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博搏      更新:2022-09-26 14:28      字数:4688
  也是赵碧茹的旧情人。他可以让赵碧茹开口。”神木听了,暂且不与徐金地算账,只命人去找这个蒋芝茂来。
  半个钟头后,正在学校上课的蒋芝茂给一伙儿人押走,众同事待要阻拦,见着数十条枪,倒底不敢说话。芝茂旋即被带到了看押赵碧茹的监狱。
  起初他是莫名其妙,只见眼前是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给铁链子绑在架上,已经奄奄一息。蒋芝茂说,“你们是谁,带我来这做什么?”神木命人用水将赵碧茹泼醒了,赵碧茹抬起头来,四目相对,芝茂才认出这人是赵碧茹。眼见她遍体鳞伤,也不顾是什么情况,大步走过去道,“你们干什么?碧茹,你怎么样?”谁知见了他,眼里竟是一抹惊恐闪过,只听碧茹说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芝茂道,“碧茹,你怎么了?我是芝茂啊。”碧茹四明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神木瞧着两人一个急于想认,一个却佯作不识,笑道,“赵小姐,到了此刻,我劝您还是珍惜时间吧,我把你的老情人找来,你不高兴么?不该谢谢我?”赵碧茹说,“我没有什么老情人,神木,旅顺的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你要杀就杀,不要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我从做了游击队那一天起,就随时随地准备着这一天了。”这几句话,字字铿锵,芝茂起先一头雾水,但听了这几句话,忽而明白了,心中一阵热血沸腾,说,“好,碧茹,你要死,我陪你一起死。”碧茹听了这话,心中叫苦,她只盼芝茂平安,可不是要他陪着自己一起死的。
  神木说,“蒋先生,依我看,能活着还是活着好,您与赵小姐情深义重,一起死了,不如一起活着。”赵碧茹骂道,“神木,你不必废话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姑奶奶不怕你。”神木依旧对蒋芝茂说,“赵小姐过去虽然做了很多不该做的,可我们宽大为怀,也不一定要赵小姐死的。只要赵小姐证明了,谭锡白是卖给你军火的人,并且在旅顺攻打过我们的司令部,那就行了。到时候我们送赵小姐和蒋先生到一处好地方,你们好好过日子,不是很好吗?”芝茂道,“谭锡白?”神木说,“对了,他是蒋先生的未来的外甥女婿。真是应了你们中国的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怎么样,赵小姐,见了蒋芝茂先生,您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赵碧茹闭上眼睛,不去理他。过一会儿说,“神木,你让我和蒋芝茂单独谈谈。”神木道,“好,十五分钟。”
  神木走后,蒋芝茂问,“碧茹,怎么回事?你……伤的厉害?”碧茹摇摇头说,“芝茂,临死前再见你一次,也算神木做了一件好事。”芝茂说,“你别说死的话。”碧茹摇摇头道,“我落在他们手上,决计活不成了。时间有限,你听我说。蒋月银和谭锡白两个曾经来过旅顺,谭锡白卖给我游击队军火,后来被徐金地通风报讯,让日本人劫了。那时候我求助于他,帮我想办法把军火抢回来,后来他想了个辙,带人突袭司令部,如今军火虽运回来了,但事情曝露,他和蒋月银都落在神木手里。神木要我做的,就是招出这两个人来。我不说,他们就找了你来,想要要挟我。”芝茂惊道,“你说月银也参与了?她也去了旅顺?”碧茹点点头,说,“月银是个好姑娘,不愧是你的外甥女儿。这件事连累她了,是我对不起你。”芝茂听她声音越见微弱,说道,“你少说几句,只有什么法子跟我讲,我救你出去。”碧茹摇摇头,说道,“我死之后,你好好保重自己,好好待红贞,好好把咱们的孩子养大。现在我要你帮我,自杀。”芝茂惊道,“你说什么,咱们一定会有办法。”碧茹微微一笑,说道,“芝茂,你怎么也不理智了呢。我活着一天,谭锡白和蒋月银便受一天的威胁,你也一样,还有咱们的孩子也是。听我的,不论我说不说,神木都不会放了我的。与其连累大家,不如只牺牲我一个。我被俘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打算,只是他们看管的紧,我没找到机会。你伸手在我耳朵后摸一摸,左边。”
