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3-01-03 17:21      字数:4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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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他的心复又变热。
  牛玉梅这女人是他早已瞄准的对象。早在她的丈夫郑德晓还没死的时候,他就曾多次纠缠过她,可是都没成功。郑德晓被炸死后,她觉得机会来了:“我看你这犟娘儿们还能将那块阵地固守多久!你迟早都得打出白旗向我投降,成为我口中的一块鲜肉!”
  本来,郑德晓死的前夜他与姚春干的那勾当被牛玉梅知道后,牛玉梅肯定对他们恨之入骨,可是经他上下撺掇,给郑德晓追认了个烈士,给牛玉梅加了顶光荣烈属的冠冕,给了些经济利益,再加上他的一通巧舌辩护,牛玉梅不仅不恨他,反而感激起他来了。
  之后,他借着照顾烈属的名义将牛玉梅提拔成检验科副科长、科长。这一次,借着改革的机会,上面将厂里所有干部的任免权全部交给了他,他便顺便将她提拔成分管产品质量的副厂长。
  他以为一个失去男人的年轻女人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心中肯定时时都会有着对性的渴望与追求,刻刻都会经受着的折磨与煎熬。他曾经多次向她提出过那个要求,想占有她。尤其是他与姚春闹翻的这些日子,暂时失去了情人,心中有了极大的孤独感和空落感,占有她的欲望就更加强烈,可是每一次都遭到她的强有力的拒绝和强烈的反抗。她越是拒绝,他的占有欲便越强烈。他下定决心:我高登得不到你牛玉梅便誓不为人!
  夜这么深了,她一个寡妇人家来我这儿干什么?莫不是禁不住的折磨,思想上想通了,来给我送货上门吧?这样想着,高登的心便激动得怦怦直跳,赶紧上前开了房门。
  丈夫死后,牛玉梅彻底地变了一个人。她变得不修边幅。头发经常蓬乱,脸上少了以往的容光,眼光变得呆滞暗淡。身上一直穿着那套褪了色的蓝色西装,那双穿了多年的方口皮鞋也很少擦油。今夜,当她出现在高登面前,站在明亮的日光灯下的时候,让高登的眼睛蓦地放出亮光来。她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衫,外套一件湖蓝色小马夹,下身是一袭深蓝色短裙,肉色的长筒袜紧裹着肥腴鲜美的小腿,一双血红色高跟鞋将她的身体支得高高,让身体显出极优美的曲线,尤其是那对儿一直牵勾着高登魂魄的,今夜挺得更起,似乎还在衣下突突地轻跳。她的头发梳成高高的髻子,露出颀长白嫩的脖颈,白中透红的脸膛焕发着无限神采,大而黑的双眼中放射着迷人的光彩。她左手提一个白色透明塑料袋,看得清里面装着一瓶酒和两条烟;右手是一个红色塑料袋,装的是一把儿香蕉和一些桔子。
  从牛玉梅的穿妆打扮和神情,高登更加证实了自己判断的准确。他的双眼冒着欲火,口边流着咸水,双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憨笑着说:“你到我这儿来就好得很,还买这东西干啥?”
