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赖赖      更新:2023-01-03 17:21      字数:4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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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子承父业仿佛天经地义,军队干部子弟大多没离开军队这一行,各家的孩子几乎是大一个走一个,青一色毫无例外地参了军。于是那一年佟雷们一窝蜂地涌进陆、海、空三军的大门。
  佟雷记住了父亲在他离开家时说的话:“当兵就要当个合格的军人,要不你就别去,那是我的老部队,别给我丢人!”
  佟雷用力点了点头,憋着一股劲儿,心潮澎湃、踌躇满志地来到部队,在高射炮兵连当了一名普通炮兵,干起了最苦最累的行当,这显然是“老部队”的“关照”。
  西北戈壁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三九天操炮训练稍有不慎,手就粘去一块皮,头上的汗珠子转眼就变成了冰珠子,挂在头发上稀里哗啦地乱响,像挂了一脑袋玻璃球儿。吃饭时飞沙走石,“二米饭”变成了“三米饭”。
  面对这一切,佟雷迎难而上毫不退缩。新兵训练结束,在装退弹的考核中,他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跟全连有名的技术尖子较上了劲。那老兵五短身材,膀大腰圆,大脚粗手,操起炮来,双目圆瞪,吼声如雷,动作凶猛。八十多斤重的炮弹,抓住弹头,一手一个,提起来就走,素有“千斤顶”之称。
  炮阵地成了打擂台,在一片呐喊助威声中,“千斤顶”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大吼一声,将一发教练弹(同真炮弹一样重量)抛向空中有两米高,一伸手稳稳接住,随后一个转身,抢上一步,“哐当”一声填入供弹机,脸不红,气不喘,赢得一片喝彩。接着,如猛虎下山,一发接一发地装填起来,直把两名协助退弹的炮手累得呼呼直喘。一口气连续装弹二百发才面红耳赤、表情狰狞地停下来。
  佟雷在一旁毫无表情地看着,大家都为这个小新兵捏着一把汗。只见他胸有成竹地拱拱手:“老兵,领教了,佩服!”然后脱下棉衣,甩掉皮帽子,拉开架式,两步向前,一步后撤,左手抓弹头,右手托药筒,不慌不忙地干起来,节奏适当,动作准确。他很会平均分配体力,自始至终保持一个速度,薄薄的衬衣湿透了,冷风一吹,立即变成了铠甲,头上冒着蒸汽,像个刚出笼的馒头,拧住眉心,咬紧牙关,一直坚持到二百零一发,才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赢了!
  “佟雷,有种!”新兵们一拥而上。
  那老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新兵蛋子”,依旧面目狰狞地摇摇头,随手丢过来一件皮大衣,龇出獠牙说:“小子,你不要命了?!”
  连长笑了,对一旁观战的团训练股长说:“这个兵是团长亲自给我交待的,不让他干雷达、指挥排,就当炮手。小伙子不孬,新兵训练两个月,他居然把六个炮手的操作技术都学会了,是个好苗子。”
  佟雷连发三天高烧,四十度。入伍三个月,佟雷第一次受到连队嘉奖。
  一年后,他被调到指挥排任无线电员,第二年入党,当了班长,连续三年“五好战士”,执行拉练打靶任务成绩显著,荣立三等功。接着顺利提干,升任排长,跨入军官行列。这一切无疑是自己干出来的,他不愿听人说沾了家庭的光。对此,父亲来信充分予以肯定,认为他“万里长征第一步走得不错,没给我丢脸!”佟雷也颇为得意。
  “没费什么劲嘛!”他一身轻松的想。
  不知什么时候,部队要出国轮战的消息在军营里不胫而走,悄悄传播着,跟许多人一样,佟雷顿时来了精神,揎拳捋袖、跃跃欲试。他和同时代的军人一样,生活在“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和“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要准备打仗”的年代,当面苏修“亡我之心不死”,背后美帝建立起反华包围圈。部队隔三差五地搞战备教育,频繁进行实兵演习,逢年过节加强战备,以防突然袭击。每个人的脑袋都像上了弦,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全力以赴,务歼入侵之敌”。那时,上级一声令下,部队立即增加了防空袭、防化学、防核武器的训练课目。又一声令下,增加了打飞机、打伞兵、打坦克的内容。骄傲得像长颈鹿一样的高射炮兵,只好把高昂的炮口压得低低的。一炮手们奋力转动方向机,从瞄准镜里去追踪阵地前面公路上一辆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把它当成敌方坦克进行瞄准练习,心中却纳闷:轮到高射炮去跟坦克一决雌雄的时候,陆军老大哥都干什么去了?
