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7 15:47      字数:4748
  晌,喘息才平静下来。
  “不是说好很多了吗?怎么又犯了?”明珠帮常大夫顺着气,心中尚有些后怕。她小的时候逗常大夫开心,结果闹过头,害得常大夫犯了气喘险些把命丢了。之后明珠再也不敢再在常大夫跟前闹腾。
  常大夫扶着墙喘了好半天才直起身子。他宽慰的朝明珠笑笑,“人老了,不中用了,一场风寒就险些要了我这条老命。”
  “常伯也病了?”明珠看着常大夫晦暗的脸色,再想着常大夫之前说要还乡。心中生出几分落叶归根的怅惘。
  常大夫呼吸渐渐平稳,他拍了拍明珠的肩膀,“呵呵”笑道:“现下正是换季,一个不小心就染了风寒。”
  明珠扁扁嘴,“那您还跟我来,万一……”明珠顿住话头,“您下边那么多的徒弟,随便一个人我都相信!”
  常大夫摆摆手,“我只信长生一个。”常大夫叹了口气,“我教了那么多的学生,长生是最有悟性,性子也是最耿直的。其他的徒弟学医多少有目的,我已经想好了,待我离开的时候,就把他们打发了,只留下长生帮着子祥,这样我多少能安心些。”
  明珠想着长生毫不客气的神色,撇了撇嘴。常大夫见状,笑着点了下明珠的额头,“你这丫头若不是这样蛮横,长生哪里会这样?”
  明珠想想也是,吐了下舌头,算是接受常大夫的教诲。
  回到济生堂,长生还未睡,紧张的在堂内踱来踱去,见到常大夫回来,忙奔了过来。刚想询问常大夫的身子有没有事,一看到明珠,脸瞬时黑了下来。
  常大夫知道长生性子拧,和他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着他自己想通。他走到柜台前写了个药方递给长生,“拿去抓药吧。”
  长生看明珠一眼,不动弹。常大夫一回来他就看出来常大夫病容更盛,想必定是又吃了风。
  常大夫见长生不动,叹了口气,刚要自己去抓药,长生上前一把将药方夺了过来。
  莫看长生看起来脾气不小,可抓药的手法异常的娴熟,神色认真的也真真有几分医者仁心的味道。长生抓好药,递给明珠,粗声粗气道:“一日两副,早晚文火煎之,用完了再来取。”
  明珠接过药,讪讪笑笑,“有劳了。”
  长生抬了下眼皮子,见明珠突然有礼,自己也不好再去为难,只点了下头,算是原谅明珠之前的无理。
  常大夫捻着胡须,高兴的笑笑,心中仍旧认定明珠和林子祥日后定会成亲。若长生与明珠这个未来的少夫人不和,日后又怎会替济生堂做事呢?
  明珠转过身看着常大夫带笑的眼,朝他眨巴了下眼睛,似乎在说:“怎么样?这样有礼了吧?”
  常大夫“呵呵”笑了笑,对长生道:“长生,你送明珠回去吧。”
  不待长生拒绝,明珠急忙摆手,“不必了,常伯你刚刚犯了气喘,让他照顾你就好。”说罢向常大夫道了个别,匆匆离开了济生堂。
  此时已过了丑时,更夫打着哈欠敲过更鼓,突然尖叫了声“鬼呀”,便跌跌撞撞的从明珠身边跑开。
  明珠向来不信鬼神,乍一听更夫惊呼被吓了一跳,可还是想要一探究竟。她顺着更夫走过的路探去,只听耳边一阵风过,来不及看清便见一黑影钻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明珠好奇心盛起,全然忘记了慕青的叮嘱。她蹑脚走到巷子边,探头去看。只见五六个黑衣人将中间三人团团围住,那三人看起来受了重伤,喘着粗气,却还在做困兽之斗。明珠目力极佳,一眼就认出那三个人中,其中有一人是曾经追杀慕青的。她现下见他们这般落魄,简直忍不住要拍手叫好。
  那几个黑衣人看起来训练有素的样子,他们的动作整齐一致,不攻击的时候如松一般定定立在那,一旦出手,便如猎豹。明珠只是个眨眼的功夫,那六人已经一拥而上。明珠料定那三人逃不脱,心砰砰跳得厉害,只恨不得立刻跑到慕青面前,告诉他无恙了。
  明珠蹑脚离开那条巷子,飞奔着往西厢跑去。刚回了家也不顾时间便奔到了慕青的房门口,重重敲门。
  慕青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情愿的爬起来打开门。哪知门闩刚刚拉开,门已经被人撞开。明珠扑到慕青身上,眸子异常明亮。
  “慕青,我们暂时安全了。”明珠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慕青尚是睡意朦胧。明珠见慕青没什么反应,忙解释,“我刚刚看到追杀你的人被几个黑衣人围堵在巷子里,看来他们现在遇上大麻烦了!”
