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谁与争疯      更新:2022-11-10 16:22      字数:4729
  缴睢R晾乖谝黄馕堵圻策⒑臀淼牟≡础返穆畚闹邢晗傅穆凼隽诉策⒌奶氐悖馐且恢忠糯≈ⅲ捎诨颊咛迥谘翘焖厣苫莆陕遥佣贾缕し舯浒祝虮浜冢莱荼涑珊诤稚策⒒颊叨及橛醒现氐钠堆溲螅∏榛岬玫交航狻?3年,广州火车站出现过一个人妖乞丐,一个穿衬衣的胖女人,说话是男人的腔调,有胡子,赏钱的人多了之后,她会脱掉裤子给观众看。96年,寒少爷成为火车站的宠儿,人们争相观看他和他脖子上的那个大瘤子,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那瘤子是一个头,也就是说,他有两个头。这不是简单的乞讨,而是一种演出,周围拥挤骚动的观众并不吝啬,这也是老百姓所能享受到的娱乐之一。人们给那个吸血的孩子起了个绰号,叫做僵尸娃娃。僵尸娃娃的父亲在铁栅栏处用塑料布,几根细竹竿搭建了一个简易的住所,一个遮挡风雨的巢。当时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还未成立,也就是说市容整洁还未建立在谋生权利之上。如果在96年有人去过广州火车站,就会在附近违章建筑的窝棚中看到一个佝偻的孩子,一个母亲可能会说这孩子6岁左右,事实上他已经10岁了。大街上永远都不缺少看热闹的人。这个孩子发病没什么规律,只要他变成僵尸,跳几下,咬住鸡脖子喝血,那么就会吸引一大批人观看,有的人甚至是从别处跑来专门看他的,这也使他父亲每日的收入甚丰。自从僵尸娃娃来到广州火车站之后,寒少爷乞讨到的钱越来越少。寒少爷没少挨打,打他的是一个老头,那老头把他从垃圾箱里拣到,养大,原本指望着能利用这个畸形的孩子发笔小财,这一切都被僵尸娃娃打乱了,观众全跑了,来自地狱的小孩战胜了双头妖蛇。我们应该记住这老头的名字:三文钱。他看上去象个杀人犯,一双小眼睛差不多被蓬乱的眉毛掩盖住,总是露着凶巴巴的眼神,宽背,罗圈腿,饥肉结实,老茧百结的大手说明他吃过不少苦。这个老头早年跟随着一个马戏团闯荡过江湖,他懂得各种各样的捆绑人和东西的方法,鸳鸯结,穷人结,跳虱结,水手结,龟甲缚,后手佛,他给别人讲起过很多奇闻佚事,长白山的石头飘在水面,木头沉在水底,乌鸦喜欢抽烟,黄鳝会变性。大概是从90年开始,三文钱就在广州火车站乞讨为生。1996年11月19日,下雨了,三文钱来到僵尸娃娃的窝棚前。僵尸娃娃的父亲正煮着一锅沸腾的粥,三文钱上去一脚踢翻,怒气冲冲的说,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不知道,父亲回答。你滚吧,随便你去哪。三文钱说。
  我哪也不去,父亲将一根棍子拿在手里,棍子足有手臂那么粗,他“卡嚓”一声在膝盖上将棍子掰成两截,我可以揍烂你的脸,他扔了棍子继续说,空手也行。三文钱歪了歪头说,好,你等着。第二天晚上,三文钱带来了两个叫花子,寒少爷带来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大砍刀。他们站在窝棚前,不说话,僵尸娃娃的父亲很快看清楚了面前的形势,这个农民,在麦收时节,每块地里都会有这样一个农民——他扑通跪下了,求你啊,别打我的娃,他有病。打我吧,他抱着头说。三文钱抱着胳膊袖手旁观,寒少爷手里的大砍刀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砍了几下就弯了,两个壮年乞丐雨点般的拳头落在那父亲的身上,其中一个抓着父亲的头发往地上撞,撞的蓬蓬响,一会,父亲倒在地上不动弹了。停,三文钱拉开那个壮年乞丐。他死了?乞丐担心的问道。
  没死,三文钱探了探那父亲的鼻息说,他昏过去了。
  这时,从窝棚里冲出来一个孩子,这个十岁的孩子站在父亲面前,他的身体是佝偻着的,但从气势上看更象一个巨人,他呲牙咧嘴,露出黑色的牙龈,吓得一个乞丐后退两步,寒少爷拿着那把不中用的刀走上前,孩子对着寒少爷的大瘤子就是一拳,打的寒少爷嗷嗷直叫,另一个乞丐把这孩子推到在地,孩子咆哮一声,象疯狗一样咬住了乞丐的小腿,三文钱上去使劲拽,用脚使劲蹬,才把那乞丐从孩子嘴里解救出来。我们走,三文钱说。那孩子站在那里,两手攥着拳头,发出一声声低吼。
  一个月之后,父亲攒够了一笔钱送孩子住院就医,但医生对此病束手无策,在CT、核磁共振和生化检查中,没发现任何异常,只是脑电波的检查中发现了问题,他们采取了换血疗法,这种冒险的治疗方式使孩子病情恶化,最终死亡。快过年的时候,广州火车站的进站口出现了一个中年乞丐,他穿件黑棉袄,腰部扎一根电话线,左手揣进右袖筒,右手塞进左袖筒,他蹲在地上,脸庞深埋在双臂里,面前有一个破碗。两个人在他面前停下,其中一个用手拨拉着破碗里的硬币,就这点?他抬头看到了三文钱和寒少爷。
  你娃呢?三文钱问道。
  他死了。
  你叫啥名?
