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古诗乐      更新:2022-10-03 20:16      字数:4791
  再然后,我对自己说,他是我喜欢的人,所以我绝不放手。
  过些天全校的元旦晚会,我在台上唱了一曲《红豆》。王菲的歌中最喜欢的一首。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台下掌声雷动,我真是用了情在诠释着。
  灯火闪烁间,我看到了他的动容。
  虽然只有那么一丝那么一瞬,可是这样就足够了。
  不是没有希望,所以一定要坚持下去。
  蓦然回首时,那个人站在后台的暗处。他是组织者之一,所以一定会出现的。然后我看到了那双眼中的伤痛,挑衅的看他一眼然后走了过去,我还从没有输过。
  大四开始的时候,很意外他竟会选择出国。终于决心放弃了吗?我冷笑,心中还是得意的。他走了,方岳终会完全属于我。
  可是方岳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还是打了个冷战。
  他说,我想要那个名额,你要帮我,我们一起去美国。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样清泠,却根本看不懂。
  我甚至说算了,他要走就让他走,我们好好在学校待着不行吗?就我们两个人。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我一定要走的,如果你不帮我,我还是要走。
  我终于做了那样的事情,如泼妇一般闹到学工处。
  那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本应该难堪的,可是他大笑,他说,方岳,你若跟我直说,我又怎会不给你?
  一时间我竟觉不到胜利的快感,他拿出申请表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再看方岳波澜不惊的表情,嘴唇却紧紧咬着,有血迹渗了出来。
  我忽然感到有些惊慌,似乎眼前这个人已经是自己永远不能完全得到的了。
  事实还是很顺利,如他所说,我们一起去了美国。
  那边的生活有些辛苦,但是我知道终于摆脱了如梦魇一般的那个人,虽然每一次夜半惊梦,都是他在那里大笑,方岳在一旁咬碎了嘴唇。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这么绝情?事后很久,我问他。
  他漠然回答,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就在那人渐渐淡出我们的生活的时候,形势终于急转直下。
  偶然从一个同学那里得到了他的消息,毕业后他在地铁站弹吉他以维持生活,半年后遭人抢劫,在地铁将要疾驰而过的时候被扔下铁轨,死状惨烈。
  我听到的时候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偷眼看向方岳,他一如既往的平静。
  再后来他回了一次国,没有跟我讲,我也不知道他去干些什么。
  又过了很久,他说,我们结婚吧。
  好的,我说。
  成家,立业,养育后代,仍有着比一般人优越的生活。我知道,这是我喜欢的人,我并没有选错。
  只是他从来没有吻过我的唇。
  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
  转折
  幸好树叶还没有落光,我站在层层叠叠的叶子中间,好像很安全的样子。
  但是从来都很安静的庭院突然被围得水泄不通,心中多少有些发慌。还有独孤秋说的那句话,为什么要用那种离别一般的语气?我知道我没有爱上他,但是我不想他出事。
  破门而入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银白色的战袍,血色残阳下面显得格外的冷硬。看到那个人的脸时我不由愣了一下,熟悉的清冽的眼睛和淡漠的浅笑,仿佛还在听着他说,我会常来听你的曲子的。
  这时候才知道,这样身份的一个人,过来听琴只是顺便吧。我还是太傻,居然会以为他是为了音乐而来的,如果提前告诉独孤秋也可以有所防范,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
  只是后悔也没有用,却听到独孤秋依旧镇定的声音,“什么事情值得十三王爷如此兴师动众呢?”
  “呵,”那人轻笑着,“独孤将军不必这般谦卑,在七哥府上隐藏了三年我们居然没有发觉,还真是惭愧呢。”
  “在下听不懂十三王爷在说些什么。”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但是多少有一些无奈在其中。
  那人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便有军士从后面押上一个人来。蓝花布裙,发髻松散着,正是独孤秋那位妻室,此时紧闭双眼,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独孤秋终于有了动容,“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人却并不看他,只是用手中剑鞘稍稍抬起了眼前女子的下颌,“不懂武功,这身体也显得瘦弱了些,你怎就忍心让她千里迢迢地从萧国而来,只待一个晚上就走?还是,你真的迷上了向七哥要的那孩子?只不过那云落尘,也是个幌子吧?”
