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泰达魔王      更新:2022-12-03 20:04      字数:4728
  肯德基门口。
  十来分钟后,我来到了肯德基,看看他们还没来,就进了人民公厕解决一下内部矛盾。出来,我就看见江楠和一个男生正在门口东张西望。我走过去,喊了一声。那个男生回头,一看见我,脸上立即挂笑了,嘴里还不忘来句脏话:我操,原来是你!
  我也非常惊讶,冲他狠狠打了一拳说,真没想到是你!这世界真他妈的小!江楠愣住了:你们认识?
  岂只认识。还很熟悉呢,就是不知道名字而已。我们是在篮球场上认识的,我们打球经常在一起,特别有默契。一般我们在一伙的时候我打外围,他打内线。这人个子不是很高,弹跳却惊人。篮下随便起跳就双手抓筐,只是不会扣篮。他篮板意识很好,身体也壮实,只要他在场上,篮板球几乎都被他摘光。所以一般对方都得腾出两个人来防他。我一带球往里切,他就往外拉,防守的人一跟过去,篮底下几乎就空了,我就能够很顺利得分。我跟他有点熟悉的时候,只知道他在球场上叫疯子。住五号楼一楼靠边的一间,因为他每次出来都要绕一大圈,所以他常常不走正大门,而是直接从近一米高的围墙蹦出来。每次我要去打球了,走到楼下叫:疯子,打球去了。然后过几秒,就看见他从阳台飞出来。
  我们那在你一句我一句,把江楠冷落了。她很不高兴地对他说,我是叫你来帮我揍他的……这话逗得我们哈哈大笑。我说,我叫卓越,就是很不平凡的意思。他立即说,我叫林海峰。江楠马上接口:人称疯子。我笑,我知道。
  我们三个走到三东路一家饭店门口,江楠说,就这家吧?
  我往里看了看,说,人很少啊。肯定菜不好吃。
  江楠说,我琢磨着应该还可以吧?你看那副对联。很有趣啊。
  我和林海峰抬起头看那饭店门口的对联,确实写得蛮有趣。右边:一次不吃你的错;左边:二次不吃我的错。横批只有三个字:错不了。这对联确实蛮吸引人的,照这情况,这饭店的厨艺也应该是高超的,顾客也应该是多的。可事实上,顾客们好象并不相信这里的饭菜会比其他地方强多少,在这打了个转之后,还是奔别的地方去了。现在这店门口门可罗雀。这么精彩的一副对联立即成了讽刺。我们三个站在那里审视思索了很久,最后林海峰断定:可能出现了内部腐败。
  门口有服务员懒洋洋地招呼我们,那声音把我们感染得腿脚发软,不想再走。进去坐下,江楠也不问我和林海峰两个客人爱吃什么,拿起菜单就乱点一气。我们说够了,她还把菜单再翻了一页说,这次要请你们吃好滴。林海峰就俯在我耳边轻轻嘀咕了一句:她点的那些我一样都不喜欢。我听完一口水没吞下去全喷了出来。江楠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桌子底下紧紧地握住了林海峰的手,嘀咕说,好同志啊!她以前经常就这样折磨我!
  江楠的眼睛还停在菜单上,忽然她的眼睛一亮:嘿嘿,有个好的了!我请你们吃“火山下大雪”!她的话就把我们镇住了。什么是火山下大雪?我和林海峰面面相觑。江楠则得意洋洋的,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林海峰说,肯定是什么很名贵的菜。我想这妞真不简单,连火山下大雪都知道。
  在等菜的当儿,江楠忽然想起什么事,她把手往我这一伸:惊喜呢?
  我说,已经给你了呀!
  她诧异:哪有!我根本没从你手里接东西!
  我装做痛彻心肺的样子,指指自己的脑袋:江楠啊,你也太物质了吧?我们见面这么久,你没发现我变样了吗?
  江楠立即笑了:哟,理发了哈,你看,现在精神多了不是!陈燃姐姐没跟你闹吧?
  我若无其事:没闹,好的很呢!别说头发没了,我现在就是脑袋没了她也不在乎。
  正说话间,菜也慢慢上齐了。我和林海峰急着要吃,江楠说,等下嘛,还有个菜没上呢!我们吞着唾沫继续等,过了十来分钟。她自己也失去耐心了,风风火火地找来服务员:我们还有个菜没上!
