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2-10-30 13:51      字数:4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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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这些事,太后年年给安大娘子做超度法事,可见这些法事,也不是做了就有用的!”梁少奶奶话里带着丝幸灾乐祸,李燕语听的无话可说,两人相对沉默半晌,梁少奶奶怀念的低声说道:“你没见过安大娘子,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没有不喜欢她,不和她交好的,唉!可怜!”
  “算了,别说这个了,听得人难受的不行。”李燕语站起来,给梁少奶奶换了杯热茶,梁少奶奶忙笑着接道:“也是,好好儿的,说这些阿年旧事多没意思,今年我们爷想回京师过年,让我劝住了,你想,他那几十条船都是赶在年里年外回来,这一拍手走了,谁去管去?再说,我们走了,单留了你们一家在这泉州过年不成?我们爷觉得也是,就这么定了,今年咱们一处在这泉州过年!”
  两人说笑着些闲话,眼看天色渐暗,梁少奶奶约了李燕语明天一处去织坊看看,带着女儿告辞回去了。
  78 暗潮
  转眼,邵源泊在这市舶使任上做了三年多,诸般事务皆熟,如臂使指,闲暇渐多,阿盛也到了开蒙的时候,邵源泊也不请先生,干脆自己给阿盛启蒙,把每天手把手教阿盛读书写字当成了最大的事,颇为怡然自乐。
  京师大宅也满孝除了服,邵三爷捎信来,父亲已经回到府里,几乎天天过去看望被困抄经的二太太,邵三爷信中字里字外全是担忧焦急,却又含含糊糊一个字不肯说个不好,只说大老爷也知道,大老爷没说过一句话,李燕语郁闷的将信扔到邵源泊怀里:“他如今是当家人,这该说的不说,还是这么指着别人替他出面,这算什么事?若是这样,往后事多呢,哪有个头?!”
  邵源泊拿起信,一目十行扫过,随手扔到几上,仿佛被这信勾起什么心事来,微微有些烦躁的说道:“别管他!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他不自立,神仙也没法子!”
  “那这信,怎么回?”李燕语看着邵源泊问道,邵源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回什么回?不回!”李燕语歪着头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不回也不好,你明天空了,还是写封信回去,旁的也别多说,只说十二爷在西北军中一切都好,让父亲和二太太别牵挂。”邵源泊挑着眉梢看着李燕语,半晌才落下眉梢,一边笑一边摇头。
  李燕语将信收好,指着地上一只半人高的樟木箱子:“这箱子是老刘叔让人送过来的,说是老爷子的旧东西。”邵源泊忙跳下榻,两步走到箱子前,伸手掀开箱子,箱子里又套着好些个小箱子,都没上锁,邵源泊也不叫下人,自己一个个拿出来,挨个打开,有些看一眼又合上,有些掂起来呆看半晌,最下面的小箱子里,整整齐齐放着几本订得如同书一般齐整的笔记。邵源泊急忙取出一本,扫了几眼,转过头,看着李燕语惊喜的叫道:“是祖父的笔记!都是祖父的亲笔,你看,连日子都写得清清楚楚!”
  李燕语笑着凑过去看了一眼,退回来悄悄叫了婆子进来,将放的到处都是大小箱子搬到了东厢邵源泊书房里。
  邵源泊捧着邵老爷子的笔记,盘膝坐在榻上,看得入了神,李燕语回来,泡了杯茶放到他旁边的几上,也不催他歇息,只由他看得入神。
  邵源泊直看到子时过后,第二天李燕语早早起来,一直忙到辰末,邵源泊才伸着懒腰从床上起来,洗漱换了衣服,先从邵老太爷那一堆笔记中挑了一本递给李燕语:“你看看这个,我折了页的那几处,你细看看。”李燕语侧身靠到榻沿上,仔细翻看起来,邵源泊坐到榻上,慢慢吃着早饭。
  邵源泊吃好了饭,李燕语也看完了笔记,又翻了一遍,才感慨万分的放下笔记,转头看着捧着杯子喝着茶的邵源泊,邵源泊屏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指着笔记伤感道:“今天才知道,原来都是祖父在后面替我打点,我还以为……唉,谬之大矣!”
