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节
作者:生在秋天      更新:2021-02-16 20:52      字数:4734
  相信我们议和的诚意?你这是要看着我们北夷真的被灭族才甘心呢?!”北夷王捶胸顿足地说。
  “祸是儿臣闯的,就让儿臣一个人承担,不会连累到族人!”潍娅忿忿地说。
  “承担?你怎么承担?如今我北夷内患不断,本想通过盟约,请北朝施以援手,剿灭横行的马贼和反动力量,现在被你一搅和,要想借兵,可就难多了。”北夷王叹了口气。
  “北朝若真是这样小气多疑,一定要我们做保证的话,那就让儿臣留在北朝当人质好了!”潍娅挑眉说道。
  “人质?你在胡说什么?”北夷王大呼。“你父亲再不济,也不能把自己的女儿当成工具啊!”
  “父王,你听儿臣说完啊!儿臣之所以留下来,一方面为公,一方面为私,这与父王你的能力没有任何关系。”潍娅不以为然地说。
  “为公和为私?”北夷王皱起眉头,露出不解的神情。
  “为公,自然是为了我北夷的黎民苍生和国家大计,我们现在急需北朝的帮助,不得不低头。在我们彻底平定内乱之前,儿臣可以一直留在北朝,这样他们就能放心派兵。为私,儿臣就是不服那北皇,一定要找到机会赢他一次才甘心!这样的话,只有留在北朝才行。”潍娅公主解释说。
  北夷王打量了她一眼,怀疑地问道:“就为了赢他?”
  “那当然!你看他今天那副傲慢的模样,好像与我们议和是给了我们多大的恩惠似的!凭什么?我就不信,他北朝处处都好,我就没有一点能比得上!”潍娅愤愤地说道。
  “不对。你不只是为了赢他一次那么简单。”北夷王也不是傻子,刚才潍娅那话说得虽然还算合理,但也不能构成她留下的全部理由。忽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追问道:“潍娅,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北皇了吧?”
  潍娅扬了扬眉梢,毫不扭捏地说:“没错,儿臣就是喜欢上他了!儿臣不但喜欢他,还想要嫁给他!”
  “这可不行!”北夷王好像被吓得不轻,连连摆手。“咱们草原上那么多好男人,向你提亲的王公贵族也不在少数,你何必要舍近求远?”
  “有什么不行?虽然他是傲慢了一点,但的确是英雄般的人物,这一点是那些庸俗的男人没有办法比的。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你的女儿。如果女儿能成功,有了他这样的女婿,对我们北夷族不是更有好处吗?父王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潍娅撇嘴说。
  “北皇的确是英雄,但英雄未必就能做好丈夫。你在我们北夷随便挑一个驸马,就能得到独一无二的宠爱,可这北皇却有后宫佳丽三千,你若是嫁过来,也就只是众多妃子中的一个,就像那南朝公主一样,这是委屈了你啊!”北夷王语重心长地劝说。
  “后宫佳丽三千又怎样?那南朝公主能来和亲,儿臣为什么就不能?而且她是被迫,儿臣是自愿,这根本就不能比。再说了,儿臣又不会急着嫁给他。虽然儿臣喜欢他,可也不会要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况且儿臣也不想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父王你只需要告诉他们,让儿臣留在北朝做人质,其他的事情,儿臣自会打算。就算他现在有后宫三千,以后儿臣也要让他只为儿臣一人专宠。”潍娅自信笃定地说。
  “那就更不可能了!你难道不知道,这北皇是出了名的薄情寡性,你若是想让他动心,怕是难于登天,白白耗费了自己的青春!”北夷王更加担忧。
  “父王,你就对你女儿这么没信心?他以前是薄情,可是遇到儿臣那就不一样了。不管他是怎样的人,只要他还是个男人,儿臣就一定会让他喜欢上儿臣。”潍娅扬了扬下巴说。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北夷王无奈地跺脚。
  “父王,是你多虑了!”潍娅挽着北夷王的胳膊,“儿臣这么做,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你也知道儿臣的个性。儿臣想要得到的东西,若是没有经过一番努力就放弃,是一辈子都会遗憾的。父王也不想儿臣以后怨你吧?而且现在也算是为国家解了燃眉之急,一石二鸟,有什么不好?再说,儿臣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就算儿臣一个人留在这边,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父王曾答应你母后要好好照顾你,可……”北夷王皱起眉头。
  “母后也希望儿臣得到幸福啊!难道父王不这样想吗?现在儿臣就认定了,那北野湛溪就是儿臣想要的男人,如果没有试过就让儿臣放弃,儿臣是绝对做不到的。”潍娅软硬兼施,让老王实在没有办法推脱,只能忍痛答应下来。
