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小秋      更新:2022-10-16 12:17      字数:4926
  过了宾利小姐的身旁,快速的朝外边走了出去。
  不等他走出来,伊莎就已经在雨中走了进来。
  雨水果真将她全身都几乎给打湿了,她的裙摆沉重的垂落,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珠,她的头发也被打湿了一部分,显得有些凌乱,她的样子是狼狈的,可是她却仿佛毫不在意,只轻轻伸手拂去了脸上的水珠,静静站立。
  “很抱歉,夜晚这个时间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她淡然的姿态让让旁的人只看见了她此刻的气度,而暂时忘记了她身上的狼狈。这种淡然的毫不在意的姿态,更是叫人觉得,或许这的确算不了什么。
  “只是我听说我的姐姐到了内瑟菲尔德花园拜访,雨又下得太大了,怕她回不了家,所以特意来接她。”她微笑看了看周围,“请问简在哪里?”
  宾利先生这才赶紧回答,“贝内特小姐生病了,她在楼上休息,正在等待医生。”
  他有些内疚,毕竟这一场聚会是他提起的,“哦,伊丽莎白小姐,请你快上去看一看吧,你的到来一定会让贝内特小姐感到欣慰的。”
  “也许你该先换一身衣服,伊丽莎白小姐!”达西的声音低沉严肃,眼睛紧紧的盯着伊丽莎白,他的眼神甚至都要开始冒火了,“我可不希望继简贝内特小姐生病之后,内瑟菲尔德再有第二个生病的贝内特小姐!”
  正在焦急中的伊莎觉得莫名其妙,这个达西先生无端端的对她发什么火。
  “不,我的身体很好,不需要关心我了,请先带我去看一看简。”伊莎语气坚定地说着,将身上半湿的披风取了下来,递给了身边的仆人。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之前和宾利家人的不愉快了,只想快一点看看简!
  宾利先生焦急得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伊莎看了微微皱眉,目光转向达西。
  “请让我先看看简,之后再做别的。”她的目光认真,“不然我做什么也无法安心。”
  达西紧抿唇瓣,心头稍稍软了软,“宾利,带她上去吧。”说着,他又朝管家吩咐,“准备好干净的衣物放到客房。”
  伊莎瞧了达西一眼,跟随着宾利上了楼。
  客房里,简苍白的睡在床上,呼吸有些不稳,浑身冒着虚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她的心头一惊,一股浓重的害怕涌上心头。
  当初,温莎姐姐也是这样……
  寒冷的秋天,连绵的雨,温莎姐姐就这样高烧了足足一个星期,宫廷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最后……
  伊莎的眼睛里盛满了厚重的雾,可她却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一丝泪水也没有。回忆在这一刻凶猛的袭来,失去这两个字就像一个巨大的魔咒,让她的双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不,不对,简是不会那样的!
  达西笔挺的站在门口,看着那坚强骄傲得仿佛没什么东西可以将之打败的伊丽莎白小姐苍白了脸色,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他的心头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
  不过,这样脆弱的伊丽莎白就像一场烟火,转瞬即逝。
  “医生呢!”伊莎忽然严肃的抬起头来。
  宾利被问得吓了一跳,反复的在原地徘徊,“雨太大了,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了,可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回来!”他急得额头都要冒汗了,而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位平时可爱活泼又和善优雅的伊丽莎白小姐,竟然会在说话间给人这么大的压力,他觉得自己肩头被一众无形的气势也压住,有点无所遁形的感觉。
  伊莎淡淡的看了宾利先生一眼,这眼神很平淡,可是太平淡了,平白叫他心头一跳。
  她站起来,将自己略有些颤抖的手藏在袖子下面,快速的走出了屋子,“盖尔,请你用最快的速度去将莱恩先生请过来!”
  这一声命令掷地有声,那位跟随前来的仆人立刻严肃的一弯腰,走出了大堂。
  盖尔先生的全名是盖尔劳伦,是贝尔庄园的老管家劳伦先生的儿子,他刚从学校毕业,就来到了贝尔庄园协助劳伦先生。而莱恩先生,则是伊莎专门请的家庭医生,为贝尔庄园无限服务。
  这一举动十分夸张且奢侈,可伊莎自有自己的想法。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可达西先生从窗户处看去,却发现那跟随她前来的仆人全都态度严谨,一点儿也没有放慢步伐,反而在她严肃的语调中像是训练有素的护卫队一样,快速的乘着马在雨夜中赶路。
  可以知道,能够驱使他们这般努力的,只有两个字。
  忠诚。
  达西看向她的眼神越发的深了,这三年来,她究竟给自己的家族置备了多少力量?