  “胡丞相也帮了不少忙。”李燕语跟了一句,邵源泊重重叹了口气,看着李燕语,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怕你担心,再说就是有那么点风,就没跟你说,这一两年就不象原来在呼和县那么顺当,如行泥泞中,比原来艰难得多,从去年到现在,皇上莫名其妙的训斥过我两三回了,有两件事,我知道首尾,想法子辩解了,可有件事,我到现在还是茫茫然不知从何提起,更无从解释起,若是祖父在,这事都能坦率说,胡丞相……毕竟隔得远,再说!”邵源泊拧着眉头,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胡丞相一来年纪大了,二来,如今朝里暗潮涌动,也不容易,我看他只怕是想引退了,胡七前一阵子在泉州北边置了处大庄子,说是他家老爷子的意思,让他就在这泉州府安稳呆着,不用回去了,胡七的大哥,点了福建学政,最能闯祸的老二年前就被胡丞相行了家法,以修身不谨辞了礼部差使,押回山东老家了,还有别的事,胡七没说,我看着这番安置,胡丞相只怕要乞骸骨引退了。”
  李燕语有些发怔的看着邵源泊,邵源泊叹了口气:“胡丞相是少有的聪明人,大皇子,上个月行了冠礼,成年了,二皇子年底也该行冠礼了,这新一轮的事,从水底浮到水面上来了。”李燕语抬手揉着眉间,也跟着苦恼不已,大皇子居长,母亲却是贵妃,二皇子是皇后所出,却比大皇子小了十个月,居了次,皇上自己,就是偏妃所出,这新一轮血淋淋的皇位争夺战,又拉开了大幕!李燕语担忧的看向邵源泊,这泉州市舶司虽说远,可却是天下四大出海港之一,位置居中,货物进出量极大,说白了,那进出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争储,兵马未动,粮草要先行的。
  邵源泊往后仰倒在榻上,靠着靠枕,头枕着手,连叹了几口气,半晌才昂起头看着李燕语商量道:“燕语,你别要那什么夫人了吧,咱们也别求什么封妻荫子了,我怕你担心,也没跟你说,”邵源泊猛然顿住话,呆了片刻,颓然的叹了口气:“大皇子的外公宁家,已经找过我两回了,都被我含糊着推了,这队可站不得,都是要命的事,占了这泉州港瓷器生意过半数的安远老号,原来背后站的就是宁家。”
  “找你做什么?”李燕语听邵源泊和她商量着不要那‘夫人’的名号了,心里一下子松驰下来,笑着问道,邵源泊紧拧着眉头答道:“想伸手丝绸生意,嫌瓷器赚的还不够多!也是,大皇子成年了,上上下下正是用钱的时候!往后用银子地方更多!”
  “是安远老号的人找你,还是宁家来人?”
  “宁家,要是安远老号,他装糊涂,大家一起糊涂,正好。头一趟是宁家大管家,第二趟,是宁贵妃堂弟,说是回老家路过,这事,我没法答应,想答应也答应不下来,如今这泉州的丝绸生意,一半在胡七和韩浩手里,一半在昌盛老号手里,那昌盛老号背后站着谁还不知道呢,保不准也是个惹不起的,我答应谁去?”邵源泊烦恼的说道,李燕语叹了口气:“答不答应都是得罪,断人财路如杀父!”
  “可不是!我一个小小市舶使,如今才这份上,就越来越难当了!皇上上回那几句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训斥,只怕就是宁家透出来警告我的,要是胡丞相再告了老,这日子就更没法过了,燕语,我想了好一阵子,你看,我这任期,也就一年不到就满了,任满咱们回京师吧,大富咱们差不多也算有了,那大贵,还有那夫人,咱们不要了,回京述了职,想法子在六部,不拘哪个部,谋个闲职,咱们就安安稳稳过分配日子算了,你说呢?”邵源泊看着李燕语商量道。
  李燕语一边笑一边点着头:“好!再好不过!那什么贵极人臣,到头来也不过一抔黄土,再尊贵,也不过吃一碗饭,睡一张床,咱们不要那虚名,只要你好,阿盛阿念好,别的,哪有大事?既是这样,那织坊的生意也结了的好,等会儿我写封信给宋少奶奶,跟她说说这事。”
  “结……”邵源泊思量了片刻,笑着说道:“倒不必,你那织坊花了那么多心思,再在正是往上走的势头,结了太可惜,要不我明天问问胡七,看他愿不愿意接手,若他愿意,不如转给他,宋少奶奶的股份抽不抽回随她的意。”
  “那咱们?要不要也留几分股在里头?”李燕语边说边想,邵源泊凝神仔细前后思量了,笑着说道:“留些吧,这倒无妨,胡七虽说胡闹些,大事上不糊涂,这皇子间的混水,他明白着呢,只要不趟这样的混水,就没什么大事。”
  李燕语笑应了,又和邵源泊商量了一会儿,邵源泊换了衣服,也不去衙门,径直去寻胡七了。
  胡七一听,正是求之不得,连声应了,拿现银买了李燕语手里八成的股份,李燕语只留下了两股,没几天,宋少奶奶回了信,她的股不抽回来,还放在里头。李燕语松了口气,这织坊的事,悄无声息的结掉了,栾大交完帐回来,李燕语拿了银子给他,吩咐他先回去京师,在离京师一两百里的县府里慢慢看着买庄子买地去,若要回京师安稳度日,还是置些田产庄子好,不起眼又实惠。
  邵源泊和李燕语商量定了主意,心情舒畅放开,也就不管那许多,每天去衙门的时候更少,一家人常常坐车到处游风赏景,这一趟走了,这泉州也许就再也没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正常更新,鞠躬!一是谢大家,二是道歉!