  不过有了北夷公主这个名为上宾、实为人质的砝码,签订盟约和借兵一事果然就顺利许多。不多久,北夷使团便要返回,只留下潍娅一人在北朝。虽然北夷王临行前对她诸多叮咛和顾虑,潍娅却并不以为然。她只留了个随身丫头在身边,就在北朝住下。
  因为盟约的关系,宫中上下对她也算是客气,不过她外向的性格却是褒贬不一。向来中规中矩的宫廷,似乎有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五月初五的端午节很快来临,作为重要的传统节日,宫中也有诸多节目。
  皇帝和皇后在后宫举办晚宴,齐聚一堂,也邀请了潍娅一道过节。
  “潍娅公主也已停留月余,不知在这宫里住得可还习惯?”兰妃好心询问。
  “其他地方都还好,就是闷了些。”潍娅答道。
  “这北朝皇宫是庄严肃穆的地方,自然不像那粗犷的草原,可以那么随便,潍娅公主既然是我们北朝的座上客,也要入乡随俗得好。”皇后皮笑肉不笑地说。
  “越是庄严的地方,人就越是会戴着面具生存,在我们北夷可不会这样,所以才觉得闷。”潍娅反唇相讥。
  皇后面色一青,却又不好发作。
  徐嫔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说:“潍娅公主这背井离乡的,倒是和怜贵人相似,想来你们私底下也能成为要好的朋友。”
  “我跟她当然不一样!”潍娅立马反驳。她似乎有意看向湛溪,说:“她是被她的皇兄送来北朝和亲,是被迫留下,可我是主动要求留下来的。这一点上就已经是很大的不同了。再说,我也没有她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惯的公主病。在宫里这一月,也没见得她怎么出门,今天晚宴她不也是没来吗?”
  “不喜欢出门,不代表就是娇惯。若是不了解一个人,也不该妄加评论。”湛溪冷冷地反驳说。
  “是啊,怜贵人的身子的确不好,听说最近又染了风寒。皇上可有去看过?”兰妃插话问道。
  湛溪心里“突”的一跳,目光却是波澜不惊。“她身边有那么多人照顾,朕去不去又何妨?”
  潍娅撇了撇嘴,心想着北野湛溪当真是这般薄情,好歹也是他的妃子,即便是病了也不闻不问。不过她也不是会隐忍退步的女子,越是强势的男人,就越让她有征服欲。而且他对别的女人越是薄情,她就越是高兴,对她来说就是有益无害之事,因为她深信迟早有一天,这个男人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永远,并且唯一。
  “皇上日理万机,这些小事自当不必顾虑。”僮昭仪赶紧接话说。“对了,刚才潍娅公主说,你是主动要留在北朝,这倒奇怪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一点上,才发觉不对头。
  “是啊,为什么?”
  “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甘愿背井离乡?”
  听着众人们议论纷纷,潍娅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若想知道那也无妨。我之所以想要留下来,是因为我喜欢皇上。”说罢,她目光如炬地看向湛溪,不避不让,甚至有点挑衅的意味,仿佛是刻意想要试探湛溪的反应;却又那么真诚,不像是开玩笑。
  湛溪微微扬眉,淡定自如的将一杯酒饮下,然后才古井无波地说:“公主你喝醉了。”
  大家倒吸一口气,全场鸦雀无声。
  ☆、第097章 摊牌(2)
  那些个嫔妃羞红了脸,帮忙打圆场。
  “潍娅公主不胜酒力,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连兰妃也好心建议。
  “我很清醒,也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我还是那句话,我喜欢皇上。我留下来,就是要让他也喜欢上我。”潍娅毫不退缩地说,哪怕全场女人都因为她这两句话变成了她的情敌,她也不在乎,更不会感到害怕。
  湛溪注意到她嘴角自信的微笑,心里不免有些诧异。这样自负的个性,就好像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可是两个太相像的人,却未必会相吸,反而可能相斥会更多。
  不等湛溪说话,那些嫔妃们就议论纷纷。
  “胡说八道!”皇后最是恼怒,大概是因为那种自信触痛了她心底里的某种东西。曾经她也对自己说过,早晚有一天可以让他的眼里有她的影子,但这么多年,她得到的又是什么呢?无尽的等待消耗着她的青春,一次次的羞辱更折磨得她肝肠寸断。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却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左右皇上的喜好?”