  慕青捋了捋思路,眉头拧得更紧。明珠看着慕青寒下来的脸,突然想起慕青几个月前的叮嘱。她“嘿嘿”讪笑几声,小心翼翼问:“那个……你上次说的那段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吧?”
  慕青沉着脸,“没有。”
  “那是我疏忽了。”明珠赶忙认错,却又不忘为自己辩驳,“我想着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应该没事了吧?”
  “鬼见愁一日不除,就不会一日无事。”慕青有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他凑到明珠耳边,“明珠,你想留在苏家,我陪你留在这里,可你若总是将自己置于危险,那我会立刻带你回王府,直到世上再无鬼见愁。”
  明珠愣愣看着慕青,一时接受不了慕青这样的正经。她抿了下嘴,声音弱了几分,“知道了。”
  慕青叹了口气,摸了下明珠在夜色中奔波良久冰凉的头发,语气软了下来,“去休息吧,若真有事要出去,一定和我说。”
  明珠点点头,慢吞吞了回了卧房,心中郁郁不平。她狠狠踹了一旁的凳子一脚,“人家替你高兴,你反倒数落起人家的不是来!”说完愤愤往凳子上一坐,立刻摔了个四脚朝天。她揉着屁股站起来,呲牙咧嘴的瞪着那凳子,“连你也来欺负我!”
  明珠刚一离开,暗影的人便等在了慕青的房间。慕青端坐在桌前,睨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如何?”
  那二人低垂着头,“鬼见愁跑了。”
  他们二人口中的鬼见愁自然不是整个组织,而是一个人。鬼见愁是那人江湖上的称号,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他像是个幽灵,一夜之间创出鬼见愁,并在三个月内闻名天下。
  “他居然跑了。”慕青眉头紧拧。端了一个鬼见愁,只要那人还在,就能再造出一个鬼见愁。慕青紧握着拳头,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良久,他手一松,对那人道:“给你们三日时间去寻鬼见愁的下落,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鬼见愁!”
  那二人抱拳领命,立刻消失在了房间。
  殊不知。慕青躲在苏月凝的家中,鬼见愁亦躲在苏月凝的家里。只是一个宫里,一个宫外。
  第十七章
  鬼见愁斜躺在昭阳殿内的躺椅上,血将下面的席子染透。他有些后悔接下苏月凝的这个交易了。他不知道追杀他们的人是谁,可他心中却笃定的认为这和秦穆有莫大的关联。秦穆不过是个王爷,为了区区王爷赔上整个鬼见愁。鬼见愁长叹了口气,实在不划不来。
  鬼见愁结仇甚多,可他们秉着斩草除根,每次下了杀手,绝不留祸根。若真要说起近仇新恨,除了秦穆,他想不到别人。只是来追杀他的人又是什么人呢?为何江湖上从来没有过他们的踪迹?
  “娘娘。”门外的宫女低低唤了声,接着便听到簌簌下跪的声音。鬼见愁甩了甩脑袋,那些事情不需要自己去想,他要做的就是活下来,杀了慕青,拿上佣金,再去造下一个鬼见愁。
  “允儿睡了吗?”苏月凝淡淡问了句,推开了一旁的偏殿的门。
  “殿下刚刚入睡。”宫女小声回答,生怕惊醒秦允。
  苏月凝“嗯”了一声,走到床前看了下幼子安然的睡颜,帮他将踹开的被子盖好,又在床前端详了半晌儿子睡颜,才从偏殿出去。
  跟来的宫女随着苏月凝回到主殿,伺候苏月凝洗漱更衣后方才退下。苏月凝侧身躺在床上,刚合住眼,鬼见愁的声音已经在大殿内响起。
  “近日苏贵妃睡得可安稳?”鬼见愁的声音幽幽传来,苏月凝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借着朦胧的月光四处看去,却始终不见鬼见愁的身影。她伸手拿过一旁的外卦披在身上,刚要起身,鬼见愁的声音再次传来。
  “看到你枕边的瓷瓶了吗?”
  苏月凝眉头轻拧,只见枕边放这个黑色瓷瓶,上面的塞子也是黑色,看来就让人觉的浑身不适。苏月凝举起瓶子打量,“这是什么?”
