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卡车      更新:2023-01-17 10:36      字数:4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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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补的镜头很快商定了,由任之良、林思凡和另一位姓华的记者赶赴地震震中的马莲沟进行补拍。
  山村是宁静的,一排排棉布帐篷升起袅袅饮烟,漂泊在空中,氤氤氲氲,久久不能散去,给小小的山村平添了几份神秘的色彩。
  要补的镜头,主要是灾后恢复生产、重建家园的情况。他们直接去找村主任江永鹏。任之良说明来意,江永鹏叫来村上的其他干部商量了一个办法。第二天一早,他很快组织有关人员,再现了当时的几个场面,供他们拍摄。他们找了几户人家,进行了采访。紧锣密鼓地干了整整一天,到晚饭时分,要拍的镜头基本上拍完了。
  江永鹏一定要在村上安排晚饭,他说灾情发生后,你们一来就忙这忙那,那时村里忙,也没有条件请你们吃顿像样的饭。如今在上级政府和社会各界的帮助下,群众的生活基本上安排妥当。来年的生产资料,政府给拨了一部分资金,外地的亲朋好友帮了一部分,结对子帮扶的市、县部门支援了一部分,这样一来,开春下种问题不大。
  春种过后,主要任务就是重建家园,打桩子盖房,政府给解决了一些钢材水泥什么的,乡亲们都多多少少有些树,能伐的伐点,亲友们再帮一些,问题也不大。目前群众情绪稳定,虽说还存在这样那样的困难,但吃顿饭还是有这个条件的。
  江永鹏又说,我们受灾后,你们腿没有少跑,心没有少操。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支持和帮助,还没在村上吃过一顿饭,我们的心里也过不去呀!再说了,今天是人不留客天留客,大阴天的,正好喝两杯,我们也跟着你们沾沾光,乐呵乐呵。说实话,这地震以来,我们是滴酒未沾了,还真有点想了。
  江永鹏是真诚的,没有一点虚情假意。任之良经常下乡,知道村上安排的饭一般就是羊肉垫卷子,或者煮一只羊,烧几壶青稞酒,喝个一醉方休,倒也痛快。但他还是婉言谢绝了,这毕竟是灾区,群众生活仍然很困难,咋好意思在这里大吃大喝呢!
  二十六
  他对江永鹏说:“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但到了我的家门口,我得去看看我的母亲吧。老人家搓一手好搓鱼子,很好吃的,我请林记者、华记者尝尝我妈的手艺。你们也去,我替我妈谢谢你们,这段时间,我妈的生活,真是多亏了村上的干部和乡亲们照顾,不然,我也不会安心工作的。”
  江永鹏和任之良争执了一会儿,任之良决意要去看母亲,江永鹏只好妥协,郑重其事地邀请任之良他们,明年秋天一定要来。江永鹏说,我们给你们喂下一只大羯羊,等着你们,你们一定不能食言。那时,村里什么都是新的,我们一块儿喝它三天两夜,冲冲喜才对。任之良说好,一定,并再三邀请江永鹏他们一块儿到母亲那儿去,江永鹏说帐篷里容不下这么多的人,就不给老人家添麻烦了。
  任之良他们进了母亲的帐篷,母亲正在往火炉子里加煤,帐篷里充满了呛人的煤烟味。见有客人来,母亲紧忙盖上炉盖,笑着把林思凡、华记者、小黄一一让到炕上,又忙着沏茶倒水。欣亮在一旁做作业,见着大伯他们,憨憨地笑笑,又做他的作业。任之良摸着他的头,问学校里架不架炉子,上课冷不冷,考试了没有,考了第几名。
  林思凡笑着说:“你刚进门,就连珠炮似的,你审贼呀,怎么叫小伙子回答你呀?”