  剑鞘往前推进了一些,那女子不由向一旁躲去,挣扎间睁开了眼。我虽看不清楚,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目光中的愤恨。
  “白清流,你不要太过分。”独孤秋握紧了拳头。
  “原来还是在意她的啊,只是她恐怕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吧?独孤将军还真是多情呢。”
  下面一片寂静,白清流笑了笑,喝退了左右,“萧世子在这边为质也快三年了,七哥府上那些争宠夺利的事情太多,若没有你,他岂能安然活到现在?单看这一点,我还真想放你一马,毕竟那样的人,饶是谁看了也不会不动心吧?”
  许久,才听得独孤秋长叹一声,“罢了,既然落到你的手里,要怎么样就随便你了。”
  “很简单,虽然只做个侍卫,七哥还是很看重你的吧?那么,他有没有交待你什么事情呢?”
  “十三王爷是想来探听消息吗?”独孤秋冷声道,“舍得花这么大功夫,可惜要让你失望了。七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他怎么可能轻信旁人?”
  “你错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清楚。只是你在七哥府上待了三年多,关于你是萧国的将军这件事情,他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你是要我指证他私通他国?”
  独孤秋一愣,却听那人继续说道,“与你也没什么不好,他一倒,说不定萧夜阑就回去了,这不也是你希望的吗?”
  “我独孤秋岂能做这种事情?”
  听他的声音隐隐有些动怒,白清流却笑道,“无妨,你可以慢慢想着。那个女人差点瞒过我们,在边境上才把她逮到,我手下的人可是窝了一肚子火呢。”
  “这不关她的事。”
  “那就看独孤将军你想得怎么样了。”白清流拍了拍手,门外的兵士一拥而上,用刀架住独孤秋往外走去。其余人在屋内四处搜索着,不一会便押着那两个仆人出来。
  “就只有这两个人么?”白清流低声道,沉思了片刻,挥了下衣袖径直走出去。后面的人心领神会,手起刀落只听得两声惨叫,两人的身体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我在树上看着,额上有冷汗渗出来。恐怕惊动底下的人,不敢抬手去擦,只由着汗珠一点点落在衣领上。终于等到天色全黑下来,我摸索着爬下树,一不小心看到地上那两具尸身,胃里又是一阵抽搐。毕竟是熟悉的人,甚至于方才还在身边晃动,这一刻却满身血迹横在眼前。
  突然间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我当初死的时候,模样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吧?
  靠着树干缓了很久才透过气来,我开始梳理着前因后果。独孤秋为了暗中保护那萧国质子潜入七王爷的王府,这两人关系多半也不一般。之后以云落尘来掩人耳目,又借自己乡下的妻室来传递消息,还真是滴水不漏。可惜让十三王爷利用了去,大约也是那种王室争储的事情。那人叫做白清流吧,看上去却不像是老谋深算的人。只是自己看人又什么时候准过呢?照方才他那手段,独孤秋怕是会吃苦头的吧?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了独孤秋的照顾,连生计都成问题。
  不管怎样,还是必须生存下去的,也不枉费这再活一次的机会。我抬起脚步向屋中走去,收拾行李准备自谋生路。带上几件衣物和随身用品,无意中看到墙上挂着的吉他。轻轻摘了下来,手指抚动着琴弦,竟想不出任何旋律来,只有几个单调的音,硬梆梆地回响在屋中。
  低头看去,琴中似乎放了些别的东西。拿出来,却是几张银票。我怔怔地看着,不由落下泪来。
  新的开始
  夜晚的街道很安静,我背着琴拿着包裹慢慢往前走着,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去。
  听着远处间歇几声狗吠,不由有些心烦意乱。当初选择卖唱就是失策,去做销售甚至卖保险都不至于沦落到那个地步。而今这副小模样更是容易招祸,独孤秋也算给了我自由,可是要自由又什么用呢?能这么想,我大概是真的堕落了。
  于是走着走着,在一间深宅大院前停了下来。大半夜的还是敞着门,隐隐有丝竹乐声飘出来。很明显是娱乐场所,这种地方要是有干净的才怪,可我还是走了进去。
  门口不见人,一走进去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清秀少年,眼角透着几分媚色,过来拉住我的胳膊。
  “好俊的公子,怎看着眼生了些,是头次来吧?”
