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悟来悟去      更新:2022-09-07 20:37      字数:4846
  小风风不知道怎麽著没站稳一个趔趄,我大步向前走,他在後面跟著,念叨著什麽误上贼船之类的话。
  厅里一片光明,居然点了四盏灯!
  小尘尘好舍得!这得费多少灯油啊!来的是什麽客人啊?
  屋里分主次坐著几人,我眼睛一扫,打麻将的几个都不在其中,估计是一圈儿没摸完不方便来见客。
  我一进门,主人客人一起转头来看我。那个客人居然是站著的,尘尘怎麽不给人看座呢。结果客人一回头我就愣了,他朗声说:“见过三公子。”
  我哦一声,小尘尘站起身来说:“相公家里送了封家信来。”
  我点点头,走到中间的位子上坐下:“请坐。”
  那人躬身说:“小人不敢。主人说此信公子当面拆看,小人这就再把回覆带回去。”
  我点点头,尘尘把信递给我,我一看封皮,奇道:“你没看?”
  他道:“相公的家信,还是你自己看吧。”
  我两把撕开封皮,把信纸掏出来看。
  信是我爹写的。
  就两行字,干脆利落:“不孝子,你老爹我要做大寿,你给我滚回来露个小脸儿,把你一帮子大小老婆也带回来我看看,少带一个我打你一下屁股。”
  我倒。
  老爹就是老爹,说话就是简练干脆。
  幸好小尘尘没看,不然我本来就萎靡不振的夫纲更加要灰头土脸。
  我也不含糊,指著那送信的说:“信我看过了,回复就一句话你带回去:我筹不到路费,不回去。”
  尘尘在後面踢了我一脚。好厉害的无影脚嘿,真疼!我说的是实话啊!这年头儿,说实话也有罪啊!
  那人一躬身:“公子不必挂虑,小人来时,主人已经命小人带足了盘缠,连车带马共二十一乘,足够公子和内眷们出行。”
  我啊一声张大了嘴:“咦?老爹好厉害,真是足不出门户能知天下事。我今天才娶了第二十一房小狐狸老婆他都知道了?居然正正好好让你带了二十一辆马车?”
  那人有点尴尬,估计他一向严肃没人跟他开过玩笑,碰上我有点招架不来。咳嗽一声说道:“主人倒不知道公子又新娶一房……咳,其中一辆原是爲公子自己备的。”
  我哦了一声,摇头晃脑:“吓死我了,我还以爲老爹真变得这麽厉害了呢。真是那个什麽什麽之中,什麽什麽之外……小,嗯,涤尘,那话怎麽说的来著?”
  一点不意见,尘尘又给了我一脚。
  真是啊……有话直说不行,我现在放下架子虚心问你你还要打。
  这大老婆实在蛮横啊!
  可我还是喜欢他喜欢得不行。
  “公子?”那人问:“公子是不是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起程?”
  我歪头想了想:“这个,我一个做不了主,还是得跟他们都商量一下,看他们谁爱去谁不爱去,才好决定。”
  那人一点头:“如此小人先行告辞,明日一早来接公子。”
  咦?我都没说要去,他怎麽这麽会自说自话就给我决定了呢?
  等他施了礼出去了,我才回过神来。
  小尘尘咳嗽一声,我立刻知机的站起来把椅子让了给他,自己乖乖站到了一边。
  看他端著大老婆的架子坐下,我马上指手划脚:“客人都走了,还不把灯都灭了,多不会持家过日子啊你们,这灯油多贵啊……”
  旁边几个人懒懒洋洋,打著呵欠去灭灯。
  尘尘又咳嗽一声,我立马肃手站好。
  “老爷子做寿,论理是该回去……”他慢慢说。我点头道:“很是很是,应该应该。”
  “我们一干人,虽然都和你在一起了,可是没有经过家中长辈点头,总是名不正言不顺……”
  我点头加摇头:“哪里哪里,又正又顺再顺也没有了。”
  他怒了:“你给我少耍贫!”
  我立马儿闭嘴。
  “你在家里是排行第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我连连点头,马屁拍得山响:“尘尘真是天资聪慧明察秋毫,一点儿不假,我上面还有俩哥,我是老三。尘尘真是足不出门户却知天下事……”
  他两眼愤火,我赶紧省了那一千零一句的溢美之辞。
  “我和你在一起,也有十多年了。你居然一个字也没有说过……你家住哪里,父亲叫什麽,做什麽营生?你又是怎麽跑到这里来当一个小小穷官儿的?”
  我翻翻眼睛:“我没说过吗?”
