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2-10-30 13:40      字数:5091
  那丫鬟声道:“太太让奴婢告诉三爷外头厅上酒宴已齐备,请爷过去。”
  贾成仁在屋里答道:“告诉你太太,我马上就去,着人先去请安先生过来。”
  那丫鬟得命,回去禀报太太。
  这里,贾成仁站起身,拉过佟氏摆弄衣角的素手,温和声道:“如玉,你如今变得明白事理,爷就喜欢你这样,爷心里还是有你的。”
  说罢,看她的眼神不觉让佟氏着慌,她强压着心中慌乱,镇静地抬起头,温婉地笑道:“有爷这句话,如玉就满足了。”
  这违心的话,让贾成仁当了真,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爷忙过这两日,便来你屋里……。”。
  说罢,又捏了下她手指,低声道:“等着我……”
  “等着我!”同样三个字,安仲卿嘴里说出来,令她悸动,抱有美好的憧憬,可贾成仁嘴里说出来,就变得龌蹉不堪,令佟氏作呕。兼之害怕。
  贾成仁走了,佟氏只觉坐卧不宁,穿起衣裳,走出去。
  连着下了几日的雪,天已开晴,地上的雪渐渐溶化。
  佟氏走到干净的夹道上,有点漫无目的,从月洞门进了花园子,想园子东角那一片梅树,不由脚步斜刺里穿过园子。
  冬季,园子里冷清,没什么人,佟氏才上正道,就见远处一个尼姑打扮的中年女子由个丫鬟领着朝这厢来了。
  佟氏知道大户人家姑子出入内宅是平常事,只是这姑子有点眼熟,正想着,这姑子和那丫鬟走到跟前。
  看见佟氏,那丫鬟站住脚,束手恭立一旁,道:“给姨娘请安。”
  那尼姑似乎看她也眼熟,听她是个姨娘,也上前见礼,佟姨娘问那丫鬟道:“师傅是要去那里?”
  那丫鬟道:“老太太请净慧师傅来给主子们看看命相,吉凶。如是福,自然好,如有凶事,也好想法子破解。”
  佟氏有点纳闷,老太太怎么突然把这姑子找来看相,预测家宅吉凶,是老太太隐约预感到有什么不利于贾府的事。
  佟氏刹那间脑子转了几个来回,老太太是贾府中第一明白之人,这其中关隘……。
  突然,佟氏想起个主意,笑着对这姑子道:“净慧师傅给主子们看完,可否来我屋里给我看看,银子钱不会少你的。”
  姑子平常就靠去大户人家施舍化缘得来银钱,修补庙宇,吃穿用度。
  听她说有好处,焉有不愿的,忙答应道:“小尼给老太太和主子们看完,即去姨娘屋里。”
  一个时辰后,净慧师傅来在佟氏屋里,佟氏撵了下人,二人在屋里细细瞧看。“
  不久,这姑子既出来。
  净慧师傅一出来,就脸色不好,皱着眉头,领她来的丫鬟好奇想知道,不等出院子就问:“佟姨娘怎么样?是吉是凶?“
  那姑子摇摇头,半天不肯说,越是不肯说,小丫鬟越是心急,道:“师傅快说,倒地怎么样?“
  那姑子道:“这佟氏今年不利。“
  小丫鬟道:“怎么不利?“
  姑子道:“命硬,克夫。“
  小丫鬟一惊,‘啊’一声,脱口道:“那三爷岂不是……“死字在嘴里舌头一卷,又咽了回去。
  姑子道:“佟姨娘不让声张,此事,也有破解之法,只要夫妻不同房,过一年自行破解。“
  什么事你只要说不能说出去,用不了多久,阖府就全知道了。
  59张狂小妾
  安仲卿深夜吃酒回来;推门进屋,却怔住;疑自己喝多了酒;眼花了;揉揉眼睛。
  佟姨娘听见门响;心咚咚乱跳,不由站起身,安仲卿见佟姨娘站在床边,一袭轻薄的茜素深红罗衣,映衬得肌肤如冰雪般。
  安仲卿吃了几盅酒,意外惊喜;令他心跳加快。
  佟氏款款向他走来,他不由自主脚步向她走去;她疾走向前,他大步迎上去,二人同时扑向对方,他伸出双臂,她扑入他怀里。