  “就是。还是一个公主呢,怎么就不知道羞耻?”僮昭仪连声附和,显露出不满的神情。
  “喜欢一个人,天经地义,这是老天爷赋予人类的天性和特权,有什么好羞耻的?倒是你们这些女人,扭扭捏捏,自以为矜持,其实只是没有勇气罢了。我们塞外的女子可不讲这些。喜欢就是喜欢,争取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潍娅义正词严地说着,反过来将她们教训一番。直到那些嫔妃们被气得哑口无言,她又抬眸看着湛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皇上,身边有很多女人,也许你全都喜欢,又或者全都不喜欢,这都没关系。因为早晚有一天,你的心里会只有我尉迟潍娅一人。”
  湛溪清淡如月光的视线落在潍娅身上,不带一丝感情,“别说只有你一人,朕的心,连你的一席之地都不会有。”
  底下的嫔妃们发出一阵哄笑声。看那丫头如此信誓旦旦,可知道碰壁有多糗?只有这样才让她们解气。毕竟,她们在这宫里,多多少少知道皇帝是怎样的人,就凭那丫头三言两语就像讨得皇上欢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潍娅却面不改色,抬眸与湛溪对视说:“皇上不用这么早就下结论。没有试过的事情,谁能保证结果呢?”
  “朕一定不会喜欢你,所以奉劝你不要在朕身上浪费时间。”湛溪毫不留情地说,丝毫没有考虑一个女孩子被当中拒绝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
  不过这一点对尉迟潍娅来说,似乎也并不适用。她不但没有感觉到难为情,反而越挫越勇,微笑着说:“那么巧,偏偏我就喜欢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正好我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与其无所事事,不如咱们赌一把?如果我不能让你爱上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你若是对我动心,那就得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怎样,你敢接受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一句话,在湛溪的脑海里反复轰鸣,盖过了周遭的嘈杂。他想起了苍梨的脸,想起了她说的话。为什么,明明说好的,要一起走下去,短短的时间就可以变卦?她说过的承诺,到头来都不算数;而他想要兑现的,却还来不及给。是造化弄人,还是人心易变?
  “怎么,皇上你不敢?”潍娅见他不说话,便开始采用激将法。“就算赌注太大,你若是真的对自己有信心,答应又有何妨?”
  “朕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所以这场赌局对朕来说毫无意义。朕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耗。”湛溪收回心神,像局外人一般清冷地答道。
  “我是北夷族的公主,也是我父王唯一的后代,可能就是将来王位的继承人。所以不管你输还是赢,对你来说都是有利可图,怎会没有意义?”潍娅毫不顾忌地搬出这一点来,面对湛溪这个性格迥异于常人的人,也只能用非常手段。何况她那样有自信,甚至到了自负的地步,好像她已经认定了自己不会失败。
  “你这样执着,对你又有好处?”湛溪反问。
  “我只是一个女人,什么江山大事一概不管。我只想要爱情,而你可以算是为了江山。无论你答应不答应,我今天说过的话都不会收回。你若是大丈夫,就不要输给一个小女人的气势。”潍娅斩钉截铁地说。
  这句话,若是从苍梨嘴里说出来,或许湛溪早就不能按捺心绪。可是他知道,苍梨不是只会寓情于深闺的小女子。尉迟潍娅说,她留在北朝是为他,而苍梨留在北朝,是为了她的子民和南朝的江山。仅仅是在这一点上,他多么希望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是尉迟潍娅,而不是南宫苍梨。只是……只是已经付出去的心,该怎么收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