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2-10-03 20:16      字数:4919
  寒霄骧九岁时正式被无相子收为入门大弟子,主习气动灵山、七重幻影、掌破玄天等不世密招;十三岁那年,无相子又带回一七岁幼女,取名寒湘音,收为二弟子,是无相子的最后一个徒弟,寒湘音骨骼奇特,武学天分相当之高,主习如意天残手、煞雷指、幻步迷踪和寒霄骧的所学全招。
  寒湘音个性跟无相子相仿,且更加青出于蓝,她较寒霄骧早之武学大成,十五岁就步入江湖闯荡,喜整古他人为乐,看不顺眼之人更是倍惨,手段毒辣毫不似个十五岁姑娘,江湖人人称她鬼见愁,路上要看见她,皆是自动退散以免遭遇不幸。
  寒霄骧与其师及其师妹大相径庭,他寡少言语,性格冷傲孤绝、恩怨分明,常年黑衣穿着,为此无相子颇有怨言,无相子认为寒霄骧应与他们一般近朱就赤近墨就黑,不该异类特别,所以时常缠着寒霄骧话东扯西或是频番捉弄,为得就是要诱寒霄骧生气怒骂,然寒霄骧不怒不语,只给个冷冷瞪眼,身为师父的无相子就吓得躲到房中藏起。
  不逊冬日冽风,寒霄骧的漠情永不更改,他年幼就历尽了冷暖世态,或许之个性形成与他小时有所关连吧?
  ——只是一切都即将改变了。
  他二十四岁的时候,无相子宣他学有所成,应该跟寒湘音同样地踏进江湖磨练。
  没有二话,寒霄骧当下简单收拾了包袱,欲离开之时,无相子交给他一罐密封小瓶和一封信,要他下山后找个时间先开瓶再拆信观阅,他点点头,不管无相子玩什么玄机,既然要他做,他就做。
  几天后,寒霄骧依照无相子的话打开密封小瓶,初时,只闻淡淡的香味,那香味极是好闻,他忍不住的多嗅了几口,才重新将盖口封上,接着取出信件观看,一看之下,他皱眉又皱眉。
  瓶里的香气乃为“迷醉”。
  对于迷醉,寒霄骧并不感到陌生,有次寒湘音回山就有跟他提过,说她曾经看个男人长太丑又无自知之明,她就给男人下了迷醉,然后把男人关到了猪厩里头,要男人明白明白自己只配跟猪一起……迷醉不会使人丧失知觉地使乱,反而意志会十分清醒,但就是无法克制住狂涌欲望。
  照寒湘音的叙述,只要药效一发作,管是什么都照上不误,猪狗鸡鸭也不会例外。
  现在,寒霄骧中了迷醉,下药者为他的师父,理由是无相子看不惯他的冷冰冰,要他好好热一热……这是什么理由啊?
  若是常人,可能会气得跳脚大骂,寒霄骧只是把信撕掉,眉头皱皱,环视四周——深山野林,别说猪狗鸡鸭,连鬼影子也见不着。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久竟下起豆大雨水连棉,淋着雨水,却浇不熄寒霄骧身体的热潮。
  然后,寒霄骧躲进了奔驰十几里路才发现的一处小小破庙,然后,寒霄骧遇见了一名有着开朗笑容的青年,然后,许多的然后……
  “没关系,我知道你很难过,放心,我会陪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寒霄骧不明白身下的青年,为何还能温柔地笑?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他不在意了……从小,他虽有无相子的收养教导,寒湘音的尊敬崇爱,但,他却从没有产生“执着”这样的情感过。
  执着,身为人就会有的意念,想要某种东西,想要独占某种东西——他从不曾执着,所以他可以冷漠,所以他可以淡情。
  一切都改变了。
  “……不会离开?”寒霄骧的语气包含了颤抖的期待。
  “不会离开。”坚定的回答。
  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拥有了世上最宝贵的宝物,紧紧地掌握在手中——握得太紧,会不会伤害到最想保护的宝贝?
