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冬儿      更新:2021-02-17 18:29      字数:4851
  “哀家想到行宫去一趟,你打点一下吧!”莫妲淡道。
  “要不要告诉王爷一声?”
  “不必了,打点妥当后立刻离开北邑。”莫妲的心楸了一下。
  “是。”
  “王爷,守城的侍卫长求见。”
  “传。”
  须臾,一人行色匆匆地走入了养德苑。
  “启奏王爷,方才太后带着一名宫娥乘坐马车离城。”
  闻言,轩辕毅放下手中书册。“太后可曾说过上哪儿去?”,心头掠过—丝讶异。
  “启奏王爷,太后说是要到离宫去避冬。”
  “轩辕毅微拧起眉;要走为什么不告诉他—声呢?
  “退下吧!”
  侍卫刚刚退出门外,轩辕毅立即起身嘱咐打点行囊。
  这时,君须来到轩辕毅身后。
  “臣妾见过王爷。”
  轩辕毅回首,更加蹙紧眉头。“你来做什么?”
  “臣妾只是来瞧瞧王爷,顺道交还一物。”说着,君须将手中玉环轻轻搁在桌上。
  轩辕毅一见,立即将玉环收回。“你在哪里找到此物的?”这只玉环是当年他生身的母后由西域带来的陪嫁物,临终之时留给他,弥足珍贵。
  君须瞧住他,似笑非笑地回答:“臣妾是在太后床畔收回此物的,不知王爷与太后昨夜对弈,谁输谁赢?”她轻淡的语气下是色荏内厉。
  “太后一向棋艺胜人。”他面不改色地答道。
  “是吗?有机会臣妾倒要向太后讨教一、二。”
  “只怕你会后悔。”他盯住她。
  “王爷毋需担心,臣妾行事向来谨慎,不轻言服输。”君须迎着他逼人的凌厉眸光,并无畏惧。
  倘若她的臆测是真,那么更毋需畏惧,她唯一要做的只有守定而后谋攻。
  两人对峙半晌,轩辕毅打破沉默。“你可以退下了。”
  君须见宫娥们打点行囊,于是问道:“王爷要出城?”
  “本王想微服下乡巡视。”
  “王爷真是贤明。”
  “那是本王该做的。”
  当君须离去之后,他开始明白莫妲为何要出城。一想起莫妲,他心口不由得一热,更加速离城的决定。
  第五章
  煦日下,莫妲赤裸着玉体半倚在烨池里。
  烨池终年怛温,池水清澈而具治病疗效,先王轩辕华荧在得知此地之后,立即着手于此建立行宫,年年到此避冬。
  莫妲因身子属性阴寒,因此每逢寒冬必移居行宫过冬。
  往年总有轩辕毅相伴,如今他已成婚,于情于理,两人都不能再如以往那般日夜相随。
  独居行宫月余,莫妲的心起了以往未曾有过的思念与哀伤。
  既使两人已有了肌肤之亲,却是这么的不容于世啊!
  要到了这时候,她才明白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有多痛苦。
  氤氲着热气的薄雾里,她紧闭上双眸,一张艳丽绝俗的面孔因心绪而透出微微的哀戚。
  “太后、太后……”心月来到池畔。
  莫妲睁开眼眸。“什么事?”目光带着些许落寞。
  “奴婢听说王爷下乡巡视,在大冷的天气里还给百姓们派粮、派被,人人都称赞王爷是个好主子呢!”
  “真的?”原显疲意的双眸,在这一刻仿佛注入了生命一般,再次光彩流转。
  “嗯,准错不了,王爷一向贤能爱民。”停了停,心月又道:“现下王爷人在邻城,说不准会上这里来呢!”她知道太后始终思念着王爷,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然,不说又如何呢?瞧她日日消瘦的模样,心月实在担心。
  虽说太后不该和王爷在一块儿,可是撇开两人的身份,又有谁能说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唉!明明都爱得深,偏又不容于世,真是苍天捉弄啊!
