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3-01-03 17:21      字数:4724
  “杜强,高厂长有痔疮,你帮他舔一舔吧!”有人大声喊。高厂长的脸又变成了一块红布。
  厂长把他看得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亲,平时需要个什么,比如一包烟二两茶叶,都让杜飞为他去买,后来,连和姚春时需要的避孕套壮阳药,姚春来月事用的卫生巾也让他去买。厂里职工背着他和高厂长说他是高厂长的干儿子。
  左主任退休后,杜强第一个去找高登,拿了一万元。他毫不掩饰地提出要这个位子。高厂长哈哈一笑说:“这个位子就是为你腾下的,舍你其谁也?”杜强赶紧掏出那一万元呈上。厂长变脸了:“你我之间还需要来这一套吗?难道你没听到全厂上下都说你是我的干儿子吗?”
  杜强赶紧跪倒在高登脚下,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叫了十几声干爹。
  杜强万万没有想到,干爹将办公室主任的肥缺竟然给了姚春的丈夫李大河。那天一宣布,他便跑回家里抱头大哭了一场,哭完,便将牙咬得个蹦蹦响:“高登!我杜强!这些年,我在我的老父老母跟前都没这样孝顺过,我将你当爹当爷地孝敬,不就为着这么点小事吗?你竟拿它给了你情妇的男人,你竟然骗了我!你老狗日的等着瞧吧!”
  李大河的越级提升也是全厂职工万万没有想到的。全厂上下嚷成了一窝峰:
  “没想到现在的条子肉竟然什么都可以换得到……”
  “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将我老婆献给厂长,看能不能给我也换个官儿当当。”
  “那你先得换老婆。就你现在那个黄脸婆,估计厂长看不上呢。”
  “我那老婆还年轻些,我去试试。”
  “你老婆年轻是年轻,可是相貌还差那么一点点……”
  “我干脆到外面给厂长买一个漂亮的妓女送去!”
  “厂长有的是钱,你以为人家缺少妓女吗?”
  “那咱这辈子升官无望喽。”
  ……
  连李大河自己也感到这事来得突然,来得意外,来得不可思议。他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文化低,能力弱,全身上下抖干了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苦力气,只适宜干苦活儿。这半辈子根本就没想过要当官,当填料工他觉得心安理得。他和姚春结婚后,姚春不止一次的向他提出要给他换换工作,都被他回绝了。他想,他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其他事他干不来。填料工这活儿他干了多年,轻车熟路,自我感觉也是很好的。再说,自己老婆和厂长的事全厂职工无人不知,如果厂长给他换了工作,别人又会说多少闲话?老婆呀,你和厂长要怎么好就怎么好去吧,我心甘心情愿戴了这顶绿帽子,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了,你为何还要这样张扬,非把我硬扯进去让人笑话我呢?不管他怎么劝说,姚春仍然多次纠缠,而且还常常为此给他发火,他便想,老婆年轻,长得如花似玉,又是大学生,跟了咱这么个大老粗就已经够委屈够窝囊的了,咱再干那又苦又脏的工作,她会觉得丢人呀!咱在生理上不能满足老婆,难道在心理上也不能给老婆一点点的安慰吗?这样想着,他便答应了姚春:“你就看着办吧。不过不要办得太显眼,免得别人说闲话。”
  面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惊诧之余,李大河当然高兴。高兴之后,便有点虚慌与恐惧:我怎么去工作呢?去了那里,我能给人家干点什么呢?姚春看出了他的虚慌,指着他的额头说:“没出息!白当了一回男子汉。其实,人干什么都是环境逼出来的,不是天生下来就能当官,就能当专家,就能做生意,都是将他放在一定的环境中,通过锻炼才长出来的能力。你若不信,给你个省长市长,你照样能当,可能还比现在的那帮子人当得好。”姚春知道他的接受能力差,只能尽量将深奥的道理说得简单说得浅显些给他。
  听着老婆的话,他只是“嘿嘿嘿”地笑。
  杜强想,现在这世事可是坏到了极点了,一个小小的玻璃厂,一个小小的厂长都能翻云覆雨,连一个猪狗不如的人,就凭着女人的两片子鲜肉,都能提着给官当,这天下还有个什么章法?李大河呀李大河,我说你还要脸不要?女人用那东西换来的东西你也要?你也没掂一掂你的份量,你能行吗?你有这个金刚钻吗,就敢揽这瓷器活儿?难道你那妖精老婆给你弄回个国务院副总理你也敢当?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就来吧,来领导我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领导我!
