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2-10-30 13:41      字数:4736
  “这种出身的女人心数不正,出的那些点子也必定都是下三滥为人不齿的。”张夫人皱了下眉头:“这柬不用送去,东西送去就行,一句话别和那女人多说。”
  张夫人眼里不揉沙子,这已经是她的底限了。
  但是送东西的人却无功而返,那地方已经人去屋空,问了房东,房子原来是那姓杨的赁下的,一季一季的交租。那姓杨的听说做生意亏了本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招呼没打一个就回老家了。这位“杨奶奶”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头娘子,没了男人没了钱交房租,也就搬走了。搬哪儿去了也不知道。
  不过房东得了几个钱,又看着张家下人很是体面,倒还悄悄说了些别的:“贵府上和这女人什么关系啊?”
  张家人连忙撇清说没关系。
  那房东说:“没干系最好,那女人不是正经来路,除了姓杨的,还有旁的不三不四的男人来找她呢。这种女人谁沾谁倒霉,丧家败业的。听说早先来找她的一两个都死啦,这个姓杨的只是破了财,还算轻的呢。”
  张家的下人听了两耳朵闲话回来跟张夫人回报,张夫人气得饭都吃不下。张玉馨也听了不少。
  她觉得于表姐太不安分,留在京城一日就会出乱子。还是早点送回阳陵去的好,到那儿她想闹腾也阄不起来了。
  又林听着她婉转的提醒了两句——太婉转了,稍迟钝一点儿的都听不出来她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她的善意又林也感谢。
  于佩芸的时间不多了,她又不得自由,就象今天,她来了朱家,可是朱慕贤却不在家,侍奉着祖父出门了。她们一来,于佩芸发现朱慕贤不在,那失望之情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男欢女爱这种事,剃头挑子一头热成不了事。朱慕贤的脾气又林也很了解。他平时脾气很好,待人从来都很和气,不轻易发火。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没原则的老好人。恰恰相反,他拿定主意的事,或是对一个人已经有了成见,那是怎么都不会变了。于佩芸一个巴掌拍得劈啪乱响也不顶用,她越是主动热情,朱慕贤越是避之唯恐不及。本来今天他也不用出门,就是知道张夫人来了,这位表妹也会过来,才特意跟朱老爷子一起出去了。
  胡妈妈和第二天进来请安的钱嫂子说起这事儿。钱嫂子他们一家子人都在这里,男人管着铺子,女人给少奶奶跑腿办事,孩子现在还小,再过几岁就也能送进来当差了。
  第二百六十章
  朱慕贤难得象现在这么清闲,兴致勃勃要给儿子做盏花灯。又林对此持保留意见——朱慕贤书读得好,棋也下得不错,甚至拿把棋来还能拨拉两下,但是这做手工,只怕他没这方面的才能。
  不过事实证明,要做得如匠人一般那么精致玲珑的是有难度,可也是做成功了。六面的小宫灯,用的上好的玻璃纸做了面儿,上头绘了花草。挑灯的杆子上还用红绸系出一朵花结,一点起来,光彩熠熠的,比预想中强太多了。
  又林十分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哪。”
  朱慕贤微有些得意。妻子夸他一句,比宋学士夸他十句还让他飘飘然。
  得意完了他和妻子说实话:“在书院的时候,有个同窗很喜欢摆弄这些东西,还被教习责罚过,说他不务正业。那年上元节我们留在书院没回去,几个人凑一块儿吃了饭,还赏了他做的两盏灯。一盏是走马灯,一盏是彩云灯,尤其走马灯,做得可好了……”
  “你是跟他学的?”
