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博搏      更新:2022-09-26 14:33      字数:46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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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周嫂说,“姑娘是头一次喝酒吧。”月银心想过去和同学也喝过几回,和谭锡白也喝过两回,并没这样的反应,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恐周嫂担心,只点点头,问周嫂说,“五爷和秀姑歇下了?”周嫂笑道,“不知道呀,才进房咱五爷就把我赶出来了,想是害羞呢。说来也怪,瞧咱们爷的脾气,单是对秀姑百依百顺,旁人觉得痴傻的,他眼里却尽是可爱。也不知是个什么缘分。”月银点点道,“人与人之间,当真是有因缘的,想我两次入狱,都巧和秀姑关在一个监室,也算患难之交。那日随口一句话,没想到就促她嫁了五爷,日后她有什么不明的,还多劳烦周嫂了。”周嫂道,“姑娘放心吧,秀姑这孩子心好,我也喜欢她,又是五爷的媳妇儿,谁也不会欺负她的。”
  却说月银这头往回走,厅中众人仍在豪饮。石万斤不得意杯子,只抱着酒坛子喝,喝了几口,叫一声好,突然觉得双腿一软,跌坐地下。一个弟兄笑道,“万爷平日整日吹嘘酒量,今儿怎么醉的这么快?”说话间要他搀他,怎料到一阵晕眩,自己却也站立不稳,倒在椅子上。众人尚不明所以,已接连倒下。转眼间,只剩下几个守卫的和于劲松有宿疾,未曾饮酒,尚还醒着。
  于劲松见状,心下已猜着七八分,用手蘸一点酒在舌尖,心道果然不错,望着地下横七竖八躺着的众弟兄,心中忖度今日受了埋伏,已是凶多吉少。只得多走一个是一个,连忙吩咐余下几个人,一人搀一人,由水路先行撤走,这头自来向何光明报信,才走得几步,突然听得轰隆隆几声,远处灯光明晃晃已照的人睁不开眼。于劲松心下一沉,知道已是来不及通知,眼见为首的钱其琛,带着数十荷枪实弹的兵士已将几座仓库和小楼团团围住,连忙遁入水中。过得一会儿,但见水面上红光映天,头顶团团热气传来,已知是钱其琛放火。如此在水中泡到半夜,火光才渐渐暗了。于劲松爬上岸来,几座仓库小楼,均已成了焦黑一片废墟,无暇救走的几十弟兄,全部已丧命火中。
  另一头月银回到家中,见是天色晚了,就让周嫂留下一夜。自与张少久商量明日之事,直到半夜,才将睡下,忽然有人来报,说她舅舅来了。那人见着是个老头子,只将信将疑;月银心道舅舅去世有些日子,哪里又来的什么舅舅。问来人叫什么。那人说叫蒋劲松。
  听了“劲松”二字,月银忙命了将人请进来,及至见了是浑身湿透的于劲松,才知道出事了。
  原来周嫂半夜心神不宁,听着响动,已经惊醒,看到于劲松这样出现,忙问道,“二爷,这是怎么了?”于劲松一心悲愤,未语先泣,后才将事情说与二人。周嫂听闻丈夫遇难,就是大哭。月银心下亦是恻然,问说,“五爷呢?”于劲松道,“没见着五爷和秀姑的尸体,想来是给钱其琛押走了。”月银心道钱其琛追捕何光明好些日子,如今终于拿着了人,自然不会轻而易举杀了,多半倒是如猫捉老鼠,要在手中好好玩弄一番,便说,“二爷先在我这儿住下,我这就打电话问。”随即向程家拨了电话,程东川半夜给闹醒,听了此事,只是大吃一惊,心道司令和钱其琛商议,自己全给蒙在鼓里,答应马上就去打听。另一面怕的是钱其琛毁尸灭迹,通了报社的关系,那头听了此事,连夜也派了记者去采访。
  三人坐等,直到第二日天色微明,程东川处先来了信儿,何光明夫妻的确囚在军部中不错,只是陆孝章下了严令,他见不着,但一时半刻,也不至于危险。几人听了,略略放心。再过得些时候,报社面传来消息,柳林码头之状就如月银所说,已按着惨案定调,写了稿子,正在排版,今日就能上报。
