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恐龙王      更新:2022-10-11 20:23      字数:46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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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拐先生便住在锺离权家和仙姑、锺离权早夕谈道。仙姑屡以救刘法师、寻费长房为请,铁拐只说:且慢,无妨。”到了三天之后,仙姑已不再问,铁拐先生忽对他笑道:“你要找的费长房今天一定可以回来,你要见他是为的什么?”仙姑回道:“事情是没有什么,皆因上次被赵贼纠缠,他曾助我缩地法儿,事情虽小,其情可感,况且还有他的同道之人。这法师被贼捉去,现在生死未卜,也要通知他一声。再说,这祸原因我一人而起,我若袖手不问,良心上怎说得过去?”铁拐点头笑道:“告诉你罢,费长房缩地之法也是我教给他的,我因看牛童被贬下凡,请命祖师,愿以同门之谊前来凡间玉成他的道行,如能精进不懈,将来功行圆满,地位可与我辈相并,岂止一牧童而已?果能如此,真所谓失马安知非福,不幸之中未尝无大幸者在,全视他本身的修为如何而定。若说不习正道,甘趋凡俗,囿于七情,逞其六欲,戕贼性灵,昧于本来,那么休说修道无成,至孽账一满,恐有求死而不可能者,死后还当堕入畜道,不能再为人类,岂不可怕?我因想到这等险难,恐一旦失于照管,致血气未定的青年被外魔物欲所诱引,再要引归正路,不知要多费几许气力,所以急急忙忙前来看他,在这童子时期是怎生情形,顺便也还有许多俗事,趁机会料理一番,其中对于师妹之事也是我关心之一。师妹来此之前,令师可曾提及愚兄么?”仙姑答道:“却曾说及师兄可以相见,但师尊只说李玄,没曾提到师兄改形易姓之事,所以觌面之间竟不能相识,不是师兄的亮葫芦示现因果,至今怕还装在闷葫芦哩!”铁拐先生大笑,又道:“我到此已久,察得锺离权家孩子勇侠孝友,真是成仙妙才,心中欢喜;又料你不久可到,特地等你俩相见之后再行相会,顺便又救了那条豹子。此物不但与锺离权有世谊,就我也只比它长得一辈,大家都算是同门;我又查得它并没噬人害人之事,如它这野性偏能具此好知识,这等可称反常,反常者不论人、物,都是贵格,我所以特地把它装入我的葫芦,预备用些工夫将它教练提拔起来,将来或充坐骑,或另外给它一条上进之路,也不枉它一番好心。”众人听了,都点头称赞。
  老俊也在一边叹息道:“物类能不杀人,便有师尊来提携它。如我居然人类,偏有那种野心,杀毙野兽不可数计,将来还不晓要怎样受罪咧。”说罢,拊着他儿子背上,笑说:“好孩子,你要真能孝顺你爹,可赶紧修道,赶紧替你爹多多行点功德,也好赎赎以前所作的过恶之事。”锺离权受了父训,正色说道:“爹爹放心罢,你儿子虽是小孩,志气却比大人要好。既然立志出家,就是杀了我这头,刳了我的心,也是不怕,总要把这道修成了才有面孔回来见爹,要是稍有懈怠或立志不坚,半途而废,就请我师父用雷火将我轰死,决没怨言。”老俊见他说得如此斩截,倒不觉伤心感泣,洒下几点英难之泪。铁拐先生却大笑道:“你能如此立志,还有个不成功的事情么?但是你说小孩成人的话却刚刚成了一句反话,从来只有保存赤子之心以求神仙之道,反是成人之后智识既富,外物的诱惑也日盛一日,倒成了证道的第一障碍,所以我就望你永远就是这么一个孩子心肠,即使成人以后也不能变去这赤子之心,这样才能事半功倍。你是原有仙缘根底之人,又能如此专一,如此精进,包你不出五十年,就有一半以上的功行,那时你要回到家来,还能度你父亲做个地仙咧。”锺离权父子听说,不胜大喜。铁拐先生又道:“如今我还告诉你们,那费长房他倒是无意中遇到我的,我见他资质很好,因要派他去干一件公事,所以先传他缩地之法。”