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2-09-26 14:26      字数:4790
  宋初一怀孕了?吕颂嘴巴张得大得可以塞一个鸭蛋,好半晌才磕磕巴巴问道:“孩子是你的?你什么时候和她……你们不是一直分开睡的吗?”
  吕颂的疑问也是宋初一的疑问,宋初一没想到一时心绪不宁开门想出去走走,却听到这样惊心的问话。
  “我和初一……”陈豫琛说了一半顿住,飘忽不明的灯光下,他的嘴角向上伸展,唇线格外流畅漂亮,即便面庞憔悴晦暗,也不曾减退一分好颜色。
  他的眼眸深处,是无法忽视的陷落沉迷的柔情。
  那样的深情不可能是交付给一个刚认识两个多月的人的!
  宋初一心跳突地急骤铿锵,涌动的情绪像地底爆发的火山溶岩,心肝脾胃翻涌,火烧火燎的焦痛。
  回忆就像海浪一样涌上来,快要将脑袋炸开。
  他说:
  “不厉害不行,我女朋友是厨房白痴,连剪蛋都不会,只能我学了做给她吃。”
  “我女朋友很想拥有自己的房子,我还没钱买房子时就经常到装饰材料市场逛。”
  “我女朋友也是学装潢设计的,她没什么天分,上学的时候又要半工半读养活自己,课业经常跟不上,我就给她找了这些,正巧你也用得上。”
  他口中的女朋友和自己何其相似,他下午却对自己说:初一,我没有什么所谓的女朋友。
  他很讨厌季峰,他说:
  “宋初一,你别给季峰温和的假面目蒙骗,他不是好人,他明知我很爱我女朋友却仍横刀夺爱,卑鄙无耻极了。”
  宋初一眼前渐渐模糊不清,腿软得怎样都无法站立。
  孩子是陈豫琛的,那么,那一晚带自己离开酒吧的是他?
  自己追着沈翰的背影进的酒吧,难道自己的感觉没出错,陈豫琛真的是沈翰?
  那他为何不向自己坦承身份?
  因为自己抛弃了他恨着自己吗?
  宋初一周身颤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门框,像溺水的人攀救命的浮木般。
  陈豫琛听到响动回头看到宋初一脸色一白,霎地冲了过来。
  “初一,你怎么起床了?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初一单薄的身体蜷缩了一下,嘴唇哆嗦,怨恨缠绵看他,然后,神经质似抓住他肩膀,喊道:“沈翰……”
  陈豫琛怔住。
  宋初一尖锐凌厉地逼视,陈豫琛步步后退,退无可退背部抵上另一侧门框时,宋初一狠狠吻住他微启的嘴。
  一点也不温柔的吻,野兽撕咬一般。
  陈豫琛的嘴唇被咬破了,腥热的血流出,唾沫和血液交汇啧啧响起,相伴着混响的还有宋初一野兽悲鸣似的呜咽。
  陈豫琛把手搭到宋初一腰肢上,宋初一急促地颤了一下,忽地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狠命将陈豫琛推开。
  陈豫琛毫无防备,趔趄了两步往地上倒去,下意识去抓门框,锋锐的棱角在他的掌心擦出一道伤口。
  陈豫琛不觉得疼,只直愣愣看宋初一。
  门框上血淋淋的手印触目惊心,宋初一极想扑过去拉起陈豫琛,查看他的伤口,又想藤蔓般缠住他,吻他,将五年来失去的亲密弥补。
  宋初一闭上眼睛,心头乌黑一片,偏偏母亲死时的惨状无比清晰。
  母亲染满鲜血的痩骨伶仃的身体在无声地控诉。
  宋初一背转身走进房间。
  房门关上,门内门外是两个世界,宋初一忍不住微微笑,发自内心的笑。
  真好,她的王子没有变心,她和他的爱情是最美好的童话,他们深深地铭记着彼此。
  欢笑过后,悲凉比任何时候更强烈,宋初一倚着门,缓缓地滑落地上。
  汹涌的泪水打湿了脸颊,灯光下像稀薄的晨霜冰寒一片。
  ☆、第26章 欲诉还难
  吕颂有些口干;他是风月场常客;再扎眼靡丽的面画都看过;宋初一强吻陈豫琛他却看呆了。
  初见时他就觉得宋初一虽不是绝色;却别有一番韵味;刚刚,这感觉更强烈。
  那时,宋初一眼睛半闭,睫毛笼出的阴影;稍纵即逝的*华丽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动人。
  房门阖上许久,吕颂才回过神来,急急去挽陈豫琛。
  “豫琛,宋初一这是怎么啦?”