  欣亮听林思凡这么一说,羞羞答答地应付了两句,跑出帐篷,找他的小伙伴去玩了。
  除了华记者,林思凡和小黄,母亲都认识。上了炕坐稳当,林思凡就打开了话匣子。她问了问母亲的生活情况,就口无遮拦地疯言疯语了:“大妈,你知道不,在我们这几个里头,就属你儿子官最大,要搁在过去,我们该叫你老夫人,给你老人家磕头才对。”
  母亲呵呵一笑,说:“林姑娘的嘴,像铡刀一样,快不要挤兑我的良子,良子可是老实人,架不住林姑娘挤兑。说实话,官不官的,大妈我不稀罕,只要良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那比什么都强。林姑娘快说,吃啥饭,大妈给你做去。”
  “搓鱼子。”林思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搓鱼子?”老母亲望望林思凡,又望望任之良,半天没回过神来。
  任之良笑着说:“就是箭头子,城里人叫搓鱼子。林记者说了个洋名儿,把你给蒙住了。”
  母亲说:“哦,原来是这呀。我说呢,林姑娘,这山沟沟里,叫我这老婆子上哪儿给你捞鱼去呀。这鱼还得搓,我哪有这本事呀。原来说的是箭头子,正好,你三哥拿来一升青稞面,我这就做去。”
  母亲说着放案板擀面,开始做饭。林思凡叽叽喳喳,说着她在采访中碰到的趣闻逸事,逗得大家开怀大笑。小黄嚼着口香糖,油嘴滑舌应和着,夹杂着一些半荤半素的话,逗林思凡使小性子,他在那里乐。任之良则帮着母亲洗洗菜什么的。
  不一会儿,母亲的面和好了,她把揉好的面扣到盆子下面,饧了一会儿,取出来揉了揉,切成一截一截的,然后搓成筷子粗细的面剂子,左手拿着面剂子往右手下面递,右手在案板上搓,箭头子就在右手下面迅速滚出来,它有一根火柴般长短,形如纺锤,两头带尖,中间浑圆,光洁匀称,就像变戏法似的,一条条面剂子刹那间变成了一堆箭头子,令林思凡赞不绝口。
  母亲听了林思凡的溢美之辞,心里乐滋滋的,更加来劲了。她说:“林姑娘喜欢,我再搓几条鸡肠子,给你刷刷肠子。”说着她拿起一个面剂子,在案板上搓几下,拿起来,两头对在一起一捏,接成一个环,两手合在一起,边搓边往一边让,一会儿,环被搓得细如粉丝,一根鸡肠子就搓成了。
  林思凡看着看着,不禁赞叹道:“大娘这手艺,要是拿到城里办家面馆,准能火起来,说不定挣的钱比你儿子还多呢!”
  母亲边搓边说:“哪里的话呀。过去家里穷,吃得多是青稞面,很少有白面的。逢年过节的,来个客人了,没什么东西拿出来招待客人,就用这青稞面搓个箭头子、鸡肠子,就算是好的了。哪像现在,你们这些城里的娃娃,大鱼大肉吃腻了,拿这东西也就吃个稀罕,哪能常吃呀!”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哎,林姑娘,你们那儿也兴吃这个,还叫什么鱼来着?”
  “小吃摊子上有,我们叫搓鱼子,都是白面做的,没有见过这青稞面的。”
  “你爱吃?”母亲问。
  小黄接口道:“大妈,林记者可爱吃这个了,你知道为啥不?”
  母亲摇摇头。小黄就说:“因为我们任主任爱吃呀。”
  母亲笑着说:“黄师傅真逗,林姑娘是林姑娘,我们良子是良子,他俩又不在一个锅里搅勺子,你硬往一块儿扯啥。”
  “大妈,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小黄说着就冲林思凡和任之良笑个不止。
  母亲被小黄说迷糊了,她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愣了一下,看看林思凡,又看看任之良,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脸的迷茫,一脸的冷峻。
  愣了一会儿,她对小黄说:“黄师傅说笑话,逗我老婆子乐呢。人家林姑娘可是黄花闺女呢!你可不能啥玩笑都开。”
  “哎,大妈,我问你老个事,”林思凡一脸的严肃认真,“假如我给你做儿媳,你能看上不?”
  母亲一愣,手里搓着的鸡肠子掉在了案板上。片刻,她自知失态,随即从案板上捡起搓了一半的鸡肠子,勉强堆起一个难堪的笑容,说:“林姑娘耍笑了,拿我老婆子开心倒也罢了。我家良子可不是那种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来。”
  林思凡接上母亲的话茬子,轻松地说:“大妈,谁说要伤天害理了,我的意思是,给良子做小,你看行不?”
  母亲又一次停下手里的活,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不知这个疯姑娘说的有几分是真的。
  她有点不悦,对林思凡说:“林姑娘越说越出格了,这么俊俏的姑娘,什么做小做大的,再说那也是犯法的呀!”