  会,一定会……但抑止不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找到属于自己的宝贝,谁能放开?紧紧握住,放不开了……也许会伤害,可是寒霄骧知道,他愿用全部的力量细心呵护。
  将溪里干净的水装入壶中,寒霄骧随意地撕下衣摆一处沾湿,心想先用此物暂来取代毛巾使用。
  不禁地露出欢欣的笑容,这要让无相子或寒湘音看到,绝是大叹惊奇吧?毕竟寒霄骧的表情通常无变,一贯冷冰……可是昨晚,寒霄骧不止笑了多次,寡言的他还说了许多的话,如要将这几年的话语补完似的。
  他的笑,他的语,全都是为个陌生青年,一个他陌生,却比任何人都熟悉的青年。
  要快点回去才行,“他”很不安的……寒霄骧想起了青年方才拉住他时的表情,就像害怕被抛弃一样——怎么会抛弃“他”呢?约好要一直在一起了,不会离开,也离不开了。
  寒霄骧脚下轻功运起,疾速地返回破庙,心中满满的是想见青年的渴望。
  然而,当寒霄骧回到破庙,迎接他的是死然般的寂静,空无一人的残室,遗留的,只有昨夜犹存的甜蜜气息。
  寒霄骧手中的壶,掉落,水,洒溢湿地。
  原来,被抛弃的人——是他。
  4
  燕堡,江湖上第一大堡,武林盟主燕鹰所创立,堡内有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林人士,其中不乏鼎鼎有名的高手。
  虎曜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燕堡是江湖正义之士的骄傲,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必须皆以无损燕堡威名为础,他,是赫赫有名的燕堡二少,也是江湖一代剑学宗师平一剑的入门弟子,或许他贪玩,或许他不成熟,或许他的资质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龙啸,但只要他是燕虎曜的一日,他就不容许自己败坏门风,因为燕堡就是他的荣耀。
  冲着看守大门的几个侍卫,跳下马的虎曜露出大大的笑脸,他红润英俊的脸庞、灵活朝气的眼睛跟在暖阳底下更加充满了跃动感的蜜色皮肤,都具有给人莫名安心的力量。
  “我是虎曜啦!”
  虎曜率先的报名引来了侍卫们喜形于色的欢悦。
  “二少爷?”
  虎曜淘气的问:“难不成燕堡还有三少爷啊?”
  “二少爷您回来了!”
  “二少爷!”
  “二少爷您要回来怎不先捎封信?好让我们替您接风啊!”
  大门开启,一群人从里头跑了出来,围着虎曜圈圈转,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仆还摸摸虎曜的头,如长者般的说他好像瘦了一些。
  他大笑数声,道:“哪有瘦?林伯您瞧瞧,我腰这里还长了好几两肉,可以割下来炒个肉丝当今个儿晚上的配菜!”
  虎曜逗趣的话语让围在他身边的奴仆们笑岔了气,被称为林伯的的老者也是笑着摇摇头,说是拿他没办法。
  虎曜四处张望,才问:“老爹呢?”
  一名奴才回:“堡主他老人家还在书房处理事情,已经有人去通知他少爷您回来的事情了。”
  点点头,虎曜开玩笑地道:“好,我知道了,不过等到老爹那把老骨头走来天都黑了,少侠我还是自己找他去。”
  语毕,他蹬了几步脚,飞快地从人墙中窜逃出,临跑时笑留风中,嘱咐要他们赶紧回去工作,要怠慢了惹火某弓长总管,可就别怪说是因为迎接他才忘记做事。
  午后时分,走廊上的木头被日阳照耀而闪烁着光辉,虎曜沐浴在金乌下,宛如孩童般地一蹦一跳前进书房,嘴里还叼着随意拔下的细长竹叶,边哼唱不知名的歌赋。
  看起来就像是个单纯而又奔放的孩子,虎曜会被说长不大也是有道理的,但旁人这样说他多数并无恶意,只是单纯觉得他的性格率真罢了。
  “臭老虎,说过多少次要你走路有走路的样子了?”
  忽然出现于身后的责怪声,让蹦跳的虎曜猝地停下顿住,虎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可是会那样叫他的还有别人吗?
  不,不会有别人了,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唤他。
  “飞蜜…?”虎曜很缓很缓地转过身,胸口的心脏随着转身,竟也愈跳愈快,快得令人窒息。
  金黄色的日光,洋洋洒洒在苗飞蜜纤细的身躯,她一袭粉色的衣裳轻荡飘飘,眼含似春的柔柔笑意,看着飞蜜的笑,虎曜浑身感觉到了彷佛冬日的寒冽席卷不至的温暖。
  “飞蜜……”
  一步一步,虎曜一步一步的靠近脑里心底最思念的人儿,直到距飞蜜半尺不至之处,他颤颤的伸出手,想触摸属于飞蜜的温暖。
  “二少爷?”
