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节
作者:暖暖      更新:2021-02-17 16:57      字数:5077
  “属下省得!”
  ******
  王锡兰接过金川的锦囊,见里头没有装着信笺,反倒是一方绢帕,想到李眠儿那双皓腕硬生生折断了,心内一揪,咬着唇摇摇头。
  手里握着锦囊,犹豫不定地亦在屋里踱来踱去,最后实在拿不定主意,只得低语问金川:“你以为,这消息是说与他好,还是不说与他好!”
  金川听了,挠挠猴脑袋,眼珠乱转一通,最后干脆背过身去,仰头望天。
  王锡兰兜手在他猴脑袋上就是一巴掌:“畜生!”
  金川只当没听见,或许是大方地承认自己本来就是头畜生,是以并没有作出反击。
  “哎!不说与他晓得吧,万一今后他知道这件事,怪我怎么办?”王锡兰是一头走一头想,一头还扯住锦囊绳子,拿囊腹一下一下击敲自己的脑门,“要是说与他吧,叫他分心,不安心打仗却又怎么办?”
  王锡兰直是摇摆不定,拿不下主意来。
  忽又想到临走时,周昱昭留下来的话,自觉还是将李眠儿受伤的事告诉他吧,否则就捎块帕子过去,他定然也会瞧出端倪,然后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还不如趁早说与他,再同他说,她手腕已被接好,只需静养些时候就能好了!
  这样一来,他虽免不了一阵心痛伤怀,倒也不至于误国伤军吧!
  想着,瞥见案上墨,回身坐下,吮笔疾书!
  第一百二十一回时逢潦倒倍思亲
  这一夜,李眠儿忽而被痛醒,然后晕沉沉又睡去,如此翻来覆去直到天亮鸢画送药汤来。
  约早膳时分,长公主领着侍从过来了,脸上的表情是肃静多过关切。
  见长公主远远走来,李眠儿挣扎着想行个稍微像样的礼。
  “别动,好生躺着!”长公主伸手,虚空制止,“是不是还很痛?”
  李眠儿依言重新躺好,听长公主询问,其实她痛得狠,浑身都痛,可是她不能如此没心没肺地说实话,拂了大家的面子,只好点点头,安慰道:“嗯,不似昨日那般痛了!”
  长公主走近前来,乔令侍已搬好椅子置于床边,长公主整裳一坐,俯过身子,仔细看了看李眠儿两只被包扎得厚厚实实的手腕,不由暗下一叹。
  尽管皇威厉厉,尽管太医倾尽全力,可难保这手腕不留一点隐患,若想要恢复如初,怕是不能够了,只可惜了一双巧手。
  “刚才福贝过来,皇上下午会寻个时间过来瞧瞧你,皇上对你果然还是不同的!”长公主面容温和起来。
  闻言,真心地,这会儿除了亲人,李眠儿谁都不想见,除了芭蕉园,她哪儿也不想待!可是她早知,人在皇宫,身不由己。于是她勉强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以谢隆恩浩荡。
  长公主接着又道:“太医昨说了,你近两个月有许多忌口,我特地关照膳房给你单独开个小灶,专门给你准备药膳、食膳什么的!”
  李眠儿听了,抿出个一个感激的笑容。
  她无需假意地自责,昨日之事,长公主定心知肚明,再不济。还有那个当时护下青熙公主的妇人,当时的情形,她必是晓得的。
  想到那个女官样的妇人,李眠儿转眸朝长公主身后望去,果不其然,她正一言不吭地立在门首,就如平日一样,是以昨日才觉得眼熟,只叫不上名姓来。
  李眠儿视线移动间,长公主已看出她的心思。却不坦明,另寻了话茬:“最近几日,你就只管躺着休养。再过些日子的,痛楚想必就消得差不多,到时再起来活动活动!”
  “是!”李眠儿收回神思。
  “嗯,若有什么想吃想用的,对你的伤患又没什么害处的。尽管提出来,让鸢画给你准备!”
  “是!”客套拍马的话,李眠儿本就不会说,虽知此时应该好好奉承几句,可她就是说不出口,只简单应个是。
  “你安心养着。本宫下午时再过来!”长公主说完这句,作势起身离开。
  “长公主——”心里盘了许久,李眠儿终还是决定唤出声。
  “嗯?”长公主转头。见李眠儿欲言又止,“什么事?”