  任之良看母亲认真了,就对林思凡说:“我妈可没经过什么世面,经不起你这么逗,你要真逗出个三长两短来,我可饶不了你。”他又对母亲说,“妈,这你也信呀,我们林记者是有名的疯丫头,疯起来什么话都能从她嘴里说出来。你可千万别当真了。”他对小黄说,“就是这个小黄,逗老太太乐,也得有个分寸,不能什么事都拿来逗呀!”
  母亲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地说:“我就知道你们是在开玩笑,我哪能当真呢。”说着她放下手中活,出了帐篷,喊任之良,要他出来往帐篷里搬块煤。
  二十七
  任之良就出来了,跟母亲到帐篷一侧,母亲劈头就问:“任之良,你可得说实话,这到底咋回事,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呀!”
  “妈,怎么人说什么你都信呀,这明明是开玩笑的嘛,你也当真呀!”
  “不是妈多心,你听那林姑娘说的,不由得你不起疑心呀。天下哪有姑娘家拿自个儿的婚姻大事开玩笑的。你可不能蒙妈呀!”
  “真的,妈。小林是记者,常年在外面疯,见多识广,经的事也多,又是个刀子嘴,无遮无拦的,什么玩笑她都敢开的。”
  任之良这么说着,林思凡出来了,她听了任之良的话,哈哈大笑了一阵子,拉住母亲的胳膊,对老人说:“大妈,开了个玩笑,你还真的当真了呀。你想想呀,你的良子都三十好几的人,我还年轻呢,我就那么愿意做小呀。你别多想了,咱妈快进帐篷吧,让你老冻着了,我可担不起呀!”
  林思凡把母亲逗乐了,她由林思凡搀扶着,边往帐篷里走,边捏了一把林思凡的鼻子,说:“是‘大妈’,以后别‘咱妈咱妈’的。”
  “是,大妈,儿媳说走嘴了,该打!”
  任之良、小黄闻听此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林思凡也哈哈大笑,连母亲也忍不住笑了。心想,这个林姑娘呀,真是一个活宝呀。
  在说笑中,饭做好了。青稞面箭头子、鸡肠子,经开水一煮,再在凉水中一漂,滑溜溜的,瓷实得很,拌上油泼辣子和自己酿造并经加工的醋,吃在嘴里,别提有多好吃了。大家每人吃了一碗箭头子,一碗鸡肠子,啧啧称赞不已。林思凡不禁又说道:“咱妈这手艺,真是人间一绝。”
  母亲佯装生气,瞅一眼林思凡,说:“林姑娘怎么又这么叫了?大概是小时候你妈没有给你錾个记心儿。”
  华记者、小黄就抿着嘴笑。林思凡说:“你看我这张臭嘴,怎么管都管不住。大妈,你干脆认我做干女儿,我以后就不犯这错误了,免得我说话提心吊胆,生怕说错了,让你老人家不高兴。”
  “这好呀,”母亲说,“这么好的干女儿,大妈我认了。只是以后呀,说话可得管管自个儿的嘴,不能老拿老爷们开这种玩笑。”
  她边收拾碗筷,边和蔼地说,“要在我们乡里,一个姑娘家开这样的玩笑,别人就会认为你不正经呢,一个不正经的姑娘,谁还敢娶你呀!”
  林思凡看着任之良,说:“大妈说的可是真的,有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你再口无遮拦,说不上真的嫁不出去呢。”任之良说。
  “嫁不出去算了,你以为我那么爱嫁呀。”
  母亲听了这话,刚想说点什么,一想这姑娘真的快人快语,心想还是少说为好,不然,不知这姑娘又要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就这样说说笑笑了一阵子,任之良问母亲还有没有啥事。母亲说没有,只要你们小日子过得好,欣星乖,公家的事干得顺当,当妈的就放心了。
  任之良说,没有什么事,我们就该走了。他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钱放到小炕桌上。母亲说用不着这么多,任之良说,哪能用不着呢,你是怕我不够花了,这你放心,儿子月月有个麦儿黄呢,不至于青黄不接的。林思凡也拿出几张钱,放在任之良那钱的上面,说,以后这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你的这个良子呀,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来呀。
  任之良对林思凡说,你在这凑什么热闹呀?林思凡就说:“任之良同志,实话告诉你吧,灾情发生后,马莲沟我来过几次,每次来,我都给那些老头儿老太太几个钱的,别的老太太能给,怎么就不能给我的干妈呢,给了就是凑热闹,你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