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击水三千      更新:2022-09-26 14:28      字数:5274
  乖诙钠?br />
  明知是赌气,但只要是师父交付的任务,无论多不合理,他绝对使命必达。
  梁冠雅漠然寻思,继续点阅电子邮件,倏地,一个熟悉的寄件ID攫住他的注意力,他扫了一眼寄件时间,是昨天早上。
  握著滑鼠的手微颤,他犹豫著是否该马上阅读信件,师父就坐在他面前,或许他不该如此冲动。
  但,情感仍是战胜了理智,他点开信件——
  DearDearUncleAngel:
  最近我们饭店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好奇怪,有时候傲慢得令人生气,可对我,又很体贴……
  “你在看什么?”尖利的嗓音如一道风刃,刮过他耳畔。
  他一震,抬起头,迎向一双如极地般冰封的眼眸。
  “你在笑。”梁查理平板地说道。
  他在笑?梁冠雅惊骇。难道他在读信的时候,不知不觉微笑了?
  “我在看一封信,有人转寄笑话给我。”他尽量保持面无表情。
  “你也会看人家寄的笑话?”梁查理讥诮地挑眉。“原来我的养子,不是毫无幽默感。”
  梁冠雅闻言,涩涩地扯唇。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师父才会承认自己是他的养子。
  只有在嘲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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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讨厌他吗?
  UncleAngel的回信还是一贯简洁,却问入她心坎。
  她讨厌他吗?
  于香韵怔怔地出神,想起他强拉她出游,想起他坐在缆车上,紧张兮兮的模样,想起他为了替她寻回手链,不惜淋成一只落汤鸡,想起他发烧时,一个人孤伶伶地对抗病魔……
  她想著,胸口慢慢揪紧。
  她,讨厌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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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像坐立不安的样子。”
  午后,与欧洲分公司主管开过视讯会议,师徒俩利用难得相聚的时间,讨论各地业务,梁查理敏锐地发现梁冠雅有几分心不在焉。
  “在等谁的回信吗?”他慢条斯理地问。
  梁冠雅闻言,神情有瞬间僵凝,但很快地,便恢复一贯的冷静。“我只是在等文森的报告。”
  “是吗?”梁查理似乎不相信,丢下手上的文件,悠哉地靠上沙发椅背。“我一直想问你,你要收购水晶,待在台北运作不是比较方便吗?为什么要住到花莲来?”
  “因为花莲这家饭店是水晶集团的事业核心,我想就近观察情况。”梁冠雅保持平淡的声调。
  “我看你想观察的,应该不是这家饭店的业务情况,而是某个人吧?”梁查理凉凉地接口。
  梁冠雅下颔一凛。“我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我可不记得自己收了个这么笨的徒弟。”梁查理冷笑,犀利的目光缓缓割过梁冠雅脸缘。“你该不会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什么话?”
  “女人只会令一个男人丧失判断力,最好少沾惹为妙。”
  “……我知道。”
  “你真的明白吗?”梁查理轻嗤。“如果你真懂的话,那个于香韵早上就不该出现在你房里。”
  “她只是来探望我。因为我有点发烧,她拿药来给我,她只是尽一个饭店主管的责任。”
  “煮早餐给你吃,也算是饭店主管的职责吗?”
  梁冠雅默然不语。
  梁查理打量他紧绷的睑孔,眼露嘲讽,站起身。“你好好把这些业务报告看一看,整理一份摘要给我,我出去走走。”
  “师父去哪儿?”
  “我去哪里,还得向你报告吗?”梁查理冰冷地掷话。
  梁冠雅无言,黯然目送老人家颤巍巍离去的背影。几个月不见,师父似乎瘦了不少,气色也不佳。
  是生病的缘故吗?
