动一步,根本不问方皇后的死活。
  严嵩当夜匆忙地对皇帝面奏道:“皇上节哀!方皇后命陨大火,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唉——”
  皇帝听之,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似又良心发现地说:“皇后曾经救过朕的命,而朕却不去救她,是朕有负皇后了。”
  方皇后的葬礼尚未举行,嘉靖皇帝却根据火中似有似无的喊冤声,先将关押的刘魁、杨爵等人释放出狱,以求天帝宽恕。
  方皇后入葬,谥“孝烈皇后”。不久,礼部按照后宫不可一日无后的惯例,三番五次奏请嘉靖皇帝再立皇后,谁知皇帝一概不许。严嵩看准皇帝不立后的机会,考虑变个法子让皇帝开心。他暗中替皇帝想过,连立三后,皆不能使帝满意,还不如不立后。再是现在正受宠爱的叶玉娘,也与皇帝相处几年了,按照皇帝的脾性,应该换换新口味了。想到此,他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自信一定能把皇帝侍候得好好的。
  武宗皇帝时期,大太监刘谨为了献媚武宗,曾在西安门外修建一处特别的宫殿,专供武宗皇帝淫乐之用,称之为“豹房”。武宗驾崩后,嘉靖皇帝一心忙着大礼仪之争和推行新政,那一片宫殿花园一直荒置没用。为了讨得皇帝的欢心,严嵩的眼光盯上了那里。他擅自专权,不惜花费巨资,把年久失修的“豹房”修饰一新,还用外域进贡的玻璃装成透明墙体,看起来华贵异常,金光四射。而将屋顶都改用真正的豹皮作毡,使其成为名副其实的“豹房”。随后暗中指令朝中和地方上的爪牙四处搜寻美女,藏于其中。
  这一天,严嵩得意洋洋地对皇帝说:“老臣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使皇上高兴,今日就请皇上看一样东西吧。”
  嘉靖皇帝好奇地问:“什么东西?朕原来见过么?”
  严嵩故作神秘地说:“皇上,你去就知道啦。”
  嘉靖皇帝在西苑呆久了,觉得单调枯燥,听严嵩这么神秘的一说,自是欣喜,但他以为无非是钓鱼散步而已,便征求严嵩的意见说:“带上瑜妃吗?”
  幸亏瑜妃不在场,否则严嵩怎么好拒绝?
  嘉靖皇帝兴致勃勃地来到“豹房”一看,眼前呈现出一片亮丽的景象。透明墙体,豹皮屋顶,宽敞明亮的殿堂,与皇宫比较,就是另一个世界。再放眼望望那些亭榭、回廊、液池、花园,该绿的绿,该亮的亮,该清的清,尽是焕然一新。但看过后,皇帝又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心里不免空荡荡的,究竟缺点什么呢?严嵩仿佛看出皇帝的心事,又带着皇帝进到“豹房”里面,让皇帝坐在早已准备好的龙椅上,他站在旁边,用手轻轻一拍,从两边侧门飘然而出十六名青春亮丽的女子。皇帝睁大眼睛看着那些活泼可爱的佳丽,身体透明得好像没穿衣服一样。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揉了揉,看起来还是跟光着身子似的。皇帝抿了抿嘴,流着口水说:“严爱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如此妖娆多姿的女子?简直比仙女还可爱。”
  严嵩对皇帝掬一个大礼道:“谢谢皇上夸奖!这是臣为使皇上开心,特意在出产美女的地方征召来的。她们各位心甘情愿侍奉皇上,愿伴着皇上长命百岁。”严嵩说完悄悄退出去,将皇帝一个人与那些裸体女子留在房内。那些女子不停地低吟谣曲,轻歌曼舞,一个个像仙女般柔美俏丽。
  嘉靖皇帝乐得在美人堆里厮混,他一眼便看上其中一位个子高挑,肤白如雪的女孩。那女孩看到皇帝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勾她,便大大方方地走到他的面前。当着这么多青春女子的面,皇帝还有点不好意思哩。在近距离的接触时,他才断定她们都是裸体的。高挑的女子自我介绍道:“皇上在上,小女子名叫杨柳,宣府人氏。”杨柳说完,便给皇帝做了个手势,自己走在前面,皇帝则跟在她的后面,穿过两道回廊,进入一间密室之中。
  嘉靖皇帝此时感到自己已经进入仙境。只见室内摆放的玉器珠宝各式各样,白的细腻柔润,绿的青翠欲滴,黄的金光灿烂。地上垫着西域毛毯,窗帘壁柜皆是天下精品……杨柳立于其间,恰似玉人勾魂夺目。看到那张崭新柔软的大床,嘉靖皇帝便无心欣赏室内的陈设了。他早就把持不住,一把将玉人似的杨柳拉入怀中,迫不及待地要行那事,哪知在狂吻杨柳时,过于激动,下体却一泄无余,他立即成了泄气的皮球,再也无法餐饮秀色。皇帝无力地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杨柳本来尚不懂男女之事,但在到“豹房”之前,严嵩令他的夫人欧阳氏将男女间的点滴秘事都给她们演示了一遍,迫使女孩们从心理上去掉羞耻感。皇帝已经呼呼地睡着了,她却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做什么才好。这时,门外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杨柳机警地往外一看,虽然无法看清,但她断定是姐妹们在窥视她。她急中生智,一下钻到皇帝的被窝里,与皇帝同床共枕。皇帝被惊醒,一摸身旁睡着可心的玉人,激情一下子又膨胀开来,再也没有睡意了……
  嘉靖皇帝酣畅淋漓地倾情“豹房”,一连几天不返西苑。瑜妃到处寻找,也不知道皇帝跑到哪儿去啦,便找到首辅严嵩道:“严大人可知皇上到哪里去了?”