  我拿下包裹扔在他手里,“就你了,先给我找间房。”
  大约没见过这般开门见山的,那孩子愣了一下,接着又娇笑道,“蒙公子看得起,请随我来。”
  拐了几个弯,走进一间屋子,那孩子点起蜡烛,随后关上门转身笑道,“公子看这里满意么?”
  烛影摇曳,我看着他驾轻就熟的挑逗,却也不过初中生的年纪,没来由心里一阵难受。
  大约看我脸色不对,那孩子又凑过来偎依着我,垂下眼帘低声道,“若紫虽比不得那些头牌,可是会很尽心的,一晚上也就一两银子,就当是公子可怜我吧,我定能服侍得您舒坦的。”
  我将他轻轻环抱起来,抚摸着他后背散开的长发,只觉像一只小猫一般。“你叫若紫是么,有多大了?”
  “十三。”他轻声回答。
  云落尘也是这么大的时候被送入王府吧?我放开他,让他在我身旁坐定,往前面的桌上放下几块碎银。
  “公子?”他有些欣喜,却又不明就里地看着我。
  “这是你今晚的酬劳,不过我不是来这里的客人。”我静静地说,“你们主事的在哪里?我想见他。”
  听到这句话若紫险些没跪下来,他有些惊慌地说,“公子又什么不满意么?若紫可以改的,请千万不要叫主事过来。”
  “这和你没关系,你只管去叫就对了。”
  见他还是一脸惶惑的表情,我沉下脸来,“你是现在去叫,还是让我自己去找?”
  这一来,果然不一会儿便见到了所谓的主事。虽然之前想象过不少情形,此时却还是有些惊讶,眼前这位看上去年轻俊秀,该也是个大好青年,却可惜出现在这里。
  “公子有何指教?”他细声慢语地说着,没有刻意的讨好,语气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我突然觉得自己原先的打算也有些失误,比如眼前这位的身段姿态,就是我怎么也学不会的。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开口道,“阁下怎么称呼?”
  他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悦,却还是回答道,“沈缘。”
  “源头的源?”
  “不,缘分的缘。”他说,“公子莫不是想找在下来陪?只是在下的身价,公子可要付得起才行。”
  我微笑着摇头,“我只是想在这里找份工作而已。”
  他挑了挑眉,“你知道在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这是自然,不过弹弹琴唱唱曲还是可以的吧?”我笑了笑,努力也抛出一个媚眼。
  沈缘不由一怔,本以为是谁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在这里无事生非,这一眼却的的确确带了些风尘的味道,应是被调教许久才会有的。
  既然要自荐,总得好好表现一番,我拿起琴,想了想,选择了一曲《东风破》。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後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後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黱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谁再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著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从容收尾,却难收其中哀伤的感觉。想起独孤秋或是白清流,一样都只是陌生人而已。有过动情,也有过利用,到最后不过只是过眼云烟。渐渐发觉,命运真的是无从把握,所以不管甘不甘心,也只能接受。
  许久,听到沈缘淡淡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笑非,林笑非。”我回答着,知道自己是过关了。
  “这名字,倒是很适合。”他轻声道,“我不问你的来历,只是你能确定,在这里不会带来麻烦?”他大概也看出了七七八八,像我这样的人,只怕已经是谁的所有物了,倘若是私自跑出来的,最后还得连累他们。
  我想了想,被逐出王府,应该不算是七王爷的人了吧?所以身上贴的应是独孤秋的标签。他要是和白清流达成协议那还好说,如果被定为钦犯,我连带也成了戴罪之人。只是云落尘已经死了,凭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