  他很想探问,却知道自己一定得不到答案。
  梁查理从不关心任何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关心,即便是跟在身边二十年的养子,他一样拒于千里之外。
  梁冠雅曾不止一次试图接近这个养父,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依然是千山万水。
  所以他从不公开承认两人是养父子关系,因为他从来没有机会真正喊一声“爸爸”……
  梁冠雅怅然回神,他深深呼吸,强迫自己专心工作,却老是不由自主地瞥向电脑萤幕。
  梁查理料得没错,他是在等一封回信,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他不知对方是否看到信了,或者正犹豫著该怎么回。
  他从不知晓,等待是如此教人心慌意乱,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熬的折磨,自从信发出后,他便如坐针毡,一刻也无法安宁。
  真该死……
  终于,电脑传来叮咚声响,他神智一凛,瞥向萤幕,果然发现收到新邮件,而且,正是他期盼的那一封。
  该打开吗?
  他颤著手,竟无法果断地按下滑鼠左键。
  等了半天的回信,好不容易收到了,却不敢打开,他这算是哪门子的呆瓜?
  梁冠雅死盯著电脑萤幕,自嘲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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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讨厌他,我好像还……有点喜欢他。
  老天!她在写什么?
  寄出邮件后,于香韵顿时脸红心跳,全身发烫,有股冲动想要立刻将信Call回来。
  UncleAngel该不会笑她吧?才刚跟前男友分手,又莫名地对另一个男人动心,而且,还是个前来收购公司的“敌人”。
  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是笨蛋,你骂我吧!UncleAngel,把我骂醒,我会听你的话的。”她喃喃自语,对不在眼前的男人撒娇。
  只要她的天使一句话,她绝对遵从,若是他不许她胡乱动心,她也会命令自己心如止水。
  只要他一句话……
  门扉忽地叩响,敲醒她迷蒙的神智,她眨眨眼,扬声唤:“请进!”
  踏进办公室内的,是她怎样也料想不到的意外访客,他傲然挺立她面前,睥睨她的姿态傲慢如一尊神祇。
  于香韵不著痕迹地蹙眉,不肯示弱地站起身,与他相对。“请问梁总裁有何贵事?”
  “我来看你。”梁查理闲闲地回应。
  “看我?”她讶然。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若有所指地问。
  “我不明白梁总裁的意思。”她凝神戒备。
  他没立刻接腔,锐眸闪烁异样的辉芒,打量她许久,才悠然扬嗓——
  “UncleAngel,不晓得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到你?你会来台湾吗?如果你来,我一定请你吃顿美味料理……”
  一字一句,如雷如电,狠狠劈打于香韵惊疑不定的心房,她骇然睁眸,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鬓发半苍的老人。
  “你就是……UncleAngel?!”
  梁查理薄唇微牵,似笑非笑。“如果我说我是,你会愿意请我吃晚餐吗?”
  第八章
  UncleAngel,你一定谈过恋爱吧?
  你认为爱情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但我想,爱会使一个人更坚强,也更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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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UncleAngel。
  名动国际金融界的梁查理,梁冠雅的师父,就是她的天使,她最最敬爱的人。
  就是他……
  直到两人来到餐厅包厢里,对面而坐,于香韵仍挣扎在惊涛骇浪里,透不过气,几乎灭顶。
  这个老人,该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但看著他的时候,她感觉不到熟悉或亲切,反而有一丝丝恐惧。
  他眼神无情如刃,脸部线条尖锐,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冰冷的氛围,画出一道警戒线,外人只要稍稍僭越,便会惨遭冻伤。
  “你好像很不自在。”梁查理看透她的惊慌。“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她一凛,极力压下负面情绪,菱唇扬起。“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没想到我的UncleAngel是这么有名的一个人。”
  “你不是想像过我应该是个事业有成的菁英吗?”他嘴角一撇,似嘲非嘲。
  于香韵又是一震。她的确想像过他是个成功人士,但如此高高在上,甚至被某些人奉为华尔街之神——她宁愿她的天使更平凡些、更温暖些。
  她涩涩地苦笑,振作精神,轻快地扬嗓。“我们先点菜吧!UncleAngel,你想吃点什么?”
  梁查理接过菜单,一面浏览,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要叫我UncleAngel,听著怪别扭的,直接叫我名字吧。”
  她一愣。“叫你名字?你是说……查理?”