  严嵩吞吞吐吐地说:“这……这,老夫也不太清楚。瑜妃,你看这样,老夫再打听一下,看他是不是到郊外醮斋去了?”
  瑜妃一听,转身就走。严嵩赶紧拦住道:“你到哪儿去?”
  瑜妃倔强地说:“我上陶真人那儿去看看。”
  严嵩怕瑜妃这样追来问去,愈增加她的疑心,就说:“瑜妃娘娘,你先回宜春宫去,等老夫找到皇帝的去向再通知你。”严嵩停了一会儿又说,“瑜妃,皇后才去世不久,不管皇帝以前对皇后如何不好,他们毕竟夫妻一场,依老夫看,皇后走了,皇帝多少还是有点失落。你应该把丹药多炼一些,效果再弄好一点,使皇上用了高兴,这样对你,对……咳,老夫就不说了。”严嵩准备说赵文华的,想到说出来不妥,就立即打住话头。
  瑜妃哪里肯听严嵩的话?她以为皇后死了,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理所当然的就是皇后,所以根本不把严嵩放在眼里,依然要去找陶仲文。
  严嵩大喝一声道:“你再胡闹,小心露了馅,知道吗?你是以仙女的身份到皇帝身边的,如果还像那几位皇后一样,吃醋、任性、小心眼儿,迟早你是要吃亏的。去吧,老夫再也不管你了。”
  瑜妃听后再也不犟了,而是泪流满面地说:“皇上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呀,怎么会变得那么快呢?几天几夜不回宫,也不告诉我一声。”说着说着竟哭出声来。
  严嵩以过来人的经验引导她说:“你要想永远得到皇帝的宠爱,就要忍耐一切,不能争风吃醋,自私自利,皇上是最瞧不起这种女人的。你想想啊,整个大明江山都是皇帝的,莫说你一个小女人了。回去吧,回去吧,有消息,老夫会告诉你的。”
  瑜妃叶玉娘身上仅有的傲气被严嵩打压得一点也没有了,只得蔫蔫地回到自己的宜春宫。
  嘉靖皇帝在“豹房”里一连淫乐几天,一丝风声也没向瑜妃透露,直将那瘦弱的身体消耗得精疲力竭,萎靡不振,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开口说话气喘吁吁。望着那么多美女却无法消受,他的心里不知有多难受。这时,他又想到了瑜妃,只有她,她的“性红丹”,才能保证朕有旺盛的情欲。他抽空回到永寿宫,一看宫内空荡荡的,不见瑜妃的影子,立即令人传瑜妃回宫。
  瑜妃听说皇帝回来,一脸的愁容立刻烟消云散。她带着刚刚炼成的几粒“性红丹”,高高兴兴地去会见皇帝。
  皇帝一看见瑜妃,问道:“丹药炼成了吗?”
  瑜妃兴奋地说:“皇上,算你有福气,这次臣妾又炼了几粒,一定要过细地用啊!”她顺手摸出一粒递了过去,一双媚眼羞涩地看着皇帝说:“皇上,你今天就吃这一粒吧。”
  嘉靖皇帝接过丹丸,赶紧装入自己的衣袋里,却毫无吃的意思。瑜妃感到奇怪,说道:“皇上如果不吃,给臣妾保管起来,乱装在口袋里,会把它揉碎的。”
  正在他俩热烈讨论丹丸时,王嫔妃哭哭啼啼地寻到西苑,一看见皇帝就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说:“皇上啊,怎么办呀?载壑……载壑……他快不行了……”
  嘉靖皇帝一听,震惊不已,走到王嫔妃面前道:“你说皇太子他……他怎么了?”
  王嫔妃禁不住号啕大哭道:“太子他……他……”还没说完,便昏了过去。
  嘉靖皇帝感到事关重大,立即吩咐太医前去东宫为太子诊病。但这时已经晚了,皇太子朱载壑于嘉靖二十八年(公元1549年)三月十九日病故,年仅十四岁。
  在这之前,嘉靖皇帝以为太子已经步入少年,应该让他“渐举储仪”了,就与辅臣议定在这年春上进行此事。为了使储仪典礼顺利举行,严嵩和宫中内官一起,教授皇太子演练帝王礼仪。三月十五日,皇太子朱载壑头戴巍峨的冠顶,身穿合体的小龙袍,坐在保和殿的龙椅上,隆重举行加冕典礼。虽然皇帝没有亲自出席,但文武百官看到皇太子渐渐成年,心里踏实了许多。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加冕仅仅过了两天,就从东宫传来太子病重的消息。那时,嘉靖皇帝正在“豹房”里行乐,人们无法找到他的踪影。内官立即传太医给太子诊治,但毫无效果。
  失去皇太子,嘉靖皇帝悲伤不已。他一改不入内宫的惯例,为太子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谥号“庄敬”。皇帝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恨,将已故皇太子的生母王嫔妃打入冷宫。
  皇太子载壑逝去,嘉靖皇帝还有两个皇子健在,即三皇子裕王载垕和四皇子景王载圳。他们出生在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