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节
作者:疯狂热线      更新:2022-10-30 13:51      字数:4732
  ”郑香林坐在抄手游廊上头,望着一丛黑色的竹影,满脸都是忧愁:“我得要去告诉二妹妹才行,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的见着她被坑了。”
  三十三岁的知州,宠妾灭妻,前妻便是被折磨致死的,生性暴虐,好酒贪杯……一想到这些,郑香林便觉得心里不住在颤抖,这怎么行,怎么能将二妹妹嫁了这样的人家?那不是将她往火坑推吗?
  她呆呆的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暮色已经完全笼罩住了大地,只有清冷的月色照着,还能见到少些朦胧的树影。“小莺,你趁着还不太晚,街头还有马车行走,赶紧雇辆车去归真园报个信儿。”郑香林一想到这门亲事便觉得坐立不安,站起来扶着走廊望了望内院,悄悄的从衣兜里摸出了两块碎银子:“拿一块给守角门的婆子,说我叫你出去买宵夜。”
  小莺将银子攥在手里,轻轻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往角门那边走了过去,郑香林望着她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一片黑暗里,一颗心提得老高,总觉得落不了底儿。四周一团漆黑,慢慢的什么都看不见,郑香林喃喃自语道:“二妹妹可一定要想出法子来,将这亲事推了才好。”
  入夜的归真园里边一片宁静,大门口栽种的一大排梧桐树已经有了淡紫色的花苞儿,沉甸甸的挂在树枝上,就如一个个闭嘴的小灯笼般。不时的,有一朵花簌簌的落了下来,“扑扑”作响的掉落在地上。
  忽然间,这片宁静被狗吠声打断,门口传来辘辘的车轮滚动之声,坐在门口的寿伯直起身子来,将门口的一块隔板打开,贴了一双眼睛往外瞅了瞅,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园门口,上边匆匆跳下一个人来,飞奔着走过来,不住的拍打着门板:“开门,开门,我是七房的小莺,找二小姐有要紧事儿!”
  寿伯听着是郑香林的丫鬟,赶紧将门打开,那赶马车的车夫将车赶过来一些,朝小莺点了点头:“我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快回。”
  小莺谢了一声,拎了裙子飞快的朝院子那边跑了过去,寿伯见她泡的风风火火,觉得甚是奇怪:“究竟有什么事儿?小莺这丫头,怎么今日这么着急。”
  那赶马车的憨厚的笑了笑,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我识得她是郑家的丫头,以前经常见她出来替她们家小姐买东西,想必该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内室里边灯火明亮,郑香盈的脸在灯下被衬得十分柔美,小莺站在郑香盈面前,气喘吁吁的将所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小燕说,仿佛明日就要派人去送信与那王知州,让他马上托媒人来七房这边上门求亲,大少爷已经得了授意,绝对是会同意的,二小姐,你可得想想办法才行,那王知州可千万嫁不得呀!”
  “还有这样的事儿!”站在郑香盈身边的小琴气愤愤的喊了出来:“他们真是在做梦,竟想将我们家姑娘嫁了那样一个人。”
  “不用生气。”郑香盈笑微微的安抚着小琴:“我的亲事哪里是他们能做主的。”她望了望站在那里,满头大汗的小莺,朝她点了点头:“太感谢你们家姑娘了,这么晚还派了你出来送信。小琴,快些拿个荷包来打赏了小莺。”
  将荷包塞到小莺手中,小琴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赶紧早些回去,别让你们家姑娘担忧,我送你出去。”
  “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小棋担心的望了望郑香盈:“这郑家的老太爷老夫人怎么就这般黑心?是不是瞧着今日姑娘问他们要十万两银子的缘故?舍不得,不想拿出来?”
