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节
作者:痛罚      更新:2022-10-16 12:02      字数:4996
  闻言,柳玉熙眼神一暗,白皙的脸颊竟然浮起两团红晕,很淡,如春末的桃花,那样含蓄而美丽。
  常笑看着这张脸,斜飞入鬓的长眉,深邃迷人的凤眼,鼻梁挺直,性感的薄唇,犹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完美的不可思议。此刻,俊脸染霞,越发美得炫目。
  常笑替他擦拭污渍的手改为捧住他的脸,头越凑越近,柳玉熙眼眸转深,微微仰头。
  两人的唇即将碰上,门口突然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笑笑,鸡杀好了,你看——”
  戛然而止的话语也将两人从迷蒙中惊醒,两人猛然分开,转头就见阿保拎着一只拔了毛的鸡在门口站着,目瞪口呆,还没缓过神来,见两人都看着自己,阿保一个激灵,脸孔一下子爆红。走进来把鸡往钻板上一扔,低着头憨憨道:“那啥,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说罢,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常笑看他,耳根子都红透了!
  常笑微微摇头,什么都没看见,还让他们继续?分明什么都看见了,叫他们怎么继续!
  回头看柳玉熙,他已经站起了身,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晕,声音有些不自然,想来被人撞破,也不太好意思。
  “笑笑,关于搬家的事情——”
  常笑忙道:“我已经和爷爷说好了,后天是个好日子,不如,我们在后天搬过去吧!爷爷答应头几天跟我们一起住新家,讨个彩头!”
  “好!”柳玉熙抬手握住她的手,眼眸温润……
  要搬去新家的东西不多,柳玉熙雇了一辆车,来回三趟,也将东西搬齐全了!到了晚上,一家人甚至能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
  新府邸很大,是医馆的三个大,公分东西两个院落,有十几间客房,还有花园和后院。虽然没有置办什么名贵的家具,也没有栽种奇异的花草,但是,地方宽敞明净,让常笑觉得很满意。
  常笑想在后花园里中草药,柳玉熙想也不想就同意了,还说到时候跟她一起开垦播种。
  常笑和柳玉熙就住在一个院儿里,常笑住在他对门,每天一开门就可以看到他的屋子。刚搬来的前几天,常笑每天早上都送柳玉熙出门,而后才去医馆,到了晚上,又会早点儿回来给他做晚饭。李大夫几天后又搬回去了,张伯留在了柳府,帮助柳玉熙看家以及打理府内事务。
  家里的下人不多,也就两个仆人,一个婢女,还是官家指派过来的,都是官奴。
  常笑每天觉得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回家,做好了饭等柳玉熙回来吃。这样的日子,平静而温馨,常笑从没觉得日子能这么安宁。
  这一日,柳玉熙回的比较晚,常笑等得饭菜都凉了。
  常笑见他脸色不太好,眉宇间更充满了疲惫,不免担忧道:“玉熙,你怎么了?”
  柳玉熙坐在桌旁,神色忧虑,“朝廷里出了点儿事儿!”
  常笑有些紧张,“什么事儿?”
  朝廷里的事儿,可大可小,牵连也是很常见的,柳玉熙身在其中,她如何能不担心。
  柳玉熙见她一脸忧色,不免挤出一个浅笑,安抚道:“笑笑,我没事儿,你别担心,就是我的顶头上司,监察御史赵庭,被人弹劾了!如今,赵大人已经受压待审,形势对他很不利!”
  闻言,常笑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道:“玉熙,朝廷里潭深水黑,尔虞我诈,这事儿你别管了!”如今他刚入官场,也没个后台,枪打出头鸟,她不稀罕他因此得罪权贵,到时候被黑。
  柳玉熙叹息,“这事,我不能不管!”
  常笑皱眉,“为什么?”
  “赵大人为官清廉,不可能贪污受贿,之前他跟我说过一些事,我怕,有人想要害他。”
  常笑忙道:“赵庭官居三品,为官清廉,尚不能自救,只怕是人早有预谋。你一个四品官,又无后台,怎么斗得过。只怕是他人撒网,铲除异己,将跳进去的人都一网打尽。玉熙,既然这件事没指向你,你听我的,别管这事儿,咱们明哲保身,好不好?别到时候人救不成,反把你自己搭进去,我不想你有事啊!”
