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向前      更新:2022-12-03 20:01      字数:4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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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说杨六使闻此消息,不胜悲悼,来辞母亲令婆与柴太郡。令婆曰:“此我家大不幸也,使老身倚靠何人?”六使曰:“母亲勿忧,多则二三年,便可回来,母子复相见矣。且儿犯罪发配,八殿下必周全天波楼一事。今焦赞杀了谢金吾,亦为朝廷去除一恶。若不是八殿下力奏,险些性命难保。”道未罢,焦赞人见六使曰:“闻朝廷问本官配汝州军,正要邀本官回三关寨。我亦不要往邓州发配,我不晓得充甚么军。”六使曰:“圣旨既下,汝只得到其地方,候遇有赦,仍转三关。若再违法令,得罪反重。”
  不移时,王钦差解军四十人,来催杨六使、焦赞等即行。六使先打发焦赞与解军起身,自辞令婆、太郡,亦离杨府。八娘、九妹直送至十里长亭而别。时焦赞在路等候六使来到,乃曰:“我此去,不日走归寨中,报与岳胜哥哥等知道,便来取本官也。”六使曰:“休得胡说!我罪不至死,汝亦忍耐过一年半载,便得相运。”焦赞大笑分别,自与解军投邓州不题。
  只说六使随从一起上路,望汝州进发。正值夏未秋初,凉风透骨,正是:
  孤雁声中愁莫诉,残蝉树旦恨难禁。
  不日来到汝州。公人将批文投至府中,见太守张济。张济看罢来文,先发回公人,邀六使入后堂问之曰:“闻将军把守三关,番人畏服,因何又犯发配之罪?”六使答曰:“一言难尽广遂将部下焦赞杀死谢金吾之由,道其本末。张济嗟呀不已,乃曰:“将军权且忍耐。此去城西,有万安驿,冲要所在,可以监造官酒,及时而进。多则一年半载,仍复归朝矣。”六使称谢,辞太守,自去做工不题。
  却说王钦探知杨六使已到配所,请黄玉来府中,商议谋害之计。黄玉曰:“此事不难。今圣上以酤税为重,六使监造是职,关系最大。枢使上一道本,劾其有私卖之罪,主上必处之以死刑矣。”王钦大喜曰:“此计甚妙!”即具酒醴,与黄玉对席酣饮,二人尽欢而散。次日,王钦果趋朝上本,劾奏六使:“轻玩国法,到汝州未经一月,将酒酤禁令放弛,私鬻钱价,将为逃反之计。乞陛下早正其罪,兔生后患。”真宗闻奏,大怒曰:“彼令部下杀死谢金吾一家,朕念其先人有功,姑兔其死。今又在配所私卖朝廷之物,难以宽容。”即敕团练正使呼延赞,赍旨到汝州,取六郎首级而回。旨令既下,廷臣愕然。八玉力奏曰:“杨六使忠域之臣,岂有此事?陛下勿听一时之言而诛英雄也。”帝曰:“卿屡为六使作保。前日屠朕爱臣谢金吾一家,亦该处死否?”八王语塞而出。
  是日朝散,寇准曰:“幸得领敕命者系呼延赞,可令其见汝州太守计较:以罪入貌类六使者,果其首级来献纳;令放六使逃走。后日遇国有难之际,又好保举也。”八王然其言,乃与呼延赞道知。赞曰:“此事老夫自有主张。”呼延赞即日辞众赍旨,径赴汝州,见大守张济,细说斩六使之由。张济惊曰:“彼到汝州未久,焉有此事?主上何故徒要轻损豪杰?”赞曰:“此是权臣王钦劾奏其情,圣上遂激怒之,八工力保不允。今廷臣商议,要求太守如此如此方便。”济喜曰:“正与下官之意暗合。值今北番强盛,若无此人,边境怎安?”因令去请六使来,说以朝廷之意。六使曰:“小人本无是情,既圣旨问我以死,只得承命,与朝廷回报。”济曰:“君勿优,正在商议,要如此脱君之厄。”六使曰:“若得太守方便,当图死报!”张济曰:“管保郡马无事。”即令狱官伍荣来商议。