  “嗯。”
  她怎能那样直呼他的名?多没礼貌啊!“我还是叫你梁叔叔好了,可以吗?”
  “也好。”他漫应,搁下菜单。“还是你点吧!我没意见。”
  “喔。”于香韵接回菜单。“Uncle……呃,梁叔叔有什么不吃的吗?”
  “除了海鲜类的食物,什么都可以。”说著,他忽然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更激烈的咳嗽声,震撼她。
  她不禁焦急。“梁叔叔,你还好吧?”
  “没事。”梁查理挥挥手,掏出手帕捣住嘴,片刻,咳嗽总算止住了,他盯著深色帕面染上的某种污渍,眉苇一揪,然后迅速收回手帕。
  “梁叔叔,你是不是感冒了?咳得好厉害,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梁查理拒绝于香韵的好意。“你不是要点菜吗?快点吧!”
  “是。”见他神情略显不悦,于香韵急忙点头,召来服务生,点了几道餐厅的招牌料理,开一瓶顶级红酒。
  几分钟后,服务生送来清爽的开胃前菜,于香韵观察梁查理品尝的表情,见他似乎颇为满意,一颗心才安落。
  她思索著该开什么话题,一时却想不到,只好问自己最感兴趣的。
  “梁叔叔,当初你怎么会收养梁冠雅?”
  梁查理听问,进食动作一顿,抬眸望她。“你想知道?”
  “啊、嗯。”她有些窘。他看她的目光实在太清锐,好似想看透她。
  “也没什么。”梁查理放下餐具,好整以暇地解释。“三十年前,我忽然想领养一个男孩子,到育幼院去,他跟一群小鬼站在一起,我一眼就看中了他。”
  “一眼就看中?”于香韵好奇地扬眉,一时忘了尴尬。“难道他从小就特别出色吗?”
  “他长得是还不错,不过单从外表来看,也不见得特别出色。”
  “那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他最有野心。”梁查理嗓音清冽如冰,不含一丝情感。“所有孩子里,他最拚命想讨好我,力求表现。”
  “什么?”素手一颤,叉子铿锵一声,落上餐桌。于香韵浑然不觉自己的失态,只是紧盯著眼前面无表情的老人。“你说他……想讨好你?”
  “他站得很挺、很直,规规矩矩地就像个受过训练的士兵一样,他的眼睛直直看著我,不闪不避,我看得出来,他在求我,他在告诉我,只要我肯收养他,他一定会很乖很乖,绝不会令我失望。”他顿了顿。“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换过几个寄养家庭了,每一家最后都将他赶出来,连他父母的远房亲戚都不肯收留他,看来他挺不受欢迎的。”
  为什么,他能用如此冷酷的腔调诉说一件如此悲哀的往事?
  于香韵不敢置信地听著。
  难道他完全感受不到梁冠雅当时的绝望吗?他只是一个孩子啊!一个乍然失去父母、无依无靠的孤儿,却到哪里都讨不到大人欢心,他只求一点关爱,一点温暖——
  “你怎么能够这样对他?”她瞪著神色漠然的老人,胸口紧揪,眼眸浮漾酸意。
  “我怎么对他了?”梁查理若无其事地反问。
  “你……”不该拿他当工具,不该从不宠他疼他,不该在他生病的时候,还放他孤伶伶一个人。“难道你一点都不爱这个养子吗?”她哑声问。
  “有必要吗?”梁查理冷讽。“我供他吃住,供他受教育,栽培他成为我的接班人,在华尔街呼风唤雨,这样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远远不够!“他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你又知道他要什么了?”
  她当然知道,因为他要的,正是天下所有失去父母的孤儿都想要的。
  于香韵涩涩地闭了闭眸,难以言喻的酸楚在胸臆氾滥成灾。
  梁冠雅,怪不得他的身影看来总是那么孤寂、那么落寞……
  “你是怎么了?”淡厉的声嗓强拉回她出走的神魂。“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你却老是问我另一个男人的事?”
  她蓦然凛神,明白自己无意间惹恼了自己最敬爱的人,深深呼吸。“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