仙姑听到这里,才问:“不知师兄要他去办什么公事?”铁拐先生道:“你到这里两天,可也听得说秦皇君残暴的情事了。似他这等行事,论理不得善终,偏他心不知足,还要访求什么金丹大道。上次东巡泰山,我派弟子飞飞摄取他的白玺,这次他派人祭告黄河,我就着费长房赶上去送还他的白玺,并以四字警戒他:『亡秦者胡』。这可不是胡人之胡,另有天机,不便漏泄。不料他又误解其旨,现今胡人中惟匈奴最强,往来游牧于北方一带,他就派大将蒙恬强派百姓出丁助饷,要从东海至西面昆仑山下,也有称为天山的,长亘四千多里,造起一条长城,因此弄得怨声四起,民不聊生。”铁拐先生说到这句,仙姑不觉点头叹息道:“原来有此虐政,怪不得初到京城就见满城人民都疾首蹙额,似有绝大愁恨一般,想来一定就会是这事了。”铁拐先生听了点点头,说出一番话来。
  未知后事如何,却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为防胡暴君造长城 因迎客小孩遇怪物
  却说铁拐先生对何仙姑说道:“当时我为这事心中万分不安,也曾魂朝昆仑请命祖师,才知长城之功害在一时,利及万世,也是秦政气数不久,天心厌弃,假他的手成此大功。在民受祸既烈,自是可怜,但不经这等大役,天下不能速乱,真主不能崛起,人民水火也难超脱,与其零星受罪,终究不免这一劫,何如移此一劫于筑城?劫完城成,暴君之恶贯满,人民之倒悬解,真是造化巧思,害人真以救人,何等之妙?我请了示,回至京城,长房又苦求度脱,我因见他一片忱心,就用了个计策,正值朝廷到处拉夫的时候,就化个公差到他家中,替他送去一信,说长房已被拉去,以绝他们家人的念头。”仙姑听到这句又笑起来道:“这就是了,怪不得我那天亲去访问费家的人,见了我有那种古怪的情形,原来他们胆小,生怕再有祸患降到别人身上,因此缩住了头,不敢出来招惹是非了。请问师兄,如今长房却在何处呢?”铁拐先生说道:“现在长城已开工,听说限期要完工的,所以需用丁夫着实不少,大约几十万人是必不可少的。我因北方还有一个可怜的女子嫁期在即,不知怎么被奸人瞧见,说他颜色美丽,禀知朝廷,那无道的昏皇有旨纳为妃嫔。是女子守志不从,秦皇恨极了,便将他V夫姓名挂入籍中,发去造城。可怜这人又是一个文弱之体,如何能够担任这等苦工,况且秦皇有心和他作对,只因没有个罪名可以杀他,所以发送丁籍。要是有词可藉,只怕老早就送了他的性命了。但是如此情形,这人的性命终究比别的壮丁来得危险,别人既有气力能作工,又没人作对,将来完工之后总可以回转家乡。至于此人,一则无力作苦工,二则对头太大,到了那边,不消别的,只要作工不勤四字,就可以早打夜骂,置他于死有余了。好个有志气有才情的女子,他知丈夫此去必无生还之望,一面朝廷又天天着人劝诱,要他回心转意,丢下这发遣难回的丈夫,去做那富贵荣华的妃子。那女子已知丈夫之事无可挽救,却不能不作保全性命的方法,便假装愿意入宫的样子,只求亲送丈夫到了北方,以尽夫妻之义。那些劝说的官员代他禀问这昏皇,倒也允许了。女子为了要取信于夫家起见,亲至丈夫家中,对着公姑、丈夫,请求即日和丈夫草草完姻,方可同行上路,一则长途无男女之嫌,二则免得人家疑他变心改节。他夫家感其贞节诚实,一切都应许了他。成婚之后,第二日就和丈夫一同上道。一路上因他将来是皇宫中人,少不得沿路有人坚守保护。这女子也便摆出他未来皇妃的身份,处处维护他的丈夫。这一对夫妇此时已在难中,我已算定他们此去都无生还之望,却有我们一个同道中人心怜苦节,偏思逆天行事,此人现在幽州,正和宫中人相持不下,其实这总是无益之事。我既念道友,不能不救,又感女子苦节孤衷,更不能不替他留些纪念在人间世上;再则也想把女子生魂收度,待他转世为人,如有仙缘,即可相机造就。这事我现又派长房前去办理,但恐他道力未足,办得不能妥善,且等时机到来,我将亲和师妹同去走一趟来。”仙姑听了喜道:“世上有此等女子,我们能够救他度他,真是有幸。