  大怪。
  唉,天够冷的,大怪,请你喝酒,去不去?三文钱问他。
  大怪看了看三文钱,默默的收拾起东西,三个人走进了一家大排挡餐馆。当天晚上,他们都喝醉了,互相说了很多话,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广州出现了一个以乞丐为主要成员的黑恶势力团伙。第三十四章 三文钱
  1998年8月12日,清晨,大雾。
  广州鹤洞桥附近发生车祸,一个腿脚不好的乞丐过马路时被车撞死,交警从乞丐的贴身口袋里发现了几袋冰毒。1999年10月22日,晚上9点,广州海珠广场人流穿梭,一个乞丐跪在霓虹灯下,他的面前有个鞋盒子,别人给他钱,他就磕个头,不说话,他可能是个哑巴。哑巴的两个孩子也都跪着,其中一个大点的孩子正撅着屁股向旁边一个卖花的女孩挤眉弄眼。有个穿西装戴帽子的罗圈腿老人,也许是喝醉了,走过乞丐身边时,象扔一张废纸那样随手就扔到帽子里一百块钱。老人走出很远,听到一声尖叫,回头一看,那哑巴乞丐正拿着钱对着灯照呢。乞丐的两个孩子蹦跳着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上面的毛主席。他们听说过有这么一种新版的红色百元大钞,现在,他们亲眼看见了。
  哑巴乞丐兴奋的开口说话了,他说,哎呀,老天爷,都摸一下吧,别抢烂了。
  旁边那个卖花的女孩立刻追上去,对老人说,等一下,您买花吧。
  老人打个饱嗝,眯着小眼说,怎么卖啊。
  女孩说八块一束,不贵,花多好看。
  老人掏出一百块钱说,我全要了。
  一共,十二朵,96块钱,卖花女孩接过钱,厚着脸皮说,别找了,我也没零钱。
  老人说,那不行,你得找钱,那个人是乞丐,你,你是一个商人。
  卖花女孩楞了楞,很快反映过来说,我就是个卖花的,你等着,我到那边换零钱。
  老人看着女孩拐过街角,不见了。
  老人叹息一声,将花扔进了垃圾箱。
  这个老人就是三文钱。
  几天后,三文钱又出现在海珠广场,他对“哑巴”乞丐说,给你一百块钱,你帮我把这包东西送到环江路的赛迪娱乐城,回来,再给你一百块。有这好事?乞丐问。三文钱将一张百元钞票放到乞丐面前的鞋盒子里。
  你咋不送?
  我有事。
  到了那里,把东西给谁?
  找霍老板。
  包里是啥子东西?乞丐说着,打开了帆布包,里面有两块砖头,用报纸包着。
  就这个,乞丐问,两块红砖?