  郑香盈站了起来,傲然望着外边乌蓝的天幕,抬头挺胸道:“他们那些人,我还真不看在眼里,这荥阳郑氏,我还真不想呆下去了呢。”唇边露出一丝微笑来:“明日,想必他们会捧着银子过来,先让他们肉痛,然后再叫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从内室里走了出来,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旁边屋子,悄悄推开门,坐在床边的金锁站了起来:“姑娘,你来啦。”
  “小翠睡下了?”郑香盈瞧了瞧睡在床上的小翠,见她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一副很不痛快的模样,心中十分不忍,在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手去从她眉间抚过:“小翠,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姑娘。”小翠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小翠觉得自己很脏,今日沐浴了几次,可怎么洗也觉得洗不干净。”
  郑香盈心中一颤,捉住了小翠的手:“你别看轻了自己,你哪里很脏?脏的是姓金的那人的爪子,与你可没有半点干系。你放心,这件事儿不会传出去,只要你自己心中不再想这事情,这一切就都没有发生过。”
  “姑娘……”小翠的眼睛睁开了几分,一线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可是我忍不住就是在想,心里十分不痛快,我好难受。”
  “小翠,这事儿发生得太突然,你这一阵子想不开也是正常的。”郑香盈低头望着小翠姣好的脸皮,心疼的抓紧了她的手:“等着那郑信隆受审以后,我便带你去外边游玩,过上一段日子,你便会将这些事儿全忘记了。”
  “是,姑娘,我尽量听你的话,不再去想这事情。”小翠哽咽了一声:“姑娘,你且去歇息罢,小翠不用你担心。姑娘经常说做人要坚强,要不怕风雨,小翠会坚强的。”
  郑香盈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小翠,你能这么想就好了,那我先回房间去了,你好好歇息,睡了一觉起来,明日又是新的一天了。”
  走出门去,一颗心还是很沉,小翠根本还没从这阴影里边走出来,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放心,她这才说了那些话来安慰自己。大周朝的女子将贞洁看得很重,不可能轻轻巧巧就能将这事情遗忘,等着府衙这边的事情都安顿下来,她便带着小翠去外边游玩一圈,让她见识新的东西,忘掉这件糟心事。
  转到柴房那边看了看,那个姓金的被捆得结结实实,似乎躺在那堆稻草上睡得正香。郑香盈不禁惊叹杨之恒给自己的那种药粉可真是好用,能将一个人折腾到这种地步,又痛又痒,最后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看过了柴房这边没有问题,郑香盈交代了下那两个守门的:“你们今晚可一定不能走神,再怎么着也要捱着不睡,等着明日白天有人来接班再去歇息。”
  那两个下人恭恭敬敬回答:“姑娘,今日我们下午都睡足了,就专等着晚上上夜的。”气愤愤的望了那柴房一眼,有一个下人咬牙切齿道:“他竟敢对小翠动手动脚,我都恨不能将他扒皮抽筋!”
  郑香盈听他说得如此痛恨,微微一怔,瞥了那下人一眼,见他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生得膀大腰圆,一脸憨厚老实的相貌,只是一张脸由于气愤扭曲不已。或许这人对小翠有好感罢,郑香盈又看了那下人一眼,忽然记起来,他名字仿佛叫阿松。
  “阿松?”郑香盈疑惑的喊了一声,那下人点头答应:“姑娘记得我的名字?”他睁大了眼睛,表情十分惊喜。
  “我自然记得。”郑香盈望了望他,阿松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是她去年从牙行买过来的,他手脚勤快,力气也大,小翠经常吩咐他去做一些粗重活儿。若是他不介意今日的事情,或者也会是小翠的良配。郑香盈心里头模模糊糊的想着,叮嘱了阿松一句:“那今晚就要辛苦你们俩了,一定要守好这里。”
  “姑娘你便放心罢!”阿松站得笔直,朗声回答,郑香盈笑了笑,转过背去往前边那进屋子走了去,郑三太爷被关在那里。
  屋子里边一灯如豆,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郑三太爷正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眼睛望着那方砚池,笔架上挂着几支笔,正微微的在晃荡。
  “郑三太爷,你怎么还没想好?”郑香盈站在屋子门口,见桌子上那张纸依然是一片雪白,心中有些不快:“你是不是非得让我将你送了去荥阳府衙呢?”
  郑三太爷早已没有了长辈的谱,他耷拉着一张脸望向郑香盈,声音里边透着哀求:“你别让我这样丢脸好不好?我都快七十了,还要去遭这样的罪?”