  陈豫琛听而不闻;紧绷着脸怔看着房门;好半晌喃喃道:“初一,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沈翰,我们之间没有障碍,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你说什么?谁是沈翰?”吕颂糊涂了,他刚才给恍了神,没注意到宋初一喊沈翰。
  “就是,谁是沈翰我们都不知道,吕颂,你给我作证,证明我不是沈翰。”陈豫琛挺直身体,一手提吕颂衣领一手敲门:“初一,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他扣的很用力,门板不停颤动,宋初一小心地扶着腰站了起来。
  这是沈翰的孩子,不能出事。
  就在这一瞬间,宋初一突然感受到孟元月说孩子很可爱的心情,她渴望和孩子交流说话,迫不及待地盼着孩子快点出世。
  不知孩子像自己还是像沈翰?
  这么想着,宋初一心头一震——沈翰怎么会换了陌生的面庞?
  宋初一霎地拉开门。
  “初一,我有话对你说。”陈豫琛深吸气。
  宋初一斜眼看吕颂,这个时候她不希望第三者在场。
  陈豫琛提着吕颂衣传的手改抓为推,吕颂被他推开了。
  宋初一默默转身,敞开的门明白表达了她的意思,陈豫琛微一迟疑走进房关上房门。
  宋初一在床沿坐下,陈豫琛在床前站了片刻半蹲半跪了下去。
  时间缓缓停滞在这一刻,五年前分手时的那一幕拂开了蒙尘出现,宋初一凝视着陈豫琛后脑勺的发漩,眼前渐渐地像覆盖上薄薄雾纱模糊不清。
  那时他哀求自己离开季峰回头她狠心咬牙没答应,眼下呢?
  “初一,对不起,我欺骗了你。”陈豫琛在心中想好了说辞后低低开口,他不敢抬头,脸深深埋进宋初一大腿间,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沉闷暗哑,“初一,我不是在金鼎国际售楼部那天第一次见你,你记得你大二时QH大学建筑学院和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联合举办的学术交流会吗?”
  宋初一记得,那一次学术交流,沈翰灼灼耀眼大放光芒,她坐在沈翰给她留的特邀席位上,心醉神迷地看着沈翰,听着他侃侃而谈。
  “当时,我就坐在沈翰旁边,在他眼里,场上的人都不存在,他自始至终眼底只有你,而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你,我一眼就喜欢上你,自那后,我心里就把你当成我的女朋友……”
  宋初一茫然听着,迷迷糊糊中就说道:“沈翰,我还不知道你这么会编故事。”
  陈豫琛的确是在编故事,可他不敢承认,承认了,他就不能呆在宋初一身边了。
  “初一,你可以登陆你学校的网站查看那一次学术交流结束后的参加学生的合影。”
  除了这个,他还有更强有力的证据。
  真正的已经在赛车中出车祸死去的陈豫琛确实暗恋着宋初一,私人空间里满满地记录着暗恋日记。
  编得好真实,宋初一浮起风牛不相及的念头,沈翰可以去演电影,可以去当编剧了。
  心中这么想着,目光却落到放在病房一角的纸箱上。
  里面有她的衣服,笔记本电脑还有上网卡也在里面。
  怔神片刻,宋初一轻推陈豫琛:“我电脑放在纸箱里面,你去拿过来。”
  与名校的学术交流不是平常事,学校网站保存着完整的相片,宋初一呆呆地看着合影照里站在沈翰旁边的那个人。
  “我那时怎么没看到你?”她喃喃失语。
  “你眼里只有沈翰。”陈豫琛苦涩又甜蜜地说,那时,他发现真正的陈豫琛爱慕宋初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初一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他很是得意。
  强压着欺骗的负疚,陈豫琛问:“我写的有很多日记,你要不要看?”