  服务员看了看菜单,然后又看了看桌上,很有礼貌地说:小姐,都上齐了。江楠不依了:我的火山下大雪没上啊!服务员扑哧一下就笑了,一手捂着嘴一手指了指桌上的一盘西红柿。江楠看了看那西红柿说,我没点西红柿啊,怎么回事?服务员笑说,这糖拌西红柿就是火山下大雪啊!
  江楠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大大的惊讶了一番。我和林海峰在服务员指那盘西红柿的时候就明白过来了,笑得摔筷子拍桌子。切几块西红柿,然后上面撒点糖,就是火山下大雪。十多块钱一盘。西红柿红红的是火山,白糖自然就是雪了。这菜也太幽默了吧?江楠也明白过来,脸红到了耳根,等服务员走后,她把气撒到我们头上,狠狠地说,你们吃,赶紧吃,吃不完我跟你们没完。我们强忍着肚子的疼,一边吃一边笑。不时装作掉了东西把头钻到桌子底下傻笑一番。而江楠则皱着眉头跟我们讲起了“蚂蚁上树”。她很认真地提醒我们:你们以后千万别上当啊,蚂蚁上树就是炒粉丝!
  林海峰一张嘴,一口饭全喷了出来。
  13,你每天都要做吗?
  实习一个半月后,局长通知我们要去出差,去另外一个市审理一宗贪污案。高年级的同学曾经告诉过我,所谓出差就出去旅游享受。我呆了几天,也看出来了。我们吃住在一家四星级酒店,顿顿王八黄鳝海鲜美酒。本来两三天可以搞定的一宗案子审成七八天,全局出动,十多个人审一个人,两个一轮两个一轮地搞疲劳战术。剩下睡不着的,就打拖拉机摸麻将或者去附近游山玩水。我虽然有点良知,明白这有点腐败,但是我很喜欢这样,巴不得这案子没完没了。江楠显得乐不思蜀,私底下悄悄跟我说,腐败真真太好玩了!
  一天晚上,我和江楠被一个副局长叫去陪审。在此之前,我和江楠已经见识过这样的审讯,翻来覆去地问那几个无聊的问题,局长是这样问的,副局长也是这样问,检察官还是这样问。今天这副局长依然如此。而那个嫌疑犯刚刚被局长带着许文泽他们轰炸过一番,所以他睡眼惺忪,显得十分疲劳。又因为两三天没刮胡子,也没刷牙洗脸,那眼屎都差点结成坨了。江楠看了他第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低下头去做记录。局长问的话,嫌疑犯的回答都得写进去。江楠说这个都是重复,很无聊,可没办法不记。
  而我,却一门心思在听隔壁的审讯。
  虽然和隔壁只隔一个铁门,我却不好探头过去观望,毕竟这是拘留所。幸好那声音却能够准确无误地传过来,我听了几句就断定是在审理强奸案,耳朵竖得越发厉害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问,一怯懦的声音在回答。威严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大概晚上十二点样子。那嫌疑犯的声音虽然小,但是我能听得很清楚。
  那个时候她身体处于什么状态?有衣服遮盖,还是一丝不挂?
  有衣服。
  她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多少件?
  两件白色的内衣。上身穿白色胸罩,下身穿白色内裤。
  这能叫衣服吗——那你说,你是怎么把她的衣服脱掉的?
  就那样脱。
  到底怎么脱!具体点!坦白从宽,不坦白从严!
  我看她睡着了,就爬上她的床,扯住她的胸罩,撕开的。
  这么说,不是脱了,是撕!对吧?
  我听了几乎要笑出声来,我想这搞审讯的可真不简单,钻牛角尖比谁都厉害。我兴趣更大了,再仔细听:
  你摸她哪了?
  奶子。
  摸了哪边的奶子?左边还是右边?
  两只都摸了。
  她身体有什么反应?
