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2-08-26 22:17      字数:4767
  家就得再经历不知多少年的修炼,那时家早就没了。有时的理智还真让人绝望:前途一片惨淡!我宁愿从没有去过那里,没有经历过出门前细告别别、一走三回首,夜深孤灯静候归来、笑脸相迎的脉脉温情。
  “莲——”
  剃了一脸杂毛,这张俊逸的脸就和脑子中那个没长开的脸蛋重合了起来,紫蝶还真是个奇异的一族,生长还是毛毛虫时是一直处于滞停期,一旦破茧成蝶,立刻显出成人的形貌。当时拣他也不过因为他是比较特别的一族也许能多一些乐趣。反而红鲤鱼是因为——
  “小子!好没规矩,我比你大了许多,还这般唤我。”刻意板着一张脸,为了保持我的威性。
  单手耍着前方后细的锅铲,另一手扫开遮住眉角长鬓,紫蝶半合着眼帘,眼中掺杂了隐隐的忧伤,轻轻一叹:“中午吃红烧茄子,只是——厨房里的茄子都没了。”
  我还沉迷在那紫色的魅惑中时,被他的一句话给震住了!
  破门而出,直接冲到屋外跃入湖中,御水疾驰,曲曲折折,一晃数里,直接从紫云观的瀑布爬了上去,悻悻然和大鲵打了个照面,半睡半醒的爬虫微微瞄了我一眼,哼了哼,将我鄙视了一番,翻个身继续梦周公去了。
  透过结界,扯了一把红艳艳的树叶贴满全身,穿梭于绛树之间,或是换一身碧绿掩形于碧树,轻轻松松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紫云观的厨房取了个背篓翠嫩嫩的青菜装得满满的,猫在厨房外头,稍微制造一点混乱,叼了一只烤鸡就往回跑。独留下厨房人仰马翻地寻找偷菜贼。
  边啃着酥脆可口的鸡腿边哀叹:我堂堂一山之王,为何沦落到要靠偷东西换一顿饱饭的地步。
  那一日我要吃一顿好的,可我以前从不计较饭食,每顿只要一碗清水便可,可想而知偌大一个逍遥谷连一口锅都没有!最后我只好去借了一口。没有食材,我又不能够拿自己的属下开刷,又只好拣现成的,一来二去,那个四大守护神兽完全不把我这个妖王当一回了。为了口腹之欲,我也只有认了。想整个昆仑都是我的,拿一两棵菜你又能拿我咋的!
  不过,我之所以没了地位的事是——我不能控火。
  用顺手取回的打火石,来来回回地磨了半天,才折腾起半点火星,投下的木材瞬间熄灭了我的希望。
  一只手将木柴从我的手心中拿出,细细挑出那细小的木屑,冰凉的药膏在手上匀匀地铺了一层。
  “莲,你是水族三王之首。火苗是不可能近你身的。”
  那原本应是清冷仙姿独立云端的男子,卷起衣袖,挑起没被我碰过的木柴架了起来,拾起一旁的打火石,“碰碰”地擦起火来,蒙蒙的烟灰中,唯见专注跳动着火焰的幽紫,笔挺的鼻子,线条柔和的双唇,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我静静地坐在一旁,突然觉得其实并不是很寂寞。
  伸手扯下灵一只鸡腿,往水里的大鲵砸去,向上一抬,灵活的舌头一伸一卷,东西就进了她的肚子,仰起的头又贴回水里,连骨头也不吐出来。
  轻轻一嗤,我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巴,封好背篓,纵身跃下瀑布,踩出几个浮于水面的圈圈,借力稳稳落在了溪流上。为了背篓里的蔬菜不会变味,这回去自然得从路上走了。半路看了个躺在逍遥谷深处晕了过去的小道士,欠了的就还,我毫不犹豫地使了个术扯出了一条藤带,缚住她拖了一路。
  当我穿过荆棘从时,紫蝶抽搐嘴角接过背篓,手指在我的眼前摆了摆,向我身后指去。
  回头一看,纵使看过许多回,还是有一只手揪着我的良心,一条血迹弯弯延延,而我捆着的人早已是满身血污了。心里安慰自己:让她们受点小伤好过饿死冻死在这片深山老林中,反正我只是做一点报答那些蔬菜的事。在紫蝶慢慢笑意的眼睛注视下,任命地直接用水龙把她冲了个干净,寻着一些碎布将她裹成木乃伊强制地喂了点水,才兴冲冲地上桌。
  满室食物的芳香,很不可思议,只是通过我的形容,紫蝶居然能毫无差错地做出那个味道,以及模样也差不了多少。很感动地深吸了一口,看了看他,伸出筷子直指最远的那一盘,夹了一撮,两根木头就堵住了我的方向,向左向右都被堵个正着。
  “今天偷吃了肉。”
  “呃!我——”
  “不准吃茄子!”