  “扶哀家起来吧!”莫妲抬起手。
  心月忙取过搁在一旁的厚毯子为莫妲裹住身子,
  莫妲仍忍不住轻轻地咳了起来。这病,怕是会伴她直到离世了。
  “太后。”心月脸上起了忧色。“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每回只要太后受了凉染上风寒,病情便会一直加重,十分难愈。看遍了大夫,病情仍起起落落。
  “不必了,回头给哀家熬碗姜水便成。”只有她心里明白,身上的病并非药石能愈,而且正一点一滴为情付出代价。
  心月轻轻点头,扶着主子回到宫阙。
  日暮日分,莫妲独自在行宫的后山坡上观落日。
  晚风冷冷的拂面,她忍不住一阵轻颤。
  正欲回宫,身后却传来一阵暖意,一双如铁的手臂牢牢地由身后环上她纤盈的身子。
  “莫妲。”
  熟悉的醇柔嗓音由这一声渴切的轻唤直贴烫着她的心。
  毋需回首,莫妲亦知身后是谁。
  “我挂记你!”他开口,如火般的唇移向她覆于皮裘下的雪白粉颈。
  莫妲合上眼,任这焚心的唇徐徐摩挲着。
  紧接着,轩辕毅将她转过身,热切地攫住她樱红的小嘴,贪恋地吮吻。
  仿佛仅有在这一刻,两人在此无人之境才能拥抱自由,无愧天地的爱恋着彼此。
  “让你久等了。”他在她耳畔轻语,搂住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更收紧几分。
  莫妲抬起头,对上那一双热切的沉蓝眸子。“你不该来的。”
  浓眉微微地拧了起来,俊颜透着不快。“君须对你说了些什么,竟让你不告而别?”
  “别怪她,她只是一个时时见不到丈夫的女人,你该多陪伴她。”莫妲面不改色地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嘴上虽劝着,心头却又传来阵阵的酸楚。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又悄难自禁。
  是不是每个人的心底都有着极恶的一面,一旦释放了那一面,便再难回头。
  “你当真?”轩辕毅勾起她尖尖的下巴,察觉她瘦了不少。
  该死!他该早点来陪她的。
  莫妲半垂下眼瞳,挣扎地道:“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坏的女人。”除了逆伦背德之外,她还偷了别人的夫君。
  心绪一起了波动,她忍不住涌上唇畔的咳嗽,轻咳了几下。
  轩辕毅紧搂住她颤动的身子,轻轻拍抚她的背脊为她顺气。“你终究不希望我离开你,是不?”嗓音里除了些许温柔之外,尚夹杂着不自觉的恐惧。
  莫妲感觉到了,她抬起头,凝视着那一双总教她揪心的眼眸。
  “为了你,德毅,我心甘情愿做个坏女人。”她的心已经沉沦了,却又如获重生般喜悦。
  抛开世俗的规范,他和她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是相爱的男与女,珂!
  “当真?”这一回,他语气中的温柔更深了,而恐惧则—扫而空。
  “莫妲心如日月。”她浅浅一笑,把脸埋入他宽阔的胸膛里。
  “吾心亦然。”他答,低头在她发上轻吻一下。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灰紫色的天际已有星踪。
  “冷吗?”他的目光扫过她身后银白的雪景。
  雪早巳停,但初融的雪在夜风吹拂下更是冷得教人直打哆嗦。
  “回去吧!”莫妲略抬起头,贪恋地汲取他身上温热的气息。
  尽管她长他有三,尽管她身份尊贵,但在他面前,她只愿做个依偎的女人。
  这一生,她可以永远地倚靠他吗?
  莫妲不奢求成为他的妻子,只要他的心里永远有她,她便心满意足,再无他求。
  之后,两人携手走下山坡,一切尽在不言中……
  君须站在廊前。
  两个月晃眼即过,如今寒冬已逝,正是春意逼近的时。
  君须身着皮袄,脸上的神情已由最初的期盼转为怨愤。
  长廊的尽头忽地走出一男一女,很快的,那—双男女来到君须身前。
  “奴婢见过王妃!”
  君须回首,淡扫了兰儿身边的中年男子一眼。“塔玛,去了—趟高云国,可有收获?”
  约莫一个月前,君须在一次机会下进入了莫妲的寝宫。
  “王妃……”一名宫娥在君须身后急唤。
  “怎么着?我不能来吗?”君须转身怒斥。
  “太后、太后寝宫不是什么人都入得……”宫娥战战兢兢地回答。
  “嗯?”君须怒拧起眉。“好个大胆的丫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是……是王妃!”