  月银说,“舆论上对光明帮素有同情之意,揭了这案子,他们再想暗害五爷,便须顾及,只要逼得他们走司法程序,我们就能想法子。”于劲松说,“还有昨天石万斤十几个人已躲出了海,依约该我去接头,不过眼下我不方便出去走动,此事只好也麻烦姑娘。”月银道,“好,地方暗号你都和我说明,我派人去接。”于劲松听了,就在地下一跪,月银说,“快起来,这是见外了。”于劲松说,“除此之外,实在无以为报了。”月银叫周嫂扶他起来,说道,“二爷,有几句话我一直想说,但又觉得不合适。你当真要报答,就依着我的意思可好?”于劲松说,“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月银道,“我敬重诸位弟兄都是好汉,也愿意和各位结交,但向着长远想,无论你们做多少杀富济贫的事,毕竟还是杯水车薪,反累得自己常在危险之中,如周嫂般的家眷,日日提心吊胆,你们的孩子,也只好藏头缩尾的做人。此次若平安救得五爷回来,我便以恩人的身份自居,想请五爷和诸位弟兄勿要再重树光明帮的大旗,如今国难为先,若各位弟兄有心,或是投军报国如何?”这几句话所言,出了于劲松之意外,但他既多经世事,稍加捉摸,好坏立显,点点头说,“这件事我虽做不得主,但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月银听他肯了,放下些心,交代周嫂说,“这几天二爷饮食起居,有什么需要都交给你了。对我家中的仆人也别漏话,只说是乡下的舅老爷来看我。”
  这边交代完了,想着饿了一夜,去厨房吃些东西,结果才一起身,便是一阵晕眩。周嫂忙扶住了,心疼道,“姑娘昨晚上就不舒服了,又忙了一夜。”月银说,“不要紧,你扶我上去躺一会儿就好了。”
  服侍她躺好,周嫂自去备饭,回来时,月银已然累的睡了。周嫂退了出来,又想起从此与丈夫阴阳两隔,垂泪不已。
  及至早上九点多钟,太阳打在脸上,才迷迷糊糊醒了。一张眼,便见着谭锡白守在边上,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干呕。锡白忙给她拍背,说,“我见过于劲松了,说你一夜没睡。”月银道,“对了,我还答应给他派人去接石万斤呢,怎么就睡了。”说着就要起来,锡白按着她道,“已派了小方去了。”月银说,“光明帮的人死了好些,报上刊出来了么?”锡白朝着桌上瞟了一眼,说,“都备好了。你先吃点东西再说。”月银笑一笑,说道,“偏是这个时候病了。亏你想的周到。”
  匆匆吃了半碗粥,几个酱瓜,就要了报纸来看,方才知道烧死的,共是37人。锡白说,“早上报纸才出版,就有些学生坐不住了,正在联系去警备司令部的游行。不少端笔杆子的也是义愤,口诛笔伐的已经声讨上了。”月银道,“就算是贼匪,也是人命,钱其琛滥杀,这件事绝不能这么完了——政府方面怎么说?”锡白冷道,“不意外,说的是一群悍匪,罔顾法律,对抗军警,死有余辜。”月银道,“如此说,岂不是更激民愤?”锡白道,“欲盖弥彰,就是这个道理。大伙儿谁也不是傻子,却偏当了傻子去糊弄。”
  月银说,“如今这些人的尸身呢?存在哪儿?”锡白道,“在东安医院的停尸房,原是准备丢在郊外乱葬岗的,不过给记者盯上了,只好拉去了医院暂存。”月银听了,叫了周嫂来,说道,“你们原来的家属,你联系的上么?”周嫂点点头。月银说,“去市政府门前喊冤,你敢不敢?”周嫂听了,眼泪直流,说道,“老周都死了,就是要我的命,又有什么。”月银对锡白说,“你安排几个人,护着周嫂她们去市政府门前喊冤,要尸体,要惩凶,我这边再叫去些记者,咱们就闹得越大越好。”
  安排妥这边的事,又与张少久商量,如今发了这桩案子,再行大宴,是否衬得兰帮麻木不仁?张少久说,“倒有这个嫌隙不错。”月银说,“既如此,我想以兰帮的名义将筹备宴会的三千大洋款子捐给死者家属。”张少久说,“那咱们的客就不请了?”月银道,“说着请客,也无非的是个面子,少这一顿,不会当真就跟我兰帮断了联系的。依我的意思,等这桩案子了了,去捐一个功德碑,将今日宴会名单上有的名字均刻下来,你以为妥不妥?”张少久听了,心道,既是达官显贵,自然最关乎一个名声,如此做,倒比一顿酒饭来的得人心,也不禁暗佩起这新帮主的手腕来。