  “我才不管你多少岁了,你做错了事情自然该承担责任,你若是不想被我送去官府,那便只有乖乖的给我的丫鬟写一封致歉信,记住,要将前因后果都写得清清楚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玩的鬼把戏。”郑香盈居高临下的占在门槛上,一双手叉在腰上,虽然她知道这样很不雅观,可她此时却有一种无比的快意,摆出这种姿势,旁人瞧上去会觉得自己更加凶悍一些。
  郑三太爷慢慢的伸手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毛笔来:“我写。”
  ☆、第77章 狗急跳墙露败迹
  洛阳的码头上十分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几个人踏上码头;一伙赶车的围拢了过去:“客官;要不要车哪。”
  走在前边的那个中年人约莫四十来岁;身形清瘦;此刻瞧着面容有些疲倦;朝一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车夫道:“就雇你的车罢,去洛阳东街。”
  马车在东街一家铺面才停下;旁边铺子有几个人便围了拢来:“汤大夫回来了?”
  “有劳各位挂念,回来了,回来了。”蓝底白花的帘子被撩了起来;汤大夫笑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朝围在马车旁边的邻里拱了拱手:“大家一切都还好罢?”
  “汤大夫;你不是说过了上元节就回来?今日可已经是二月末了,怎么就耽搁了这么久?”有个性子急躁的邻居大声吆喝了起来:“府尹大人遣了公差来了好几次,让汤大夫你回了洛阳便去府衙一趟呢。”
  “府尹大人?”汤大夫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神色:“府尹大人有什么事儿要找我?”他这药堂是自祖上便开了的,来多年虽也有些小纠纷,可也没出什么大事,为何府尹大人这般急急忙忙的要找他?
  “我们也不知道,公差大人没有说,你去府衙那边瞧瞧便是了。”邻人们很是热情:“瞧着也不是大事,若是了不得的大事,肯定会发签子去你老丈人家寻你了。”
  听了这话汤大夫这才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边,与夫人交代了一声,叫她们收拾整理下药堂,自己紧走慢走的去了洛阳府衙。刘府尹听说汤大夫回来了,十分高兴:“快些让他进来,可算是回来了。”
  汤大夫走进后堂,见着刘府尹圆胖的脸盘上并无严厉之色,只是笑眯眯的在瞧着他,心中这才稳妥:“草民见过府尹大人。”
  “汤大夫,你去老丈人家便舍不得回了?本府可是等了你不少光景了。”刘府尹开头的第一句话十分平易近人,听得汤大夫心中十分感激:“大人,汤某的老丈人突发急病,女婿乃是半子,是当与内子一道在床前侍奉汤药。早些日子瞧他身子好些,这才回洛阳,却不知大人一直在寻我,汤某实在愧疚。”
  “尽孝道是应当的。”刘府尹赞了一声,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将你传来是有一件事情与你有牵连,需要你来前堂作证。”
  汤大夫听了只觉有些惊讶:“府尹大人,草民药堂里最近并未出现什么情况。”
  “不是最近,而是两年前的事情。”刘府尹皱了皱眉,这事儿委实也隔得太久了些:“你可还记得两年前,贡院里死了一个考生之事?他的女儿曾在府衙要求查明他的死因,的当时也曾传唤了你。”
  汤大夫点了点头:“这事草民记得,草民来府衙次数实在太少,大人一提起,草民便有印象了。那人的女儿年纪虽小,可却十分倔强,本来并未证据,可她一定坚持是有人谋害了他父亲。”抬眼看了看刘府尹,汤大夫疑惑的问:“怎么了?莫非这案件又要重新审理不成?”
  刘府尹点了点头:“你记得就好,正是这样。”
  汤大夫惊奇道:“莫非那位小姐还想翻案?”
  “是。”刘府尹脸上也有几分无奈的表情:“凶手倒是有了,他的家仆揭发他谋杀了那位郑爷,可若想要结案,非得要有人证物证同证词一道封好,这才能送往刑部定案,所以只能请汤大夫过来一趟了。”
  “原来是这样。”汤大夫奇道:“那死者究竟是如何被害的?”
  “汤大夫你不是说过你那神仙粉不能多用?”刘府尹望了他一眼:“那人差了家仆在你那里买了两包神仙粉,一道用在死者的茶水里边了。”
  “原来是这样。”汤大夫讶然:“那这人也在贡院参加科考了?竟然也是读书之人?真真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何止是读书人?还是死者的堂兄呢。”刘府尹嗤之以鼻,脸上的神色也十分难看:“现儿请汤大夫来,便是要指证两件事儿。第一件,你能认出那买药的家仆,第二件,你需告知本府,若是一次用两包神仙粉,会留下什么样的毒性,本府再好好勘察下那茶盏,看看可否有什么蛛丝马迹。”
  听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