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蝎子王      更新:2022-09-26 14:10      字数:4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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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有人随行照顾,傅归人自无异议,当下与孟丽君约好,在云南四川交界的汤郎镇会合,随即顺长江而下。孟丽君吩咐孟平替傅归人上药包扎好伤口,随即送他出城。
  出了厢房,孟丽君将告急书信塞在袖内,取下纱帽,听见府内一片鸡飞狗跳的嘈杂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哭泣,回想起往日的宁静生活,不由怅然。自己此番离家出逃,朝廷定会张贴告示,画图缉拿,从今往后,自己便不再是提督府内锦衣玉食的小姐了,而成了路边街旁人人议论的朝廷钦犯。便纵然一路平安地到了京城皇甫府,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的一个可怜人,还要日日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但如若不逃,钦差一到,合家满门都要拿下,装入囚车中,一路解送京城,这等羞辱,自己如何受得?别的闺阁小姐这时或者一死了之,要博一个节烈的名儿,但爹爹本是蒙冤不白,遭人陷害,自己岂能如那些无知女子,一味寻死?只盼过了今日,徐图将来,总要想方设法,还爹爹一个清白之身。
  忽然想起一事,心中立时有了主意,再一细思,确然可行。记起明珠堂里爹爹娘亲的画像,心道:“娘亲的画像,岂能容他人亵渎?便是爹爹的画像,也不能落在那些人手里,但我又无法将画像随身带走,不如索性毁了,日后再依记忆重新画过便是。”来到明珠堂,将墙上娘亲爹爹的画像取下,放在炭盆里点燃烧了。又取下自己的那幅水墨仕女图,也待焚毁,忽然心念一动,忆起去年画这副图时,兰儿曾经戏言说画得不象,日后若有人依图找人,是一定找不到的,自己那时还斥她胡说,不想竟成谶言。提笔蘸墨,在图上随手一改,原本空灵清隽的神韵立时全失。当日作画之时原重在神韵,形体本就不象,如今神韵一失,任谁也不会相信自己便是画中之人。将画像放入炭盆,小心地烧去边角一片,故意留下提了下款日期的另一角。又将画像横在炭盆灰烬之上,造出一副想要烧毁画像、却于匆忙之中未曾烧完的假象。
  来到正厅,里面早已乱成一团,众人见小姐到来,都止住悲声,静候小姐吩咐。蓉娘拭泪道:“小姐,府上一共有三十七名家人,卖身文契都已发还。其中阿平是要一路护送小姐的,我和雪儿母女自然也要跟着小姐。其余人等也有愿意走的,也有愿意跟着小姐的,还请小姐示下。”孟丽君转头问荣兰道:“兰儿,你呢?”荣兰走上前,跪在地下流泪道:“婢子情愿一生一世跟随小姐,求小姐不要赶走婢子。”孟丽君扶她起身,她却不肯,只一味磕头,孟丽君叹道:“你若跟着我,一路上餐风宿露、辛苦万分,也就罢了,还要顶着钦命逃犯的罪名,这些你可都考虑过了,再不后悔?”荣兰道:“小姐待婢子恩重如山,婢子无怨无悔。”孟丽君道:“好。我原本便要带你走的,起来罢。”荣兰再磕一个头,这才起身。
  荣兰才一起身,便有碧草、香茗、彩鸾等七八个丫鬟及孟和等人跪倒在地,齐声道:“奴婢等都愿跟从小姐。”孟氏一家素来宽待下人,下人们感恩戴德,大都不愿于此危难之刻离去。孟丽君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们四个女子,一路已够显眼了。你们几个,都是有亲可投的,便四散了各自投亲去罢。你们都知道,老爷是受了朝廷冤屈的,但这不白之冤终有一日能够昭雪,到那时,我便打开孟府大门,再召你们回来!”众人听了这话,一面流泪一面叩头,从蓉娘手里接过银子,一一散去了。
  孟平送傅归人出城后回转,孟丽君令他守在府门外,一有动静,立刻进来禀告。将蓉娘母女及荣兰召到幽芳阁,问道:“衣物细软可都收拾好了?那柄碧玉如意是个信物,可要好生收起。”苏映雪指着床上三个大包袱说道:“都收好了,碧玉如意娘贴身带着。但那些古玩字画,都不带走么?”孟丽君道:“性命要紧,银钱够我们几个从昆明到京城的花销就行了。”蓉娘暗暗摇头;心道:“小姐金枝玉叶之身,不知世道艰难,这一路进京,万里迢迢,不多备些银子怎成?就算日后在皇甫老爷府上安顿下来,哪一项开销不得花银子?好在这些珠宝细软,变卖折合了将就也够我们几人半世所需。”
  孟丽君踱了两步,说道:“我有一个主意,觉得可行,你们看如何?我们一行五人,就只孟平一个男人,未免多有不便,四个女子,忒也招人注意。我和兰儿从前曾经女扮男装过,用‘易姿丹’掩去肤色容貌,便丝毫不引人注目,不如我们就扮做男子,我算是蓉姨的侄儿,兰儿是我的书童,一家子进京投亲去。怎样?”