  她用左手打我……这怯懦的声音好象无比委屈。
  我突然忍不住了,这对话实在太幽默了!我捏住自己的鼻子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外。想想副局长可能听不见,我咯咯地笑出声来。笑了好久,笑够了,觉得再呆下去局长会责备我,赶紧又跑回去。走进那审讯的地方,隔壁的对话还在继续。江楠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脸红了,嘴角一裂,低下头去。那手就抖个不停。我知道她也在笑,就咳嗽了一下警告她不能太过分。
  隔壁一点都没想到隔墙还有我和江楠两个未婚青年。那话也就越问越露骨,我想这审讯强奸案可真有趣。那嫌疑犯开始还很不好意思回答,后来被追问得没办法,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上面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整个过程就象A片的语音讲述版。我和江楠整整听了一个半小时。最要命的是,那副局长经常有那么十几秒钟可能觉得没什么要问的了,于是我、江楠、副局长、贪污犯四个人都静了下来,一起听。一直听到我们四个人都很不好意思地对笑了起来。
  审讯进行不下去了。副局长说撤吧。我们三出了审讯室,坐进了车,那江楠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她坐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她的呼吸很急促,我问她怎么了,她只是低头羞羞地笑,我摸摸她的脸,滚烫滚烫的。她一挥手把我手打了下去,我也不好追问。
  到了我们住的酒店,副局长住三楼,我和江楠住七楼。我和许文泽他们住一间,她和一个女检察官住我隔壁。电梯到了三楼的时候,副局长朝江楠一伸手:记录呢?江楠脸又红了,说:我忘记做了。副局长很诧异:这个怎么会忘记呢?我是专门叫你去做记录的啊!我赶紧说,局长,电梯门要关了,局长才赶紧停止数落,抛出一句:这丫头!一步迈了出去。
  我们相视一笑。电梯上得很慢,江楠不时拿眼睛瞟我一眼,我被瞟得莫名其妙。好不容易到了七楼,我们各自回各自的房间。我看着她开了锁进了房,正准备转头走。江楠却把我叫住,她说,喂。
  她的头探出门,瘦弱的身子隔在门内。她的眼睛特别亮,脸上的微笑带着几分羞怯几分神秘。她先是往两边看看,确定没人,然后才说,喂,问你一个问题。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我迷惑不解,说,你问吧。
  她扭捏了好一阵,然后脸红耳赤地说:你和陈燃做过爱吗?天天都做吗?那声音很小很小,但在这安静的地方,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没想到她居然问这么暧昧这么有深度的问题,立即不自在起来,那胸口的心砰砰地打鼓,象要跳出来一般。我极力压抑自己的激动,很老实地告诉她:做过。但哪会天天做。
  她脸上的羞怯稍减,神情换成完全是一种探讨科学的样子。她说,那做爱好玩吗?真的很快乐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转头看看四周,就开玩笑说,没人呢!你要不要试试?
  她的脸又开出一朵红云,呸了我一口。然后傻傻地倚在门口,象在想着什么,眼睛里好象充满了向往。我微笑着问,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没有了。休息了。再见。我说。恩。她就红着脸慢慢的把门关上了。
  14,福兮祸之所伏
  我很想告诉江楠关于我和陈燃的一切近况,包括那些她想探究的事。我还想和她研究一下,为什么陈燃可以随便让别的男人摸屁股,却对我这个准男友却退避三舍。
  陈燃经常借故推脱我的约会。一会肚子疼一会身体不舒服,有时她还很干脆地跟我说她不想。我是个很正常的男人。要一个正常的男人放弃那事,有如在饿狗嘴里抢肉。她拒绝我时我问,陈燃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她说不是,就是不想。
  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饿得象条狼,见到稍微性感一点的女生就两眼发红想扑上去。可外在的这张人皮让我只能循规蹈矩地活着。半夜,我睡不着觉,就给陈燃发消息,软磨硬缠甚至苦苦哀求,她始终不为所动。我还饱含激情地试图给她上一堂性教育课,阐述性在爱情中的无与伦比的重要性。陈燃对我慷慨激昂的演说反应冷淡,在我还没说完,她就打断我说:卓越你找别的女人吧,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想。
  陈燃不软不硬的回答让我相当狼狈。虽然这只发生在两个人的隐秘世界,虽然我隐隐觉得自己没错,却从未感觉如此颜面扫地。我把疑问向诸多女网友相告,那帮姐妹最后给了我两答案:一,你女朋友心理有问题;二,她不爱你。一姐姐还警告我:小心你女朋友。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吧。听了她这话,我心里就象要死的人听见“准备后事吧”一样,浑身掉进万丈深渊。
  我综观陈燃的一切表现,渐渐坚持第二个答案。我想,也许我没有能够拥有她最灿烂的时候。她将自己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丢在另外一个人的世界里。因此她对我付出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懒洋洋的。想得更远一点,倘若我们有缘分共度余生,那在她老死的时候,在她一生所有的记忆里,我所占有的分量也抵不过他与她一起的半个瞬间。一夜情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