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2-12-23 20:21      字数:4839
  喜欢看新贴的宣传画。
  糨糊还没有干透,有些黑色的斑点透过了纸张,但招贴画上望着他的那张脸,是绝不会与别人弄混的。这正是那位彼得·彼得洛维奇。此刻,贾玛大概正在他的肚皮上试验新熨斗的威力呢。
  彼得·彼得洛维奇满脸笑容地从画上向雷西克伸出手来。
  招贴画上有一行短短的文字:“让我们认识一下吧,我是自由保守党的新总统候选人……”
  “我们的总统!”吓得要死的雷西克竟然把一瓶伏特加酒掉在了柏油马路上。
  三分钟后,他已风风火火地赶回住所,大声叫道:
  “住手!贾玛……住手,别烧他!”
  “为什么?”贾玛惊讶不已,他正闷闷不乐地把那块锈烙铁放到煤气炉上去烧,“你怎么啦?吞了耗子药啦?伏特加呢?”
  “摔碎了!摔碎了!贾玛!他……!”雷西克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躺在地上的彼得·彼得洛维奇说,“他是我们的总统。”
  “胡说八道,我们的总统是叶利钦先生。”
  “哦,不是总统,是总统候选人。我刚才在街上看见了宣传画,刚贴出来的。这是一件政治谋杀案,用不了多久就会来人逮捕我们的!必须马上把他放了!”雷西克扑过来,跪在旁边,迅速剪断绳子,带着哭腔说,“人家已经在找他了!绞架在等着我们呢!至少是绞刑!如果不看在我们是未成年人的分上,就得把我们推到土墙面前枪毙,正因为我们还年轻,才不至于往土墙跟前推吧!?”
  7
  丽达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一夜,但是什么信息也没有。宣传画早在昨晚8点就已贴了出去,假如到今晨9点仍然毫无动静,就说明原来的设想是错误的。她反复盘算着,不知不觉竟然昏昏睡去。9点20分,她一觉醒来,勉强在圈椅上舒展一下身体,又看了一眼屏幕。信息还是没有,但在屏幕的一角却不断地闪烁着呼叫信号。
  “阿廖沙,有人在呼你!”她喊了一声,“我把信号接进来吧?”
  “你接吧!”阿列克谢半睡半醒地在床上答应她。
  丽达疑疑思思地按了一下该按的键,屏幕上立即跳出一行大字。她读了一遍,不由自主地擦擦眼睛再读一遍。简直难以置信,屏幕上写着:
  “谢谢您的帮助。您帮我摆脱了极为尴尬的处境。衷心致谢。总统候选人彼得·彼得洛维奇。”
  “我来试试测定发报人吧?”丽达不太自信地看了阿列克谢一眼说。她花了15分钟去探测信号输入的线路,结果一无所获。由于她搞电脑的时间不长,手指动作也不灵活,屏幕上几次显示出“操作错误,请重做”的警告牌。
  “毫无办法!”她无可奈何地说,“要不,你来试试吧?”
  “去他的吧!”阿列克谢说,“他躲起来啦。我们到此为止,再也不找他了。他对我们毫无用处。”
  他起身轻轻搂住丽达的肩膀说:“过两天我要飞纽约了,你和我一起走吗?”
  “怎么?”丽达哆嗦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一切,可还在问,“上哪儿?”
  “纽约,我说过的!”
  “是永远吗?”
  “干吗永远,去一两年。我在这儿已经住了好多年,那边还从来没有去过。怎么样,你去吗?”
  丽达坐在圈椅里,阿列克谢站在她身边。她连同椅子一起转过来,想藏住不由自主流出来的眼泪,但却做不到,只好将脸贴到男人温暖的衬衫上。
  “你哭什么?真是孩子气!”阿列克谢温存地安慰她,抚摸她的头发,“你有什么可害怕的?”
  “没什么。”丽达喃喃地说,“你身上一股胡萝卜汁味儿!”
  8
  玛丽娜本来可以随便利用一间安全局无人居住的秘密宅院,但由于害怕发生意外,没有这么做。在亚洲人进行袭击的前夜,她到普列奇斯坚卡街租了一处不大的独居单元。科沙也被她带到了这儿。科沙还很虚弱,第一晚只能通过电话与尼孔联系。
  “你自由了?”尼孔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直截了当地问。玛丽娜把分机话筒紧紧压在耳朵上,注意听他的每个词、每个语调。
  “我溜之大吉啦!”科沙的回答自然得体,谈笑风声,“亚洲人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我也就趁机一走了之。”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哈里弗完蛋啦!”
