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古诗乐      更新:2022-10-03 20:16      字数:4797
  “少跟我玩花样,要知道你的命还在我手上。”
  “我知道。”我淡淡地悄声回答。
  走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人呢?”那人的声音已带了几分杀气。
  我叹了口气,道,“就是我啊,云落尘。”
  明显感觉那人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你是小蝶对吧,当时虽然相互看不清楚,但你的声音我还是记得的。成为这个云大人也非我所料,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小蝶
  “是你?”她低声呼道,即刻收了声。
  我点点头,看着她苦笑,“你这次来,也是独孤秋的意思吧。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为他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犹豫着,却还是撤回手中的剑。
  走出去一步,来到桌前点起烛台。
  她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剑就刺了过来,虽是匆匆收住势,还是在我脸上划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不算痛,所以连手都没有抖。
  “这边晚上没什么人过来,点灯无妨的。”
  “唔。”她支吾着,只看着我的脸,有些无措。
  我笑了笑,道,“没关系的,不管你是不是改变主意,这张脸也用不到了。”
  略有迟疑,她缓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想办法让你们退兵。”我淡淡地说,随手拿起一只青花瓷杯。军营中能有这待遇,应该也算高层的特权了。虽然壶中茶水早已冷却,此刻倒入杯中,直接便可以用了。抿一口,转向她,“你要不要也来点?”
  她摆摆手,看着我道,“看你镇定自若的样子,是料定我不会动你了吗?”
  自然不能,但既然能这么问,至少下一步应如何是此刻她自己也尚未能决定的。
  “你的存在绝对是个隐患。”她闷闷地说道,“非但对于现在,将来更是如此。”
  “你现在杀了我,绝对是个机会。”我客观评述。
  “但是他……”她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你担心独孤秋会因此怎样么?”我有些疑惑。
  她叹了口气,道,“孤独本来就没打算跟你们谈的。”
  我倒是怔了一怔,“他凭什么那么有把握呢?白国虽然政局动荡,大军的严整确是不容小觑的。执意开战,萧国似乎也捞不到太大好处。”
  “听你的口气,倒像是把自己择出来了。”她说着,话题转移的有些刻意。
  “哪里,负责和谈的,正是在下呢。”我说笑道,放下手中的杯子。
  “我的任务便是来刺杀来使的,但是是你,还是要回去禀报一下才好。”
  “我不认为自己能重要到那个程度。”实事求是地说,这样的对话让我觉得很不踏实。自以为不是个多疑的人,但是就算她为了姐姐也完全有理由先斩后奏,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废话。
  “你跟过他,也有很久吧?”她忽然突兀地问,一时间表情有些古怪。
  我应该介意这种类似于八卦的问询吗?垂下眼,淡淡地说,“一年的时间,我不知道算不算久。”
  “那么,……”她顿住,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她在问什么,这一年的时间,会改变什么吗?虽然她不会不知道独孤秋对自家世子超乎寻常的衷心,应该也知道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少年对于白清远近似于不自量力的偏执。
  “那么,你说他有没有可能给我这个面子退兵?”
  “退兵么?条件还是你去和他谈吧。”小蝶幽幽地说,烛光下看得清楚,比起她的姐姐少了几分外露的凌厉,面部轮廓圆润,完全是江南温婉而乖巧的女子。
  “谈什么条件?”一个突然插入的声音从帐外响起,我心头大惊,然后看到一个人迈着方步走了出来,走动时繁重的战袍发出声响,却是潜意识中已然预料到的那张狰狞的脸。
  “范将军?”声音仍是淡淡的,极力而为稳住心神。
  “看来是我来得不巧,可是这个时候,我几乎要认为云大人因私情而暗下与萧国达成什么协议了呢。”他缓缓地说道,中间却没有留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云大人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只剩下了苦笑,“如果我说,我们的谈话并没有什么实质内容,是不是很没有可信度?”