  荣曰:“牢中有蔡权,问实死罪,情真罪当,年久当斩。此人面貌与杨将军无异,可将此人斩首以献,主上必允信也。”济令取出蔡权审视,果然相像。分付伍荣,多付酒馔赏之。醉于狱中,伍荣密来枭了首级,提见张太守。太守曰:“事不宜迟。”便交呼延赞赍着首级,垦夜赴汴京去了。张太守唤过六使,教其装作客商,逃往远处避难;六使拜谢出府,换着轻快衣服,悄离汝州,径回无佞府不题。
  却说呼延赞单骑回转沛京,正值真宗设朝,进上六使首级。帝亲下看验,只道是实。群臣见者,无不嗟呀。八王恐将首级号令,被人参透,乃进曰:“既延昭伏罪被诛,乞将此首级发于无佞府,与其家人埋葬,亦见陛下不忘功臣之意。”帝允奏,因发下首级,着禁军领去。禁军得命,径来杨府。令婆未知前因,只道是实,举家悲哀,将首级遵旨埋葬不题。
  第二十九回 宋君臣魏州看景 王全节铜台交兵
  却说六使被斩消息传入佳山寨,岳胜、孟良等闻知,号啕而哭,声振原野孟良曰:“既本官不幸,我众人难以再守,不如散去,各安生理。”岳胜曰:“汝言正合我意。刘超、张盖,于山下创立本官庙字,傍塑十八员指挥使,递年祭把。”分遣已定,将寨中所积,人各均分,拆毁三关寨。是日,众人四散而去。陈林、柴敢率所部,依前往胜山寨居住。岳胜邀孟良等,反上太行山,称草头天子,部将仍封为丞相等职,打官劫舍。不在话下。是时焦赞在邓州,听知六使遭戮,亦越狱逃走。
  话分两头。却说王钦见六使已死,不胜之喜。自思曰:“朝廷无了此人,我志得遂矣。”乃修下密书一封,遣心腹人漏夜送往北番,来见萧后。萧后拆书视之,其书曰:
  臣自辞陛下赴南朝,又是数年。每怀报答君后之恩,无由得遂。今臣颇知南朝强弱,所可虑者,惟杨六使而已,今臣略施小计,枭其首级以献,臣目所睹。可乘南朝无备,整点六师,大兴征伐,边防必望风瓦解。若待京城震骇,臣内中自生支节,复有书来奏知。望陛下与二三文武商议,勿失此机会焉。
  萧后得书大悦,因以示文武。萧天佐奏曰:“王钦来书,道得详细,乞陛下早定代宋之计,以图中原也。”后然其奏。忽一人进曰:“陛下此举虽善,只是难以取胜。”众视之,乃大将军师盖也。后问曰:“孤欲举兵伐宋,卿何以见得难胜?”师盖曰:“杨家虽亡,中原一统之盛,边帅掬重兵者不下数十万,若径提兵深入,未能即胜。当用计策赚之,令宋兵首尾不能救应,中原唾手可取也。”后曰:“愿闻卿之妙计。”师盖曰:“魏府铜台,乃晋帝陵寝之所,近来戍兵凋落,武备不修。陛下可遣人整饬园林,开凿玉池,多植奇果名花。诈称天落祥瑞,池水成醇,树叶藏浆。以此特异之事,扬于中原。再使人令王钦就中哄惑,引诱其君,来此玩景。然后出劲兵,紧紧困之。陛下亲率精兵,乘虚直捣京城。国中无主,那个敢来争锋?此时取宋天下,有何难哉?萧后闻之大喜。先发密书,入沛京与王钦知道。再遣能干之人,前去铜台修筑陵寝。一面下令萧天佐等整点军马以待。
  不一月间,消息传入沛京,近臣奏知:“魏府天降奇瑞,池水成醇酒,叶里贮琼浆。附近边民,各移就共饮。”真宗闻奏,问于众臣曰:“魏府沃野之地,有此奇事?卿等当究的实。”一时文武群臣皆上表称贺。惟寇准等怀疑是事,乃奏曰:“魏府晋朝陵寝之所,既有此瑞,何独一境应之,陛下不可深信。”帝未应。王钦迎风旨,前奏曰:“若此异事使天下皆然,又不足为瑞矣;今特魏府有之,正是太平符运,千载难逢。陛下当整六师亲视之,一者巡抚边民,二者使番人不敢南下。”真宗乃悦曰:“卿乃忠言也。”即下诏巡幸魏府。八王谏曰:“魏境地接辽界,近来帅臣调遣,城郭荒野。值今戎马在郊之日,陛下车驾一动,北番乘虚而入,那时谁为保守京城乎?万望以社稷为重,勿轻信虚诞之事也。”真宗曰:“朕命柴驸马、寇菜公领禁军守京,必保无事。”八王见谏不从,泱泱而出。明早,敕旨已降,以呼延赞为保驾大将军,光州节度使王全节、郑州节度使李明为前后扈从。赞等得命,准备起行。
  越数日,真宗车驾发离汁京,八王以下文武,皆随侍而行。但见:
  红尘起处兵军盛,白日昏时羽纛多。