  “长公主,青烟……青烟有个不情之请……”
  “嗯,说来听听!”长公主回过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长公主一本正经的样子。李眠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遂而声音放得又轻又缓:“青烟身边原有个丫环。只因自小由她服侍惯了,想求长公主恩准,准她进宫来陪青烟一段日子!”
  “哦——嗯,也好!不过——”长公主顿了顿,“你尚需静养几日,待你能下床了,本宫再着人接她进来!”
  “长公主成全之恩,青烟铭记!”见长公主恩准她把疏影接入宫来,李眠儿的脸上难得地绽出一抹发自肺腑的笑容来。
  小人物的命运常常掌握在大人物的手中,疏影何时得以入宫,不过在于长公主的一念之间,然而在长公主眼中,这微不足道的一念却足以令疏影的命运为之天翻地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那宫女怎么说?”长公主一出来,就问向乔令侍。
  乔令侍一大清早就跑去审问那被临时关押在仁寿宫的宫女晴红。
  “左右咬定是因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下,她才没站稳的!”
  “她可看清是何人没有?”
  “只说当时混乱,并没有看清脸!”
  “哼,好一招杀人不见血!”长公主冷哼一声,“依你看,这事是针对仁寿宫的,还是单冲着李眠儿去的,还是……冲着青熙去的?”
  “呵,既然选择在仁寿宫出手,那就是有心没把仁寿宫放在眼里了!”乔令侍不掩齿间的愤懑,“不过这件事处理起来确有些棘手,不管最后拐到谁那,只需一句无心之过就能搪塞掉!”
  “郑修媛那里如何?”晴红是凌湘宫郑修媛手下的人,此事一出,郑修媛首当其冲。
  “昨下午起,就没停地派人过来打听!”乔令侍实话应道,宫里头这些事,看似最可能、最直接的干系往往最不可靠。凭多年的经验,此次,郑修媛八成也是着了道儿了!
  “就从郑修媛那着手查,既然选定她,总有理由,这聪明人做事情,多会想着事半功倍,一箭双雕,那贪心点的,说不定还会想着一箭多雕!好好地为何不选别人?”长公主虽然嘴上说的话拗口深刻,但眉目清明,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眼中。
  “属下明白!”
  “照尤咖所说的情形来看,有心想起这法子的,多半是冲着青熙去的!”
  “长公主所言极是,若真是为了对付李小姐,只这么摔一跤,能起什么用?”
  “青烟还不是照样折了手腕?”
  “尤咖也说了,当时李小姐是怕冲撞到公主,这才硬生生双手先着地,撑住上半身子的!”
  闻言,长公主脚下一滞,眉头蹙起:“呵,这世上从来不乏贪心之人,你继续审那晴红,一定要找出那个推倒她之人!”
  “可如果她扯谎,当时并没有人推她呢?”乔令侍颇有几分不解。
  “青烟才入宫几日?她有恁大能耐,这么短时间就与那郑修媛生出芥蒂?”
  “……”乔令侍还是不甚明白。
  “单从当时的情形看,那背后之人显然也是有心针对青烟的!”
  她究竟是想借青烟之手弄掉青熙腹中的孩子,还是想借郑修媛之手?抑或是嫁祸她二人?抑或是场面混乱,青烟的受伤当真是巧合?
  长公主思忖了片刻,吩咐乔令侍:“对外也别弄出多大动静,只在暗地里查!”
  “是!”长公主的思路,乔令侍并没有理清,不过继续查下去再说。
  ******
  皇上没有食言,下午李眠儿用过药后,特意关照鸢画多点几支香,趋趋满屋的苦药味。
  待皇上驾临时,屋里的药味已经很淡了。
  “臣女不能给皇上磕头请安,深感大不敬!”李眠儿在皇上走近床榻之时,请罪道。
  “你身子不便,不必拘礼!”声音依旧低沉厚重,皇上在长公主的陪同下,一道坐于屋东首,一张红木嵌云母高几两边的一对高椅之上。
  “臣女自己马虎大意,遭遇骨伤,却惊动圣驾,臣女实在惶恐!”当着皇上的面,后宫的那些弯弯绕绕就省去不提也罢。
  听李眠儿如此说法,长公主点点头,显然很满意她的表现。
  “放下包袱,静心养伤,朕还等着听你弹琴来?你须得尽快恢复才是!”皇上接过长公主递过的茶盏,揭开杯盖时,对李眠儿安慰道。
  一闻弹琴二字,李眠儿不由红了眼眶,她也不知自己这一生与琴的缘份还能否续下去。
  极力止住咽喉间的哽噎,李眠儿轻轻应了声“是”!