  他一字一字咬得狠:“没,有。”
  我搔搔头:“那就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我有说过啊……”
  一看他脸色不妙,有向锅底发展的势头,我赶紧站直了,诚诚恳恳解释:“那个,你看。我家里倒是挺富贵的,你遇见我的时候我不是还大包袱小行李的吗。主要是,那个,我上面俩哥哥太能干,就显得我太不能干了。这个家里一说到分家産的事情,我……我觉得我肯定是分不著,所以背著包儿就出来自己单过了。可没想到刚出门不远就遇上了你,尘尘啊,我们这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有缘千里来相会,心有灵犀一点万通……”
  连茶带水迎面泼过来,我又是机灵的一闪头。
  好麽,这下又碎一杯。
  尘尘真是,明明家道艰难,他这麽强的破坏力还不收敛一下。
  难道要哪天把锅也砸了,他才开心麽?
  4
  尘尘深呼吸,胸口一起,一伏,一起,一伏……
  我有点著迷的看著我的大老婆。
  要不我说呢,就算给我天帝的位子,我也不换。我这麽漂亮这麽贤惠这麽有魄力的老婆,翻出大天找不出第二个来呢。
  “好,我不和你废话。”他脸一板,虽然板脸,可是美人还是美人,板脸都板得那麽与胁煌D憧茨憧矗窍赋さ拿挤逦Ⅴ痉缌鳎”〉拇奖呋慵诚恪?br />
  啊,我的美人大老婆……
  “每次一扯到这个,你马上给我顾左右而言他,非气得我发火……要麽你就脚底抹油。”大老婆终于总结出了一条宝贵经验:“我不和你再闲扯。总之,这次我就非得去你家看看不可,你到底住在哪个耗子洞里,这麽怕我知道!”
  小石儿小叶儿居然在一边帮腔:“是吖是吖,你想让我们这麽名不正言不顺做你姘头可是不行。见过了长辈,那才算是板上定钉不能悔赖的事情。要是你哪天一翻脸对我们始终终弃,我们都好有个哭的地方啊。”
  我……
  我倒。
  你们一个两个千伶百俐人见人爱的,还怕我始乱终弃?说反了吧……
  不过,大老婆拿定了主意的事情,一般来说,是不能更改了。
  我哭丧著脸,被老婆拉起来拖著回房去……恐怕今晚又要受爱的再教育了。
  走到门口,忽然袖子一紧。
  我回头看到小狐狸精风风。
  他睁著一双明澄澄的叫我无法抗拒的眼睛说:“相公……你不陪我?我刚到家中什麽人都不认识,晚上一个人睡,好害怕哟——”最後一个字拖得又软又腻,听得人骨头发酥恨不能化成一滩春水,果然媚狐不是白叫的,剥了皮照样风流!
  没等我开腔,大老婆一踢房门把我拖了进去,小小老婆拉住我的半截袖子硬是不松手。
  小老婆俏目一翻,大老婆柳眉一竖,空中劈啪乱响火花四溅……哇,好激烈的场面。
  结果大老婆开口,不紧不慢,不温不火:“你喜欢他的袖子?那你把袖子带回去枕著睡吧。”手起掌落,嘶拉一声响,我的袖子被他硬撕下一大幅来。
  哎哟,人家多不好意思……手臂都露出来了。小老婆看著手里的袖子,好象是被大老婆英明果决的举动吓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把胳臂向後缩缩,大老婆横眉冷目:“走好,不送!”
  砰一声关了上门。
  震得梁上灰簌簌地掉下来,落了我一头。
  “过来!”他一拍桌子。我吓得一哆嗦,向前走了一步。
  “近点儿!”又是一拍。
  我赶紧抢上一步堆起笑脸:“哇,老婆,你好厉害!三言二拍就把我吓得服服贴贴,怪不得人间有本书就叫这名字啊,老婆你妻爲夫纲,振兴家门,真是豪杰无双英雄盖世……哎哟哟——轻,轻点——”
  老婆揪著我的耳朵我把我往床前一按:“趴好。”
  呜……不是吧……
  啊呀呀……
  裤子被一把扯了下去,屁股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气中,冷得我打个哆嗦。
  “老婆……不要吧……”呜,我欲哭无泪……
  眼角的余光瞄到老婆从枕头下抽出又长又宽的戒尺板子……
  啊啊,救命啊……
  老天无眼啊!
  我明明离开书院N年了,居然还要被竹板打!
  就是想当年,也没哪个夫子敢拿竹板打我啊!
  手怯生生向後捂……被一把拉开!
  竹板在空中划了个圈,挟著呼呼风声,“啪”一下抽在屁股上。
  “啊!”我疼得差点跳起来,结果腰被老婆按住了挣不开。
  “叫你给我耍滑头!叫你给我色眯眯!叫你娶了一个又一个!”他越打越狠,一面打一面发狠:“我把你打得下不了床,看你还给我出去花!”