  大军一路无词,不日间来到魏府境界。时冬十一月,朔风竟起,北方寒冻。车驾进入府中驻扎。次日,真宗与群臣登晋之陵寝看景,果见林中树叶包藏有物,玉池中泉水红润。帝命取而尝之,其味似酒,其淡若醴。军校摘下树叶,揭内视之,俱是时造粟浆,八王奏曰:“陛下以样瑞之故而劳动车驾,使边民供给,不堪其苦。今观此亦何祥瑞之有那?此必番人之计,赚君臣来此。若不亟还,定落其圈套。”真宗亦疑,因下命退回军马。不想北番已知消息,萧天佐、上金秀等率马步番兵一十万,将魏府城郭团团围了。飞骑报至驾前,真宗大惊曰:“不依卿等所谏,致被围困,将何以为什?”八王曰:“番人预定此策,长驱而来,其势正锐。陛下可敕诸将,严守各门。一面遣人,垦夜往沛京取救兵,待援兵一至,内外夹攻,则可退敌矣。”真宗依奏,即命呼延赞等分门而守。时宋军于敌楼上望见番兵乌聚云集,声势甚盛,众皆有惧色,呼延赞按剑而言曰:“凡两国相敌,胜负在将,不在兵之多寡。我观番兵虽众,利在急战。明日与其交锋,当尽力而战,必能以胜之。”众军得令。次日,赞请旨,与光州节度使王全节,分前后出战。旗鼓开处,两阵对圆。番将土金秀跑马先出,指宋将渭曰:“汝等已中吾计,何不纳降,以免一死?”呼延赞怒曰:“臊狗奴速退,尚可留残生;若使邀阻御驾,直待兵指幽州,寸草不留。”金秀大怒,跃马舞刀,直取宋将。呼延赞举枪交锋。两将鏖战四十余合。番将力怯,拨马而走。呼延赞催动后军掩杀。
  番将见赞赶来,挽弓架箭,一矢恰中乘马,呼延赞被掀翻在地。王全节正待救之,番兵围裹将来,将赞活捉而去。全节不敢恋战,跑马杀入城中。萧天佐从旁攻之,宋兵大败,死者不计其数。全节入见真宗,奏知:“番兵众盛,已捉去大将呼延赞,臣战败而回。”真宗闻之,忧愤不已。八王曰:“事既急矣!陛下可再遣人于沿边帅臣取救。”帝允奏,手诏遣使臣而行。
  却说番将捉得呼延赞,用槛车囚下,待遣人解赴幽州。萧天佐与土金秀、耶律庆分门攻击,宋军震骇。八王曰:“番人所惧,惟有杨家。陛下可效汉高祖白登故事,以军中勇壮者,假装六使及部下一十八员指挥使,城上扯起杨家救援旗号,阳使假者于城上走马。番人见之,必引兵退去。我军乘势杀出,可脱此难矣。”帝允奏,下令军中,并依三关将帅装束。
  次日平明,城上扯起杨家救驾旗号。番人见着旗号,报入军中。土金秀惊曰:“杨六郎已死,如何又来救驾?”即率所部来看。一伏时,城上金鼓齐吗,炮响震天。假装岳胜、孟良、焦赞等,于城上走马。番兵望见,那知虚实,齐叫:“快走!不然,无遗类矣。”萧天佐闻之,拆营而去。王全节与李明开城追击。番兵奔如潮涌,自相践踏,死者无算。宋军直追至数里而回。王钦大怒曰:“北番人真乃乳子!恁的怕着杨家。”亟密遣人报与番帅得知。萧天佐闻之,叹曰:“假的如是惧怯,若使真的,不战而败也。”复率众围绕而来,攻打越紧。
  城中见番兵又至,报知真宗。真宗曰:“此机已被参破,再有何策可退?”八王曰:“朝廷音问不通,那个敢敌北兵!如今不有杨家,臣等亦难为计也。”真宗曰:“悔之无及!朕将率众将亲战番兵,溃围而出。”八王曰:“北兵众盛,陛下徒损威风,必不能出。只得紧守此城,以待救兵。”
  番兵一连围困二十余日,城中危急。真宗亲自登城,见北骑周回围绕,水泄不通。八王曰:“陛下要脱此难,除得杨六使来,殄此丑虏,如滚汤泼雪。”帝曰:“那里再得此人?”八王又奏曰:“可出赦书,遍行天下寻之,恐有六使也。”真宗不答,退入府中,自思:“八王所奏可疑。”因召侍臣人内间计。侍臣齐奏:“杨六使消息,八王恐知下落。乞陛下发赦书于汝州究之。”帝允奏,问:“谁赍赦一行?”王全节曰:“臣愿前往。”帝付与赦文。
  次日,令李明送出。开了城门,李明先杀出,正遇番将耶律庆,战败之。全节乘势杀出重围,投汝州而去。李明退入城中坚守。
  第三十回 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