  他紧搂住她,她芊芊素手环在他腰间,头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久久地,二人感受各自身子的灼热,安仲卿心狂跳,佟氏贴他更紧,急促的喘息,清浅的鼻息拂在胸前,他几乎把持不住,乱了方寸。
  他手下加了力道,紧紧地,似要把她挤入自己身体里。
  他昏乱中一下瞥见桌子上蓝花布包袱,那是她送来的,不看也知道里面是衣物。
  他心一震,意识慢慢清醒,他放开她,她手还放在他腰间,看他松开,不解地抬头望着他。
  她慢慢离开他身体,他退后两步,忍住心中强烈欲望,道:“在下方才一时昏乱,多有冒犯,恕在下酒后无德。”
  她脸颊飘上轻粉,他眼中一小簇熊熊火焰。
  突然,她动作起来,轻解罗裳,他眼前一片鲜艳的红红的飘落,眼前是光滑如脂鲜活的娇躯。
  他头轰地一下,热血上涌,身似火炭,面色紫涨,双目赤红。
  他头侧过一旁,十指合拢,指尖深深陷在肉里,哑声儿道:“穿上衣裳。”
  佟氏身子震颤一下,咬住下唇,水漾清眸似无限委屈。
  安仲卿转过脸,看佟氏站着没动,轻舒了口气,上前,拾起地上的罗衣,轻轻为她披在身上,盯着她,眼底澄净润泽,柔和声道:“珍重。”
  然后,进去里间,不在出来。
  佟氏缓缓穿好衣衫,朝里间看了眼,看安仲卿背身立在那里,高大身躯傲然挺立,拉开门,一步一回头,徐徐远去。
  她身影消失在暗夜中,安仲卿从门里走出来,踏着雪地上她留下的脚印,一直走出竹林,望着阴霾的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飘着大片的雪花,落满他头上,身上,白皑皑如雪人一般。
  次日,天还未亮,安仲卿就走了。
  佟氏一连三日告假,不去上房请安。
  贾成仁下朝去上房,王氏一人正用早膳,看贾成仁进来,忙命丫鬟道:“给你爷添置碗筷,盛那热热的粥,让你爷暖暖身子。“
  亲自上前,服侍贾成仁宽衣,解开玄金鹤氅。
  贾成仁坐在桌上,夫妻二人对坐。
  用过早膳,漱口,净手,贾成仁问:“怎么这二日没见佟姨娘上来,是身子不舒服?”
  佟氏现如今谨守规矩,晨昏定省,一日不落,偶有几日没见她在上房出现,贾成仁心中纳闷。
  王氏佯作遮掩,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贾成仁更加狐疑。
  朝旁边站立侍候的邹姨娘和小鸾问:“佟氏怎么了?”
  小鸾笑而不答,邹姨娘小心地道:“她不方便见爷。”
  贾成仁奇道:“怎么是不方便见我,好好的,这又是何意?”
  邹姨娘道:“老太太命找净慧师傅前几日来看相,佟姨娘命相不大好。”
  贾成仁来了兴趣,问:“怎么不大好?”
  邹姨娘期期艾艾,踌躇半天,方道:“克夫。”
  贾成仁不信,道:“三姑六婆信口胡言。”
  小鸾在旁边道:“这净慧师傅预言极准,老太太都信,特派人请她来问宅门吉凶。”
  邹姨娘也大胆地道:“净慧师傅还说,佟姨娘一年内不得夫妻同房,一年后危难自然解了。”
  贾成仁半信半疑,联想到他好好的那物事在别的妻妾身上管用,可到了佟氏那就不管用了,不觉也信了几分,不管怎样,这一年不去佟氏屋里就是。
  四房
  四太太张氏脸色灰白,通房银姐在一旁,低声劝着道:“太太眼瞅着就要生产,末跟她生气。”
  派去侍候新姨娘的小丫鬟规规矩矩地垂首站立,不敢抬头,偷眼看着太太,太太从来都和颜悦色,从没见发这么大的脾气,四太太张氏提上一口气,道:“怎么,她嫌厢房不好,想住正屋,跟她说,我这正房她来不来住?”
