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17 18:42      字数:4788
  “远远。”李深见她几乎哭中带笑,可却坚决万分,不禁一叹再叹,摩挲着她的头:“远远,你真是傻,算那混球走了狗屎运。我跟你爸爸不过是希望你过得快乐。”
  其实,这个世界上除了音乐谁能给孟远真正的快乐呢?
  只有蒋勘正啊,只有他这个孟远爱了这么多年的人。
  “嗯,妈妈。我会的。”孟远将头靠在李深的肩膀上点点头。
  “你们母女两别聊天了,快出来吃饭,饭菜都要凉了!”孟军看到再谈下去,只怕又是感伤的画面,便连忙过来叫她们。
  孟远拉着李深出来,盛从凌也是聪明人,一看她们两的脸色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便贴心地将筷子递到她们手上。
  不过,经过这么一谈之后,李深倒真的打消了撮合的心思,也很少在孟远面前夸奖盛从凌。
  到了晚上的时候,孟远将他们送到附近的酒店,刚回到家就又接到了蒋勘正的电话。
  “远远。”隔了千山万水,他轻柔地叫她远远。
  “嗯。”孟远打开家门,环顾四周,屋子里好多都是跟蒋勘正一起挑来的小东西。她坐在小沙发上,屋外是纽约州明亮的月光。
  不知道,布桑城的月亮是不是跟她这里的一样。
  “你感冒好了没有?”
  蒋勘正其实高烧刚退,还没有吃一点东西,本来身体容易疲累,这会儿更是精疲力尽,他靠在病床上,眼皮越来越重:“嗯,好多了。你别为我担心,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我后天的航班过来,争取能接你下课一起吃晚饭。”
  “我知道。”孟远顿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今天,我爸爸妈妈来看我了。”
  “嗯。”蒋勘正揉揉快要闭上的双眼。
  孟远接着说“妈妈带了她学生过来,说是要介绍给我。”
  一片寂静,孟远抓着手机,却听到蒋勘正沉沉的呼吸声传来。
  “阿正?阿正?”孟远轻轻喊,后来才反应过来:“你是睡着了么?”
  没有人回答,孟远心里发疼,明明已经累成那样,还要打电话给自己,这会儿国内应该是大早上。
  没有听到也好,那就永远不要让他知道,曾有一个盛从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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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远上完作曲课之后;走出学校的大门;就看见蒋勘正倚在车边的模样。纽约三月份的阳光,身旁是匆匆而过的一张张笑脸。
  一切就像是回到从前那样,青春无限的脸中;他就站在人群里,朝她微微笑。
  孟远走了过去,蒋勘正为了开了车门:“上完课了吧?中午要不要出去吃饭?”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听就是感冒没有好。孟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到他这几天几乎瘦了一半的脸;眼底还是浓重的黑眼圈。
  “工作很忙么?”她不禁问:“要是以后太忙了;就不要来了,好不好?”
  蒋勘正听了她的话,笑了笑:“怎么办?远远;我以后可能天天要来骚扰你了?”
  心里反而发酸,天天来,每天当空中飞人,只为了见一面。孟远微微叹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蒋勘正好像看出了她在想些什么,空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嗯,我的意思是,美国这边要开分公司,材料昨天刚刚通过了,我们公司来了一个团队,我这个老板可以歇歇,以后天天来见你。”
  “你。”孟远又好气又好笑:“怎么要在美国开分公司了。”
  真实原因,蒋勘正自然不会真的说出口。他只是耸耸肩:“难道我多赚点钱不好么?”
