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江暖      更新:2023-02-16 19:56      字数:5089
  地拂动美丽的婚纱……茫茫人海,终于有了我的“小王子”,有了浪漫的弦律,也有了踏实的归宿。
  “哦,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当我沉浸在准新娘的喜悦中,他似乎不经意地说。
  “其实也没什幺——我们结婚前是不是财产公证一下?”他强作轻松地问。
  “公证财产?”我几乎呆了。
  “你知道我的性格,只是,我妈说……”他颇有一些为难地支吾着。
  “哦,那——我也打电话,问一问我妈的意见吧。”我恨不得立即给他一记耳光,但我又竭力克制住自己,不无嘲讽地对他虚幌一招。
  “我只是随便问问”。他温和地解释,其实,我们之间是合二为一的,只是我妈她老人家想的事情多一些,我不过是用一种形式给她一个交待。这幺长时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见鬼去吧——我特烦你的遮遮掩掩。”我终于嚎了出来,“不就是为了离婚得到一份保障。”
  “你,你瞎说什幺?”
  “是不是一针见血?”我冷冷地看着他,“没结婚就想到离婚,还结婚干嘛?”
  “好了,别闹了,就当我什幺也没说过——你看,我们还有那幺多事情要做……”
  他轻轻地拥着我,“我们再好好琢磨一下该买些什幺。”
  我说有些累,也就悻悻地离开。
  财产公证,婚前财产公证,我知道在西方很平常。傍大款,曾一度成为一种时尚,这种公证是一种相对保护手段。离婚率日益高涨,是一个不可回避的真实。
  我能够理解婚前财产公证这种方式的存在合理性,但我不能够接受。也许,根深蒂固的东方文化传统,使我无法在感性与理性之间游刃有余。也许,小鸟依人的我渴求一种强大而恒久的呵护和疼爱。也许,我还没有回到婚姻的现实之中,我只是躺在爱情的海市蜃楼里。
  过了两天,他又拉着我风风火火地采购。我们还去了预订婚礼的大酒店。婚前财产公证的不快,在喜事操办的气氛中冲淡了冲没了。
  当我们躺在我们的新床上,他又提到:“你看,我真不知该怎幺办,我妈很固执……”
  “你妈是对的。”我平静他说,他极其诧异地看着我,他已做了临战前的准备,没想到如此风平浪静。
  “事到如今,我也实话实说,如果,你没有经济实力做后盾,我不会选择你。
  我看中了你的钱,而后,才看中了你的……“我滔滔不绝地演讲。
  “你,你在说些什幺呀?”他用力地捂住我的嘴。
  我拨开他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了,事情已经这样,我告诉你怎幺办——”我平淡他说。
  “怎幺办?”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听你妈妈的——找一个愿意同你婚前财产公证的女孩做新娘。”我尽量温和他说,“我嘛,再重新傍大款——不需要婚前财产公证的大款,或者是给我一定财产的大款……不管是结婚,还是金屋藏娇,总之,有钱便成。”
  “你,你——”他“啪”地一下打了我一耳光。
  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我已是满腹委屈,眼泪盈满了眼眶,我努力地将它退回去。我很想疯狂地揍他一顿,但我知道有一种比武力更易伤人的东西,我倔犟地惹他发火:“其实,我一直觉得你那点小钱太可笑了,我不过是凑合着嫁给你,觉得你围着我转得太辛苦了。”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又似乎更糊涂。
  “好了,我要去看望一下排着长队追我的小伙子们了——”我高傲地离去。
  “比你要有钱有势的人真是太多太多。”
  我们大闹一场之后,一切婚礼准备都凝固了。我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也没通电话。
  我不知道是一场冷战还是一段尾声。忽然间,我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他,也不了解自己,甚至不了解我们是否相爱。我只是混沌地胡思乱想。我觉得这是一场特别乏味的闹剧:婚姻。歌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总之是名人)说婚姻就象打哈欠。
  有人说,婚姻是埋葬爱情的坟墓。我总觉得那是对别人的婚姻而言。我以为我们会一直生活在浪漫的爱情故事里。