  “哦,我知道!”尼孔回答说,“你想要什么?为什么打电话?”
  玛丽娜向科沙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按计划行事。
  “我需要证件呀!”科沙说,“最好是找个工作,轻松点儿的。离这儿远一点……”
  “现在还在追查你哪!”尼孔认真地说,他好像在翻阅着什么,“不过没关系,我们会和官方达成协议的。好吧,适合你的工作是有的,正好是那种比较轻松而又远离莫斯科的。你身体怎么样?我听说你身上又落下了窟窿?”
  “没错!这不是春风吹又生,卷土再重来吗?”科沙快活地膜了玛丽娜一眼。
  “好吧,明天上公司来吧,见面再详谈。”
  “几点钟?”
  “下午2点吧!”
  科沙的身体如此虚弱,为了让他第二天能撑住,玛丽娜在出门前给他打了好几针,并把一个装好针剂的一次性注射器放到他口袋里。
  “一旦不舒服,你就到盥洗室去,给自己打一针。你会注射吗?”
  科沙想报以一笑,却没有笑出来。在他年轻的生命里,已经几次出生人死,与医药结下了不解之缘。
  次日,他们坐进了她的车。经过不断注射后,科沙脸色红润,神采飞扬,两眼闪耀着快活的光芒。
  “放心吧,一切都会顺心如意的!”他安慰她说,“你去送我吗?”一玛丽娜点点头,她几乎把科沙一直送到公司大门口,把车停放在胡同口的一个角落里。
  “好,你走吧,晚上家里见!”
  科沙已经下了车,又俯身去吻玛丽娜。她不知怎么,竟然感到一阵难为情,而且无法掩饰。
  玛丽娜将近6点回到住所,准备了可口的晚餐,铺上了专程买来的新桌布,便开始等待。到了6点半,她忐忑不安起来,在屋内踱来踱去,一支又一支地吸着香烟。科沙7点到家,双手捧着一个大纸包。
  “想吃东西吗?”玛丽娜问他,借以消除自己的激动情绪。
  “哦,我好像已经吃过了!”科沙用左手拿住纸包,右手从口袋里掏出空注射器,丢到菜盘旁边,说,“用过这玩意儿后,你知道是什么感觉!……”直到这时,玛丽娜才发现,他跌跌撞撞,勉强站住脚跟。
  “最好能躺在软一点的地方!”科沙低声嘟噜了一句,坐下来便睡着了。
  原来纸包里是一件非常讲究的丝织女睡衣。玛丽娜给他脱去衣服,将他安置到床上,自己去洗澡,然后穿上了这件睡衣,躺到他身边,也安然入睡了。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只要搂住科沙那炽热的身体,将脸埋到他的肩下,睡神便会将她领入梦乡。
  直到早晨6点,闹钟长鸣,科沙才告诉她,他已经登记加入赴纽约的航班了。
  “他们让我担任保卫工作。”科沙说,“这是针剂帮了忙,假如没有你的针剂,连刷马桶的事都不会叫我干。尼孔对任何新人都持怀疑态度。”他躺在床上,一边叙述在公司里的见闻,一边悠然自得地抽着香烟。“这么一来,我可就要飞啦!不过,你得注意,40个残疾人中,有19个是公司的人,这里面问题还是很大的……”
  天时尚早,四周黑沉沉的一片,透过窗帘看得见路灯的光,偶尔传来远处的汽车鸣笛声。科沙在烟灰缸里摁灭了香烟,用胳膊肘几支撑着欠起身子,凝视着身下的玛丽娜。
  “我们一起飞吧!”他要求说,“我们一起飞!要不然,我为什么给你买这么漂亮的睡衣呢?”