  “他有一本册子,上头都是他自己写的做法,还有画的图样。我闲着无事也翻过。”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朱慕贤笑了:“在工部,他没考进士科,考得明经,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那的确是一件幸事。别人或许觉得他没出息,可是当事人自己喜欢这样的生活,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做的这盏灯没有拿出去给旁人看,朱慕贤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林则是私心里不愿别人分享他们夫妻间这样亲密的情趣。灯就挂在了西屋里头,自娱自乐。
  灯里点的是根细细的红蜡,暖红的光映得又林的脸儿红扑扑俏生生的。朱慕贤越看越觉得喜欢,搂着她的腰,两人并肩坐在那儿。小英隔着帘子看见条缝,羞得又赶紧缩了回去。
  过了元宵节,年也就算过完了。那些灯笼、绸带什么的都拆了下来收进库里,只有门上的福字和窗上的窗花儿还贴在那儿,红艳艳的,提醒人们又是一年过去了。
  开了春朱家有两件喜事,一是朱慧萍出嫁,二是朱长宁娶亲,两件喜事挨得极近。还有朱明娟,婚期也定了下来,不过她却是秋天成亲。
  另外,张家的张玉馨的吉期也近了,一连串的喜事让人忙得焦头烂额,钟氏脾气愈发暴躁。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朱慧萍出嫁,一切比着朱心瑜的例来就可以了。而朱长宁的亲事,二太太自有打算,钟氏做得多,反倒吃力不讨好。
  记得以前刚来京城的时候,钟氏也不是这样的性格。也可能那时候彼此都不太了解。也可能是当管家婆这种事儿最容易改变一个人的性情。钟氏一心想做得好,令所有人都无可挑剔,但是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越是强求,只怕越是觉得不满足。
  胡妈妈说得中肯:“管家三年,猫憎狗嫌。你瞧大*奶这身子骨儿,比前两年差多了吧?都是平时操心劳力的。早起晚睡,事无大小都要管着,吃多少好东西也补不回来。”
  小英深有同感:“可不是。您老不知道,昨儿我们打那边儿过,乳娘正哄良哥儿。这么大孩子了,到哪儿还都让人抱着。咱们家德林少爷象这么大的时候,爬树下河都难不倒他。”
  胡妈妈说:“谁说不是呢。这越是娇养着,越是容易生病。你瞧瞧,去年一年总共好了几天哪?不是闹肚子就是得风寒,都是这么惯出来的。你瞧下人的孩子,胡打海摔的,磕破了头就抹点儿香灰,照样活蹦乱跳的。”
  “咱们原哥儿就挺好的。”
  屋外头有人说了句:“三姑娘来啦。”
  接着就听见朱慧萍问:“嫂子在屋里吗?”
  又林应了声:“在,三妹妹快进来吧。”
  朱慧萍婚期将近,该绣的,该预备的,都预备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反倒清闲起来。她一个人坐在屋里就觉得心里发慌,钱姨娘去了那儿,不是挤眼抹泪就是长吁短叹,娘俩总是不欢而散。朱慧萍倒是愿意往桃缘居来,待在这儿让人舒服。逗逗原哥儿,和四嫂子说说话,或者什么都不说,就一起做点儿针线活,她都愿意待在这儿,就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
  朱慧萍的丫头捧了盒子跟着进来,又林问:“你这是打哪儿过来?”
  她以为这东西是旁人给朱慧萍的添妆,结果朱慧萍笑着说:“这是我给小英预备的贺礼。我都听说了,小英和书墨也就是这些天的事儿了,到时候我就不在家里了,索性就提早送了吧。”
  小英这才知道是送自己的东西,脸涨的通红,连连摇着手说不要。
  “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要好的,我也拿不出来。就这些东西,你别嫌弃,收着吧,权当是个念想。”
  又林也说:“既然三姑娘特意送你,你就收着吧。”
  小英听她发了话,才讷讷的道了谢收下来。
  又林觉得挺欣慰,朱慧萍其实也不算蠢笨,自从被朱玉萱说通了之后,行事儿说话都一天天长进了,更重要的是,她都能替别人着想了。就象小英出嫁这事儿,小英是又林身边儿最信重的丫鬟了,又嫁了朱慕贤身边儿的书墨,将来肯定一个管事媳妇是稳当当的。她出嫁,其他人也都有所表示,连老太太都赏了四十两银子,几匹缎子和一套头面首饰呢。家里其他人多或少的也都有所表示。换成以前的朱慧萍,一个丫鬟出嫁她才不管这事儿呢,现在却主动过来送东西。
  这进步很让人欣慰。
  懂得怎么为人处世,到了婆家才能好好过日子。
