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2-10-30 13:40      字数:5092
  说罢,出去外间,生火刷锅,烧水做了个白菜汤。
  一会好了,用三婶拿来的碗筷盛了两碗,端进屋,二人一人一碗,就着饼就吃起来。
  徐妈妈道:“老奴无能,让主子吃这么粗粝的食物。”
  佟氏被卖时,什么没吃过,也不觉得委屈,就道:“粗茶淡饭吃着踏实,睡得安稳。”
  这四合院的几家住户都老实厚道,知道她们是新来的,见面都点头打招呼。
  次日,佟氏和徐妈妈把屋子里原先的被褥拆洗了,天晴凉在院子竹竿上,到晚间就干透了,贪黑又缝上,一整天佟氏累得颈椎木胀胀的,徐妈妈坐在炕梢直垂腰。
  累了一整天,夜晚睡得倒香甜。
  隔日,佟氏早起就让徐妈妈带着去菜市场买灶上用的家伙碗碟,挑了几只青花瓷小碗,一把竹筷,菜板,又买了米和少许青菜。
  和徐妈妈抱着往回走,才进胡同口,老远就见夹道上站着七八个人,等看清楚,佟氏心咯噔一下,唐凤生嬉笑着迎上前,拦住去路。
  92举家进京
  佟氏和徐妈妈抱着碗碟等物从菜市场出来,刚走进胡同;唐凤生拦住出路。
  佟氏暗惊;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不用说一定是嫂嫂告诉的;想这姓唐的来者不善,是不肯轻易放过她的。
  唐凤生嬉笑着上前;道:“表妹,躲来这里;我当是姓安的娶了你。”
  佟氏忍着厌恶,平淡声儿道:“屋子简陋,我就不请表哥屋里坐了。”
  说吧,就要绕过他,就在擦身一瞬间,唐凤生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本正经道:“表妹,嫁给我吧,我不会让你吃苦,你佟家生意我也会看顾。”
  佟氏想此事不能拖泥带水,有必要把话说清楚,站住脚,迎着他的目光,道:“表兄,如玉才德浅薄,戴罪之身,又有一双儿女,如玉现如今处境,不想连累任何人,多谢表兄抬爱,如玉这厢谢过。”
  说吧,甩开他的手,蹲身福了几福。
  唐大爷知道她是铁了心不想嫁给她,不然怎么会离开娘家,住到这种地方,心里觉得窝囊,他百般讨好,换不来她的心,于是渐升起一股薄怒,手下用力捏紧她,凑近她的脸道:“大爷放□段低声下气求你,你却毫不领情,你如今心思变了,攀上了姓安的,可惜姓安的不会娶你,你还是趁着我高兴,愿意娶你,乖乖嫁了,过了这一村可就没这店了。”
  佟氏被他捏得胳膊生疼,使劲挣了挣,干脆地道:“我说了,表兄令择佳偶,如玉不配做你唐家主母。”
  唐风生看她挣扎,松了手,看她粉脸因怒变得绯红,越发显得娇艳,禁不住伸手就要摸她脸颊,佟氏怀里抱着东西,腾不出手挡,怒扭过脸,道:“表兄请自重。”
  徐妈妈看不过眼,上前用身子挡住佟氏,道:“你二人虽是姑表亲,可也该放尊重些,光天化日,让路人见了,平白添口舌。”
  唐凤生岂能把个老婆子放在眼里,把徐妈往旁一推,徐妈人老,腿脚不灵便,差点摔个趔趄,佟氏要去扶,被唐凤生伸手隔住,骂了句:“死老婆子,多管闲事。”
  佟氏怒目而视,唐风生看她嗔怒模样着实迷人,嘿笑着,啧啧道:“真是可怜,如今表妹落到这步田地,为兄怎舍得你受这般苦楚。”
  说吧,就又动手动脚,眼看这佟氏就要吃亏,这时,只听清冷带怒的一声低喝:“住手。”
  唐凤生转头,见一身材欣长,相貌英俊挺拔的白袍男子,似萧萧秋风中筠竹,说不出的清逸,出尘。
  唐凤生干笑道:“原来表妹是有了相好的了,难怪把我一脚踢了。”
  佟氏怒骂道:“唐风生你嘴里放干净点。”
  安仲卿走上前,唐凤生不甘就此退出,仰脸挑衅地看着安仲卿道:“我对她怎样,你管得着吗?”