  79 返京
  过了年,没等出了腊月,京师就传了噩耗过来,福宁王爷祭祖回来路上,惊了马,王爷一头摔到马下,头正好冲在块棱角分明的青石上,当地脑浆崩裂送了命。
  邵源泊接了李谦八百里急递过来的狂草书信,连看了几遍,还是不敢置信,愕然看着李燕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李燕语却想起梁少奶奶说的那些事,心里默默念着佛,这一饮一琢,也许真是命定。
  没几天,京师正式的丧报送来到,论辈份,福宁王爷是邵源泊叔伯辈,一家人也须服丧三个月,李燕语看着众人换了素服,满府糊了白,又和常嬷嬷前前后后仔细看了几遍,这个时候,可不能因为礼节上的小事出了岔子,听说皇上悲痛欲绝,缀朝三天,又亲自过去给福宁王爷守了一天灵,这会儿,哪怕失了一丝半分的礼,都是大祸,唉,只怕现在的整个京师,整个都笼在阴云下呢。
  李谦的书信往来极勤,福宁亲王落了葬,这嗣位的事就提到了皇上案头,听说太后发了话,这嗣子让福宁王妃自己挑,她看中谁,那就是谁,李燕语听邵源泊说得眉头紧皱,这话是为了福宁王妃好,可有了这话,那福宁王妃哪还能有清静日子过?这福宁亲王是超品不说,又是世袭罔替,若论尊贵,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人比得了的,就这一样,就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的能滴出血来,再说,又是这么个时候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成年了,照祖制,宗正寺一向由福宁亲王主理,谁能将福宁亲王府笼在袖子,也就是把宗正寺笼了过去,宗正寺管着邵氏合族事务和……皇宫内的很多事,这宗正寺说没用是极没用,说有用,唉,还真是大用!
  李燕语叹了口气,邵源泊将信扔到几上,也跟着叹着气,指着信说道:“看到这种烦心事,真不想回去京师,还是现在这样好,山高皇帝远,再乱也乱不到咱们头上,可……唉!”
  “除了山高皇帝远,还有心远地自偏呢,就是回去,咱们闭门过日子,凡事不往里渗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没什么乱子能乱到咱们头上的,再说,等咱们回到京师,再怎么着,这立嗣的事也尘埃落定了,还能有什么事,回去就回去吧,小九如今也算小有出息,咱们回去正好帮他寻门好亲,还有三哥三嫂,都在一个城里,凡事总归便宜些。”李燕语笑着开解安慰着邵源泊,邵源泊微怔了下,看着李燕语问道:“一个城里?你不想住回府里?”
  “我正要和你商量这事。”李燕语微微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这事是难开口:“府里狭小,你也知道,阿莹和丰安都大了,再和三哥三嫂挤在一处不合适,也要有自己的院子才好,去年三嫂写信过来,那时候咱们还没打算回京师,我已经和她说了,咱们一时半会的不回去住,让她随意给阿莹、丰安收拾院子,父亲母亲也在府里,咱们这里,阿盛大了,现在就是自己一个院子住着,再过一年两年,阿念也得有自己的院子,小九又要成亲,你说说,府里怎么住得下?”
  邵源泊拧眉想了想,倒也说不出什么来,李燕语仔细看着他,笑盈盈的接着说道:“还有小九,我也想和你商量,若是成亲,也给他置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