  我瘪了瘪嘴,正要解释。
  “袖口衣襟一片油渍。再讨价,连白菜也没得吃!口腹之欲,影响渡劫。”
  悻悻然收起筷子,闷头扒着饭,死死地盯着那一盘香喷喷的茄子。狠狠地腹诽:这还是个小子么,分明一小老头子。笑!笑得再好看也是个表里不一的老头!
  照惯例将那个身体好转的丫头往逍遥谷入口一扔,我乐颠乐颠地往回走。手指遮住微刺眼的光线,一团金色旁,远远的一袭红艳立在道路中央。
  “莲王。”远远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隐去了嘴边的笑纹,我平淡地说:“小鲤鱼。蝶,他是我的。”
  飘落到我的跟前,跪在我的脚边抱着我的左脚:“莲!我求你,把他让给我吧!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你不是事事都准我的吗?难到就不能——再准我一次么?”
  世事难料。我阖上双眼,自我收容她以来这是她第二次低声下气地求我:“除了他,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原来我已放不开了。
  “我恨你!”充血的双眼直盯入我的心里,狠绝地甩头就走。
  我呆呆地站着,突然好想笑,笑得眼睛都有点模糊了,这算什么?这也对,不过是养育之恩而已,又没有什么血缘的约束,我宠她,她为未必就一定得接受,要离开是再自然不过的。
  背后一声叹息,环过我的身体。
  心里的高墙,如沙漏般缓缓坍塌,转过身来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你怎么不答应她呢?”
  无形的骨刺卡住了咽喉,脊背僵硬地立着。
  “什么时候莲也知道伤心了?不过我喜欢——有哭有笑、有血有肉的莲。”他的手指穿入我的发间,摩挲着我的耳垂。
  又痒又麻的怪异的感觉冒出,热气直冲脑门,用力一推,触电般跳开,对着他大吼:“你小子,越大越不像话,连本姑娘的豆腐也敢吃!”
  这个小山谷依旧是四季更替,小吵不断,只是小屋总有一间蒙尘的空房等不到它的主人。
  “这丫头居然真给我离家出走!真是翅膀长硬了。”我气得摔枕头,“别让我再见到,我一定要打烂你的屁股!”
  “莲,是谁那么窝囊,见人走了还不敢追的。”门口紫蝶懒洋洋地靠着门,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
  不小心呛了一口,很不愿意地整理被窝弄乱的床铺心里暗自发誓:“我一定要重新再养一个!哼!养一个服服帖帖的!我说往东决不往西。”
  迷迷糊糊地推开门,脚上便被绊住摔了个狗啃泥。
  有时候,无意的一句话也会成真。
  回头一看,草丛中伏着一只巨大的蜈蚣,身体缩成车轮状,中间蜷着一个襁褓。
  “怪怪,我刚说完就有送娃娃来的呀!”眼珠子“噌——”地亮了起来,那脸上肥嘟嘟的脸颊鼓鼓的,白嫩嫩的小手嘬在嘴里吧唧吧唧直响,贼亮贼亮的眼睛扎在我的脸上。好事?坏事?只要不无聊就好。微笑之间,那只蜈蚣已经仓皇爬走,向前迈了一步,小心地护住他小小脑袋,托起娃娃的脊背。小娃娃松开嘴巴,伸出湿答答的爪子,“咿咿呀呀”地朝我笑弯了眼睛。
  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吻他的额头:“苒儿,以后你就叫苒儿吧!苒苒齐芳草;飘飘笑断蓬。草木枯荣,只望你能少一点苦涩。”我不是个负责任的人哪!
  “莲?”紫蝶大步而出,颇为不解地看着我怀里,“怎么才一会不见,孩子都有了?”
  手上传来微温的感觉,低头看见小宝宝微皱的鼻子,心头突突地跳,抱着孩子扑入紫蝶的怀中。
  紫蝶有些踉跄,两手慌乱地将我护住,面带红云地小声安抚:“怎么了?”
  眼中带着雾气:“蝶,我——出去走走!”成功将怀里的包袱送人后,我以百米冲刺地速度远离那男子。
  “莲妖!你给我将这个臭烘烘的家伙带走!”紫蝶暴跳如雷的声音,紧接着飘在身后。
  回去,才怪!我摇了摇头,我又不傻!谁说小娃娃可爱啦!吃喝哭叫,闹腾起来可要命了,我家以前那个小魔星——小堂弟就是典型,哄他撒尿半天也没个响,。隔壁阿姨好心替他穿裤子就往人家头上浇,气得那个好心的阿姨脸色不红不绿的怪吓人。可怜的紫蝶,你就将就着献身吧!