  说罢,伸手就要轻薄佟氏,就在即将要碰到佟氏脸颊瞬间,突然一只干净的手钳住他,唐凤生挣扎几下,纹丝不动。
  那只手只稍一用力,唐凤生就赤牙咧嘴叫唤起来,朝他的小厮变了声的喊:“都是死人啊?没看见你爷受欺负?”
  那几个小厮撸胳膊挽袖子就上前,刚一交手,众人只见他宽大的袍袖轻扬,那几个人却甩出几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安仲卿脸上云淡风轻,唐凤生这里疼得脸扭曲了,哀声不觉,安仲卿松开手,唐凤生朝后倒退十几步,站立不住,仰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地上倒着的小厮爬到主子跟前,连搀带扶把唐凤生扯起来,唐凤生捂住手脖子疼得咧嘴,小厮扶着他,主仆几人头都不敢回,狼狈地离开了。
  安仲卿看着佟如玉幸灾乐祸的脸,微微笑了,拉起她就走,佟如玉也不问,任他扯着走,徐妈妈跟在后面。
  出了胡同口,上了官道,雇了轿子,佟氏和徐妈妈坐上去,起轿,七弯八拐走了很久,轿子停在一条清静干净的小街,一个高大的垂花门前停住。
  佟氏听见轿外安仲卿温厚的声儿道:“下来吧,如玉。”
  随着声儿,挑开轿帘,一只大手伸过来,佟氏小手搭上他温暖的手掌上轻盈下了轿子。
  安仲卿上前叩门,一个老家人探出头来,见到他,有点吃惊,道:“公子怎么来了?”说着,打开大门,让三人进去。
  安仲卿道:“这位夫人以后会住在这里,陈伯你多照应着点。”
  “哎!”老家人答应一声。
  进大门,转过琉璃富贵牡丹照壁,是精致小巧的三进院落。
  安仲卿带着二人一直走到后面小花园,看佟氏好奇,安仲卿道:“这是我的祖宅,你和徐妈妈俩人以后就住在这里,虽不算宽敞,可也够住了。”
  说吧,伸手在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交给她道:“我出门身上没带钱,这些你先留着用,银子我在派人送过来,我朝中还有事,不方便久待,你们安心住下,我告辞先走了。”
  说吧,转身欲走,佟氏怕他一去又不归,一时着急,喊了声,“安大哥。”
  安仲卿收回刚迈出的步子,转回头,温和问道:“如玉,你还有事吗?”
  佟氏只觉心中无数话要说,可身为女子又说不出口,只小声道:“你何时在来?”
  安仲卿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动了动唇,又改口说:“这阵子公事繁忙,忙完我就过来,你若有事和陈伯说,让他找我。”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佟氏张了几张口,没在叫他,看他俊朗身影消失花园假山后。
  徐妈妈自言自语道:“这安先生不知有没有家室,若没有,真是不错的人选。”
  佟氏苦笑,也没多说,和徐妈妈一道挑了后一进的正房西暖阁做了卧房。
  徐妈妈欢喜地道:“这房子太大了,收拾起来也费劲。“
  佟氏坐在铺着紫貂皮褥子的暖炕上,有点惋惜地道:“租的那间小房子才收拾妥了,白花力气了。”
  徐妈妈笑道:“老奴这就拾掇,累点也高兴。”
  佟氏怕徐妈妈年老累着,就动手帮她一起拾掇起来。
  摆设家具都很洁净,只有一层浮灰,看来是长久没人住的关系,佟氏对安仲卿不禁猜想起来,安仲卿从没提过出身,但看种种,出身非富即贵,像是有家世背景的,时下京城地价金贵,却空出这么大的宅院无人住,换做一般人家,早就租赁出去,换银子钱使。
  打水擦擦抹抹,没出一个时辰,上房五间就洁净了,又打扫前面厅堂,留待有客人来时用做招待。
  佟氏坐下刚歇着,就听门外喊:“有人在吗?”
  二人均唬了一跳,有人来了,徐妈妈忙答应一声出去。
  见一个梳着圆髻,干净利落的中年妇人站在厅门外廊下,身后跟着两个才丫头。
  徐妈妈狐疑道:“请问这位大嫂你找谁呀?”