  皇上何等人物,李眠儿的神情他自然没有错过,不由出言给她吃颗定心丸:“你不必忧心,林太医已向朕保证过了,你的手腕只要用心调理,定然可以完全康复!”
  “臣女谢主隆恩!”李眠儿在皇上来之前,已请鸢画帮着坐起身子,此时听皇上这么一说,无法起身行礼,只一劲叩首。
  皇上稍稍坐了一会,便离了仁寿宫,临走时还不忘赐下许多补品和奇珍药品。皇上待的虽时间不长,可对于这皇宫来说,这已经是个不小的信号了。
  不管李青烟何许人也,她只要能得皇上看重,在这皇宫她就不能是个透明人!
  仁寿宫里上上下下对此好一通唏嘘,自此对李眠儿更加看重。
  ******
  芭蕉园里的几人,对于李眠儿的伤势是只字未闻。
  钟夫人祖孙三人尽管昨日亲眼看到李眠儿晕过去的,可回到府里也只是简单同李青梧提了两句。
  她们原就心里堵得慌,李眠儿这一晕,恰好给她们顺顺气,她们哪里会去在意李眠儿的伤势究竟如何!
  烛信虽常与翠灵碰头,翠灵也常回家看看几个儿子,可烛信闭口不提李眠儿受伤的事,你叫蕊娘等人又从何得知。
  再过几日就是三月初三上巳节,疏影早央了翠灵,今年上巳节一定要带她出去游河湾,去为小姐还有自己祈福,祈个好姻缘!
  因而,这两日,疏影乖乖地呆在园子里,亲手制了好几盏河灯,准备到时同大家一起放灯许愿。
  而蕊娘几人也知道疏影难得有这个机会,出门与别家闺女一样过女儿节,遂也都帮着一道给她准备东准备西。
  一切就绪,疏影就只等着三月初三快快到来!
  第一百二十二回离魂入夜倩谁招(上)
  不清不醒地在床上躺了也不知几个日夜,这一日早上醒来,李眠儿只觉胳膊轻巧了几分,不似前几日那般沉痛得全身都不想动弹。
  然这一来,几日没清洗过的身体开始闹痒了,可是从小到大的这么些年里,除了娘亲和疏影替自己洗过澡,再没有别人碰过自己的身子了,若乍换作别人,还真是习惯不来。
  李眠儿低头看看垂到胸前的两束头发,已经有些发粘发凝了,心想忍过这几天,等疏影进宫来再清洗罢,可身上却是越发地觉着不爽利,实在等不下去。
  是以在鸢画给自己喂过药汤后,李眠儿未语脸先红,唤住鸢画:“鸢姐姐,能不能劳你给我备些热水,我想沐浴!”
  “阿……不过,你的胳膊这样……我看还是再等两天为好!”鸢画瞅瞅李眠儿的手腕,语带商榷。
  李眠儿也想再等几天,只是自己一连几天没有洗漱,不论头发还是身上都令她极不舒服:“姐姐,我这实在难受得狠,如此也不利于我静心养伤,再者,我的伤也好多了,这会下地行动是没甚大碍了!”
  “那……既如此,我这就去请示一下乔令侍吧!”鸢画也拿不定主意,掉头去问乔令侍。
  过会儿回来,带了乔令侍的话:“妹妹,依乔令侍的意思,只要你的胳膊不碰着水,再不要乱动影响骨头愈合,简单沐个浴想是可以的!”
  “那就劳烦鸢姐姐了!”李眠儿心下一松。
  “妹妹见外了,我去传些水过来,先给你单洗头发,待头发干差不多了,再给你擦洗身子,就不用浴桶了!”
  听鸢画这意思,是她要亲自上手了。李眠儿不由变得不自在起来:“姐姐,你只管忙你的去,我这里,你只随便着个人过来就行,我只需轻微洗两下就成!”
  “那哪成,乔令侍刚才一并吩咐了,点名只要我给你洗发沐浴,别人她不放心,我也不敢放心!”鸢画一头说,一头已经忙活起来。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李眠儿的面上,红晕越积越多。
  前后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李眠儿方才把身子收拾一新。一直小心翼翼的鸢画
  也大吐一口气。
  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