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4 节
作者:西门在线      更新:2022-12-12 20:27      字数:4755
  !”他自然是知道,没有迁都的后果,数十年后,金国南侵是如何的势如破竹,北宋是如何的沦陷。
  桑梓儿瞧出他脸上的惋惜,再见他纵论国事,神采飞扬,心中不自觉的起了仰慕之心,说道:“那么石大哥应该向当今官家提出迁都之事呀!”
  石越道:“这自然是要说的……”说到此处,想起眼下朝局中事,不禁心中又黯得一黯,说道:“但眼下咱们且先不提这个罢!先送你回家罢!”
  桑梓儿“哦”了一声,心中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再要拖延,势必被家人发现,麻烦不少,当下随着石越缓缓向城中行去。
  两人来时,固然是精神抖擞,步行甚快,但到回时,桑梓儿却不免感到疲累,当下行得甚慢,此时汴京城中,又是另外一番繁华,管弦丝竹之声充盈大街幽坊,燕馆歌楼,灯火已亮,城中的大酒楼上,已经站满了浓妆丽服的女子,莺莺燕燕,浓香之郁,远远便能闻见。
  可是街边的小贩,大多已经散去,街上尽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以及装饰华丽的马车,顶插绿柳的小轿,尽皆夺人眼目,寻常人等早淹没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但却在此时,缠绵隐约的乐声却夹杂着一段凄清幽冷的琴声,尤其的与众不同,石越心中好奇,当下与桑梓儿沿声询去,行出半里,却见街边卦摊上,端端正正坐了一个白须老者,桌上放了一具瑶琴,信手而弹,虽看似无心,但琴声幽凄,却似有不可排解的心事。
  石越这三年来听惯了楚云儿的妙技,对于琴音之妙,也渐渐能够领略一二,站着听了一会,发现这老者手法纯熟,竟然是此道中的高手,只是琴声凄楚,似乎颇怨,不合琴中哀而不怨、怒而不伤的极高境界。
  桑梓儿听了一会,似乎也感受到琴者心中的无限凄苦,不禁泪盈于睫,那老者一曲弹完,头也不抬,只淡淡问道:“两位官人以为这一曲如何?”
  石越赞道:“老丈这一曲,手法纯熟,极得其妙!”
  那老者抬起头来,冷冷一笑,道:“原来也是不懂装懂!”
  石越被他一激,忍不住又道:“只是此曲,哀中有怨,不免落于下乘了!”
  那老者脸上微微露出惊讶之色,沉默了一会,忽然微微一笑,问道:“那么这位官人识得老朽所使的这具琴么?”
  石越近身去看,轻挑琴弦,琴音清越,不禁赞道:“小可不识这是何琴,但琴音清越如此,必能成为千古名琴!”
  那老者纵声大笑,忽然抬首曼声吟道:“清辉照海月,美价倾皇都!”他顿了一顿,看着石越一字字说道:“这柄琴便叫做海月清辉!”
  石越隐约中似乎听过此琴的名字,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正自回想,只见那老者长身而起,挟起琴便转进身后的街铺,没入铺后的柜后,抬头看那店铺,正是“琴坊”两个黑亮大字,不禁微微一怔,对这个老者颇起结交之心,但天色已晚,又惦着送桑梓儿回家之事,微一迟疑,便转身向桑梓儿道:“梓儿,咱们回去吧!”
  听了这样凄清的一曲,回途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容易行回桑宅门前,石越正要说话,却听桑梓儿轻轻道:“石哥哥,我……我要回去啦!”