  芝茂依她说的,伸手一摸,觉得她耳后有一处微微鼓起的,用力拿下来,是很小一枚药片。碧茹见了这毒药,竟是两眼放光,倒好似什么美味一般,笑说,“就是这个了。快喂我吃了。”芝茂将这药片拿在手里,竟是动弹不得。碧茹说,“快呀。”芝茂虽知道她说的不错,但亲自将杀死所爱之人,那是什么滋味。看着手中的药,又看着碧茹,眼中竟是滚落大滴两颗泪珠。赵碧茹亦是泪流不止,她轻声道,“芝茂,你再抱一抱我吧。”芝茂听了,俯身上去,只觉得怀中之人虚弱无力,可想而知她被捕后是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芝茂将头贴在她的脸颊,又去吻她的额头,嘴唇,两人别离十年的相思,汹涌而出。赵碧茹在他耳边轻轻说,“好了,好了,我满足了。”说着猛一低头,将芝茂手中的药片吞入了腹中。芝茂惨叫一声,神木率人赶到时,赵碧茹已经气绝。
  神木放芝茂和赵碧茹独处,原以为两人说一会儿情话,彼此不舍得,那也就说了,哪想到赵碧茹身上竟然藏有毒药,更加没想到蒋芝茂这个文弱书生会狠心将所爱之人杀死眼前。只是如今赵碧茹已死,那就是死无对证,加上徐金地不知道为何突然翻供,如今再要指正谭锡白如此大罪,已不可能。想着这节,不觉恼羞成怒,一枪打在蒋芝茂胸口。蒋芝茂眼中全是赵碧茹尸身,仿佛浑然味觉,直到血流了一地,再支撑不住,终于倒在地下。
  夜里,日本人将赵碧茹和蒋芝茂的尸体一起拉到了城外丢弃,第二日早路过的农人发现,蒋芝茂其实尚有一口气在,赶紧将他送到医院。此刻魏红贞听说有人将芝茂从学校带走,等了他一夜未归,已经急得失魂落魄,医院联系她时,竟是连鞋也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
  后来蒋芝芳也到了,李选方告诉他们,人已经救不过来了,只看这一口气是什么时候咽下去了。红贞听了,大哭不止。
  到了傍晚时候,芝茂醒了,要红贞扶他坐起来,红贞惊喜道,“你好些了?我说的,我说的,那个李大夫那么年轻,说话不作数的。”芝芳却明白,这是回光返照之象,看着红贞高兴,也不点破。红贞说,“你要喝水么?吃东西?我给你剥一个橘子好不好?”芝芳道,“红贞,你静一静,咱们听芝茂有话要说。”芝茂点点头,谢他大姐,笑道,“我见到赵碧茹了。”听了赵碧茹三个字,两人都是一愣。芝芳说,“你怎么弄成这样的?和她有关?”芝茂道,“大姐,碧茹死了。我也快死了。我死后,你想法子,将碧茹跟我葬在一起,好不好?”红贞若平时听了这话,自是不依不饶,但眼下芝茂名在旦夕,说什么也答应了。又对红贞说,“阿聪阿睿就拜托你了。”红贞眼见他气息微弱,就是弥留之际,说道,“芝茂,我对不起你。当你是我故意拆散你们的,那谣言是我说的。我对不起你们。”芝茂道,“我早知道,不怪你,这十年来你一直待我很好的,谢谢你。”红贞说,“你等等,我把阿聪阿睿带来。”说着飞跑下楼,回到家里,也不顾三七二十一,扯着两个孩子就往医院飞跑,两个孩子给她抓疼了,直叫妈,她也不理。这般马不停蹄的往返,回到医院时,却见芝茂双目紧闭,已然死了。
  红贞此刻也忘了两个孩子在旁,叫一声“芝茂啊”,就是跪地大哭,两个孩子见爸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跟着大哭。红贞一边哭一边说,“芝茂,都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赵小姐。你回来啊……”过往的人听了她哭得如此凄惨,不觉都是心中酸楚。
  却说那个神木,自赵碧茹死后,知道无法再做指证,本已准备放弃,谁知道突然有人来报,说伊藤的尸体找到了。
  ☆、劫狱
  原来学校放假之后,附近几个小孩子偷偷溜进院子来玩儿,体育馆后的一片,土壤肥沃,植被茂盛,藏匿有不少蚂蚱,蛐蛐一类的小虫,那几个孩子便是在这一天溜进来找虫的。几个人在草丛中走走寻寻,不时地用树枝拨弄些草叶,竟是循着蛛丝马迹,将伊藤的尸体挖了出来。几个孩子只见挖出一堆烂肉人骨,都吓得哇哇大叫,后来警察来探查,证实了就是伊藤的尸体。再后来于附近搜索,找到了挖坑用的两把锹,勘验之后,在其中一把的上面发现了月银的指纹。