  他们很快就到了一家大学城旁边的西餐厅,正是午餐的时候,餐厅里人很满。孟远跟着蒋勘正的脚步,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
  原来蒋勘正一早就定好了位置,连餐点都准备齐全。端上来的时候,孟远惊喜地发现居然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快吃吧。”蒋勘正将自己的那份牛排切好递给孟远。
  “我又不是小孩子。”
  蒋勘正神色黯淡地扫了一眼她的左手,孟远不知道蒋勘正如今仔细看到那一道伤疤总会觉得触目惊心。所以,连牛排都不敢让她切,小心翼翼,心里钝痛。
  蒋勘正还是自然而然地将他们的牛排对调,并催促道:“快吃啊,冷了就没有口感了。”
  妥帖安放、仔细呵护。孟远双眼沉沉,盯着面前这盘精致切割的牛排好一会儿,终于拿起了叉子。
  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小餐馆也能做出这种美味,难道蒋勘正还要提前预定。
  餐馆的中央有一台电视,上面一直停留在新闻台,正午时分恰好是国际新闻。滚动字幕条里,是关于中国布桑的消息。
  孟远跟蒋勘正的注意力显然也被吸引了过去。
  布桑城的一家民用飞机今早坠落,飞机上包括乘客、机长、乘务员在内无人生还。飞机的残骸至今没有打捞到,更不用说那些出没有逃出生天的人们。
  蒋勘正背脊上突然冒出阵阵寒意,在纽约喧闹的街头,世界突然宁静了下来,只剩下电视里报着:布桑飞往纽约的飞机。
  只差一点点,蒋勘正坐上的就是那班飞机。
  他下意识就看向孟远,只见她脸庞煞白,她扔下了手中的叉子。“叮”一声,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别怕。”蒋勘正连忙握住她的手:“不是我,我现在还好好在这里。”
  孟远却转过头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流下了泪。
  她背过脸去,蒋勘正就知道她应该哭了。他心里又开始犯疼,这是孟远,他爱着的孟远,也是深爱他的孟远。
  他们已经太知道对方的想法与反应,因为相爱。
  “远远,我说过要追上你的脚步,你不要回头,不要伤心,因为我不会出事,我还要与你在一起。你不要怕,你只管向前走。”
  孟远听到这话,更加伤心,顿时泪如雨下。蒋勘正连忙转过了她的脸,替她轻轻擦掉了眼泪。
  晶莹剔透,粒粒真心。这个世上也只有孟远能为他这么哭。
  蒋勘正终于眼眶刹红:“你怎么这么傻。”孟远被他双手捧住脸颊,他们四目相触,又听得蒋勘正说:“傻远远爱我,我真是幸运。我也爱傻远远。”
  与死神擦身无数次,次次牵动她的心,每一次水深火热,不过是因为爱他。
  如今,蒋勘正捧住她的脸,也终于为她心痛,终于爱她。
  “不要哭。我们以后会很好很好。”
  会很好很好,会互相扶持,互相体贴,直到老去,却依然相爱。
  “嗯。”孟远点点头。
  “我以后在美国真的没有地方住,而且这半年里会在分公司的时间比较多。你能不能收留我。”
  “可是……”孟远顿了顿:“我的公寓很小。”她想起上次的窘态,双颊又开始发红。
  蒋勘正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要是你不介意,我可以在美国置一套房产,你搬进来就更好。”
  他在邀请她进入他的生活,等她同意。
  孟远微微垂下了眼睑,在电视里爆出飞机坠毁的消息的时候,她整颗心又像是那一次蒋勘正推进手术间一样,一波一波的疼,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既然决定给一次机会,便要再勇敢一些。
  蒋勘正得到她的回答,眉眼轻轻放松,慢慢笑了起来,他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对着孟远的唇就亲了下去。
  辗转反侧,极致缠绵,一点一点几乎要将她吞到肚子里。正宗的法式热吻。
  直到餐馆里有人吹了声口哨,蒋勘正才放开了孟远。
  “他们肯定觉得我们很奇怪,又哭又笑,一会儿像在吵架,可是一会儿又好像和好了。”孟远喘口气,说道。
  蒋勘正眯了眯眼:“所以这才叫恋爱啊。”
  这顿饭整整吃了两个小时,吃完之后蒋勘正便开车带她去看房子。小秘书提前定了三处房产,第一套处于市中心,十分方便,但是房子不大。第二套则在市郊,超豪华的公寓,一看就不是孟远的风格。他们最后选了第三套,简单的小复式,离学校不远。社区比较老了,但是治安好,而且房子装修颇有古典风。
  两人都挺喜欢的房子,因为是精装修的,厨房都还算完整,晚饭的时候,蒋勘正露了一手,端了好几个菜出来。
  孟远尝过之后对他毫不吝啬地夸赞:“很好吃,比大厨的手艺还要好。”
  蒋勘正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吃晚饭便很积极地收拾碗筷。在哗哗的水流声中,他朝着孟远说道:“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家具好么?这里也该添点我们自己的东西。”
  那时候结婚用的临江公寓,蒋勘正是直接扔给秘书打理,从来都不过问。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与心爱的人住的地方,必定要自己归置。
  “嗯。”孟远点头答应。
  “你先去看会儿电视,待会儿我送你回家,明天呢,我就帮你把小公寓里的东西搬过来,你看好么?”
