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节
作者:恐龙王      更新:2022-10-11 20:23      字数:4698
  你,要你做几件诖误事情给我看看,才出得我这口恶气咧。”他二人尽管开玩笑,铁拐先生却不觉面上突然变色,暗暗想道:“言为心身,二仙身为正神,职司重任,怎么不拿别的话寻欢取笑,反把诖误二字互相赌赛似的。这个玩笑开得太不成话了。”一面想,一面暗把二仙前程默默推算了一回,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大半,知道二郎将因戏言失一次体面,玄珠则竟有非常之祸,更禁不住暗暗地替他们伤心。只因事属天机,未便预言,忙对二人劝解道:“大家难得邂逅。小弟之意,想请二公同上华山。彼处有小徒们看守洞居。地方虽小,也颇清幽。容小弟采摘本山果品,尽个地主之谊。何如?”
  二仙忙笑谢道:“公务在身,不敢旷废。将来公毕回天庭,定到宝山奉扰。”铁拐先生是神仙中一位热心人,才因听得二人说话不祥,很想请他们同去华山,可以乘机规导数言。纵令天数难逃,也可危词儆戒,只求减得一分灾祸,也稍尽交友之心。今见二仙都不肯去,他们所说公务在身的话,也是实情,只得作罢。
  只见玄珠又对铁拐先生说道:“道兄却勿客气,小弟的话,还没说完咧。刚说二郎公务太忙,小弟预备等他,替我求到了诖误之时,直等灾祟临身,自会前去找他帮忙。如今却还用不着他。至于道友的才学道德,小弟虽初次见面,却心仰已久。曾于李祖师处,得知太穹玄经三卷,唯十数字大罗金仙能够属目。道兄出世最晚,而福命最高,才人道门,即得传授此经,可见是大有才德的仙神。适间听说二郎谦不中礼,也可算得夫子自道之词。再说,小弟确是从闲散人员,骤膺烦剧,况值毒蛟肆虐之时,非有真实才学和道德,实恐不能胜任。本来受命之始,即栗栗自危,也曾再三禀请辞职。无奈天眷太殷,固辞不得。只好大着胆子前去一试,此心忐忑,还不知是福是祸,甚愿得一有道神仙,畅聆训诲。如今可巧邂逅道友,也算小弟运气不坏。既见君子,我心则降。万望道友垂念浙中数百万苍生,和小弟本身同道之谊,莫因初见生分,从直予以教训。小弟定当竭忱受教,谨敬奉行也。”
  二郎听了,大笑道:“铁拐先生听了,人家说得如此恳切,看你还有什么法子和他客气。我是等不得你们这般互相揖让的客气派头,又看不惯这等文质彬彬的一股酸劲儿,也不晓得你们的交涉如何解决。对不住,我要先走一步了。等玄珠道兄接了新任,再往道驾去吧。”说着,向二仙一举手儿,立刻化只白鹤,冲天而起。看他飞在空中,还伸了个鹤颈,向二仙点头为礼咧。二仙相对笑道:“此公真爽直可爱。”
  铁拐先生却已明了当前请教的玄珠子,正是元始天尊处一只白鹤修成仙体,久任天职。二郎先时笑他为什么不展翅而飞,和此时化鹤冲举,都是有心开他玩笑。铁拐先生心中却甚觉二郎此等玩笑开得太没理由。在二郎,虽是玩笑,内中却处处变成恶兆。又见玄珠子口虽谦言,面上不觉有些不豫之情,更不觉暗暗叹息,及见二郎一声鹤唳,向西飞去,一霎时不见踪影,方对玄珠子说:“道友如此谦虚,可谓不耻下问。小弟苟有所知,自当竭诚相告,更不敢再说生分的话,好在小弟也是到处游逛的人。将来道兄接了新任,小弟一经知道,必定赶来奉贺。届时很可就当地情形,和蛟龙为灾状况,大家讨论一下,或者可供道友采择,也未可知。”
  玄珠子大喜道:“道兄既允辱临,小弟无天不在恭候之中。”铁拐先生点头笑道:“这个,道兄尽请放心,小弟是向不失信的。况道兄所言毒蛟,小弟似乎略知其事。将来如果出来扰乱,小弟必将此畜的历史和治它的方法,仔细奉告,决不叫道友为难。”