  “呜哇哇……老婆我不敢了啦,呜呜,痛啊,痛死啦,救命啊,老婆饶命啊……痛死啦,我再也不敢啦,呜呜,痛死啦痛死啦,老婆老婆我不敢啦,呜呜,别打了,疼死了……我知道错了……呜呜……”
  劈啪的竹板炒臀尖儿,一直打到我哭得气噎倒喉时才停。
  老婆把竹板收起来,把我抱到腿上,很粗鲁的给我擦眼泪:“疼吗?”
  “呜……疼……”我抱著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屁股上象火灼似的辣辣的痛。
  “痛就给我老实点。”他抱著我放到床上:“老实睡觉,明天我们一起回你家去。”
  我睁著朦胧的泪眼看他:“老婆,我不是有意不想说,可是,我离家之前做了一件让家里人追杀我的事情,实在是不敢提起,也不敢回去。我老爹根本不记得他自己是哪天生的,作寿什麽的都是白扯,只是想骗我回去,不知道是想煮了我还是炖我的,老婆,这是鸿门宴,千万去不得。”
  他冷冷一笑:“有什麽可怕?就是龙潭虎穴帝都深宫我都去得,你家里有什麽了不得?”
  我捧著头呻吟了一声:“老婆……啊,啊啊,你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说啥了……不过,有话我要说在前头啊……”我抽抽鼻子,捂著屁股:“如果去这一趟,我可能就得和你们分开了,你也不怕麽?”
  涤尘侧过脸来,面无表情的样子象足了一个人:“如果你心中有我,又怎麽会和我分开?如果你心中无我,那麽分开又有什麽要紧?”
  我呆呆地看著他,神思恍惚,说不出话来。
  5
  说来真叫丢脸,第二天上车的时候,我根本站不起来,还是大老婆把我抱上了车。
  我睁著眼睛不知道看天看地不是该看人,干脆两眼一闭装死得了。
  反正脸都丢光了也不差这一点点。
  车子上铺陈整齐精美,要不是尘尘就当大老婆了麽,就是有气派。稳稳一坐,把我放在腿上,根本对这车里富丽堂
  皇一眼也不扫。
  余下的老婆们上了後面的车。前面赶车的人一挥鞭子,马车泼喇喇向前驶。
  走了没多远,秋水不知道的和小风风一起摸上我们这辆车来,秋水一看我趴在那里有气无力就忍不住笑:“相公昨
  天夜里又辛苦了。”
  我有气无力的唉了一声,根本懒得再遮掩。
  转过头装睡。
  小风风就不够上路了,在後面扯我头发:“喂,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声音细得象蚊子哼哼:“回我家。”
  他不满的继续扯:“你家在哪里啊?居然有这麽多的下人车夫,你都没看到我那辆车子里,居然在车壁上嵌明珠。
  我说你,你家这麽有钱有势,你干嘛窝在这麽个穷山僻壤里吃糠咽菜?”
  我懒懒的答:“我喜欢啊,不行吗?”
  他哼了一声,看在我这里问不出什麽来,松开了手。
  秋水靠近了问:“疼不疼?给你找点药涂涂?”
  我大叫一声:“千万别!就你们知道就行了,不过只是没有里子。要让别人知道,我面子里子一起没有!太丢人了
  !”
  秋水笑一声:“好吧…… 不过也没有谁不知道了呀。今天早上谁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哀叫一声,拉过尘尘的衣摆盖住头学鸵鸟。
  尘尘冷淡的声音说:“你们没事回自己车上去,别吵著他休息。”
  秋水一点儿不怵他:“涤尘哥,你办事大家是放心。不过这次不一样啊,这一路去真的不怕麽?”
  涤尘顿了一顿,声音平平的没一点儿情绪起伏:“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们手里也有这麽一块肉
  票左右是不还他们,有什麽好怕。”
  秋水由衷地赞道:“涤尘哥说的有理。”
  我叫得更响了,头深深埋里枕头里。
  不用问,那个大肉票,指的就是我。
  这叫什麽事儿啊。
  怎麽我老婆们象一窝土匪似的。
  我这夫纲……严重萎缩中。
  不过,家里等著我的,也不是好果子吧……
  呜呜,人家能不能变成一只小虫钻土里不要爬出来呢。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涤尘敲敲我的後脑勺:“起来吃饭。”
  我哦了一声。
  端上来的饭菜盛在紫金托盘里,细薄的白玉碗碟,银箸金芽。涤尘拿起碗筷来看我一眼:“难道还要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