  正文  第93章 杖责四十
  柳玉熙摇头,语气很坚持,“你不知道,赵大人是这次科考的考官,我有一张卷子就是他审的,按照惯例,污了卷面,便失去了三甲之争。赵大人欣赏我的文章,特意将此卷呈给主考官阅览,这才有我今天。我入监察院之后,赵大人也多方关照,指点我为官之道,算得上是我的恩师了!
  如今,恩师有难,还是被歹人诬陷,我这个做学生的,岂能袖手旁观。再者,幕后黑手针对的是监察院的主事,很可能想取代整个监察院,之后,也难保不对我下手。唇亡齿寒,我帮赵大人,也是帮我自己!”
  常笑不以为然,忧虑道:“唇亡齿寒,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你为官才多久?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就算他们真的要给监察院换血,也暂时轮不到你。反之,你急于插手,幕后主使便会把你归于赵庭一党,到时候,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柳玉熙倏然拉住她的手,笑道:“笑笑,今日一谈,我才发现你不但医术高超,连见解也这般独到,看来,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事儿解决不了,找你商量,倒是个好办法呢!”
  常笑却皱了皱头,“我跟你说正经事儿呢,你却跟我开玩笑!”
  柳玉熙点头,眼眸认真,语气却很轻柔,“我知道你不是在开玩笑,你方才分析的也句句在理。这些事,我又何尝不明白呢!有的事,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这在于人心,在于一个理字!
  朝廷就是一汪深潭,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者,有之,浑水摸鱼,趋炎附势者,不少。即使明哲保身,有时,谁能说,这不是一种助纣为虐!我不想成为他们的一员,更不想让自己遗憾,至少,现在不能!笑笑,你能理解我吗?一个初出茅庐,正义尚在的青年仕子,一腔抱负,尚未施展,实难夭折。”
  常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很为难,终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反握住他的手道:“玉熙,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男子汉,确实应该有理想,有骨气。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在官场上混,正义要有,大多时候,都不能明目张胆。因为,一旦公开对抗,敌暗我明,敌人反而更容易对你下手。”
  柳玉熙点头,眼里很感动,“我会小心的!”
  越是与她相处,他越发现,她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子,通情达理,且深明大义,能得到她,真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常笑看着这张俊美的脸上溢满欣慰的神色,心里反而有些不安,不禁凑上前,亲吻他的嘴唇。
  柳玉熙没有拒绝,反而微启开唇。
  两人自交往以来,只停留在最简单的亲吻上,柳玉熙不好占她的便宜,常笑作为女子,总需要矜持。
  如今,见他如此配合,常笑心里一动,使坏地将舌头钻进他的唇缝,去叩他的牙关。
  近距离,常笑可以看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因她的举动猛然颤动了一下,深黑色的眼眸锁住她的眼,惊异而不解,不知道是不是忘记反应,他居然任她灵活的小舌挤进了他的唇齿里。
  他的口腔比想象中的还要湿润温暖,在试探性地舔舐过后,她的舌尖在他湿滑的舌苔上轻轻滑动,而后去勾他的舌头!
  活了两辈子,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在古代,各方面都很含蓄,但是在现代,接吻却不是什么稀罕事。不是从男人身上的来的经验,在书中,在电影中也看了不少,常笑不算是资深的,但是应付眼前这个可以说得上是纯情的男人,却足够了!
  蜻蜓点水的吻,固然纯洁,老是蜻蜓点水,也不是个事儿,感情和肢体语言同步,才能更好的为爱情升温。
  常笑闭上了眼睛,更加用心地投入这个吻。
  柳玉熙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手掌也移到了她的手臂上,成了半抱她的姿态,却方便了亲吻。
  常笑没有看到的是,他的眼睛越来越幽深,带着一点迷离和温柔,将她安静的容颜整个儿映入了眼里,似要刻进他的心里。
  他开始回应,闭上了眼睛,用舌头跟她的交缠,学着她,舔舐,吮吸,没有过多的技巧,因为毫无经验,却异常认真。
  这份认真,通过感官传入她的心里,竟让她感动得想哭。
  良久,两人才分开了,彼此气息粗重,脸颊红润,柳玉熙伸手擦去她唇边的一缕银线。
  常笑有些不好意思,眼底却微微湿润。
  “怎么了?”柳玉熙捧起她的脸,语气很温柔。对于她方才的举动,寻常男人只觉得是一种享受,但是,他却从中感到她的不安。
  常笑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我一难过,就想吻你。”
  因为,你能给我力量,让我心安。
  闻言,柳玉熙一愣。
  见此,常笑挑眉问道:“听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
  这话说出来,她却一点儿也不担心!