  小丫鬟听着,也不敢吱声,银姐厉声对小丫鬟道:“回去告诉她,太太身子不好,正要生产,让她先消停几天,等太太生产完了在说。”
  那小丫鬟吓得唯唯诺诺答应着下去。
  小丫鬟下去,四太太桌案旁,放着敞开一封信,四太太苦笑着拿起信递给银姐道:“看看这满纸上都写的什么?什么她有孕在身,细心照料,让家下人务以她出身小看与她,姊妹相处。”
  四太太冷笑:“我堂堂大家小姐和一个青楼女子姊妹论,好一个学富五车,饱读诗书的四爷,真真让我开了眼。”
  银姐越看越皱起眉头,四爷书信满纸都是如何善待新姨娘,只字未提四太太和自己,也不由寒心。
  一想自己都心寒,何况已为爷生养儿女的四太太,看四太太张氏脸色发白,额上出细汗,忙拿起搭在椅子背上的海棠绣帕,轻轻为四太太边擦汗边道:“太太,先不用想这些没紧要的事,肚里的孩子是正经,生产完,在着人和这新姨娘好好讲讲府里的规矩,想爷也是惦记新姨娘不懂家规,让太太好好教导,不放心之故。”
  张氏伤心地道:“这出去才多少日子,就把一颗心全放在别的女子身上,信上妻子孩子不问,通篇就是怎么照顾他的小妾,让人看了心里能好受。”
  银姐也无话,知道太太说得有理,是四爷做得过分。
  眼瞅着太太生气,不能不劝道:“太太,新姨娘进门,明个在老太太上房给太太敬茶,太太好歹也得应付,不能落了四爷面子。”
  四太太心里不愿,可也不能不顾及丈夫感受,叹口气,幽幽道:“我知道,也不能让那几房看笑话,四爷还要为官做人。这次把这女人送回来,也是迫不得已。“
  这贾四爷新娶的小妾艺名唤作:香云。
  贾四爷金屋藏娇,日子长了,瞒不住,又兼之香云姑娘有了身孕,四爷正在任上,纳□为妾,人言可畏不说,朝廷法度也不容,是以二人情正浓时,不得已分开,送千里之外贾府,也是遮人耳目。
  这新纳的小妾自昨日到了贾府,就诸多不适,远不如在四爷任上,后宅就自己一个独大,家下人尊奉她为太太。
  贾府人多规矩多,又有主母在头上压着,凡事自己不能说了算,听四太太派来的老婆子讲了贾府规矩,一步不能行差踏错,当艺妓无拘无束惯了,这冷丁听这许多道道,不觉头大心烦。
  又兼之屋子朝东,住处不甚满意,对四太太张氏就心怀不满。
  一早还要按贾府的家规给四太太敬茶,香云姑娘想在府中众人面前好好露露脸,就仔细梳妆打扮起来。
  铜镜中一照,光鉴照人,倾城绝色。
  满怀自信由小丫鬟扶着,去老太太上房,众人等了有一会,才见这四爷的新姨娘姗姗来迟。
  佟氏本不愿凑着热闹,可王氏有话,三房人等都到上房,佟氏也不好违拗,跟着众人过去。
  等了有一炷香功夫,就见堂下上来一女子,上身穿银红古香缎金貂皮袄、下衬同色皮裙,脚踩莲花,行一步娇喘嘘嘘,端的是风华绝代,观气势不像是个姨娘,倒像是主子奶奶姑娘。
  袅袅娜娜翩然上堂,先给老太太行礼,燕语莺声道:“妾乔暮云拜见老太太和众位太太,给老太太和众位太太请安。”
  老太太道:“既是四爷已经纳你为妾,就行个正式的礼,日后也好称呼,拜见你太太。”
  婉转娇音道:“是,老太太。”
  满堂人等无不心里叫好,韵味十足,不愧是勾栏里出来的,只怕这京城找不出这样的人才。
  乔暮云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杯,走到四太太面前,扶着腰身,颤巍巍跪下,娇软地道:“妹妹给姐姐敬茶。”
  四太太本来在她进来时,心底直翻腾,勉强正过身子等她来敬茶,不想她一口一声姐姐,四太太手捂住胸口,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旁边站着的银姐忙扶住太太急唤道:“太太,怎么了?”
  四太太摇摇手,示意没事,伸手接过茶水。
  乔暮云站起身。
  这一切老太太看在眼里,给二太太使了个眼色,二太太知道老太太不好说话,忙就笑着道:“这位新姨娘想我贾府的规矩还不知道,四太太若认你做妾侍,你当称呼为太太,自称卑妾,不管你什么出身,就是良妾,太太也是你主子”
  二太太把出身两字咬得很重。
  乔暮云听了,并未惊慌,反而不慌不忙,笑容不减,道:“二太太,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我虽出自青楼,可卖艺不卖身,四爷娶我之时说好了的,不以小妾看待,说他夫人贤良厚德,定不以卑妾礼待之,特许诺与他夫人姐妹相待,我才同意嫁给他。
  说罢,头扬起,下颚抬高几分,一副傲娇模样。
  她这番话说完,不等二太太回答,就听那厢银姐失声尖叫道:“太太……。“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