  “你不用管这是什么,只要将它和在清晨的露水泡制的菊花茶里便可。”鬼见愁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苏月凝坐上贵妃的位置是何等聪明,怎会听不出来鬼见愁的虚弱?她把瓷瓶丢在一旁,起身下地,手紧紧背在身后。越往前走,血腥味越浓。她在躺椅前站定,看着鬼见愁虚弱的倚在那里,笑道:“我记得是我雇的你,怎地反倒要为你做事?”
  鬼见愁冷笑一声,“你不得不为我做事,否则第二天大家都会知道你苏贵妃向鬼见愁买皇子的命!”
  苏月凝好整以暇的看着鬼见愁,突然出手如电,声音带了几分张狂的狰狞,“那得看你有没有命活到明天!”
  匕首被丢在地上,苏月凝紧捂着肩膀,血透过指缝往外渗,脸上冷汗簌簌往下落。
  鬼见愁冷笑一声,“虎落平阳,依旧是虎。苏贵妃,有时候鬼见愁不止为钱杀人。”
  苏月凝咬咬牙,“除了害皇上,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鬼见愁“呵呵”笑了两声,“你先给我准备金疮药,至于那瓶药,不过是让皇帝稍微病上那么几日,将秦穆引出来。秦穆未死,我怎么可能杀了皇帝?”鬼见愁是聪明人,所有皇子中,秦穆声望最高,皇帝骤然驾崩,秦穆定会被拥上皇位,他不会为他人作嫁衣的。
  “好。”苏月凝一口应了下来。
  鬼见愁见苏月凝表情坚决,冷笑一声,“看在你帮我的份上,不如再告诉你个秘密吧。”鬼见愁挑了下嘴角,与其说他告诉苏月凝一个秘密,倒不如说希望苏月凝帮他扫平障碍。
  “我一直未能杀了秦穆的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秦穆似乎背后有禁卫军护着。”
  “禁卫军?”苏月凝皱眉,立刻就想到了林烬。她深吸了口气,深深看鬼见愁一眼,“我知道了。”说罢走到门边,顿了一下方道:“秦穆一死,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鬼见愁倒在软榻上,“自然。”
  第二日皇帝突然病了。那病来得突然,突然的昏迷不醒,没有人知道病因是什么,整个太医院忙得焦头烂额。迫于无奈,只好发布皇榜,从民间寻能人异士。
  暗影的人看到皇榜后,立刻通知了慕青。慕青眉头微蹙,“怎么好好的病了?查出什么原因了吗?”
  暗影摇头,“没有,太医院没有一个人有办法。”
  “有人下毒?”慕青追问。
  暗影摇头,“并未查出有毒。”
  慕青思虑半晌,“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暗影应了一声,立刻消失在慕青面前。
  此时刚刚晨起。慕青穿戴整齐来叩明珠的房门,哪知敲了半晌没有人应。慕青心下一慌,敲门的手更加用力。明珠端着药站在慕青身后,诧异的看着慕青,“你在做什么?”
  “你去哪了?”慕青怒吼一声。明珠身子一震,药碗险些脱手。她柳眉一竖,“我刚帮夫人煎了药,你好好的凶什么?”
  “我……”慕青结舌。明珠瞪他一眼,从他身边擦过往翠华的房间去。
  慕青自知理亏,也不与明珠争辩,跟在明珠身后一道往翠华的房间去。
  到了翠华的房门口,明珠忽的顿足。回头剜了慕青一眼,“怎么,你还要跟进来不成?”说罢一进门就把门狠狠关起。
  慕青站在门外,长叹了口气,起身坐到院子的石凳了,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明珠才从翠华的房内出来。她见慕青等在那里,犹豫了一下,移步过去,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怎么了?”
  慕青知道明珠不再生气,咧嘴笑笑,脸又瞬间垮了下来,“我父皇昏迷不醒。”
  明珠皱眉,听着慕青下文,“太医院束手无策,已经张了皇榜在民间找大夫。这次事情来得突然,只怕和鬼见愁脱不了干系。我得回去看看。”
  “啊?”明珠脸色一变,霍地起身,刚想说不许,可一想着皇帝是慕青的父亲,自己怎能不允?她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着慕青,“东街有家叫做济生堂的药铺,你去那里找常大夫。常大夫医术颇高,一定可以治好你父皇。他若不肯和你去,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
  慕青点头,“那我去了。”
  “嗯。”明珠点了下头。看着慕青大步离开的背影,唤了慕青一声,“我等你。”
  慕青点点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