  牛玉梅很平静地说:“高厂长,自郑德晓死了之后,你给过我许多关照和帮助……”
  “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高登打断牛玉梅的话说。
  “高厂长,我一直心里过不去,想谢谢你……”
  “不用谢,不用谢。”高登又打断她的话。
  “我买了一瓶酒,两条烟,都不算好。我们女人家不用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哪种的好,也就随便买了,只能表达我的一点谢意,请您一定收下。其实,我把这些买下放在家里已经好长时间了,总是没有个机会给您送来。这几天,厂里乱,今晚也没月亮,天黑,我见您的房子的灯还亮着,就送来了。”
  高登猛地扑上前去,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满是胡茬的嘴贪婪地向她的脸上吻过去……
  “牛小姐,我简直爱死你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高登的脸上。
  “不识抬举的牲畜!”牛玉梅挣扎着骂道。
  高登搂在牛玉梅腰间的双手慢慢地松开了,他的脸上突然失去了血色,身子突然瘫软,顺着牛玉梅的身体哧溜溜地溜下去,倒在地上,蜷成了一堆,嘴边流出一些白沫,白沫里混杂着一些血丝。
  牛玉梅慌了神,连忙摇着他的身体喊叫:“高厂长,高厂长!”高登的双眼睁得大大的,里面放出两道死光,嘴张了张,发不出任何声音。
  牛玉梅赶紧把他平放在地上,一把提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120急救电话。当电话那边传来询问的声音的时候,她又赶紧挂断了。她想,深更半夜的,救护车响着警报开进厂里,一定会惊动许多人。当人们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在高登这儿的时候,肯定会断定他们没干过好事。加上高登这老贼向来胡偷乱嫖,老不正经,自己又是个寡妇,到那时,即使你长了全身的嘴巴也说不清楚,即使将你抬到黄河也洗不干净。这几天,全厂职工都将矛头指向高登,和他势不两立,假如大家怀疑我和他之间有这种关系,我就一天都活不成了。想到这里,她便想着逃跑,将这坏家伙一个人留在这地上让他受一个晚上的活罪,也算是老天对他的惩罚,或者干脆赶明天早晨就死去,好除了这个孽根。于是,她便掸了掸身上沾的土尘,转身就走。当她走出他的办公室,回头看着他的左脚痛苦地一蹬一蹬的时候,她的心软了。她想,不管他有多坏,这时候已经生命垂危了,即使是一条曾经咬过自己的狗,到了这种时候,作为人也不会弃之不管的,何况他在我的丈夫死了之后,确实给我办过不少好事。尽管他的用心不善,却也没动过我的一根毫毛呀。再说,到了这时,也不该想这么多。
  这样想着,牛玉梅便轻轻地闭上房门,快步走到街上,唤住一个蹬三轮的,一同进去,将高登轻轻地抬上车子,送到了市人民医院。
  经急诊大夫检查,高登患的是脑溢血,左脑出血量高达82毫升。右边肢体瘫痪。完全失语。他属于高危病人,时刻都有生命危险。
  医生让家属在一个单子上签名,牛玉梅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笔颤颤地写了“王玉镯”三个字。
  牛玉梅的身上没装多少钱,只好在高登的身上找。幸好他的身上装着一千三百元,她便为他办好住院手续,等大夫给他挂上吊瓶,她便偷偷溜出病房,战战兢兢地溜回了家。
  这几天,杜强的媳妇趁厂里停工,领着孩子去娘家了,剩下杜强一个在家。杜强趁媳妇不在,买回一袋硝酸铵,照着书上的介绍兑制了足有五公斤炸药。他从厂院里捡回一些玻璃渣子,将家里一直闲置的生铁锅砸成铁屑,再买回一只雷管,制造了一个炸药包。
  这一夜,天黑地暗,杜强趴在后窗上看了又看,发现高登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他咬了咬牙,决定今晚行动。
  院子里的行人像雨后的房檐水,过一会儿过来一个,过一会儿又过去一个,弄得杜强情绪急躁,心便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怦怦直跳。
  一直等到深夜十一点十分,院里终于没了人影。他又去后窗看了一回。高登的灯还亮着。他心里暗骂一句“狗日的高登,你等着死吧!”便抱起那个自治的炸药包,在衣兜里摸了摸打火机,还在。他的腿软得发颤,浑身颤得厉害,上下牙齿也颤得磕碰,发出当当的响声。他溜出自家的门,再关上。奇怪,当他关掉们的当儿,胆子就大起来了,身上的各个部件就不颤了。他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就在他走下楼梯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早已想好的一件事没有办妥,便又返回去,开了门,脱掉皮鞋,换上昨天才买回的胶鞋,在地上走了走,感觉没有声响,才又出了门。走下楼梯,走出几步,突然发现胳肢窝里的炸药包不在了,猛地就吓出一身冷汗,呆立下想了一会,才记起刚才换鞋时将它放在地上忘了拿。只好又返回去。这样反复折腾了两次,他的心便又跳了起来,腿又软了起来,浑身的汗又冒了出来。
  不成功便成仁。成败在此一举,我万万不能放弃!