  ☆、第六十六章 销魂窟的请柬
  次日,小侯爷带着一行人在自家花园里晃悠。嫩枝抽丝,幼苗破土,勃勃生机,倒也有几分踏青的情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相对比较格格不入的小院。
  “那间阴沉的小屋是用来做什么的?”沐辛看着小屋,有些莫名的冲动。
  “哦!那是我二姐宠物的墓葬,二姐喜欢鸟兽,可总是养不久。我都劝了许多遍了,她还是要养。这不,弄得煞气特重,用了从师傅那求来宝物才镇住。弄得和无涯山庄般周围十米内寸草不生。”小侯爷缓慢跟上,讶然叫了出来,“小辛,你这是——”
  站在灰败的土层上,干净的手覆上那褐色的土墙,微微皱眉:“有些不适。”
  孝直转动巨剑,侧身却白影重重一推,差点栽倒,咆哮道:“你这个该死的狰妖!”
  刹那间皓雪已经隔开鬼气,将沐辛带离那充满鬼气的小屋,很是悠闲地应了一句:“谁叫某某人,脑子缓慢,动作迟钝。我都已经动身了,人却还在抚摸只能看不能用的铁块。”
  “狰妖!你这是记仇!”孝直挥袖负手,眼睛凌厉地注视皓雪。
  “记仇又怎样!就凭你那十来年的道行,你能斗得过我么?”皓雪轻蔑一笑,抬头挺胸,往前一步,“前几日看在主人的面子上让着你,别以为我就怕了你!对于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除妖道士早就看不顺眼了。落在你手上的妖族性命,迟早我要讨回来!”
  “是吗?”双眼充血,孝直直接抽出巨剑,燃起火焰,招呼上去。
  侧身半退,勾爪带出五道风刃,皓雪露出了一双狰爪,毫不退让地反击。
  “铮铮——”利器碰撞之声,伴随着火花风刀四溅,残了大片草木,连最近的小屋也燃了起来。
  “何人在我的地盘撒泼!”大侯爷懒散地声音从小屋后面泛开,犹如在耳边叹息。
  “哗——”倾盆而下水泼灭了刚燃起的火势,浇湿了两只怒火中烧的怪兽。
  “二——姐。”小侯爷走了两步突然背过身去,耳根红透了,“还有客人!”沐辛也同时尴尬地背过身去。
  “啧啧啧!美人啊!”成了落汤鸡的皓雪瞪这时却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伸长脖子向前拼命挣扎,对身旁的人抱怨,“拉住我做什么!这里看不仔细!”
  “咳咳!”孝直背过身不松手,“非礼勿视!”
  立在雕花木门旁,一位丝带半拢发髻,随意地披着暗红外衣的女子,脸上微带潮红,松散地眼中还有不尽缱绻,怀里正搂着只着薄薄亵衣,敞开的领口露出脖颈点点青痕的白玉一段,披散一头柔顺青丝痴痴相望的男子,柔情蜜意,显然是刚从纱帐中匆忙出来的样子。
  带性感的暗哑之声又响起:“原来是三妹带着贵客来鄙院放火啊!咳!小青,你先下去罢。”
  “奴家——”男子惊慌又带有不舍地看着大侯爷。
  “听话!”拢上他的衣领,大侯爷敛了敛笑容。
  男子咬牙退下,临走前还哀怨地瞪了一眼坏他好事的众人。
  “怎么就走了呢!”皓雪的视线不甘地追着他的背影。
  两室一厅的小套房,简洁大方的圆木桌,中间两盘小菜。色泽分明,汁香浓郁,我咽了咽口水,随手拿气旁边摆着的杂志看了起来,嘴边喊着:“爸,妈吃饭了!我都快饿死!”
  “猴急的丫头!”围着围裙的妈,解着围裙上了桌。
  爸摇了摇头,端上了一盆排骨汤:“吃吧!别看了,不是喊饿吗?”
  眼睛从精美的图片上移开,落在熟悉的笑脸上。
  “怎么了?”俩人紧张地问道。
  摇头,随手塞好杂志,握紧筷子,眼睛直钩钩地对上那浇汁的金黄。
  “叮咚——”门铃一阵脆响。
  这时候怎会有人,送饭的?我看着饭菜有些不舍。
  “我来!”妈好笑地将菜往我面前推了推,擦了擦手,走到门口,“紫蝶呀!怎么不说一声。”
  “伯母。”点了点头,紫蝶一身西装领带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