  “我跟你一起,明天也正好没课。”
  孟远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机,播放的是如今大红的英剧《唐顿庄园》。三季故事结局,大小姐与大表哥终于在一起,有了爱情结晶。
  多美好,可是到了第四季,大表哥已经不在。孟远心里叹息,关了电视,喊道:“阿正,你好了么?”
  没有人回答她,孟远在走近一点,只听到厨房里潺潺的水流声。
  “阿正?阿正?”孟远感到奇怪,便推开了门。
  厨房的灯不知怎么的,熄灭了。孟远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微弱的灯光里,她看到了厨房地面上一片的碎瓷片。
  她有点慌,立刻又喊:“阿正?!”
  还是没人回答她,她再走近一点,终于看到了蒋勘正跌倒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孟远突然就想起《唐顿庄园》里喜极生悲的场景,心中大恸。她连忙扑了上去,一把抱起了蒋勘正。
  “阿正!你回答我!”
  可是蒋勘正还是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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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上仿佛又阵阵寒意从脚底直灌心脏;蒋勘正就那么躺在那里。孟远站了起来;脚下一晃,直直地向后倒去。
  心中绞痛,她努力吸了一口气;摸到了厨房的备用照明灯。一时间,满室大亮,就在这光下,孟远看见蒋勘正脑袋后一小滩的血迹。
  殷红色的血顺着他的发丝将地板染了一滩红。
  他已然昏迷不醒;明明中午的时候还那么轻柔地吻过她。孟远几乎要哭;可是半点眼泪都掉不下来;只觉得自己仿佛掉入无底深渊,再也无人来就她。
  “蒋勘正,明明说好要给互相一次的机会的。明明说好要好好在一起的。”
  孟远眼眶刹红:“我恨你;我恨你!你又让我难受!我简直恨死你!”
  蒋勘正却还是躺在那里,悄无声息,灯光下苍白的脸、鲜红的血真是触目惊心。孟远终于颓然地垂下了头,嘴里又喃喃:“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她打了电话给医院,救护车来得太慢,到了孟远小区的时候医护人员就看到孟远一个矮个子的中国女人费劲全力地在抱着大个子的蒋勘正。
  她站在夜风里,整张脸上已再无情绪,就像是一棵树,就那么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来往的车辆。
  医生们从孟远身边接过蒋勘正,血迹蹭在了孟远的衣服上,她始终没有哭,跟着医院的救护车一直到了急救室门外。
  孟远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一一给国内打电话,蒋母接到消息的时候当即崩溃,在电话里都说不出话来,蒋父稳住了她情绪,两位老人立马飞到纽约来。
  这样一来,沈溥和周恪初也都接到了消息。
  孟远手里一直拿着蒋勘正的外套,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天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每一声振聋发聩,几乎直直戳她的心脏。
  拿出手机来,才发现是沈溥的电话,刚一接通他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来:“你们怎么回事?!我说孟远你能不能不矫情了?!人都快被你弄死了!说!具体哪家医院,我立马过来!”
  没等孟远回答,就又听见沈溥大叫:“宋天真,你找死!”
  电话被宋天真抢了过去,她的声音隔着电波传到孟远的耳朵里:“远远,你还好吧?你别担心,我们马上来看你。”
  电话那头发生争执,孟远还没有说话,已经被挂断了。
  这时候急救室里的蒋勘正被推了出来,孟远立马站了起来,还没等她走上去,蒋勘正就立马被推到了监护室。
  孟远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一个女医生看到连忙跟她说:“你先生不明原因昏迷,有待进一步观察,请您不要心急。”
  孟远就那么站在玻璃窗外,看到蒋勘正身上再一次像出车祸一样插上了各种管子和仪器 ,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半年前。
  一颗心又沉入了谷底。
  后来孟远就这么坐在了门外,到了天刚亮的时候,蒋父蒋母和沈溥他们已经都赶来了医院。
  监护室里一直很平静,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