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2-12-23 20:30      字数:4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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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他用鲜血和生命证实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强者。
  七班的小于子弹打光了,他抡起枪托将一个敌人砸得脑浆迸裂。可他却被另一个鬼子兵的刺刀刺进他的腹部,他一只手抓住鬼子兵的枪杆,另一只手抽出匕首。但距离远了点,于是他双腿用力一蹬,刺刀竟从他的背部透了出来,可他却终于将匕首刺进了敌人的胸膛。他是以这种以死相拼的强悍,升华了军人最高的品德——绝不屈服,问心无愧!
  洛处长已率领三个战斗小组,采取正面出击两侧迂回抄后路方式,将从西侧进攻的敌人拦腰截断予以全歼。并利用这个间隙和冯镇海通了最后一次电话:“部队伤亡太大了,鬼子投入的兵力又过于密集。是时候了,该投入预备队了!”
  话未说完,战士就喊了起来:“敌人从两侧包抄上来了!”
  冯镇海浑身一震,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匆忙说了一句“处长,鬼子扑上来了。我去了——”说罢,他扔下话筒,便冲了上去。
  处长听到话筒落地的声音。他愣住了!一种军人特有的悲壮之情,涌上他的胸间。
  他将最后的预备队投入了战场。在处长率领下,以猛虎下山之势,由东面向南斜插下来。眨眼之间,几十名日军士兵,就倒在他们的枪口之下。
  处长扑到冯镇海身边时,他的腹部、背部、胸部早已血渍斑斑。冯镇海紧紧拉住处长的手,有气无力的说:“把大家带回去咱们本不应该这样…啊话未说完,一股鲜血顺口里呛了出来。他的头向下猛的一沉,便气绝身亡了。可他却死也未瞑目,他不甘心哪!
  日军见攻击受挫,又一次向459高地狂轰滥炸。暴风骤雨般的炮弹,数不清的燃烧弹,卷起“呜呜”的风声,发出尖利刺耳的啸叫。气浪掀起的尘埃,使无数草屑、砂石、肢体碎块,散碎的枪械,在空中翻飞起舞。数不清的钢盔就像魔术师手中的草帽,在空中滴溜乱转。
  袁火生早已筋疲力尽了,身上已多处负伤。趁爆炸的间隙,他躲在岩石后面包扎伤口。这时空中飞过来一群榴弹发出刺耳的“嘶嘶”声,袁火生并未在意,可这些炮弹偏偏落在他的身旁。
  就在这个瞬间,洛处长猛的扑了过去将他压在身下。爆炸之后他费了很大劲,才从处长身体下钻出来。他这才发现处长的左臂被弹片整个切断了,背部、腿部、颈部、头部已多处负伤。
  小袁落泪了,他将处长紧紧抱在怀里。处长的脸色如同一张白纸,嘴里流出大股的血沫子。他那只已残缺不全的右手,在胸前口袋上来回抓着。小袁从他胸前口袋里寻到一只被血染红的信封,递到处长手里。他却用那只受伤的手把信封使劲推向小袁,头重重的点了点。旋即他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他的头垂下去了。但他的双眼仍睁着,看着蔚蓝色的天空。
  小袁打开信封发现是一张黑白照片,那是处长和他儿子的合影。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但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该怎样去做!