  仗,始终没有打起来,战争也不曾爆发,但每个军人报效祖国的心却热得发烫,他们盼望和平,不希望发生战争,但绝不惧怕上战场。那时,朴素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情感在他们每一个人心里深深扎了根。只要毛主席一声令下,只要祖国人民需要,个个都会毫不犹豫地走上前线。他们不想当什么英雄,也不会豪言壮语,然而,即使普通的士兵,也会赴汤蹈火,像英雄一样去拼杀,去牺牲。
  “位卑未敢忘忧国”。
  若干年后,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的战场上,许多基层军官克服了家庭生活的种种困难,甚至兜里还揣着欠账单就倒下了。于是就有了“高山下的花环”这一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故事,这就是那个时代军人的真实写照。
  轮战,顾名思义就是轮流参战,始于抗美援朝战争时期。当时,为了达到保家卫国、锻炼部队的目的,中国政府决定,由正规部队组成中国人民志愿军,轮流赴朝参战。于是,一支支满怀战斗激情的生力军,斗志昂扬,源源开赴前线,狠狠打击了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的嚣张气焰,打得他们俯首贴耳,以失败告终。
  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佟雷他们营被确定留守原防区,不参加轮战。“这下完啦!”佟雷心中暗暗叫苦,他不想与这难得的机会失之交臂,更不想当别人得胜还朝、凯旋而归时,自己站在敲锣打鼓的欢迎人群中,一边振臂高呼激动人心的口号,一边傻乎乎地看着人家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他突然变得心胸狭隘,没等上前线就开始嫉妒了。
  “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干什么!有屁进来放!”随着大个子连长一声断喝,佟雷正正军帽,一步跨进连部,脚后跟一碰,刚要张嘴,老连长立即把他一肚子的话堵回了肚子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能不能去由不得咱,我刚从营部挨了顿熊回来。要说打仗,我相信咱连个个都不是草包,有什么办法,服从命令,听天由命吧。”
  佟雷一把抓下军帽,眼睛瞪得溜圆:“那不行!理要讲,屁也要放,凭什么别人上前线,让咱留守?我就不信那个邪,谁也不是孬种!”
  原本一肚子气的连长火了:“没人说你是孬种,不信邪又怎么样?难道老子不想豁出半斤八两的干一仗去?”
  佟雷满脸通红:“无能!我找团长去,他要是不同意就去找师长!否则,这个兵我不当了!”
  “你敢!”
  晚上,佟雷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一时性起,干脆翻身下床,一个人围着炮阵地转开了磨磨,心急火燎地想着主意。“率领战士们请战?给师首长写信表决心?还是直接找团长泡蘑菇?反正不能把我拉下!”颠三倒四,一通胡思乱想。就连哨兵一连问了几声“谁?口令?”都没听见,直到“哗啦”一声枪栓响,子弹推上膛,才一惊,忙答道:“是我,指挥排长佟雷。”避免了一场误会。
  时间一天天过去,风声越来越紧。佟雷终于没敢贸然行事,就在他已经几乎绝望了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转机,一张调令传来,任命他为指挥连无线电排排长,即刻赴任。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佟雷如愿以偿!他顿时心花怒放,亢奋得像只刚刚决胜的公鸡,胆大妄为地搓着连长的胡碴子说:“老哥,别生气嘛!好歹咱连有一个参战的,也很光荣嘛!还不给咱准备个欢送会,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连长一甩下巴:“啥?还开欢送会?现在全连每个人都红了眼了,恨不得痛打你一顿,私下里说你什么没听见吗?趁晚上没人看见,赶紧打背包走人,我让‘上士’骑自行车送你去团部报到,别找不自在!”
  佟雷知道这一次真的是“仰仗”了父亲,肯定是老军长替他说了情。“管他们议论什么呢?”他想,“走后门也好,朝里有人好做官也罢,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哥们儿上前线啦!”