  李大河终于去办公室上班了。
  他一走进办公室,杜强便领着会计出纳采购员汽车司机一伙人齐声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然后便是一阵七零八落的鼓掌。李大河尽管愚钝,可是从那些语气,那些掌声和那些人的神情中还是分明的看出了嘲讽的意味。他的脸腾的红了。红了脸的李大河手足无措,站在地上呆呆地呆了那么十几秒钟,便拿起拖把去拖地;拖完地又拿起抹布抹桌子椅子电脑电话;抹完这些,便去擦窗子。那几个人有的靠在桌子上,有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嗤嗤的笑。
  之后的几天里,他一上班就忙这些活:提水,拖地,抹桌子,擦玻璃。完了,别人侃大山,他站在一旁笑——“嘿嘿!嘿嘿!”
  杜强有好几次装出一幅极其谦恭的神色拿几件事来“请示”他:“主任,你看这事该咋办?”他都嘿嘿一笑,说:“杜主任,你就看着处理吧,我啥也不懂,就专门给咱搞服务,把大家伺候好。不论大小事,你都看着办吧。”
  李大河来办公室之后的这些天,大家再也没有打过麻将玩过扑克,手都有点痒痒;大家都没再去宾馆饭店吃喝玩过,肠子也有点痒痒。他们私下里议论:这样下去,岂不是剥夺了咱们全部的自由,岂不是弄丢了咱们全部的外快?得想想办法呀!
  过了一段时间,杜强觉得李大河这人还算老实,便想,他之所以夺了主任的位子,并不是他的错,他是无辜的。怪只怪高登那头老驴。李大河尽管来这里当主任,可是啥事也不管,办公室的大权不是同样落在我杜强手中了吗?我实际上成了办公室里的太上皇。这岂不美哉!往后,办公室的大小事情都由我说了算,出了任何问题都有李大河负责,取的经是唐僧的,出下错是孙猴子的,这不更好?再说,李大河是姚春的丈夫,姚春又是厂长的情妇,所以李大河在厂里是通着天的,这种人最最惹不得,不和他搞好关系,办公室的一切事情都不敢做,比如发个福利,比如弄个外快,比如在宾馆饭店白吃白喝白拿。于是,他改变了对李大河的态度,他首先主动向李大河交待了办公室的底儿,比如每年发多少福利,逢年过节发些什么东西,怎样利用招待费挥霍等等。李大河开始感到害怕,后来听说这已经形成了惯例,也就只管点头。每天上班后,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他便将李大河也叫到跟前让他参与,说笑话侃大山的时候也有意的拿李大河和他的老婆姚春作对象。
  提起姚春,大家当然只能在李大河面前说她的好话,比如说她漂亮呀,迷人呀,能干呀,有水平呀什么的。侃着侃着,就侃到有关性的话题上了。有人说,他一看见姚春那丰润的嘴唇,下身就挺起来了。有人说,他如果娶了这么个性感的娘儿们,一定不让她出来工作,放在家里专门供他玩儿。有人说,他如果娶了这么个漂亮的娘儿们,保证一个晚上干八次。接着便有人问李大河:“李主任,你一个晚上干几次?”