  突如其来的疑惑唤声,惊醒虎曜,飞蜜的身影也在瞬间消失无踪——一滴冷汗,划下虎曜的额际。
  “二少爷,您还好吧?您的脸色发白了,是不是有不舒服的地方?”陈鹏忧心地走向虎曜。
  “哪…哪有什么不舒服……”虎曜故做开朗的哈哈笑道:“陈大夫,你多虑了,我没事。”
  陈鹏观看虎曜许久,虎曜被他锐利的眼神盯得汗流浃背,可虎曜脸上的笑脸还是未退,虎曜不想让陈鹏发现他的不对劲。
  ——他刚刚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对,没错,什么都没有。
  “二少爷……”陈鹏犹豫了片刻,问道:“您近来……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像是幻觉之类的。”
  虎曜干脆地答:“没有。”
  听见虎曜的回答,陈鹏轻声叹气。“二少爷……如果您有感觉不舒服的话,希望您能明白跟老夫说。”
  “没有。”虎曜的答案如一。
  “二少爷——”
  虎曜不耐烦的打断说:“陈大夫,我很好,真的。”他看向陈鹏道:“你老儿别想太多,我真的没事。”
  “……老夫……”欲言又停,陈鹏考虑着是不是要告诉虎曜他的疑虑。
  “好了,我还得去找老爹呢!陈大夫,我先走一步啦!”话完,虎曜一溜烟的就跑不见踪影。
  “二少爷!”陈鹏来不及阻止虎曜的离去,他望着虎曜远逝的豆点小影,低低地长叹。
  那声长叹,很是悠远,很是无奈。
  5
  “老爹,孩儿回来了!”边喊着,虎曜推开房门应声而入。
  正在整理衣冠的燕鹰有些讶异,但还是露出和蔼的笑容,他的眼窝下有不掩的黑圈,加上疲倦的神情使得他看来更加的苍老。
  看着这样的燕鹰,虎曜觉得心痛,飞蜜和菱娟的先后死去带给燕堡很大的冲击,其中尤以燕鹰为甚。
  燕鹰跟菱娟两人鹣鲽情深,所以燕鹰相当自责自己为何没发现菱娟的死去,日夜竟与个杀人凶手生活。
  燕鹰道:“你这孩子怎还是老样子啊?近来也不敲个门。”
  不好意思般地搔搔头发,虎曜笑道:“反正习惯就好了嘛!要是哪天我变得像龙啸那样一一二二的,就怕是会吓死老爹你喔!”
  “什么一一二二,是礼仪兼备。”
  虎曜不在乎的反驳:“都是四个字,差不多啦!”
  燕鹰嘴里念着差可多了,不过还是牵起虎曜的手,关心地问:“你怎么满脸大汗?脸也发白的紧,有哪不舒服?”
  “我会有哪不舒服?身体比牛还壮上一千倍咧!”虎曜流利地说出理由:“发汗是因为外头的太阳离谱的大,孩儿担心老爹动作慢在太阳底下走怕是会被烤焦,只好飞奔地跑来,脸发白……哈,老爹,我的脸哪看得出来白不白?”他指指自己的遗传自母亲肤色的脸。
  “你就这张嘴最溜了。”燕鹰笑着摇摇头。
  虎曜自傲地笑。“那当然,每次吵架龙啸都没赢过我。”
  “你啊……”突地顿住,燕鹰的眼黯淡下来。
  “老爹?”
  “……有把消息传给平前辈知晓了吗?”
  笑得开心的虎曜也脸色一变,正色的回:“有给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老爹放心……师父他大哭了几日,总算看开。”
  “是吗?”燕鹰叹息似的说:“那就好……”转过身,遥望天边白云,挺直的背影,看在虎曜的眼底是强作精神的沧桑。
  “老爹,我——”
  “怎么了?”燕鹰回过头来。
  ——我像是快疯了吗?
  这样的疑问,虎曜终究害怕而没问出口,他掩饰性地哈哈笑了几声,道:“没事儿,只是想问问龙啸他有没有捎消息回来。”
  燕鹰点头回道:“前两天接到他的消息,他陪同魏先生上京去了。”
  “上京?作什么去啊?”
  燕鹰推测的回答:“他没有交代,不过瞧他信中笔迹匆忙,应是发生了事情才对。”
  “要不要我去看看?”
  “不用,你刚回来,好好休息,我想龙啸他可以解决的。”
  虎曜沉默地点了点头,又跟燕鹰交谈了几句话后才离开书房,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