  宾利小姐不满的哼了一声,“我不认为这么大的雨,后出发的你们会比我们更快速,这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
  伊莎回过头去看着宾利小姐,眼神平静,“那等等看就是了。”
  这漠视的态度叫宾利小姐心里一扎,达西却又忽然开口,“现在,你可以去换一身儿衣服了,伊丽莎白小姐。”
  这回伊莎再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跟随着管家去到了另一间客房。
  换好衣服,伊莎坐在了客房的床上,一个人的空间里,她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茫然。心里的思绪翻滚着过去,她伸手捂住脸,可黑暗里和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中,静静的坐了很久。
  “伊丽莎白小姐?”等在门口的达西先生见她这么久都没出来,忍不住敲了敲门。
  打开门,伊莎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神情,静静的站在原地。
  没等她开口,达西就已经伸出手,将一条雪白的布搭在了伊莎的头顶,并轻轻替她擦了擦水珠。她微微一愣,抬起头来看他,便见一片灯光下,他坚毅的下巴显露出一丝柔和的线条,棕色的眼睛透露出一丝安慰,“会没事的。”
  伊莎又是一愣,眸中闪过困惑,他这是在安慰她吧?
  达西在她的目光下微微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他沉声道,“伊丽莎白小姐,请你将注意力多放一些在自己的身体上,在担心别人的同时,先担心一下自己!”
  就在这时,宾利先生忽然横空出现,“哦,伊丽莎白小姐,感谢上帝,贝内特小姐终于醒过来了!”
  伊莎赶紧快步跑了过去,可裙摆太长,她差点儿绊倒。
  达西先生长臂一伸,及时的拦住了她的步子。伊莎从未有过这样失礼的时刻,她朝达西轻轻点了点头,退开两步,快速的提起裙摆就走到了简的房间。没过多久,一阵马儿的疾驰声忽然传入耳膜,整个内瑟菲尔德花园的人全都心头一紧,下意识的齐齐看向了大门。
  伊莎也停住了脚步看出去。
  不管来的医生是谁,都可以,她只希望快些让简得到医治。
  就算是贝尔庄园的人晚了一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错的,她可没有那么多和宾利小姐较真儿的心思,此举也不过是为了安全起见,让简能够最快的接受治疗。
  管家迅速的去将外面的人迎了进来,那几个人都和伊莎还有简到来的时候一样狼狈,甚至比起他们还要狼狈得多,他们浑身都被雨水打湿,滴滴答答的将内瑟菲尔德花园漂亮的厅堂地面给弄出一大块的污渍。
  宾利小姐的脸色连续的变了好几变,她看着那些陌生的仆人将整个内瑟菲尔德花园弄得污浊不堪,脸色顿时发白。可更让她颓丧的,是那些仆人中,竟然站着一个先生,他提着一个医药箱,神情有些急切,甚至像是深夜起身,来不及给自己更多装点一样,穿得有点单薄。
  率先来的,竟然不是宾利家去请的医生,而是在宾利家仆人出发后的一个多小时才出发的,贝内特家的请来的医生。这么大的雨,这么难走的夜路,宾利家的仆人都派出去了那么久,却都没有请来医生,可伊丽莎白小姐,这个贫穷的伊丽莎白小姐,居然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请来了一位医生!
  伊莎没空去理会众人不可思议的神情,赶紧唤道,“莱恩先生,请快些上来!”
  宾利小姐和赫斯特太太的脸色同时在目光里透露出不可思议的神采,她们无法相信,一个贫瘠的贝内特家能有这个能力,而且,她刚才乘坐过来的马车,也是那么精美,根本不应该是一个如此贫穷的人家能够拥有的。
  宾利家的仆人连忙去准备热水,毛巾等东西,莱恩先生听到伊莎的声音,立刻快速迈上楼梯,也不等仆人们的迎接就已经急急的走了上去,“哦,伊丽莎白小姐,请快让我看看病人,这个时节发热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他们一同进了客房,宾利先生也赶紧跟了过去。
  很快,又一辆马车停在了内瑟菲尔德花园的外面。
  这一回很显然是宾利家的马车,上面很快走下来了一拨人,是宾利家的仆人和一位裹在雨衣里的男士,他们迎着风走入了宾利家。
  宾利小姐失声惊呼,“你们可终于来了!”