  是的。
  犯罪份子运毒的方式一般采取人货分离,找个傻瓜当替死鬼,即使被警方抓住也说不出上线是谁,在运送过程中,会有马仔暗中跟随,以防不测。毒贩藏毒的方式更是千奇百怪,香港张伟艺将毒品藏在西瓜里,海南解风平将毒品藏在椰子里,上海人周某将摇头丸藏在蜡烛里,云南人李某将海洛因伪装成糯米藏在几麻袋糯米里。三文钱的那两块砖头就是巧妙伪装过的黄砒,黄砒只要进行再加工就成为4号海洛因。在99年春节严打期间,一个叫蒋卫东的实习民警在报告中写道:广州市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有3万多人,实际吸毒人数至少在5万以上,甚至更多,广州火车站附近肯定有毒贩子的秘密窝点,他们利用乞丐、流浪儿童进行贩毒,据线人举报说这个贩毒团伙的头目是一个外号叫三文钱的人……当局领导向蒋卫东了解情况的时候,蒋卫东却失踪了,象空气一样从人间消失了。第三十五章 叫花鸡
  广州火车站仅数步之遥有一条街,叫做登峰街,密布着大量出租屋,很多外来人口就聚居在这里。
  登峰街有一家富贵菜馆,厅堂简陋,不事装修,然而却天天爆满,食客云集。
  广州人好吃,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都能做成盘中美味。他们把赚钱叫作“揾食”,由此可见一斑。很多旧街陋巷都有美食所在,惠福东路有一家卖云吞面的小吃店是在地下室里,潮州巷有个卖卤水鹅的把店开在了居民楼的楼顶,环市路上南海渔村的一条铁壳船上有家海鲜餐馆,若不是有人指引,这样的店很容易就错过了。在80年代,广州还可以看到一种黑脖子的丹顶鹤,它们从黑龙江流域迁徙到南方过冬,因为广州人的捕食,这种鸟已经很罕见了。富贵餐馆最初经营一种蛇羹,这道名菜是用眼镜蛇、银环蛇、金环蛇、水蛇、锦蛇做成的“五蛇羹”,被野生动物保护部门勒令禁止之后,开始推出了新的招牌菜:叫花鸡。将黄嘴,黄脚,黄皮的三黄土鸡剖洗干净,用酱油,绍酒,精盐腌制,多种香料碾末擦抹鸡身,鸡腹内雪藏炒好的辅料,两腋各放一颗丁香夹住,然后用荷叶包裹,再裹上酒坛黄泥,地下挖一坑,不可太深,覆土,上面点明火烤一个多钟头,碳火烤半小时,叫花鸡就做成了。敲开泥巴,荷叶上油水旺旺,仍旧泛着淡淡的绿色,荷叶的清香扑鼻而来,鸡肉肥嫩酥烂,膏腴嫩滑,趁着热汽袅袅,香气四溢,撕下一只色泽黄灿灿的鸡腿,大快朵颐,若有三杯两盏烈酒,定会豪气干云,无论富贵贫贱,淋漓尽致,嚼得出虎狼滋味。我们不得不说这叫花鸡是最正宗的,因为老板以前就是一个乞丐,他就是大怪。尽管菜馆内店堂狭窄,又脏又差,但是每天都人头涌涌,生意奇好。店堂之后是一个院子,院内有一株馒头柳,两间厢房就是大怪和店伙计的住处,树下摆放着几条长凳,数张矮桌,宾客爆满之后,就会坐在这里,甚至连菜馆门前也摆了几张桌子。门前原先有一个铜做的招牌,后来被街上流浪的孩子偷走,吸引路人目光的是墙上贴着的四个歪歪斜斜的大字:乞丐免费。这大概是唯一一家对乞丐免费的饭店,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原因,那就是——老板就是个乞丐。大怪从来不掩饰自己做过叫花子的经历,他给很多顾客都讲过他那个吸血的儿子,他说“我觉的自己是狗,现在我才是人”。人们对他的苦难经历表示同情,对他的慈悲心肠表示赞赏。曾经有报纸电视台来采访这个好人,他拒绝了。他替政府发扬人道主义,替有钱的人施舍,他把善良向外敞开,把恶关闭起来。很多时候,美德只是一个盒子,包装着罪恶。这种慈悲只是一种表面现象,那些蓬头垢面的乞丐出入餐馆并不影响大怪的生意,因为他经营的不是饭店,而是贩毒。只有真正“要饭的”乞丐才会到这里来接受施舍,最初大怪、三文钱、寒少爷只是将这些缺胳膊少腿的叫花子组织起来,给他们划分好地盘,每月收取保护费。97年,三文钱不满足做一个乞丐头子,开始利用这些乞丐进行贩卖毒品,给他们一些残羹剩饭,然后让他们运毒、出货。这个菜馆成为了一个隐蔽的毒品窝点。99年2月,那个叫蒋卫东的实习民警曾经来这里进行过两次调查,第一次他买了一只叫花鸡,什么话都没有说,第二次,他又买了一只鸡,走进厨房直接对大怪说,老板,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谁?大怪问。三文钱。
  不认识。
  直说吧,我是警察,我怀疑你贩毒,你最好识相点,虽然现在还没掌握证据,我这也不是正式问讯,就是私下里和你聊聊,下次再来,我会穿警服来,你要聪明的话,就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后也算是立功表现,再问你一遍,三文钱在哪?在你背后。蒋卫东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艺术的眼光应该无处不在,并不是只有蚂蚁和蚯蚓才可以看见地下的事情。几年后,登峰街旧房拆迁,从树下挖出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从一个生锈的腰带卡可以判断出,死者是一个警察。大怪站在院里那棵树下的时候,会有异样的感觉,他的脚下埋着一个死人。他用杀鸡的手杀了一个人,他将那警察打晕,勒个半死,象杀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