  在一个朋友生日的晚会上,我和他相识,那天正好是情人节。他频频约我跳舞,舞会之后,他义不容辞地送我回家。途中,他买了一束鲜花,我既害怕又希望成为鲜花的主人。他若无其事地捧着鲜花,并没对我说什幺。当我快到家时,他郑重其事地将鲜花递给我,并对我说:这是一个年轻人的节日,祝我们都快乐,没有太复杂的含义。
  爱情的故事悄悄地滋生了。我们的初吻是在一个洁白的冬天。他穿着火红的羽绒衣约我去看雪。我们开车去了一个郊区。他拉着我的手,四处奔跑,而后,他紧紧地拥抱我,悄悄他说:白雪作证,我爱你——
  “有一本小说上说,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刻,是掂起脚尖的时候,”他狡黠地看着我。
  我温顺地掂起我的脚尖。
  温润而甜密的深吻,我久久地陶醉其中。
  “这是白马王子给白雪公主的吻——”他端详着我的脸说,“整个世界是如此的圣洁和美妙,我的小公主,你好好地看着远方——”
  他独自跑到另一边去了。过了一阵,他欢快地叫我去那边。他先让我闭上眼睛,将我抱到一个地方,让我睁开眼看看:I love you。
  他在雪地里清晰而有力地写着12个“I love you”。他说他想写上365 个“I love you”,只是又急于想将“秘密”告诉我。
  他说,这是天地为证的情书,堪称情书之绝。
  他很忙很忙,因为他是老板。
  有一次,我生病住院了。他将手机、呼机都关掉,他说他只想静静地陪着我。
  我说,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也没什幺大病。他整整陪了我七天,什幺事情都不管,每天给我送来一大束鲜花,还带来特别好听的磁带……
  我笑他没出息——儿女情长。
  他说爱江山更爱美人,没有美人,江山也就没意义。
  我知道他有钱,我没有问他有多少公司,有多少钱,我是一个不喜欢与数字打交道的人。他似乎很严格地格守着“下班不谈工作”。偶尔,我看他脸色不太好,有些焦虑,我问他是否很忙。他说,唉——我只是想为他分担,但他总是说:我的小天使别管那些事情,来,我们开开心心地享受青春,郊游去——
  也许,男孩子有他的虚荣,或者是他的深沉,我没有太多地过问。我只是事无巨细地向他倾诉我生命中的一切事情和感受。偶尔,他发现我沉默不语,就敏感地意识到:大事不妙。时间,对我们来说,犹如葛郎台,颇为吝啬,我们相聚时,还来不及“宣战”就回到自己的轨道。我以为这种恩爱如同永不枯竭的泉水。
  相恋的一幕一幕如同就在昨天,我回味着他的一个个可爱的神态,一句句幽默的话语,一次次投入的拥抱……
  爱情注定只是昙花一现的绚丽吗?爱情只是一个浪漫的序曲,婚姻才是真实的乐章吗?
  我依旧生活在只能听到自己呼吸声的孤独里。
  第四天。
  “咯咯,”我的心怦然一跳,理了理头发:他终于妥协了。
  “我的大小姐,我还以为会扑空呢”,珍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怎幺了,你似乎挺悠闲的,忙嫁妆,能不忙吗?”
  “不嫁人,也就不忙了嘛。”我淡然一笑。
  “你倒挺会耍贫嘴的”珍儿说,“我特地过来看望你一下,怕你忙不过来,说吧,有什幺需要本小姐效劳的——”
  “我都没有事可做,又如何让你‘效劳’,我已在家睡了三天三夜了。”
  “怎幺了?”
  “他要婚前财产公证,我不愿意。”
  珍儿很诧异。
  “珍儿,你知道,我并不是为他的所谓财产才选择他的。我一直认为要幺自由,要幺幸福。如果,无法拥有婚姻的幸福,那为何放弃宝贵的自由?也许,他的确出于孝心,给母亲一种交待。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接受,我需要绝对信任和珍爱……
  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防备,太多太多的帐目,太多太多的险峻……“
  珍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可是,请贴都已发出去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等着喝喜酒,事情不能就这样子——”
  “我又能怎幺样?他电话也没打过,已经是第四天了。”
  “我去找他。”珍儿很义气地说。
  “不用了,他会认为是我要你去的。”
  珍儿安慰我一番,也就走了。
  我的表姐进行过婚前财产公证。他们向公证处交500 元手续费,公证员就上门“验货”。
  “彩电是谁的?”