  苏映雪和荣兰自无异议,蓉娘却道:“我们自然一路雇车船上京,小姐怎好抛头露面,不如让雪儿扮做男子好了。”孟丽君心头一热,知道蓉娘事事为自己考虑,却摇头道:“蓉姨你自然知道,雪妹温柔腼腆,和人说句话也会脸红,如何扮得象男子?再说,我和兰儿都不曾裹小脚,便是在外面走动,也无妨碍,雪妹自幼裹了小脚,走两步路脚也会痛,扮做男子,那怎么成?我如今已是朝廷的钦命要犯,再不是从前的千金小姐了,事有轻重缓急,便是抛头露面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于是找来从前改装时的衣物,孟丽君知道此番非比寻常,若被揭穿只怕性命堪忧。她精通医术,自然明白男女外表有别,便取来白布,紧紧束住前胸,缠宽腰围,垫高双肩,用温水化开“易姿丹”,敷在头颈、手背上,又取过一小块面团,用余水染成焦黄的肤色,粘在喉头假充喉结。孟丽君不曾穿过耳洞,倒无此虑,用面团末粘在荣兰的耳孔处。主仆二人打扮完毕,换上男装,对镜一看,再无半点破绽。
  命蓉娘母女也换上普通下人的衣衫,又令荣兰收拾出几套男装,孟丽君取出药囊,另打一个包袱,找出“凌霜”短剑放在怀里,以备防身。向蓉娘等道:“我和傅将军约在川滇之交的汤郎镇会合,随即顺长江东下。万一路上走散,记得到汤郎镇会合。”看时间已是未时,想起尚未用过午饭,先前忙碌,还不觉得,现在方觉腹中饥饿。府中下人已经走光,蓉娘从厨房里找来些糕饼点心充饥,给孟平送去一份,将余下的包起,以备路上食用。
  站在大门前,孟丽君回头望向门上匾额中“提督府”三个镏金大字,回想起十五年来在这里度过的幸福时光,心中暗暗许下重誓:“孟丽君有生之年,定要昭雪爹爹冤屈,光明正大地回到这里!”
  蓉娘虚掩上大门,四人登上马车,放下车帘。孟平坐在前面驾位上,长鞭一甩,驾车向北门驶去。
  第一部 第十章
  发表时间:2005…03…30
  坐上马车,行了一阵,孟丽君忽然想起一事,急问道:“我换下的衣衫呢?”众人不解其意,苏映雪道:“和其他衣衫一起收在包袱里了,小姐现在就要吗?”孟丽君吁一口气道:“还好,还好。我把那封告急书信顺手塞在衣袖里了,这封信可万万留不得,早就该烧了,偏却忘了。”又嘱咐道:“如今出门在外,说话千万小心了,称呼上更不能错,‘小姐’二字再也休提。我化名郦君玉,表字明堂,兰儿改作荣清,蓉姨和雪妹就不必改名字了,孟平便改作郦平,可都记清楚了?”众人记下。
  再行一阵,马车慢慢缓下来,耳听得外面声音渐渐喧闹起来。孟丽君揭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见街上好生热闹,捏泥人的、卖风车的、杂耍的、卖冰糖葫芦的、看热闹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蓉娘记起今日正是三月初三,昆明城一年一度庙会的日子。马车正缓慢行间,忽听前面有人高声叫道:“驾车的那个便是孟府家人孟平,我认得的。不要放走了车里的钦犯!”