请求师兄千万要把我带去,莫只身独去才好。”铁拐先生笑道:“这有什么关系?不但你可以去,阿权如愿去玩玩,也未尝不可同行啊!”锺离权听说自己可以同去,早喜得说不出话来了。仙姑因问:“秦皇如此残暴,师兄这样的道术倘能一剑了当,岂不为民除去一个大害头儿。何必零零碎碎、辛辛苦苦的做这等事情呢?”铁拐先生仰天大笑道:“师妹修道多年,难道连个劫数的道理还不明白吗?大凡劫数所在,休说免除不得,就要把劫数收小一点,期间缩短一些,也是断断办不到的。秦皇生性残忍,当然不作好事,然而这也不是他自己所能作得主的,老实说,他也不过是应劫而生,替劫数作个运行使者罢了。他以帝皇之尊尚且不能自主,何况其它?”仙姑听了恍然大悟,从此铁拐就专心教训锺离权,并将仙姑未达之处一一加以指点,好在仙姑本有程度,锺离权又有宿缘,都是极易指教的,不上几天,都很得了些实在功夫。
  这日铁拐先生忽对二人说道:“费长房快来了,阿权去迎他一程。”锺离权听了愕然道:“弟子不识长房,也且不知他从哪处来,怎么接得着呢?”铁拐先生喝道:“有这么多的说话。我教你去,你只快去就是,还用得着多问么?”锺离权不敢再说,闷闷的出了家门,心中想道:听师父说长房是到北方去的,此番必向南方来,我向北迎上去才好。但是往北的路也多,不知他走的是哪一条路,这可怎么好呢?迟疑了一会,忽然想到师尊谎话白有道理,不管他,我只望天打卦,就照现在所走的路子向北一直走去就是了。他定下了主意,认定路径,便通向北方走去。从午后走到晚晌,看看天色黑下来了,前面有座大山挡住去路,若要前进,须得越山而过。锺离权究是孩子心性,也没想到这山有多高,路有多远,光靠两脚替换着走,不晓要多少日子才能翻过这个山峰,而且身边又没带得干粮,饥饿起来哪里去找食物;还有,随身兵器也没拿着一件,万一遇见野兽,不能仅赖双拳抵抗,这许多困难问题他可一桩没有想到,兀自鼓足了勇气,一步步走上山去。走了多时,天色全黑,虽有月光,因风大云深,只有些微光芒透出层云之中,连山上的树木也辨不清楚,更瞧不定东西南北的方向了。锺离权到此地位才觉得有些不及,但他是一个硬极无比的小英难,从出世到现在,经过多少的危险困苦,可从没叫过一声苦,下过一滴泪。这时又亲拜了神仙师父,对于师父的信仰之心非常坚定,无论处境如何危困,总认定师父决不欺我。看他小小身子独立荒山之中,仰首则星月黯淡,侧目则树密山深,更难堪是提耳远听,只闻狐嗥狼吠、怪鸟格磔之声,一声声送入耳中,而且还有一种从未听过的凄切尖厉之声。锺离权听了一回,倒“嗤”地笑起来道:“曾听爹爹说山中多冤鬼,都是被虎豹吃去的鬼魂,爹是看见过的,说那形状非常怪异怕人。可恨我跑的地方少,总没见过是怎生模样一件东西,今儿听见的大概总是这一类东西,倒要看他一看,也好开开我的眼界。想到这里,不觉精神大振,本来肚子有点发饿,至此便什么都不觉得了。
  于是寻声而行,到了一个山坳去处,月光忽然大亮,皎洁月光之下,照见一个披发赤足,似人身体却带圆形,似兽又系双足直立,正在那里对着月光叩拜不已。锺离权想,这叫的大约必是此物无疑,他如此拜月,难道也想修什么丹,炼什么法么?
  却难为它这样丑东西也想成什么仙人,岂不可笑?想着可笑,口中便真个“嗤”地一声笑将出来。这一声不打紧,却把那怪物吓得跳了几跳。锺离权因要看他再有什么举动,便把身子躲在一棵大可合抱的树后面,从树隙处望见那怪四面乱找了一回,一时把面孔对着锺离权。此时月光也越明了,显然可见那怪的面孔,不但奇怪且万分可怕。原来这怪物明明是个人形,却长了一面孔的白毛,而且生着两粒碧绿的乌珠,向着这边瞧了几眼,连这胆大如山的锺离权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那怪见寻找不出什么人来,便回转身又去做他的功课。锺离权真会淘气,忽然想道:这怪物的乌珠如此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