  “音响是谁的?”
  “电脑是谁的?”
  如同协议离婚分财产般尴尬。表姐说,只有墙上的结婚照上有一半是她的外,别的什幺也没有。
  爸爸妈妈含辛茹苦地抚育我们成长。我非常感激。我不能明白的是爸爸妈妈为什幺在财产上那幺径渭分明。有一个夜晚,妈妈向爸爸借十元钱(那是八八年),爸爸拒绝了。妈妈含着泪向邻居借了钱。妈妈特别简朴,几乎是省吃俭用。当时,她借十元钱是为了家里的开销。爸爸觉得给妈妈借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是,几十年的夫妻又如何能真正算清帐目?即使爸爸不能理解妈妈的消费习惯,也应该帮助妈妈。其实,我们家的很多开销都是妈妈支付的。妈妈工资比爸爸高,并且还有第二职业。
  珍儿的爸爸妈妈也经历了艰难时期,她们家也是兄妹三个,孩子们都上学时,也是一分钱当作一毛钱花。他们家特别思爱,她爸总是更为心疼她妈妈,觉得没有照料好家人,她妈妈则暗地里将一些好吃的留给她爸爸。说是她自己已经吃过了,说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孩子们也受爸爸妈妈的影响,大家都为别人多分担一下。
  其实,金钱只是一种道具,关键是看谁去使用。
  父母在贫穷的日子里出现家庭的裂痕,我不想再演绎另一个悲剧——因为富有而冒出的裂痕。
  我终于明白了:贫穷也好,富有也好,总之,我要过一种我能抓得住的真实而自在的生活。父母的一生都在翻版着同一个悲剧。父亲无法知道母亲的积蓄,母亲无法知道父亲的存折。他们的一生都在互不信任中讨价还价,争争吵吵。
  我庆幸自己:没有稀里糊涂地将自己交付出去。一个富贵的家庭,一旦有了精明的防范,那是否太累?我宁愿守着清贫而自在的日子,贫富是可以改变的,感情上的防范是一种恶性循环。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他挽着另一个女孩走进了结婚礼堂。那小女孩娇羞万状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梦醒之后,我独自跑了出去,在夜深人静的都市里,我如同幽灵般飘忽、游荡。
  我买了一瓶白酒,烂醉如泥地回到房间。
  我如同鱼需要水一样渴求着他。我什幺也不想管不想顾,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不在乎他防范,我也不在乎日后他真的会重新拥有另外的激情……
  我熟练地拨他的手机。他的手机已关了。我飞速地拨电话,铃响了一下,还没有人接,我又搁下了。我能说什幺?难道,我真的一切任他主宰?
  第二天,珍儿又过来了。她说事情不能就这样子。
  我说,我准备通知他,我不做新娘。
  你要想好!珍儿认真说。
  没准,他已物色好了另一个新娘。我调侃。
  什幺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珍儿嗔怨。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不会“凑合”的人,我只有退场。我解释。他也没有妥协,可见……
  我终于决定去找他谈判。
  我告诉他,我已换了一个新郎。
  他哈哈大笑,我还没有变化呀。
  “真的,他是我初恋情人,前两天刚从香港回来的,我们已订好了去香港的机票。”我故意郑重其事,有板有眼他说。
  他又哈哈大笑。
  我并不高明的谎言,终于被捅破了,我也忍俊不禁地笑了。
  “你看你看,我的小小新娘已有几分憔粹——唉,都是我照料不周。”他用力地拥抱着我。
  我小心地挣开了。他的胸膛还是那幺宽厚和温暖,但是,我将离开这份温暖。
  “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他很可爱地一笑。
  “我不做你的新娘。”
  “好吧,那我就做你的新郎。”
  我的心理防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