  石越抬起头来,正要说几句话来道别,却不自禁的顿住了,因为这时他看见了桑梓儿眼中的泪光,一种异样的情绪掠过了他,使得他不禁恍惚起来。
  第一节 熙宁二年
  我完全不记得我是怎么样来到这个世界了。但是当我知道自己居然成为又一位回到古代的同志,并且是回到了被陈寅恪称之为“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年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的北宋时,我又昏过去一次。
  记得曾经有人写过最想生活的十个历史时期,宋仁宗柳永的时代赫然入选,现在虽然是西元1069年,神宗皇帝熙宁二年,无论是在位长达四十年之久的仁宗,还是那个时代的柳永、包拯,都早已作古,但是这毕竟不是一个黑暗的王朝,而是中华文明登峰造极的时代,回到这个时代,体验一下古人的生活,相信很多人都是很高兴来尝试的。况且这时代还有苏门学士,还有王安石、司马光……
  但是我却没有办法高兴起来。我又不是故意回到古代的(而且据我所说,时光旅行实际上是不可能的),我身上只有几百元在这里相当于废纸的人民币,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因为我不吸烟,所以连打火机也没有)。既便我是一个历史系的学生,但是我所长的是秦汉史,本来历史的真相就淹没于时间当中,何况我所能知道的,也只是一些大事件,我也没有办法依靠这个来发迹呀,这毕竟是太平之世。况且还有户籍制度,我这个三无人员如何立足,实在是一大难题。我甚至不能说我是从海外回来的,因为我除了知道地球是圆的外,对外国一无所知,几句话就会被问出毛病来。
  现在唯一能让我安慰一点的事情,是我所处的地点,是开封的一个座庙里面。庙里的和尚看我晕倒在外,头发又很短,以为是游方的和尚,好心把我救醒过来。我既然不善说谎,又怕言多必失,干脆就装糊涂,做成把往事一概忘掉的样子,那些和尚半信半疑之间,也就不再打听我的来历。只是我既已醒来,身体也无大碍,就不好赖在这庙里,须得自谋生路了。
  出来后在汴京到处乱逛,方知道不久前王安石刚被二十二岁的皇帝赵顼提升为参知政事,历史上著名的王安石变法,也就要在今年拉开序幕了。但是这等大事,与我这个未来人又何干,就算我想关心,也关心不到,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在这里活下去。
  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好去处,就信步而行。却到了那河边,那茶馆酒楼我是不敢去的,身上没钱,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只好在那桥上呆立。突然间想起稼轩的一首词,不禁随口吟出:“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这词于稼轩本是另有怀抱,我却是想到自己莫明其妙来到这九百多年前,有家不得归,也有一点才学不得施展,现在几乎会饿死在这个世界,却也免不了一些悲怆之意。
  不料旁边却有人在击节赞叹,转身望去,却是个青年,儒生打扮。宋代服饰本来就很优雅,穿在这个人身上,更是相得益彰,真是人物风流。那个见我望他,便走了过来,揖礼道:“打扰兄台雅兴。”眼眼里却有一丝惊异。我这身打扮,僧不僧,俗不俗,在当时也可算是奇装异服了,而且刚才吟诗用的却是普通话,需知各朝各代,官话发音各有不同,我讲话他虽然听得懂,却不免觉得口音别扭。
  古时的礼节我也不太懂得,见到他客气,也就依样答礼道:“见笑了。”
  年青人显然对我颇有兴趣,见我回话,便出言相邀:“适才见兄台在此吟诗,雅量高致,在下冒昧相邀,可否上清茗楼一叙?”
  我正愁没地方打秋风,哪里有不答应之理。只是还要假惺惺客气一番:“如此多有打扰。”这话一讲,付账的人就铁定是他了。
  这个年轻人对我显然很有兴趣,他以为那首《水龙吟》是我作的,便要请乐坊的女子配曲高歌,我当时便拦住了。“在下的词,可使关东大汉执铁板唱之,不可使儿女子持红牙板而歌。”这句话本来是苏门的对白,我也没想那么多,既然占了稼轩的便宜,就不妨先借过了。
  他听了我这番话,不由一怔,旋即哈哈大笑,直呼“妙哉,妙哉!”,拿着扇子一边击打桌子一边就高歌起来。
  我倒想不到这个人也精通音律,这水龙吟由他唱出来,有几分慷慨,有几分落拓,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倔强,竟引得满楼的人倾耳相听。我当时也不料这一首词第二日就传遍了汴京的大街小巷,那些不得志的文人才子,很喜欢这词的意境,我一夜之间,竟然以文名噪声京师。