  释放谭锡白后,神木便代表日本政府,正式向法院起诉蒋月银杀害日本皇军大佐伊藤茂。月银旋即被转入监狱看押。
  何光明等人当日在报上读到这个消息,得知月银有又是一次入狱,均是红了眼。周嫂心道,天底下的人那么多,怎么灾难偏偏汇集在姑娘一个人身上了,只替她求神拜佛,保佑平安。余下汉子因都受过月银恩义,此刻与于劲松等人商议,如何营救的事。石万斤说,“弟兄们,咱么就劫狱去,跟月姑娘死在一起,那也痛快。”原来这些人中,不少都是在监狱中吃过苦头的,听了这话,纷纷叫好。于劲松道,“五爷,还是先问谭先生吧。”石万斤听了不满说,“二哥,你怎么总是谭先生长,谭先生短,倒底他是你大哥,还是大哥是你大哥?”于劲松说,“这个和谁是我大哥有什么关系了?咱么此刻,是怎么做有用就去做什么,一来呢,谭先生和蒋小姐的关系咱们比不得,二来谭先生毕竟门路宽,咱们去劫狱,那还是一个下下策,劫了蒋小姐出来,她一辈子背着逃犯的名头,也要东躲西藏过日子了。”石万斤说,“他要是有法子,也不会自己给囚在日本人的监狱中,动弹不得了。”何光明道,“老三,我看二爷说的有道理,就请二爷先去一趟谭家,问一问谭先生的意思。若有咱们能帮忙的,请他吩咐就是了。咱们既欠月银姑娘一个人情,也听他差遣。”于劲松见何光明如今已通融的多,亦是心安,说,“好,我这就去。”
  另一头,林埔元得到这个消息,只是意外。伊藤死在他手上,千真万确,为何月银却为了此事被捉?担忧之余,便是要去自首。他直接的领导书记拦道,“人我们是一定要救的,但是怎么个救法,要商量着来办。你去自首说什么?说伊藤跟踪我们的时候被发现了?伊藤为什么跟踪我们?因为我们在黑市收购军火?别忘了,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后,是一个组织,牵一发而动全身。”林埔元急道,“那蒋月银怎么办?”
  夏书记说,“我已让人打听过了,日本人手中的证据,是咱们挖坑用的锹,那上头找到了月银的指纹。”林埔元奇道,“那上头怎么会有她的指纹?”夏书记说,“问题就在这儿了。”林埔元想了一想,说道,“莫非是,那一天我们说话时,她听到了?”回忆起来,那一天毕业礼上,月银的神色的确是怪怪的,现在看来,可不是因为她发现了这桩事么?
  夏书记说,“埔元,你暂时去江西躲一阵子。”埔元道,“我为什么躲?你怕蒋月银把我供出来?”夏书记说,“如果她真的在场,那么不光你,当时参加会议的所有同志都有危险。我已通知下去了,大家都暂时出去待一段时间。你也不例外。”埔元摇头说,“当日要她出卖光明帮一群绑过她的盗匪她尚且不肯,又如何会咬出我们?夏书记,我了解蒋月银,也相信蒋月银。她为我担的责,这个时候我不能走。”夏书记心道这个林埔元,平日里做事沉着冷静,一遇到感情,到底也冲动,心知年轻人血气方刚,劝也无用,便说,“你若不肯走,也别轻举妄动。”埔元道,“好,我听书记的。”夏书记方道,“日本人眼下最有力的证据是那一把锹,铁锹上有伊藤的血,又有月银的指纹,所以他们就认定是蒋月银的杀了伊藤,你看中间有没有漏洞。”埔元说,“伊藤死于枪击,不是铁锹。”夏书记点点头。
  这一边,众人等了半日,于劲松方才回来,只见他脸色颇为难看。石万斤说,“怎么了?他说没办法?”于劲松道,“五爷,咱们还是准备劫狱的事吧。”何光明奇道,“这是怎么了?”于劲松吞吞吐吐说,“谭先生说,这件事他不管。”石万斤道,“不管?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他不告诉我们?”于劲松摇头说,“不是,谭先生说,如今是日本人找麻烦,死的又是一个日军大佐,事情太大,他管不了了。况且他自己刚刚从日本人的监狱里出来,现在只怕也被盯得紧,不想再惹麻烦。”石万斤听了这话,怒气上涌,说道,“好啊,好一个有情有义的谭先生,当初追月姑娘的时候当她是宝贝,现在月姑娘出事了,当她是麻烦了?我倒要去问一问,他的良心给狗吃了没?”何光明眼见他就要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