  宋初一摇头,她不屑也不想知道沈翰之外的男人对自己的心思。
  品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宋初一直呆呆看陈豫琛的一双手,忽地状似癫狂,猛一下拉开陈豫琛的衬衣。
  宋初一没看到熟悉的沈翰迷人的身体,陈豫琛整个胸膛遍布密集交错的疤痕。
  “我喜欢赛车,有时难免失控,这是车祸留下来的伤痕。”陈豫琛咬牙说着谎话。
  是车祸留下来的伤痕,却不是赛车造成的,而是他驾车坠崖后从车门跌出,落崖过程树木枝杈和崖壁山石割擦弄出来的。
  他不是沈翰,怎么可能?那自己肚里的孩子?宋初一痴痴呆呆按住肚子。
  刚才还是满腹爱喜无限喜悦春风明媚,弹指间,凛凛寒风如刀直扎心窝,天差地别迥异不同的温度。
  这孩子……心中认定这是沈翰的孩子爱上了,她再没勇气残忍地判处这个孩子死刑。
  宋初一拿开膝上电脑侧躺下,身体像畏寒的流浪猫一样蜷缩着,一动也不动。
  “初一,对不起,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没忍住,我喜欢你那么久,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陈豫琛虚弱地解释,“初一,等你出院了咱们就结婚,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和他结婚,把孩子生下来,他真说得出口,趁着自己人事不醒污了自己,事后还隐瞒欺骗,把自己当成什么人?
  宋初一该生气的,可意外的却没有愤怒的情绪,以前总盼着他是沈翰,眼下天方夜潭一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觉得好笑,不知不觉便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发火骂人打人都好,只是不要沉沉地毫无生气,陈豫琛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怪异情形,低头俯身胆战心寒去看宋初一。
  宋初一笑了一会儿,闭着眼纹丝不动,沉静地躺着像是睡得很熟。
  没有飓风雷霆,却让人更加忧心,尤其她现在还怀着孩子身体又虚弱,陈豫琛不敢多言,默坐床沿陪着。
  窗外灯火阑珊,城市车水马龙,夜的繁华进入最热闹的阶段,宋初一呼吸变得匀称,真的睡着了,陈豫琛轻吁出一口气,坐了太久姿势一动不动,有些累了,身体略歪靠到床头上准备小寐片刻。
  宋初一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隔着皮包似铃铛在水中流动,陈豫琛怕惊扰了宋初一,急忙抓起皮包走出病房。
  瞟了一眼来电号码,陈豫琛面色兀地一沉。
  来电的人是孟元月。
  陈豫琛对孟元月的手机号码再熟悉不过,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不关心也不会一无所知。
  孟元月就是陈豫琛父母的养女。
  论亲疏,陈豫琛觉得,自己才更像是沈家的养子。
  孟元月十岁到的沈家,高英自她到来后,就将满腔的母爱转移到她身上,陈豫琛没有生气也没有妒嫉,孟元月是遗腹子,才十岁大母亲又死了,那么可怜,高英多疼她些应该的。
  陈豫琛恼怒的是,高英在他们长大后逼他娶孟元月。
  “初一,我刚和我外婆通过电话,她说你没找她,你还好吧?吃过米非司酮了吗?”孟元月的说话打断了陈豫琛的回忆。
  初一的流产药就是她给?陈豫琛想破口大骂又忍了下去。
  对这个养妹妹他不了解,对宋初一他却清楚着,没人可以强迫宋初一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初一睡着了,你明天再打电话来。”陈豫琛平静地说。
  他不担心孟元月听出他是谁,当年跌落山崖伤到喉颈,手术后他的声音变了,宋初一都听不出来,别的人更不用说了。
  “你是谁?”孟元月警觉地问。
  陈豫琛不答,狠狠地按断了电话。
  这个女人是祸根,没有她,高英就不会用那么卑劣的手段逼宋初一和自己分手。
  死里逃生后,他不愿与高英相认,在他还以为宋初一真的嫌贫爱富和自己分手时,他尚且恨高英反对他和宋初一在一起使得宋初一变心,现在知道真相,对高英对自己沈家子的身份更恨更怨。
  他自己要离沈家人远远的,也不想宋初一和沈家人有来往。
  隔着听筒,孟元月感觉到陈豫琛的敌意,听着断线的嘟嘟声怔了一会儿后,孟元月急忙给马晓娜打电话。
  “外婆,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孩不知怎么样了,你帮我过去看看她好不好?”
  马晓娜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醒过来,有些不满。
  “这会儿夜深了,你告诉我她的住址,我明天过去看她。”
  “我怕明天就晚了,她身边有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孟元月担心不已,那两次见面宋初一的精神太差了。
  未婚有孕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同样的痛苦她承受过,那种崩溃绝望的心情她在过了许久后还疼痛难言,她怕宋初一熬不过去。
  夜里十一点了,这个时候呆在身边的除了亲密关系的人还会是什么人,担心一个陌生的女孩就不担心自己七十高龄的外婆?
  罢了,问了电话打过去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