  他收起照片跪在处长面前,他高声发誓:“洛处长,请放心吧!如果我能活着离开战场,你的儿子,就是我的亲生骨血!苍天作证,以血为鉴。”说罢,他的头颅重重叩拜在这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上。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洛处长的眼睛终于闭上了,而且是那样的坦然平静而又安详。
  战斗更加残酷更加白热化了,双方都拼尽全力在进行最后的较量。双方都已清楚的意识到,对方已无力支撑太久了,所需要的都是最后的一击了。
  密如风雨的炮弹除了腾起熊熊燃烧的火焰,升起浓浓的尘埃,人们已几乎听不到爆炸的声响了。阵地上的土都被炸松软了,酥脆了,踩上去就如同踩在干面粉里似的。敌我双方已没有什么技战术而言了,所有的也只是士兵个人之间勇气、毅力、胆量、和以死相拼的决心与献身精神的较量了。
  丁政委已快挺不住了,她只觉得眼发黑、浑身发胀、嘴里在不断的向外冒血沫子。她的背部、颈部、胸部都已中弹、左腿已被炸断、随着每一次喘息,伤口都在不断地涌流出大股的鲜血。
  她知道自己不行了。他拉住丁川地手,有气无力的说:“我冷我好冷啊抱住我…我想…回家…”
  丁川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她笑了,她的眼前渐渐的开始冒金星,头部愈发显得沉重。她的手在抖动,腹部和胸部的伤口在开裂,在缓缓撕裂她的五脏。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漂浮,在飞舞、她的眼前好像有许多鲜花在晃动。耳边传来的已不是枪炮声,而是阵阵悠扬的乐曲声。她的眼前升起了一层云雾,渐渐的云雾散去。出现在眼前的是舞动着翅膀在云雾里翩翩飞舞的父亲、母亲、冯镇海、周小双、叶成林、安鹏举、洛处长和许多她似曾相识的人。她笑了!她的眼睛渐渐闭上了,她的头重重跌落在草地上。
  丁小露,这个并非虔诚地基督信徒。终于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悟彻到了至真、至善、至美的真谛。彻底摆脱了十二因缘轮回的烦扰升入了永远不死的涅槃境界,她立地成佛了。
  丁川此时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的双腿在弹片搅动中已无力支撑他的躯体。他的头部缠满绷带,只有眼睛和鼻孔还依稀可见。他的腰背处已被弹片横向切开,厚厚的绷带已止不住鲜血的涌流。他在顽强坚持着,虽然他已不再奢望会活着走出这片战场。
  日军特种作战大队参谋山田也倒下了,倒在距我方山顶指挥所不足二十米处。一串机枪子弹横穿过他的胸膛与腹腔,他倒下了。却又挣扎着向山顶爬行了几米,身后留下了长长地血迹。他的双眼仍然睁得大大的,圆圆的、他死不瞑目啊!是啊,仗打到这个份上,作为军人谁会甘心呢?
  孙常发是西北军军官教导团训练出来的人,也曾多次参加过较大规模的丛林作战。所以他深谙丛林作战之道,他在构筑掩体及实施战斗准备过程中的谋略,足以证明了他的军事才能。
  他在其防御地段巡视了一遍,并尽量从敌人的角度来审视周围的地势。他又将范天华和丁川与袁火生回撤到山顶掩蔽部的西南侧,并收拢了足够多的弹药及爆炸物。这里长满了密密麻麻地灌木丛,蒿草、荆棘丛生。繁茂的地表植被由阵地中心一直延伸到前沿,阵地上长满了高大粗壮的各种原生树木。地面上遍布不少的沟壑几乎四通八达,而且高低错落起伏不平形成一道道天然屏障。密如蜂窝般地岩穴与随处可见的突兀岩石,构成有机的整体防御工事。并将各种武器弹药分别放置在各防御地点,使我方人员无论在哪里防御都能有足够的武器弹药。
  这样他与范天华、袁火生、丁川就由固定防御变成流动防御,缩短了防线却扩大了防区,降低了人员密度,也就极大地抵消了敌人轰炸的杀伤力。
  日军士兵从踏上这片区域的第一步,便发现自己已陷入了困境。他们手中那又长又笨重的三八式步枪,在盘根错节的荆棘、葛藤、灌木丛中竟难以施展。无论是进攻还是策应,都是顾此失彼。更让日军措手不及的,是对手那精湛的素质及炉火纯青地射击技巧。
  孙常发与范天华就如同两只出山的猛虎,在山岭间奔腾跳跃。两把德国造二十响长苗大镜面驳壳枪,在他俩的双手间呼啸着、挥动着。袁火生与丁川分左右遥相呼应,以解他们腹背受敌之忧。他们将原本就极其娴熟地枪法,发挥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距离较远就使用散乱堆放在各工事里的三八式步枪,近了就抡起德国MP…38式冲锋枪。或拼命投掷手榴弹及手雷,或是使用驳壳枪轮流“点名”。他们从来就没有打得这么淋漓尽致,彼此之间的配合默契也从未达到如此天衣无缝的程度。从阵地西北侧偷袭上来的27名鬼子兵,竟然被藏在岩穴中的丁川只用了两分钟的时间就打掉了。以至于这些鬼子们直到死,才第一次见识到用左手快速更换弹匣,还不影响另一支手枪射击的精度表演。
  渐渐的枪炮声稀疏了,战斗停止了。抗联的一个营及苏军的两个摩托化步兵连赶到了。
  日军终于有了一个“台阶”,体面的撤出了部队。
  随后,双方医护人员进入战区。开始医治伤员,处理阵亡人员遗体。
  此时已是红日当空,天如水,山如墨,阵阵山风飘浮着浓烈的血腥味。
  所有进入战区的医护人员全惊呆了,偌大的459高地上几乎铺满了尸体。许多具遗体是在阵亡之后,又被弹片战火反复摧残。树不谓不多,却已经没有几棵树上还保有完整的叶片了。每一棵树干上无不嵌满锯齿形的弹片,随地可见的是散落的弹药和肢体的碎块。甚至有的是双方的军人扭打在一起,同归于尽又被汽油弹烧焦以至于竟无法分辨彼此了。还有二十几具阵亡人员的遗体,依靠在岩石旁、树桩上却仍保持着生前战斗的姿态。
  在场所有人员不能不被如此惨烈悲壮的场面深深地震撼,不能不为生命的脆弱而哀叹。又不能不为,人类自相残杀的技巧和智慧而感叹!