  柳玉熙摇头失笑,“不,我要谢谢你,谢谢你那么爱我!”
  常笑张开手臂,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是的,我爱你,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柳玉熙反手搂住她的腰,安抚道:“笑笑,会没事的!”
  “嗯!”我相信你……
  第二日,柳玉熙返回监察院,开始收集证据,两日后,写了一份奏章,替赵庭辩白,更弹劾顾庸诬告之罪!
  太子东宫,李铮甩给刘泉一本折子,神色倨傲而愉悦。
  刘泉捡起来一看,也是大喜,恭维道:“太子真是神机妙算,这柳玉熙果然要替赵庭求情,为了给赵庭脱罪,他甚至不惜弹劾顾庸。虽然此事确实是顾庸所为,但顾庸为一品大员,大权在握,又是顾党之首,寻常人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抗。这柳玉熙倒是好胆子,弹劾起顾庸,那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留啊,这哪像父子,根本就是俗世仇敌!”
  李铮微微摇头,眼神甚是得意,“不是他有胆子,而是,他再不找出点儿东西来转移注意,乃至于拖延时间,一旦赵庭被定罪,马上就要被发配边疆,此案,再难昭雪。而边疆苦寒,赵庭一个文官,若想死无对证,弄死他,真是太容易了,保管做的一点儿痕迹也不留。他这是急着救赵庭,故而把为数不多的底牌都甩出来了,只求能引起皇帝的注意。只可惜,如今父皇身体欠安,这些小事,都是由本殿处理。父皇,是看不到这张折子的!
  不过,他能顺着那点儿蛛丝马迹,摸到顾庸头上,倒也不简单!他有一颗聪明的头脑,也不乏政治敏锐,怪不得,她那么喜欢他了!只不过,在朝廷里做事,好人都是难长命的!”说到最后,李铮眼里满是冷冷地嘲讽。
  两日后,在监察院里的柳玉熙接到一道圣旨,大意是,经刑部查实,丞相与此事并无干系,赵庭在牢狱之中畏罪自尽,死前已经画押认罪。而柳玉熙,一个小小监察小吏,竟敢诬告丞相,实属胆大妄为,杖责四十,并连降四级,以儆效尤。
  宫里有个官职,专司传漏报时,那可真是七品芝麻官儿,做的也尽是些杂事儿,且无权问政。一般来说,这官都是托关系买进来的,那就是纯为了捞油水,讨生活,没有前途可言。
  柳玉熙这么一贬,可以说是斩断了他的仕途,还有折辱之嫌。
  当时,他跪在监察院里,当着十几个同僚的面,跪听圣旨。
  刘泉斜眼看着他,笑的阴阳怪气,“柳大人,接旨吧!”
  柳玉熙自刘泉大太监手里接下了绣有龙纹的明黄圣旨,面无表情地道:“臣领旨,谢主隆恩!”
  几十双有色眼睛投射在他的身上,同情的,嘲讽的,幸灾乐祸的,只有他的朋友陶刚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柳兄,这是何苦呢?”
  偌大的监察院,十几个官员,谁都知道赵庭是冤枉的,却没有一个人替他出头,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局,一旦陷进去,不但拉不出赵庭,反倒会将自己赔进去。
  只有柳玉熙,因着一份知遇之恩,为赵庭说了一句公道话,却因此自毁前程。
  柳玉熙什么都没说,只站起身,捧着圣旨,神色莫测。
  刘泉操着阉人独有的尖锐嗓音,催促道:“柳大人,请吧!杂家还等着这四十大板打完了,好回去交差呢!”
  殿下说了,要狠狠地打,剩下半条命算他运气,若是打死了,算他晦气!这事儿,谁还敢追究呢,没人敢,只因,太子说了算!
  柳玉熙皱了一下眉头,将圣旨交给陶刚,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