  再说,朱慧萍还想得更远了点儿。姑娘嫁出去过得好赖,娘家是不是给撑腰也是很重要的。朱正铭为人很方正,可是却不太有能为,对庶妹也不怎么关心,大嫂也不是个大度的人。而四哥就不一样了,有才能,也比大哥有人情味儿。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可是毕竟是同一个父亲。将来她要有什么事儿,大哥大嫂是不大指望得上,四哥四嫂却说不定能帮她一把。
  小英和书墨将来必定是兄嫂身边得力的人,与他们结个善缘,总不是坏处。
  再说,小英这丫头爽朗,性子直,不象别的人一肚子弯弯绕,朱慧萍来得多了,倒也挺喜欢她的。
  新嫁娘总是会羞涩不安的,小英却完全没这个困扰。一来她和书墨太熟悉了,都认识了好几年了,又林没嫁朱慕贤之前,他们的往来就不少。彼此都了解熟悉,没啥可害羞的。要说不安那也没有。书墨没什么长辈了,成了亲之后他们还是各当各的差,她照旧伺候少奶奶。要是书墨敢给她气受,少奶奶头一个也饶不了他啊。
  翠玉一面儿替小英高兴,一边也替自己留心着。瞧小英这亲事结得就很好,她也打算照着这样儿给自己找个人。奶奶给小英添的银子、首饰和其他东西,零碎加起来可有几百两呢。到时候肯定也比照这样给她,不会厚此薄彼的。
  朱慧萍坐了一会儿告辞走了,原哥儿睡醒了午觉,精神头儿十足的开始折腾。把好些玩具全抓到身边,又一件一件的往外扔。就他那臂力,扔也扔不远。又林饶有兴致地看他折腾,白芷从外头进来,脸被冷风吹得发红。又林刚才打发她去老太太那儿送东西,白芷回了话,说老太太挺喜欢少奶奶给做的那护手套儿的,正好开春这几天又冷起来了,戴着正合适。回完了话白芷又小声说:“刚才从前头过来,大*奶那院儿好象出了什么事儿。”
  又林问:“你瞧见什么了?”
  “平时院门儿都开着半扇的,大*奶那儿回事儿的人多,不象咱们习惯掩门。可是刚才听着院子里人声有点儿乱,院门却关着,我没有过去细打听。”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那掩门也没有用,消息一定会传出来的。
  果然,晚饭前就听说,那个有孕的通房锦珠被猫惊着了,动了胎气。不但是她,连良哥儿也让那猫给吓着了,当时脸色都变了,现在听说已经发起烧来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啊……不过这都春天了,猫本来就躁。”
  又林管束着桃缘居的人不要议论这件事。她本能的感觉到这事情透着点儿怪。哪来的猫呢?再说就算有猫,大白天的也不至于这么横冲直撞吧?既惊了怀孕的那个,又吓着了良哥儿,这猫未免本事也太大了。
  大太太可给急坏了。锦珠怀的可是她的孙子,良哥儿正是她的长孙,这两个人都受了惊吓,大太太怎么能坐得住?她先打发了人去问情形,自己又亲自到大儿媳妇院子里去了一趟。锦珠的脸色很不好看,听说有下红的迹象。良哥儿浑身火烫,烧得也着实厉害。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出这事儿,胡妈妈也十分心惊,吩咐院子里的人不管是锥,都得打起精神来,可不能让他们院里也跑进一只野猫来。良哥儿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被野猫一扑一抓还吓成这样的大病,原哥儿可小着呢,说难听点,他只怕还没那野猫大,要是这事儿摊在他身上,说不定一下就要了小命儿。
  这事儿里外都透着蹊跷,钟氏有多么宝贝良哥儿朱家上下没人不知道。没事儿从来不让良哥走出院子,即使出来,也是一大堆人前呼后拥着,光乳娘就两个,丫鬟也有好几个,钟氏看护儿子比对待自己的眼珠更为谨慎小心。可想而知她身边伺候的这些人也绝不敢有一丝大意怠慢。可是就是这样严密的保护下,还让良哥儿被野猫给惊了。
  钟氏本来口口声声说肯定是锦珠使了坏,可是锦珠偏偏也被猫给惊着了,摔了一跤,动了胎气,现在还卧床不起。要是她动手脚,她总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吧?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下半辈子的指靠,她就算能舍自己的命,也不能把肚子给舍出去。
  又林可不相信这是什么意外。先不说深宅大院里哪来这样的猫。那猫还不是一般的凶,听说它逃走时还抓伤了两个下人的脸,众人都说那可不是普通的发春的狂燥,简直象是得了疯病一样。
  和钟氏一样,又林第一反应也是怀疑这是不是锦珠所为。没别的原因,她所处的那个位置和她现在的情形,她都是最有动机的一个。另外,她也有动手的条件。能在钟氏的重重防备之中钻了空子,绝不是巧合,必然是有内鬼。要不就是院子里的人动的手。如果是外头的人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