  这个年轻人姓唐名棣,以我对历史的了解,当然知道他不过是个默默无名之辈。但是有才情却默默无名的,这个世界上不知有多少。青史能容纳的人,毕竟有限。唐棣家里是四川的大地主,祖父辈也做过官,他就在太学读书。我知道宋代政治开明,太学生议论之风,不下于东汉,这些人衣食无忧,前途光明,对这个社会多有抱负,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一天他邀我一叙,本来一是好奇,二是喜欢“我的”词,不料高谈阔论之下,因为我对前朝史实颇熟,而且议论中常有新奇的观点,竟然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我不治经典,他却大不以为然。谈及我的处境,他知道我忽遇大难,前事全然忘记,便知道我定然处境尴尬,临别时竟然送了一锭银子给我。
  银子在宋代虽然不是主要交易货币,却也是很值钱的。我知道唐棣颇有任侠气质,也并不拒绝,坦然收下,便告辞了。
  第二天,我找到一个钱庄,把银子换成一包钱,置了一身衣服换上,然后问到附近的煤窑,又到茶馆打听了一个煤窑的价钱,就前去城外,想买下一个煤窑。那些百姓也并不抬价,这煤窑虽然是他们生活的来源,但是我出钱既多,买下后又许请他们做工,他们也就痛快的卖了。然后我设计了蜂窝煤的各式炉子,又找铁匠打造了做蜂窝煤的工具,又是请人来做煤卖煤。就这么忙了几天,那煤窑原来的主人叫石三,和我竟然同姓,我看他为人也很朴实,就让他负责帮我招呼那些琐事。
  其实天气已然转冷,蜂窝煤的好处显而易见(并且买了那种做煤球的工具后,普通人家都可以自己做煤球),当时百姓也并不困苦,中等以上人家还用得起,这玩意很快就畅销起来。等到资金稍稍宽裕,我便叫铁匠打了一只北京炉子送去太学给唐棣。其后这种北京炉子也投入市场,不过价格稍高,却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了。
  唐棣虽然不太看得起生意人,但是对我这种新奇的发明,却也很是赞叹。不到一个冬季,我就由一无所有变成一个小财主,也是唐棣所料想不到的。但是我所得意的却是这是自己来到古代后,给这个世界带来的第一个变化。
  第二节 印刷术
  虽然我很快就成了一个富人,但是基本上我不是具备冒险精神的人物。我很清楚的知道这种煤炉的制造方法给我带来大利润的时间不会超过这个冬季。所以当我的身家达到几十万钱的时候,我在汴京周围置下了地产,并且登入户籍。在耶元1069年快要过去的时候,大宋的汴京户册里,多了一个不显眼的名字:石越。
  我现在拥有数百亩的田产和大片的土地,在乡间也有自己的房子,并且有不少奴仆。虽然对于人人平等的观念我深表赞同,但是我并不拒绝享受被人服侍的感觉。而对于唐棣来说,这也意味着我走上了正道,他和他的太学生朋友开始和我频繁的交往。
  做为回到古代的同志,我知道有几项工作是必作的:火柴和玻璃可以挣钱,炼铁和造枪可以强国……当然,还有印刷术可以推动文明的发展。这些东西虽然我不知道其细节,但是学历史的人有一个好处,就是要尽量的博闻强记,所以大体的东西我还是知道了。为了避免忘记,我把这些都整理成小册子,我并不担心失去机密,这个世界没有人看得懂我的简体字。
  这几天来到我家里和我交游的太学生们,并没有在历史上很有名气的人物。除开唐棣外,一个叫苏巩,一个叫王石,虽有几分才情,却也不特别出色的人物,只是和唐棣都是一个类型的,慷慨任侠。这三个人都是蜀人,对王安石变法颇多议论。象他们这样有功名的人议论朝政,批评时局,在宋代来说是相当正常的事情,特别是还算开明的北宋。但是如今两党相争的时期,我也很担心他们的前途因此受到影响。而我一般却只谈些史事趣闻,我不想惹上大麻烦。
  为了制造火柴,我开始派几个机伶的家丁去湖北荆门寻找磷矿,我知道那里有一个现代叫钟祥的地方号称“中原磷都”,另外四川的什邡,有李冰陵园的地方,也有很好磷矿,我另找了几个人过那边去看看情况。
  历史记载,北宋初年就出现了“发烛”,那是一种火柴的雏形,是用沾着琉璜的杉条磨擦起火。但是这种火柴并不方便,而我要制造,却是现代安全火柴。我知道将白磷隔绝空气加热到250℃制成红磷,再把红磷和细砂做成胶糊涂在火柴盒边上,火柴的药糊则用可燃物三琉化二锑、氧化剂氯酸钾及催化剂二氧化锰,调成胶糊沾在浸过石蜡的木棒上。使用时火柴头和盒边的红磷相摩擦,红磷局部变为白磷引起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