  午后曹四通由苏州回来,听说了此事,对月银道,“这样做,别的倒不妨,怕只怕有公然对抗政府的嫌疑。”月银说,“事情是军部做的,咱们是向政府讨公道。”曹四通说,“话是如此,但官军一家,也没什么区别了。”月银说,“那曹堂主怎么说?”曹四通道,“捐款这些个,仍旧依着帮主意思。只是咱们不向军部和政府示威,只说钱其琛欺上瞒下,滥杀无辜。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政府再想息事宁人也不能够,但当真就认错道歉,也不到那个地步。惟独的,便是推出一个人来做替死鬼,这祸既是钱其琛闯的,也只好由他担下来。咱们声讨钱其琛,也不至于惹政府不高兴,于舆论上也站得住脚。”月银道,“这不公平!”锡白说,“月银,我也赞同曹堂主的意思。兰帮即便做到上海的最大,手中人再多,也无力抗衡政府军队,这是实情。再者你初接任,就与官家闹不愉快,日后只怕处处有人为难。”见两人皆是如此意思,月银虽说心内难平,还是依了将悼文改了过来,又问锡白说,“关于何光明是怎么说?”锡白道,“还是没有话放出来,程东川如今盯着司令部,若有变动,会立刻来通知咱们的。”月银说,“秀姑是不是也在一起?她原是监狱的逃犯,还是押回去了?”锡白说,“都不是,她给关在精神病院。”
  这边周嫂依着月银吩咐,联络家属鸣冤;另一头,林埔元安排着大学生游行,已经高呼口号上了街;再者有瑶芝所在教会,亦擎了白蜡,一队队修女修士,唱着上帝福音,替死难者祈福祝祷。
  到了这日晚,各路人齐聚市政府前,当中静坐的是死难者家属,周围支援的,除了白天游行的,另有不少自发来的平民。月银的好友,雪心子澄等人,知道月银与光明帮关系的,也都来了声援。
  第二日,除却最早将消息捅出来的《申报》,余下各大小报纸,亦做了跟进和讨论,初时政府尚想敷衍过去,但见情势愈演愈烈,不得已,第三日上,终于出面对军警部门发了谴责;转过半日,军警部门归还尸体并致歉,通报钱其琛滥用职权,做了革职处理。
  晚间周嫂由市府前回来,对月银说,“谭先生,月姑娘,多谢你们从中帮忙了。论理,原不该再添麻烦了,但杀人偿命,况且死的有三十七人。只一个革职,我们仍觉得冤。”锡白说,“钱其琛如今失去了政府庇佑,你们家属若觉得不平,自去法院告他,只要证据充足。另者今天程东川跟我通气,军部那边吃了哑巴亏,已打算向何光明动手了。”月银道,“备案了?”锡白说,“详细情形还不知道,也是刚接的电话。若有功夫,现在一起去程家一趟?”月银心急此事,也不吃饭,交待曹四通帮忙周嫂联系律师,自己和锡白便向程家来。
  程东川夫妻见他二人来,自是热情招待。月银道,“二位不忙,何光明的案子,怎么说法?”程东川说,“看司令的意思,是要按死罪定。蒋小姐,恕我多言一句,其实这几年间何光明的盗案也不下几十,若真依着法理论,断个死罪,也不为过。加上受他贻害的,又是官商居多,硬要救他,只怕要开罪不少人的。”锡白笑道,“老程,你当这丫头不知道么?”月银说,“总是我父亲害何光明在先,我后与他夫妻又有不少渊源,见死不救,总是不能。况且我也与光明帮的人约好了,此次若然得救,再不得做这等窃盗之事。”程东川道,“若蒋小姐是这个决心,有什么我能做的,也就不要客气。”锡白说,“老程,你总是在陆孝章手下,做什么就算了。只要将消息传出来,别的我们自会打算。”程东川说,“何光明自立帮派,这名声是人人都知道的,案件的卷宗也齐全,也有比对,这一块儿没什么可辩驳的。但光明帮总在夜间作案,失主从未见过他真容,而军部这边除了何光明,并没有其它光明帮的盗匪在手上,因此人证这块儿,当有漏洞可寻。”月银问锡白说,“石万斤几个安置的地方可稳妥?”锡白说,“你放心,除非是他们自己想往外跑,外人绝找不着的。”程东川说,“谭先生,蒋小姐,事情既已走了司法途径,面子上必要说过去。别的事我会跟紧,两位倒不妨向当局申请,力争公开审判此案。”锡白点头道,“好,余下的有消息,随时联系。”
  商议完了此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