  玄珠子愈加欣慰,因又笑道:“小弟委是初膺外任,每虑贻误太多,害民祸己。今得道友允我帮忙。小弟可以释然矣。”铁拐先生见他尽说这些不吉之言,心甚不安,忙笑慰道:“正是,这等大事,确要多找几位道行高深的仙人家商量商量。小弟无才无识,所知太少,如蒙不弃,将来再当代邀几位前辈道长,共相协助。唯望道友谨慎,小心处事,勿以有恃而无恐,勿因事难而生畏。苟能永久如此,则道友心中所虑的种种忧危,皆可不致发生。”此之谓也。未知玄珠子尚有何言,却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    防后患收聚浙江潮 悟前生勘透人世梦
  却说玄珠子领了铁拐先生的教言,自去东海履新。原来灌口老蛟,自淮海失败后,曾来海口一次,意图攻破迎龙闸,占据钱塘口,自立为王。因事机不密,被东海中巡海官儿得知风声,赶禀龙王。为是老蛟党羽极多,又有魔教主作他声援,龙王夫妇十分重视,况兼王妃母坟在彼,一旦老蛟得志,势必图报灌口及淮海村两事仇恨,先将王妃母坟淹损。因此由王妃亲自请得十万海族神兵,率领四位太子,并各大神将,守住海口。
  老蛟见龙王守备严密,知道计不得逞,只把蛟尾向海岸一扫,发出万丈波涛,浸没民田居室、牛马人口不计其数,算老蛟无可出气,聊以解嘲之意。正合了俗语说的肚子疼埋怨灶神那句话儿。事后龙王上禀天庭。玉帝降旨,派玄珠子下界查勘明白,即在海宁地方,由土地示梦人民,立庙奉祀为镇蛟靖海仙君。
  玄珠子到任以后,也曾两次赴海,和龙王夫妻父子共议保守浙海之计。除由玄珠子禀请天庭调遣兵将,常时驻扎庙宇,并由龙王约派海兵,防守隘口之外,原有浙江潮水,向称浩龙。这是因海口两山夹峙,俨如封锁一般。而钱江上游,地势反比下流高峻,几面围逼,遂成极大潮汛。自玄珠子镇守海宁以前,本来各处都有高潮。玄珠子为防老蛟浮潮潜入起见,再与龙王商议,启请日月星辰各大仙君,共同施法,把各处高潮吸将过来,并于海宁一处。又将海宁全年潮水,除每月大小汛外,尽收集于中元节后。
  此时怒涛澎湃,引为奇观,俗称孤魂潮,往往水能卷人灭顶,所以有名的浙江潮水,从秦汉以来,直至今日,都以海宁为最盛。而海宁的潮汛,又以八月中秋后为最大,就是这个原因。自从此法施行以后,潮降潮生,都随时有玄珠子派去的神兵,站立空中,遥望远近,但有海妖作怪,无不先期独见,可以立刻制伏。就是老蛟虽能变化身体,忽大忽小,究竟它的原形是非常粗笨长大的,大凡变化形象大小,或幻变他物,非至道行极深,虽然能随意随时,变化不测,却究不及原身形体来得舒适自由。功行最下者,至多只能变化个把时辰,一过时候,便觉非常委顿,不能动弹,就是普通动物,未经修炼,如寻常虎豹豺狼,以至犬马鹰隼之类,都可以置它死命。
  甚至过时太久,魂魄不能归原,便无加害的仇敌,也属生命难保。不比道行高深的正经仙神,身体在有无之间,魂魄在虚实之境,变与不变,只是一个样子。不变固佳,就变至千百余年,也和不变无殊。总之身心魂魄,都没一定寄托之所,哪有加害之可能。所以除了此等真正神仙之外,都不敢轻易变幻。偶因不得已的事故,随便换个模样,他们也时时刻刻当心留意,一觉身体稍有不舒,便该快快变回原形,宁可休息片刻,再行变换。这是修道人变化一门必经的程序,天然的阶级。如老蛟这东西,修炼年岁确已不少,但它多行不善,懒于习苦,数万年的光阴,都在争强夺势计谋陷害之中无形中消磨过去。所以它在最初的千余年中,进步最快,那时就能变化如志;千年之后,直到现时,仍不过这点本领,一点儿没有加添,就只不曾退化,已算是很难得的了。照他这时的情形;大概变化一物,或化大为小,幻小为大,也可支持得一两个月。一两日后,即须回复原形,休养片刻,方可再变再化。较之变而不变,不变而变,纯任自然,毫无迹象的上界金仙,果然相差太远。若在短期变化之中,能支持到一两月的,已属不可多得。
  老蛟不习上进,日与下等妖精为伍,在那批东西中,称王称霸,久而久之,越弄越骄,觉得世上,再没有强过它的。自从淮海村大闹,蚌宫失败以来,潜形海底,已有千年。至此不觉故态又萌,野心勃发,方才有占据钱江,独立小朝廷的计划。论江口水量,并不恁大,大部分且多浅滩,如它这等长大身躯,万万不能安居。