  此时,佟雷对父亲充满了感激之情。
  事不宜迟,说走就走。
  当他背着背包跨出营房大门时,他惊呆了。门口黑压压站满了为他送行的战友,气氛是那样的凝重,又是那样的平静。黑影里,谁都没说话,连长、指导员远远地站在连部门口向他挥了挥手,佟雷的眼睛一下子潮湿了。长这么大他头一次流泪,甚至忘了跟战友们握握手,给他们敬个礼,哪怕说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做到。他突然莫名其妙地一把抓下头上的军帽,深深地给大家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身后一个刚入伍的小战士追着他喊道:“排长,打完仗你还回来吗?……”
  “排长,又是你值班啊?”报话班的刘振海披着上衣,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踩着人缝走过来,蹲在了对面。
  “该你们班长值班了,我不困,多坐会儿。你怎么起来了?”佟雷问。
  “睡了一觉,让尿憋醒了。”刘振海一脸憨厚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别看这车厢摇摇晃晃的,跟我家渔船差不多,早习惯了,躺下就着,我陪你坐会儿吧。”
  佟雷递过去一支烟,俩人一齐点燃,慢慢吸着,你一句我一句小声聊起来。
  “振海,你是老同志,又是党员,按说今年该向后转了,可是轮战命令一来,还是上前线了。”
  “说哪去了,排长,咱当兵是干什么的?打仗是本份,多干两年没事。”
  “听说你把婚期都定了,现在这么一拖,未婚妻那怎么解释的?”
  提到未婚妻,刘振海略沉了一下,掐灭了烟头说:“部队行动有纪律,领导三令五申不准泄密。我告诉她执行任务去了,回不了家,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准,让她等着我,可她一直没回信,大概变卦了。嗨,不提这事。”
  佟雷默然,拍拍刘振海的肩,没说话。
  “排长,听说你父亲是高干,咱团长过去是他的警卫员,让你参加轮战部队是老人家的意思。”刘振海打破了沉寂。
  “你听谁说的?”从参军那天起,佟雷就不愿意战友们用异样的眼光和口吻对待自己。他希望凭借个人的努力去赢得赞誉和成功,绝不作那种好逸恶劳、贪图享受、躺在祖宗功劳薄上睡大觉的八旗子弟!
  “这事儿传的快着呢!差不多都知道,挺佩服你!”
  “我刚来,弟兄们都不熟悉,以后你多支持我。”佟雷说得很诚恳。可他心里清楚,指挥连是全团的指挥中枢,兵员要求素质高、有文化、头脑反应灵活,每年新兵入伍,总是先挑人。加上整天在指挥所跟首长打交道,自然而然的有些优越感,不大看得起炮连的人。据说当年实行军衔制的时候,指挥连连长肩上比炮兵连连长要多一个“豆”,是大尉连长。在旁人看来,这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自己初来乍到,自然有人不服气,刘振海他们班长周援朝便是其中之一,此人显然又是一条硬汉子。“不过,不服气可以,早晚让你们知道哥们儿吃几碗干饭,小瞧人、故意难为咱可不行!”这是他必须死守的心理底线。
  刘振海说:“谁不知道你在炮兵连是响当当的人物?当过炮手,又是报话班长出身,没问题!其实大家都挺喜欢你,就是有时一发脾气人家怵头。你刚来,别着急,相互熟悉了就好了。”
  佟雷笑笑:“以后我改改脾气?”
  刘振海赶快摆摆手:“别改,一改就不是佟排长了。”两人相视,小声笑了起来。
  列车仍在黑夜中疾驰……
  正文 第二章 秘密参战(二)
  跑了一夜的列车,似乎有些累了,喘着粗气,缓缓停了下来。
  这是铁路沿线一个兵站。
  担任连值班员的有线排长张志峰全副武装第一个打开车门跳下站台,使劲吹响哨子,大声喊道:“兵站停车一小时四十分,各车厢留下值班人员,十分钟后携带随身装具,连部车厢前集合,准备开饭!”
  一阵稀里哗啦地开门声之后,战士们陆续从闷罐车里爬下来,一边挥胳膊蹬腿地活动僵硬的身躯,一边有说有笑,四下张望。
  “一排长,一排长!”连长沈长河军容严整、干净利索地站在站台上。尽管是在行军状态,闷罐车厢里坐卧都很不方便,他却依然保持平时养成的良好习惯,十分注意自己的仪表形象。
  听见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