  “我们一起飞!”玛丽娜答应说。
  科沙身上微微散发出汗味,黑暗中,他那调皮的眼睛似乎在闪闪发光。
  9
  三个小时后,玛丽娜像头一天一样,把科沙送到“光谱”公司的大门旁。她坐在车里,取出小镜子,将因接吻而抹掉了的红唇稍加修饰。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玛丽娜自己感觉,从小镜子里反映出来的眼神是幸福的,甚至可以说是心满意足、喜形于色。
  眼前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必须搜集到有关租赁“波音”飞机的全部资料,摸清即将起飞的人员情况,而且一切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将军在下午4点左右打来了电话。
  “哦,谢尔盖·瓦列里耶维奇。是我!”玛丽娜全身都绷紧了,等待着某种坏消息。
  “玛丽娜·弗拉基斯拉沃芙娜!”乌拉尔斯基说,“我解除您对‘光谱’公司案件的领导工作。目前还没有正式下文,我将在明天签署这项命令。不会提前,不过想让您有个思想准备。”
  “我怎么啦?做了什么事让您这么讨厌我?”玛丽娜打心眼里感到惊讶。
  “这是对您的奖励。我打算让您休假,时间嘛,是一个半月。您去过夏威夷吗?”
  “嚯,疗养旅游?真是天上掉下馅饼啦!”玛丽娜嘿嘿一乐,这声调、语气简直与玩世不恭的科沙一模一样。
  “应该说,这是我个人送您的一份礼物!”
  “您想让我离开莫斯科越远越好?”
  “也可以这么说!”对方略微停顿了一下,突然间道,“告诉我,玛丽娜·弗拉基斯拉沃芙娜,区霍采夫的电脑还在您那儿吧?”
  “区霍采夫的电脑爆炸了!爆炸原因不明,为此我曾经写过一份详尽的报告。”玛丽娜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对方的进攻。
  “我指的是另外一台。”将军软声细语地反驳说,“区霍采夫的私人电脑不在您手里吗?玛丽娜·弗拉基斯拉沃芙娜?”
  “不知道……”玛丽娜仔细分辨着对方的语气,故意让对方明白,自己知道这是谎言,“也许真有另外一台,不过,谢尔盖·瓦列里耶维奇,我对这另外一台一无所知!”
  玛丽娜挂上电话,立即走出办公室,下到底层情报科。她在保险柜里发现的第二台电脑现正沉没在河底,知道它的惟有季娜一人。但眼前季娜的座位是空的。据说,她在午饭前就离开了,理由仍然是牙疼。
  玛丽娜不敢在办公室里打私人电话,虽说可以插上防窃听器,但通话后对方的电话号码也就随之被记录下来,要隐瞒是不可能的。因此,她要与科沙联系时,只能到街上的电话亭里打自动电话。科沙立刻就接了电话,他的声音仍然虚弱,但却十分安详。玛丽娜告诉他,半小时后到家。
  当她下了汽车,锁上车门。走向住宅楼时,已是7点半钟了。不祥的预感始终压在她的心头。凭着自己的职业直觉,她深信:与上司顶牛的麻烦是难以轻巧摆脱的。她正处于命运转折的关头!她站住脚,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自己单元的窗户,窗帘是遮着的。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大门口空无一人。
  “难道真是我自己疑心太重了吗?”她心里琢磨,“能出什么事呢?我怕什么呢?!真是傻瓜!”她假装鞋跟卡在马路的裂缝里了,蹲下身去,在自己的风衣掩盖下,小心地取出手提包里的手枪,转放到口袋里。上帝保佑善于自我保护的人!她这样做,即使对面的窗口有什么人在暗中窥探,也难以看出破绽。
  她推开大门,往里走时,心不由得剧跳起来。地面上的瓷砖受到鞋跟的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猛然间,她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电梯左边的阴暗处显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身躯。玛丽娜一望便知,那是个左撇子。他那握枪的左手,正从口袋里往外伸。
  玛丽娜曾不止一次遭遇过迅雷不及掩耳的战斗,这时她大脑的活动似乎要比平常快一百倍,肌肉的反应往往不如思维来得快。
  她忽然瞥见一个影子迅速从瓷砖地面上滑过,也就是说,身后还有一个人。
  “假如我击倒了前面的家伙,那后面的人就会射中我的后脑勺。惟一的优势是他们害怕枪声惊动四邻!在他们装消音器的时候,我就得把他们一起收拾掉……”主意刚定,眼角又抓住一个影子,随着门声,直接来到了背后,“好一个三角形阵势!这是我们特别小组的专业!感谢将军的礼物!消音器大概都装好了!……”
  街面上已是一片漆黑。门厅的空间只靠一盏霓虹灯照明,下一盏灯在一层与二层之间的平台上,此外就是电梯内的灯。那要等到电梯停下,自动门打开后,灯光才会从开门处漏出来,也照不了多远!
  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