  “本就只该在床上被人压的,穿着官服还真以为自己就飞黄腾达了么?”他冷笑着,“国主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可以相信这样一个贱人。”
  我愣在那里,明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用如此尖刻的语言揭示出来。说是自欺也好,以为他会放过我的。
  “云大人,”他看着我,眼底寒光毕露,“既然这样,不要介意我用军法处置啊。”
  “随你吧。”我回视过去,后背不自觉挺得笔直。
  “来人,”他断声喝道,“把云大人带下去吧。相信带着品衔的小倌,弟兄们是会感兴趣的。而云大人,似乎也乐在其中吧。”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打了个寒颤。虽说被一个人上和被很多人上没什么本质的区别,但是我已经不敢想象自己将要遇到的事情。
  一只大手捉住我的肩,我心往下一沉,却还是叫道,“等等。”
  “怎么?”范城看我的眼光,再没有掩饰其中的带着厌恶的痛恨。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我看向小蝶。
  “这个么……”他忽然阴沉地笑了起来,“本将军没有你们那些龌龊的爱好,这小姑娘长得不错,可惜大概性子野了点,得好好调教才行。”
  “你敢!”小蝶怒道。
  我看了她一眼,独孤秋怎么放心让个小姑娘过来。
  “没有那爱好?”我冷冷地说,“看来将军是忘记在下得罪你的原因了。”
  “少废话,给我拖下去。”他低声咆哮。
  “我只想提醒将军一句,现在是白国不想打,而不是萧国。”静静地说完,我转身面向那两个军士。一个是方脸,另一个偏长一些,都是极高大的身形,此刻看着我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
  我还是叹了口气,道,“走吧。”
  死亡
  远远看到漆黑的营帐,一座连着一座,明明告诫自己这是无能为力的事情,脚步却越来越艰难。终于,我停了下来,转身轻轻地说道,“还是劳烦二位把我扔进去吧。”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明显愣了一下,继而伸出手。
  我看着那长脸军士走过来,自己被腾空拎起,一步步靠近那个突然间变得可怖的地方。霎时安静了下来,不能面对的,就假装没有看到没有听到没有感觉到,我要做阿Q。是的,这样就没事了。
  面前帘子被撩开,长脸军士放开我,先走进去,唰的一声打出火花,点起四面的灯。随之高声叫道,“快起来,快起来,将军有令,赶紧都给老子爬起来。”
  那边被吵醒被晃醒的军士也骂骂咧咧道,“你他妈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了。”
  “将军有令,不想死的就都起来。”方脸军士走进去说着,示意同伴带我进来。那人用力一甩,将我用力掼在地面上。
  “这不是随军的大人么,”那群睡眼惺忪的人群中终于有认出我的,“来这里做什么?”
  “此人通敌叛国,被将军捉个现行。”那人平白直叙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现在就交由弟兄们处置了。”
  “处置?”刚刚说话的那人揉揉眼睛,往前走了两步,拉起一旁的衣服披上。毕竟是冬天了。“叛国罪应处以什么刑罚来着?”
  “斩首吧,好像。”有人补充,“那你们跑到士兵营里做什么来了?”
  “他以前是做小倌的,”长脸军士指向我,“将军说,让弟兄们免费上一次。”
  前边那人顿时顿住,“男人……”
  “你小子没见识了吧?”方才在后面说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就是用后边,和女人的那里是一样的。人家大官们才玩得起,贵着呢。”
  “操,后边,恶心死了。”不知谁突然插了一句。
  “你们他妈怎么搞的,”长脸军士又开口道,“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弄死了也没关系,婆婆妈妈的是不是没胆子上?”
  “谁说老子没胆上?”只听一声怒喝,继而又是一片哄笑。
  “行了,那我们就回去交差了。”方脸军士本在我前旁和那些人交涉,此刻回看一眼,只觉眼神格外硬冷。另外一人乖乖闭了嘴,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帐内突然安静下来。e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嘟囔道,“谁先来?”