  孟丽君一惊,见前面十数骑人马冲来,连忙放下车帘。她先前也曾考虑过是否要给孟平易容,但听傅归人说钦差明日才到,便以为不防事,想不到钦差竟来得如此迅速。只怕也是因为傅归人露了行踪,钦差才会昼夜兼程赶来。
  孟平听得叫喊,想要掉转马车,但街上人多,急切之间转不过来,孟丽君断然道:“我们下车。”当先跳下马车,见那十数骑人马也为街上人众所阻,一时靠不过来。马上之人挥鞭乱抽,撞倒好些摊位,更伤了不少百姓,街头立时大乱,人群四散而逃,越发阻住他们前进。那人在马上大呼小喝,只是前进不得,却也无可奈何。孟丽君见状,拉着蓉娘苏映雪,背上包袱行李,随着人流一路向东,荣兰紧跟在后。
  蓉娘和苏映雪裹了小脚,才走出几里路,便脚步蹒跚,直累得气喘吁吁,只得坐在一株垂柳下休息片刻,忆起方才之险,脸色都有些发白,若不是小姐当机立断,恐怕四人已然落入人手。孟丽君回头望去,看不见孟平,知他被人认出,定是为了不连累自己等人,另走了一条路,以引开追兵,这时怕是凶多吉少了,心中不由一寒。想到才出家门便遇上追兵,此去京城万里迢迢,不知更有多少凶险在等着自己。
  正出神间,听得一个声音欢然道:“郦公子,好教小人又遇见了你。”孟丽君抬头一看,原来是那日载自己和荣兰去青龙镇的车夫钱忠,见他从车上跳下,脸上神情欢喜异常。蓉娘不认得他,心生戒备,站起身来,走到孟丽君身旁。
  孟丽君瞧见钱忠的马车,眼睛一亮,暗忖:“钦差既已到了昆明,只怕半日之内便要全城戒严,搜查钦犯。无论如何,我们要赶在这半日之内出了城去。钦差从北门来,北门想是不能走了,东门守卫这时想必还不知此事。”便道:“钱大叔,我们一家子有急事要出东门,你可否载我们一程?”钱忠道:“公子说哪里话,公子用得着小人,小人高兴还来不及。只是……”看了几人一眼,为难道:“……小人的马车窄小,一车只能载两个人。”
  孟丽君略一盘算,回头道:“姑妈、表妹,你们带着行李包袱先出城,我和清儿随后就到。”蓉娘急道:“那怎么成?还是你们先走。”孟丽君使个眼色,说道:“我自有安排,你们先走。”语气已颇为严厉。蓉娘不敢违拗,和苏映雪拿了包袱,坐上马车。那马车实在窄小,坐了两个人后,便放不下这许多行李,于是挑出最轻的一个包袱,教荣兰依旧背在肩上。钱忠笑向车内道:“姑奶奶放心,小人送你们出了东门,便立时回来接郦公子。”苏映雪揭开车帘,露出一张芙蓉俏脸,轻声道:“表……表哥,我和娘在东门外等你,你们可要快些来。”
  孟丽君点头道:“好,你们也要小心。”钱忠驾车去了。
  孟丽君见马车离去,便同荣兰沿路继续向东而行,走出几里路,见钱忠的马车原路返回,二人上了车,钱忠掉转车头,驾车驶向东门。得知蓉娘等一路无阻地出城去了,孟丽君总算略略安下心来。
  靠近东门,孟丽君听钱忠“咦”的一声,便问道:“怎么了?”钱忠道:“城门口有军士把守,要一个一个验看了才放出城。这可当真奇怪了,我方才出城去时还不见呢,怎么这一会功夫便戒严了?”孟丽君和荣兰对视一眼,荣兰满脸忧色,孟丽君虽已料到,毕竟心中还有些惴惴,脸上却若无其事,伸手握住荣兰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到了东门,孟荣二人被斥令下车,见城门口站了百来名士兵,将出城人众依男女分成两列。男子一列,只检查了随身物件便放出城去。女子一列,却苛严得多,尤其是年少女子,被拦阻下来带去给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细细验看。孟丽君暗道:“好在我料及于此,已让蓉姨和雪妹先行出城去了。否则她二人虽改了装束,但一看便不象寻常百姓,是一定出不了城的。我和兰儿虽也不象,但改装之后,任谁也不会怀疑我便是那孟府小姐,要混出城去应该不难。”
  二人跟在钱忠的马车旁,站在男子一列。守门军士打开包袱,见是几套衣衫和一个药囊,又开了药囊,见里面只放了些瓶瓶罐罐的丸药和几本医书,便不在意,随口问了几句,就放她们出了城。
  坐上马车,赶到城外新凤桥,孟荣二人下了车,却四下里瞧不见蓉娘和苏映雪,荣兰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应。钱忠挠头奇道:“姑奶奶和表小姐就在这里下的车,她们说就在桥上等候公子。”孟丽君心中微微一惊,暗想:“雪妹和蓉姨决不会故意不等我们,难道说不但城内戒严,城外也派了士兵四下搜查不成?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