  它所利用的,就因江中潮大,而且当年各处都有潮汐,很可发涨水势,增加水量,可容它隐显出入。如今被玄珠子会同龙王,请得星主,吸水聚潮,而潮水所聚之处,又被神兵把守,它不易进身;就算它侥幸偷渡,而上流水浅潮平,也万非潜蛟之所。
  因此老蛟雄心顿歇,不敢再存南面之想。但恨那玄珠子,却比什么仇人都来得厉害。除了赶去灵鹫山,哭诉通天教主,请求派兵报仇外,一面兀自潜居海底,专待这边稍有疏处,便可乘势再起。即使不能达到称孤道寡的目的,也要把玄珠子闹得落花流水,不能安居荣享。这是老蛟所定的毒肠。看它虽是隐伏,大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景况。这边玄珠子自然也料到老蛟尚在,必不肯就此罢休,也在那里天天打算收伏老蛟,为根本肃清之计。邪正两方,相持相待,胜负成败,后文另有交代。
  书中再说蓝采和出世以后,转瞬已有十岁了。因从小和对江王家月英姑娘订婚,双方家长,便也走动得非常莫逆,更难得采和的父亲蓝文,和月英的老子王光,都是极旷达大方,不拘小节之人。看看儿女年纪都大,因为教读便利起见,蓝文家便请了一位姓毛的先生,在家教读。王光也想请个先生,无奈自己虽然有些体面,其实景况并不甚佳,无力延请教读。再则乡村地方难得名师。况是女孩子家,择师更不可不慎。正在四处寻访之际,蓝文家已要开馆。蓝文特设盛筵,恭宴先生。请来几位陪客,都是本地有体面的士人。王光以亲家而兼好友,自然也在被邀之列。席间,王光见那毛先生年逾花甲,须发全白。看他一副非礼不言、非礼勿动的情形,确是一位齿德俱高、品行端肃的老师,心中十分起敬。
  和他谈了一回,又着实佩服他那一肚子的学问。无心中忽然转一个念头来,笑对蓝文说:“亲翁的洪福不小,请到这样一位好先生,小弟钦仰之至。小女和公子同年。今年也拟令他读几年书。虽然女子不一定要学问,但如吾辈家况,小女若是一字不识,也未免太不相称。况小女已许公子,将来终是蓝家之媳。贵府世代书香,向来几位小姐也都能诗能文。小女若没些小学问,将来嫁了过来,妯娌姑娘之间,也甚鲜光彩。小弟为此想培植他读个三年五载,不求甚好,但能略通文理,识得圣贤大义,也尽够了。此念蓄之已久,怎奈敝村僻小,竟请不到一位好先生,心中着实气闷。今见贵老师齿德并茂,才学俱佳,又令弟深恨无缘订交。现在小弟定下一个主见,务请亲翁慨允方好。”蓝文忙道:“你我至亲密友,何事不可商量?但请见示,无不敬从。”
  王光便说:“要将小女送在府中,附塾读书。一则免得小弟再去寻师;二则小女尚不愚顽,也可与令郎共同切磋。虽说已订良缘,照俗例,小夫妻不能见面。但你我这等人家,何必拘于俗例。何况孩子们的年纪都还小咧,眼前也说不上避什么嫌疑。且等一二年后,小弟请到了好先生,再作计较。不知亲翁可能答应?”蓝文笑道:“这是最好的事,小弟哪有不允之理?但恐嫂夫人舍不得令爱离开膝下。这却怎么处理?”王光也笑道:“只要吾兄答应,舍下倒没有什么的。好在彼此女眷们,早已互相往还,好似老亲戚一般。两方相去又不甚远,内人辈要是记挂小女,大可早夕渡江过来瞧看瞧看,谅也不见得怎样作难的。”蓝文笑道:“这就好极了。明天上学,已经太晚了。后天由我这里派人备下舆马,渡江奉迎小姐去吧。”王光大喜,因又说:“还得回去和内人辈商量,选个吉日,再行送来,不必相接。”蓝文也答应了。
  王光回到家中,和夫人牛氏说起此事。牛氏先是不允,说:“只有这个女儿,又已早许人家,长大起来,就要出阁。现在年纪还轻,正好厮伴几年,偏又将他送到人家去读书,知道人家可能好好照管孩子?这还罢了。我又听说,蓝亲家的如夫人胡氏,是个极刁险难弄的人。我女儿又是天真烂漫,不大识得世故的。万一得罪了胡氏,彼此结怨在心,将来嫁了过去,一辈子吃他的苦头,犯得着么?”王光见说,心中也觉此事有些不妥。
  无奈他是要面子的人,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