  站在门口,医生脱下了自己的雨披,整理了一下头发之后,很礼貌的询问,“请问病人在哪里?”身后跟进来的仆人们也并没有多大的水痕,虽然也有些湿了,可却还维持着自己的仪态,显得并不十分焦急。
  仆人歉疚的回复说路上马车卡住了,又说医生卡特先生已经睡下,是半路拉来的等等。
  宾利小姐这才理所当然的拍拍胸脯,“这就对了,这并不是我们的原因!”
  达西站在楼梯口蹙眉,那位莱恩先生显然穿戴并不十分整齐,可同样是从远处赶来,这位卡特先生就穿得十分符合礼仪,显得不慌不忙,这其中并不是路途长远的问题,而是忠诚度!
  这样一位小姐,究竟是如何做到叫那么多人忠诚于她的?
  要知道,忠诚,是无论如何,用多少金钱也无法真正买来的东西,它需要下属对主人最大程度的欣赏和最大限度的信服!
  达西若有所思。
  果然,这三年来,这位聪明的姑娘,为自己铸就了一个完整的家园体系,他觉得,亲眼所见的时候,他的确会感到惊讶的。
  走到客房的门口,他看着她的背影,久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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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不过,宾利家的仆人实在是太懒怠了,宾利本就不是个会管事的人,性格又温和,不懂得奖惩有度,久而久之,这些仆人们自然也就不当回事了。达西摇了摇头,如果是达西家训练有素的护卫队和仆人们,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莱恩先生很快就为简开了药,那位后来的医生神情很尴尬的站在一旁,觉得这里丝毫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宾利小姐在达西先生的冷眼下觉得自己的脸热辣辣的,她简直无法想象等到伊丽莎白小姐停下来之后,会用怎样鄙夷的眼光来看待他们。
  徘徊在房间外面,宾利小姐的脸上浮现不满,“上帝啊,我们和贝内特家究竟有着怎样的孽缘,一个接一个贝内特小姐跑到这里来,我真切的希望不要再有第三个了!”
  赫斯特太太深切的表示赞同,“我再没有见过这么胡闹的小姐了,她们一点儿也不懂得礼仪的重要性!”
  达西刚走出房门,听闻此言神情冷淡,“我倒不这么认为。”他淡淡走下楼,去拿了一条毯子,“如果贝内特小姐不懂礼仪,她今天就不会来了,她的好意被你们这样歪曲,一定会感到很遗憾。”
  说完,他就拿着毯子慢慢走进了简的房间。
  此时,莱恩先生已经开了药让简吃下了,她盖着厚厚的被子,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看得出来,莱恩先生的医术十分高明,至少比麦里屯的其他医生要高明的多了。达西走过去,十分体贴的将毯子披在了伊莎的身上。
  暖意弥漫,有些疲惫的伊莎回过头去,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谢。
  药效很快就发挥了作用,虽然简还是沉沉睡着,可脸上的热度却消散了不少,伊莎几乎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替她擦额角的汗珠,替她掖被子,换凉毛巾。一夜时间很快过去,伊莎没有将任何事情假手他人,她几乎一夜未眠。
  而外面的宾利先生同样如此,他可怜的简在病痛中,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睡眠。
  达西先生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心里总想到那一刻伊丽莎白小姐的无助,心头发出一阵一阵的警觉,他却忽然将那警铃给按灭了。
  从排斥,到欣赏,到比肩的愉快,到舞蹈的契合。
  再到之前谈话中被她的话语刺到的难受,和此刻的怜惜。
  伊丽莎白小姐带给他的情绪已经太多了,他再也无法强迫自己去忽略她带给他的异样的感觉。
  这个夜晚,内瑟菲尔德花园中,只有赫斯特先生一个人睡得香甜,除此之外的全部人,几乎都要么睡得并不安稳,要么根本没有睡。
  第二天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