  “得罪我,是要杀头的,你明白吗?”君须的眼掠过一抹阴沉。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哼!识相的就滚一边儿去,别碍着路。”
  “可是,太后……”
  “住口!现下太后不在,一切由本娘娘作主。”君须的语气添了三分恶怨。
  随即,她转身走入莫妲寝宫,并且嘱咐随侍婢女兰儿守在门外。
  她之所以到莫妲寝宫,是因为想解开心中的疑团。由于缺乏证据,她一直不愿相信德毅与太后间嗳昧的关系。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不但太后没有回宫的打算,就连德毅也未曾捎过讯息回来。
  渐渐地,一切逼得她满心怨怒,开始有了反击的心绪。
  她细细地打量起莫妲的寝宫。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暗红色木柜。
  搜寻了好半晌,仍一无所获,反倒让她发现莫妲虽贵为太后,但真正奢华的珠钿首饰却不算多,柜里的衣裳亦以素雅为主。
  君须冷怒在心,好一个简约无华的燕国之母!
  她偏不信莫妲没有缺失,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
  她开始转移目标,将重点落向床榻。床柜仅有西域进贡的丝巾以及香料瓶,别无长物;梳妆镜前亦只有胭脂香粉。
  君须心有不甘,在床沿坐了下来。
  一点异状都没有!
  蓦地,她心念一动,起身翻开枕下以及床褥。
  一张小纸片无声地落在君须面前。她顺手拾起,只见上头写着——情降一物,唯心可表;无情无爱,横祸临头。
  薄幸负心,药石罔效;
  生死有命,祸福由心。
  看完之后,君须脸上漾开一抹笑。
  她终于找到莫妲的弱点了!
  现下,仅剩下另一项工作。
  于是,她派了亲信塔玛到高云国去了一趟。
  “启禀王妃娘娘,塔玛这段日子到高云国已经打听到,降头大王格尔臻确实人在高云国境内的古苍峰上隐居。”塔玛停了下,紧接着又道:“塔玛还在一位归乡的者丞相口中得知,高云国的希雅王妃是格尔臻的义女。”
  “此事当真?”
  “应该错不了。”
  “好,兰儿,到锦盒里取出那枝翡翠簪子,这一回塔玛立了大功,该赏!”
  “是!”兰儿喜孜孜地走入主子房内。
  “王妃娘娘——”
  “不必说!本宫向来赏罚分明,既然立了功,就得赏!”君须顿了下,眸光冷芒一闪。“同样的,有了过就必须受罚。”她必定要让那些在暗地里行诡之人付出代价!
  她发誓。
  七日之后,莫妲首先回到北邑;隔日轩辕毅亦结束巡访民情,回到邑都。
  北邑臣民莫不亲迎二人归城,只有君须心头怀怒,冷眼瞧着一切。她知道这些日子,德毅与莫妲同在行宫。
  在她眼底,二人不在同一日回城,就表示二人心底有不欲人知的心结。
  也许,她还有机会。
  当夜,君须来到轩辕毅书房。
  “有什么事?”轩辕毅由奏章中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便复埋首于文书。
  “难道无事臣妾便不能来看看自己的夫君?”君须盯住那一张冷漠的俊颜,不由得提高了声量。
  轩辕毅再一次抬起头。“本王很忙,你先退下吧!”
  这一次,君须并没有退缩。“王爷是不是很讨厌臣妾?”她终于问出了口。
  “本王该讨厌你吗?”他盯住她,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尽管他语调轻淡,但君须还是可以感受到其中那若有似无的压迫逼人而来。
  提起勇气,她回道:“倘若王爷不讨厌臣妾,为何成婚至今尚未……尚未圆房?”话到末了,她又羞又怨。
  轩辕毅微扬起眉。“这番话由女子开口说来,你不觉得荒唐?”俊颜带着三分嘲弄。
  君须脸上一热,仍不退缩。“臣妾坐得直,行得正,何来荒唐之说?”她迎视他的眼,眼神中似意有所指。
  “你是指责何人行止不端?”轩辕毅微眯起眼,面不改色地问。
  “臣妾并没有这种意思。”停了停,君须又道:“臣妾今夜来,只是希望王爷可以多陪伴臣妾,即使是说说话也好。”
  “本王近来无暇。”轩辕毅直接回绝。明知不该对她太绝情,但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只因他的心早容不下旁人。
  君须心头怨怒加深,幽幽地回道:“王爷无暇陪伴臣妾,却可以陪太后对弈烹茶?”
  蓝眸掠过寒光。“太后是长辈,自然与你不同。”他痛恨这样的说辞,却又没有选择。
  该死!他乃北邑之王,却无法真正拥有自己心爱的女人,有时候他真想不顾一切向天下人宣告,但只要一想起莫妲荏弱的身子,和那一双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