  据双方确认。日军阵亡四百七十九人,轻重伤员及失踪人员未计算在内。(在山脚下河床战斗中阵亡人数应计算在内)被击落零式战斗机一架,攻击轰炸机一架。装甲车运兵三辆。94式轻型坦克一辆。
  我军特别行动支队阵亡42人,(内含向导黄参谋)实际参战人数46人。
  日军投入的兵力。为四个步兵中队、两个火力支援分队、一个分遣队。直接投入战斗的零式战斗机两架、轰炸机两架、TYPE924型装甲战车五辆,94式轻型坦克车两辆,92式步炮加强中队一个。
  孙常发、范天华、丁川、袁火生在临离开战场前,凝望这片弥漫着硝烟烈火与血染的土地久久无语。突然他们双膝一软跪下了,随即他们将头颅深深的叩拜在这被鲜血浸泡的土地上。他们那痉挛的双手,死死抓住这被鲜血浸泡的土地。
  他们的喉咙哽咽着、抽泣着,他们的身体在剧烈的痉挛中抖动着。突然他们那情感的潮水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他将多日的感慨与沮丧、亢奋与愤怒、失望与绝望、汇聚成一声长长的嗥叫。就如同是一头在丛林中迷了路,又被残酷现实击打得遍体鳞伤的狼。一头孤独的狼,面对旷野发出的一声长长的嗥叫。那样惨烈,那样悲壮,那样撕心裂肺。
  第36章
  日军特种作战大队长武藤信毅的下半身失去了知觉,一块弹片打进膝部撕碎了小月板,另一块打坏了脊椎。伤势注定他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了。
  在临回国前夕,他固执的又一次乘坐运输机重返天台岭上的459高地。飞机在459高地的上空缓缓盘旋着,武藤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透过敞开的舱门,俯瞰着这片被鲜血浸泡的丛林。他热泪纵横唏嘘不已,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那永远被留在这片阴冷潮湿土地上的四百七十九位战友的魂魄。他那迷离恍惚的眼神中,渐渐的幻化成阴沉忧郁的诗句!
  在我视线的尽头,已是白色的墓碑。
  可我只能慷慨前行
  尽管我并不是傻瓜
  我要为先逝者刻上阴沉地铭文
  我要为后来者挖掘简陋地墓穴
  既是上天的安排
  我们也只能重任在肩
  我们曾有过美妙地梦幻
  这里会有我们的家园
  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归宿
  头顶着沉重地十字架。
  副驾驶员悄悄问机长:“咱们这位倒霉蛋大队长气糊涂了吧?怎么做了这么一首,让人听了直想上吊的诗呢?”
  机长沮丧的苦笑一下:“糊涂的又何止是他呀,不也同样包括你我吗?诗也不是他写的,是一位署名风中浮萍的中国人用拉丁文写的,据说是献给参加这场战争的傻瓜们的。”
  对于天台岭上的459高地这场战斗,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的一位将军曾有过一段精彩的论述。他说:“这次战斗牺牲之大,伤亡之惨重,这是双方的指挥员所无法预料的。这不能将责任归咎于任何部队及个人,更不能责怪那些在一般意义上来说是尽忠职守的官兵们。这完全是一件由战斗本身所产生的难以预料的残酷事实,客观的讲这原本就是一场不应该发生的战争!重要的是她为我们揭示了一个事实——谁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谁才是最不应当成为对手的人!”
  二战结束后,武藤信义加入了“中日友好同盟”协会,并担任了主要领导。九十年代初期他在轮椅上午休时安然逝去,享年八十四岁。
  日本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特务机关长衫田友彦,被我八路军情报部移交给国民党军统局。三天后此人便陷入精神失常状态,不久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