  那妇人爽快地道:“我是奉了我家公子之命来侍候佟夫人的。”
  说吧,朝后扬声道:“都拿进来。”
  佟氏从敞开厅门望去,就见五六个小厮从照壁后鱼贯而入,手里拿着米面鱼肉菜蔬。
  门口对话佟氏听得一清二楚,由屋里出来。
  那中年妇人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奴婢拜见夫人,奴婢是奉了我家公子之命来侍候夫人的。”
  佟氏道:“让你家公子费心了。”
  这时,那几个小厮已把东西拿进来,这中年妇人指挥着送进东厢厨房里。
  这管家媳妇马上指挥着下人们把院子里,和前后三进院子房屋统统打扫一遍,又带着两个丫鬟下厨下做午膳。
  佟氏这回轻省了,回西暖阁喝着花茶,望着院里一棵老楸树,似有了年头,廊檐下摆着两溜盆栽,深秋,不知名的花却不败。
  看下人卖力的打扫院落,登时,静寂的院子有了人气,显得有生机起来。
  自此,佟氏带着管家媳妇人唤吴家的,和两个丫鬟,三个男仆,连上徐妈妈和自己,一共八人过起了小日子。
  次日,安仲卿派人送来一包碎银子,和一张银票,没亲身过来,是让小厮送过来的,佟氏有点失望,待那人走了,关上门数数,有二十两之多。银票票面是五百两的。
  徐妈妈感念道:“这安大爷想得真周到,怕银票花着费力,就送了散碎银子过来。”
  佟氏让把拿十两给吴家的,打点平常饭食。
  吴家的连说:“用不了,这些银子够小半年吃喝的。“
  佟氏却不甚开心,安仲卿凡事安排妥帖,看样子是想同自己撇清,大概轻易不会在来了。
  一想到此,心中总有点郁闷,越发不自信起来。
  转眼,天气转凉,满眼萧瑟。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驶来几辆马车。
  离京南门不过百米,前面一辆车子暖帘卷起,一个梳着双丫髻头上插着金簪,容貌俊俏的大丫鬟探出头来,朝前方望望,回身清脆声道:“夫人,快到京城了,都看见城门了。”
  “入城直接去安府。”车子里飘出的声儿轻柔得像春风一样,落入人耳朵里,心都跟着熨贴、舒服。
  稍顿,那轻柔舒缓的声儿又响起:“你家公子还不知我们这趟进京。”
  车子里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儿道:“媳妇,这次来我们就住下了。十几年没回来了。”
  一个童稚声儿响起:“祖母,我长这么大还没来过京城。”
  又一个好听的娇俏声道:“可不是,小公子自打下生,还没见过京城什么样。”
  方才说话的俊秀男孩也探出头来,又回身招呼道:“素姐,你也来看看。”这叫素姐的梳着妇人头,眉眼俏丽,也抻头往外看,看样子像是个姨娘通房之类。
  车夫响亮一扬鞭,马车快跑起来。
  93正室夫人
  安府
  依旧是轻柔舒缓的声儿,“别着急;把事情前因后果仔细说一遍。”
  一个穿银红长比甲大丫鬟道:“夫人;奴婢头里听跟公子的小厮芸铭和另一个小厮说去老宅送东西的事。”
  这问话的是安仲卿的嫡妻戚氏,小名唤作:青娘。
  戚氏淡淡声儿,没什么起伏,道:“你去查查;在来回我。”
  “是;夫人。”那大丫鬟下去。
  戚氏抚着温润的羊脂白玉茶盅;思绪飘渺。
  好半天;身旁站着的穿斜襟靛青褂子,头梳得溜光的老婆子,赔着小心道:“夫人;公子这几日不知忙些什么,只过后宅一趟,当初老奴就说夫人就该跟过来。”
  轻飘飘一声叹息,细细声儿道:“可是老太太不愿意离开,我这也是为难。”
  那婆子道:“如今老太太听公子愿意出来做官,心里一高兴,才答应过来,这次夫人一定劝着老太太留在京城,年轻夫妻总这么分着,终究不是个事。”
  戚氏才要说话,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岁的男孩,步履稳重,像大人一样给戚氏行礼,道:“儿子给母亲请安。”
  然后,规规矩矩立在一旁,一看男孩就有极好的教养,母亲必定是知书懂理之人。
  戚氏道:“你父亲和你说了些什么?”
  男孩道:“教导孩儿好好读书,问了孩儿课业。”
  又闲话一会,那个穿银红比甲的丫鬟回转,看小少爷在,就没说什么。
  戚氏对男孩道:“海儿呀!为娘身子倦怠,想歇一歇,你回去书房读书吧!”
  那男孩子规矩地行礼告退。
  看小少爷出去,穿银红比甲丫鬟道:“奴婢问公子的小厮芸铭,开始他支支吾吾不说,奴婢吓唬他说夫人要去老宅,他才吐口,奴婢发誓说不告诉夫人,他才说公子不知从哪里弄个女人住在哪里,有丫鬟婆子五六个人侍候,刚搬过去时,让他们送米蔬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