  他摸黑下了楼梯,左躲右闪高一脚低一脚蹑手蹑脚地向高登的房间摸去。
  到了高登的窗下,慢慢地将头探上去窥视,发现他不在办公室。套间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些许灯光。他断定,高登就在套间里。
  高登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杜强想,这老驴说不定还在等候着某个情人。你就等着吧,老子转眼就送你上西天!他屏住呼吸,掏出打火机,敲了几下才打着火。这打火机捣蛋,叭嗒叭嗒的响声吓得他又出了一身冷汗。他颤抖着将火苗挨近雷管的引信,一股带着火焰的白烟就冒了出来。他终于什么也不怕了,像猫一样轻巧地窜进高登的房间,将炸药包放在套间的门口,然后急转身像猫一样轻巧地窜出去,飞也似地向自己家跑去。他刚刚跑出十几步,一声巨响将他震得摔倒了。他爬起来,再跑,可是腿软得怎么也跑不动。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惊醒了熟睡的工人们,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纷纷起来穿了衣服出来观望。他们一见高登的房子里向外冒着火焰,便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跑过去看热闹。“最好把这个坏种炸死!”他们想。
  当他们踏着断砖碎瓦走进爆炸现场的时候,却没找到被炸死的高登的一个碎片。他们失望地叹息着,大声地议论着:
  “是谁干的这事,缺乏经验。没有侦察好目标就乱扔炸弹,白白损失了一包炸药!”
  “这也好。最起码能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
  “要是我……”
  牛玉梅逃出医院,快步向家里走。她很怕。她只想着向高登表达一下谢意,却不料惹出这么大的祸端来。她知道高登有心脏病,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耳光竟然能将他煽得脑子出血,半身不遂,并且失语。这件事万一传出去,苏菁菁会不会饶了她?社会上将作何议论和评价?人们知道她是去谢高登并且打了他吗?如果知道还好,如若不知道,又会做出怎样的揣测与判断呢?“医院的那些医生看起来都不认识我,最起码,他们都忙着抢救病人,没顾得详细地辨认我。高登会清醒过来吗?他清醒过来还会记起今晚的事吗?还会再当厂长吗?要是会,我将怎么办?”
  牛玉梅正一边想一边走,突然,玻璃厂方向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将她的耳膜震得嗡嗡叫。她呆立了一会儿,便大步流星向厂里赶去。
  回到厂院里,远远地便听到人们高声的议论。从议论声中她知道高登的房子被人炸了。她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想,要不是他今晚上得了这急症,那就必死无疑。现在他尽管病了,还有个活命的机会呢。这样一想,倒又觉得自己今晚上救了高登的命。
  高登房子前面,站着黑压压的人群。她不能从那儿过去,过去了怕被别人发现,尽管那里一片漆黑。她只好从左边的那幢厂房背后溜过去,绕过那一群正在热烈议论着的人。
  回到家里,她赶紧脱掉刚才穿的那套衣服,解开了头上的发髻,擦掉了脸上的脂粉。将那套衣服藏进衣柜的深处,压在其它衣物的下面,心中想,以后永远都不能穿这套衣服了。
  21
  该换吊瓶了。医生唤高登的家属去护士办公室取药,可是唤了几声没有人应,他们才发现送高登来的那个女人早已不见了。他们便怀疑这个老头与那个女的关系不正常。
  第二天一早,院长带着几个科长来查病房,一眼就认出昨晚新接收的这个病人是高登。问起病因,临床的医生们都说昨晚由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送来,办完住院手续,那女的就溜走了,具体病因还不清楚。院长清楚高登的人品,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查完房,他们便坐在医生办公室一起议论。
  一个说:“肯定是这老家伙昨晚又和小情人在一起,一激动,便犯病了。”
  一个说:“大概是时用力过猛,挣破了脑血管。”
  一个说:“这是报应。”
  院长说:“不管是什么诱因引发的,我们这儿是医院,都得想尽一切办法给他治疗!”
  议论完,院长便打电话给玻璃厂,说他们的厂长患了脑溢血,昨晚已经住进了医院。请厂里尽快来人或者通知家属。病人一直昏迷,处于高危状态,必须要有陪员。
  玻璃厂接到电话,大吃一惊。大家想,就说昨晚他的房子爆炸了,怎不见他的人,原来他已早早的住进医院了。他们赶紧给苏菁菁打去电话。
  苏菁菁昨晚听到爆炸声,也从麻将桌上下来陪几位麻友出来观看了。当她一见是老公的房子被炸,当场就瘫软在地上了。几个麻友勉强地将她扶到现场,她的裤子已经尿湿了。当大家搜索完现场发现没有高登的一点痕迹时,她在心里念了一百次阿弥陀佛。她想,还是我的老公财大命根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