  这话问到了李大河的痛处。他李大河天不怕地不怕,单怕和老婆睡觉,单怕老婆说“我还要”,单怕老婆骂他无能。
  别人这么一问,李大河便脸红,额头上、鼻尖上便沁出汗珠子。他搔了搔脖子说;“别提了,我这人窝囊,干不成那事。可能是我结婚迟了,将那几巴关在裤裆里闷死了,见干那事,它就直往后缩,害得老婆直埋怨:球长啦,毛短啦,睾丸长得太远啦,掏出慢了嫌晚啦,挨着阴门嫌软啦,一插进去嫌短啦,抽动两下嫌浅啦,射精时间嫌短啦,趴那不动嫌懒啦。咳,我这男人当得难呀。”说着说着便眼泪汪汪的。
  几个人听得大笑不止,笑得死去活来,更把李大河笑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
  李大河的这番话,给杜强透露了一个信号。他一直在想,姚春已经和李大河结婚了,为啥还那样迷恋高登这老头,为啥还在一些男人面前卖弄风情?姚春和高登在一起鬼混了这么长时间,全厂无人不晓,李大河本人也心知肚明,为啥却一直置若罔闻呢?这一下,他有了答案。从前,姚春曾在他面前不止一次的给他投眉送眼,暗送秋波,勾引他,挑逗他,他尽管馋得直流涎水,可是他不敢接应,一是怕被厂长发现,毁了他的仕途,一是怕被李大河知道后揍他。那时他怕李大河,长得五大三粗的,又整天干着粗活,肯定是很有力气的,他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下他敢了。他已经不再害怕高登那头老叫驴了。这些天在院子里碰着他,尽管那老贼还向他笑,他却一直板着脸;他曾几次唤他上街为他买东西,他总是冷冷地说:“我正忙哪。”巴结他多年就是为着当个正主任,正主任已经没了他的份儿,他还害怕他什么呢?不仅他不怕他,反过来,他倒觉得这老贼应该怕他呢。因为在他的手中掌握着他的许多人所不知的秘密呢。他想,你老家伙一旦再惹怒我,我将送你进监狱!至于李大河,他也不必怕了。原来他是个软蛋呀!他自己无能,满足不了姚春,才给了她个野马长缰绳的。他容得了高登就容得了我。
  这样想着,他便决计进军姚春:别的什么都不为,就为着和你高登老儿斗一斗!
  13
  爆炸事件的真相从公安局传出,很快就传遍全城。姚春在那一晚上与高厂长的风流韵事便成了城里城外人们广为流传的花边新闻。舆论的压力迫使他们的接触减少了许多,而且做得更隐秘。
  此前,姚春就在厂长的办公室里上班,与厂长对桌而坐。厂长的房间有套间,套间里有床有被,他们几时想干那事只需关上门就行。后来他们的房子搬开了,姚春被搬到厂长的隔壁。其实这也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属于掩耳盗铃的伎俩。问题是,厂长的功能出现了障碍。厂长的功能障碍也不是新近才有的事。那个月夜,他在杨槐林里与宾馆的女服务员偷情,挨了苏菁菁一砖头,受过惊吓成了阳痿,虽在医院住了几天,打针吃药,功能有所恢复,可是较前就大不如了。以前,他可以将军不下马地连续作战;现在,偶然干那么一次还行,让他连续作战打持久战,他就力不从心了。以前每和姚春来事,吃一粒伟哥就足够了,后来增加到两粒,再后来增加到三粒,仍然不管用,他便怀疑这药有假,在广州最大的药店邮购了两盒回来,吃着仍不管用,他才知道自己的家具出了毛病。
  姚春深谙性事的秘诀。她知道在男人不行的时候,要多鼓励少打击。说他行他就行,不行也行;万万说不得他不行,说他不行,他便沮丧,便畏怯,便行也不行。因而在每次和高登干活儿时,她总是全身心的投入,尽全力配合他,用假装的尖叫和呻吟鼓舞他,并不时地夸他能干,表扬他厉害。这种方法开始还有效,可是越往后就越不管用了。
  自己的男人李大河,姚春原以为他是工种不好劳累成那样的,可是这一段给换了工种,蹲了办公室,生活上她尽量给他进补,可是那玩意儿长得偏僻,加上个体小,多好的东西都于它无补。在大河身上,姚春也运用激励法,可是一点效用都没有。她沮丧极了,便埋怨他,骂他,甚至撕打他。
  姚春正值如狼似虎欲壑难填的年龄,自己的男人是个窝囊废,高登又变成了鼻涕虫,这使她整日里处在极度的饥渴之中,燃烧得她的灵魂剥剥作响。她便四处找男人,给男人们递眉眼,送秋波。可是大家都知道她的品行,嫌他被个老头儿用过,都嫌她脏,便没人愿意染指。
  期间,她曾紧盯过一段杜强。这小伙子长得端端正正,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精精神神,每天来厂长房间几次,好像对她有好感,时不时偷看她几眼,那目光骚骚的,烫烫的,总撩拨得她心旌飘摇,神魂出窍。可是当她对他穷追猛赶的时候,他却退缩了。为此,她深深的痛苦过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她想通了。她想,都怪了高厂长,怪高厂长和杜强的关系。杜强这小伙子是个有良心的年轻人,他不愿意在厂长的碗里抢饭吃。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杜强悄悄溜到她的办公室里来,邀她出去走走,她便毫不迟疑的去了。出去后,杜强在大世界饭店包了座,点了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