  “老王你不是吹出去了吗,现在就看你了。”
  “对啊,我们也参观一下和男人要怎么做……”
  我看到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汉子迟疑着走过来,很奇怪居然不觉得畏惧了。想想看,也许真的是死了比较好。本来早就死了的鬼魂,这是逆天的报应。
  眼睁睁看着自己衣衫被撕开,半赤裸的身体接触到冬夜寒冷的空气,不禁微微瑟缩。却还是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兴许是麻木到忘记闭上眼睛了。
  “你……”他停了下来,有些懊恼地说道,“这是什么鬼眼神。”
  “哈,还是不敢了吧?”一旁有幸灾乐祸般的笑声。
  “操,你倒是试试看!”他终于退后一步,有些不安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只有沉默,此刻似乎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静静等待下一个,下一个也许不会半途而废的人。逃过一次,逃不了一夜,逃不了这么多人,逃不过范城。
  再一个似乎比之前的老王要瘦小一些,因为衣衫不整可以看到里面结实的肌肉,眼睛很小,但是其中有暗淡的火光在闪烁。
  我就知道没那么幸运。
  见他一口咬在我的肩上,似乎是牵扯到伤口,又有血流了出来。他的手摸了过来,在我的胸前用力揉捏下去,往下移一寸便是一下刺痛,想是瞬间就泛起了瘀青。
  陌生而带着汗臭的气息无处躲避,感觉到他胯下顶过来的灼热,我忽然一阵反胃。本来是想,过了这一夜,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接受的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不是,就当是让自己学会忍耐。可是一刻再也受不了,我不知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用力推开他。
  他一时不备,被我推出个趔趄,险些撞到别人脚下。
  “你小子不想活了?”他站起来,走到我近前,伸手托起我的下巴。
  挥出手,硬生生打开去,我直视着他,“反正也活不了了。”
  “好,够种,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他狠狠地说,向我扑了过来。
  我往旁边闪去,躲开那个突然压上来的身体,想站起身冲外跑去。不料脚踝被一只大手握住,往回一拽,径直摔倒在地面。
  那人再次扑了上来,我不顾一切地开始厮打,与他纠缠成一团,像是两只野兽。
  人在危急时的潜力真是不容小觑的,虽然体力上差别很大,可是他竟然没有占到任何优势。
  “好了,好了。”似乎是那个老王在说话,又几个人过来拉开了我们。坐在地面喘息,我仍是警惕地看着他。
  “臭小子哪来那么大力气?”那人怒视着我,又转身骂道,“妈的你们这帮人也不知道来帮一把么?”
  我冷冷地看着所有人。
  “为这么个小子,至于么?还是觉得女人更爽一些。”不知谁在那里说道,“又脏又乱身上有血迹脸还破了相,长的也看不出哪里有比女人强的地方。倒是有几根硬骨头,怎么去通敌叛国的?”
  我一言不发。
  “喂,问你呢。”有人踢了我一脚。
  我怎么说?这里边的牵扯,要怎么跟这些人解释?所以继续沉默。
  “说话。”
  “干脆一刀杀了我吧。”我抬头,眼波终于安静下来。
  方才那人看着我怔了一下,突然说道,“既然将军吩咐弄死了也没关系,不如成全了他。”
  “可是……”别人提出异议。
  “怎么,你不敢动手?”
  “若是将军怪罪下来,该怎么交代?”
  那人顿了顿,沉声说道,“我来。”说罢拿起一旁的刀,拔出了鞘。
  我看向他,目光中溢满感激。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以算作同情吗?但的的确确,对我来说是种解脱。
  寒光一闪,就在我以为将要终结一切的时候,却听到咣当一声,那把刀赫然坠地。
  “谁?”
  捡回来的命
  我抬眼望去,那人白衣翩翩,正伫立在门前。
  夜行穿白衣本是极嚣张的举动,可换作他,却感觉不到半分张扬。好像暗夜里突然升起的明月,对比鲜明却不觉突兀,大概就是这样了。
  我几不可闻地低声道,“沈缘。”
  他看向我,安慰般笑了笑,径自走了过来。
  那些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让他来到我的身边。看到他解下自己月白色的罩衫,将我裹起来抱在怀里,转身向外走去。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仿佛曾经发生过一样。我意识有些混乱,却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个怀抱温暖的热度和其间清新的味道。
  “大胆,何人擅闯军营?”
  不知谁高声喝道,场面霎时混乱起来。
  “没事了。”他只低下头,轻轻地对我说着。
  我看着他,又不敢看他。似乎每一次最不堪入目的时刻都是他走过来,抱着我,对我说没事了,我却不能每一次都在事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面对他。
  四面八方的军士一起涌了过来。
  “闭上眼睛。”听到他温润如水的声音,带催眠般的蛊惑。
  我依言行事,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