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节
作者:爱之冰点      更新:2021-02-17 15:45      字数:4851
  “你……你怎么了?”子攸又射了一箭。狐地看了柳叶一眼。她还没见柳叶有这种虚弱地时候。
  柳叶捂了心口一会儿,又嘻嘻哈哈地笑出来,“我不打紧,你可真是丢人,等王爷和师父回来,我要好好把今天你因为头发断了就当众大哭的事说给他们听,哈哈。
  ”
  子攸恼怒地扫了他一眼,注意力就又被战场吸引过去了,“小叶,你注意到没,已经没有蛮子士兵再从城上下来了,看来里头已经被沈放料理完了,大概那些城墙防守上的缺口都已经被堵住了。”
  “嗯。”柳叶点了点头,“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这里就快要顶不住了,哎呀——”
  柳叶惊叫一声,子攸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齐烈的肩头吃了一刀,两个王府的亲兵去救他下来,导致门口的防守缺了一块,五个蛮族武士趁势冲了上去,守军顶不住了,才刚一退开就被彻底挤压开了。柳叶和子攸同时惊呼出声,这一下情势危机到了极点,子攸本能要冲上去,被柳叶用力拽了回来,“小攸,别过去,我来吧。”
  可是柳叶刚往前跑一步,就头晕目眩的差点仰天摔倒在地,子攸连忙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扶起来。齐烈在那边大喊着叫士兵们顶住,蛮族武士已经开始拉扯城门上的绞锁,子攸的心提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城关里终于传来沈放那懒洋洋有些欠揍似的声音,“齐将军,把你的人快点撤开。”
  子攸和柳叶回过头去,看到沈放带着大批的士兵过来,就在他们身后,前排蹲下,后排站立,子攸和柳叶连忙向墙角靠过去,前面战场里的士兵们也纷纷离开,子攸把头靠在城墙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闭上眼,听着箭射过去的声音,那些蛮族武士没有退缩的,就站在城门那里,死也死在了战场上。子攸就知道是这样,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对那些游牧民族的武士,到底是仇恨还是敬重。
  不过她现在想一想,她还是敬重他们的,那样的敌人是永远值得尊重的,子攸张开眼,她现在知道谁才是最可恶的,是那些自己人,那些躲在阴沟里不停地勾连着阴谋诡计,为了一点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没完没了地杀戮,没有善恶之念,没有骨气,没有气节……
  沈放的士兵重新上了城楼,在城上向城外的蛮族士兵还击。沈放走了过来,郑重其事地向了子攸请安,他向子攸说明,城上各处已经重新派出了士兵,重新布防,已经没有事了。门外的这些蛮族士兵如果不能进城来,大约就会掉转方向流窜进大颢国里,他已经用信鸽向最近的几个城池发出了警告,再有,根据在城墙边当场被抓住的几个金吾卫的说法,外头的蛮族士兵应该至多不过三千人,恐怕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玩命攻城的原因,他们如果人多的话,完全可以绕过铜羊关向里走,可是只有三千人,只有先夺到铜羊关,再等主力回师了。
  “三千人就来攻城了,真是视我大颢国无人。”子攸怨怒地低声说了一句,“沈将军,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在铜羊关里搜捕叛乱的金吾卫。”
  沈放苦笑着点了点头,他同子攸简单商议了一下剩下的事该怎么做,便到城上督战去了。子攸清点了一下齐烈这里剩下的人,齐烈的伤虽然不轻,但是将养几天应该没有大碍,她又向沈放要了些人协助她清理叛金吾卫。齐烈想要把这事交给穆延晖去办,他自己骑不了马不能跟着王妃,实在是不放心王妃在外头。子攸虽然不想回去,可是看柳叶骑在马上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的,看样子再不回去也不行了,她的王妃身份已经被不少人知道,她没有他们的保护,独自带着士兵在铜羊关里到处乱转也是太过莽撞了。
  左思右想,子攸虽然着急,也只能先跟着齐烈和柳叶回去。偌大一个铜羊关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路走过去到处都有士兵在清理尸体,有些地方甚至血腥味还没散去。子攸总觉得少了什么,忽然想到了,转过身去问柳叶,“你看到钟莫雨了吗?”
  柳叶晕乎乎地摇摇头,他好像已经好半日没见到她人影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柳叶捏着自己的鼻子喝掉了一碗药,连忙翻箱倒柜地去找糖吃,随后就晕头转向地倒在床榻上。子攸在他的屋里慢慢地踱步,时不时地停在窗前,柳叶知道她在等着外头的消息。他从床榻上重新爬了起来,“小攸这么不放心,我就陪你出去转转,四处看看罢。
  ”
  子攸打量了他一番,又摇摇头,“你好生躺着罢,天就快亮了,等天一亮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出了。”
  “我知道你瞒着沈放下令诛杀萧国栋了,你是怕他一旦被沈放抓住之后信口胡赖吧?”柳叶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他这一半天一直都觉得胸口不舒服,喝了药之后反而更严重了些,“我跟你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撞见他。”
  子攸没有答应他,她走到他身边仔细看了看他,担忧地说,“你是怎么了呢?这功夫虽然退了烧,可是看起来好像更不舒服了?”
  “我不打紧,只是觉得胸口闷,出去走走透透气,只怕就好了。”柳叶勉强笑着说道,他知道子攸心里一直惦记着外边的事情没了,自己躺着也是躺着,还不如干脆就索性帮子攸把事情都处理完了算了。
  子攸有些迟,柳叶已经一只手抱起剑来,拉起她的衣袖向外走,“真是的,怎么连小攸都婆婆妈妈起来,那可真是怪事。”
  子攸没奈何,只得出去,两人没骑马,出门就向城上走去,子攸一直半搀扶着柳叶,只是走不多一会儿她就顾不得查看各处的情形了,她只觉得柳叶越走越是气喘,脚步也虚浮起来。子攸的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的预感,总觉得柳叶现在的情形不像是仅仅受了风寒而已,她认得柳叶可是好些年了,柳叶的身子不是这么不结实的。可她只懂得一点使毒的功夫,对于治病救人就一窍不通了,也看不准柳叶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是等到走到城上,她再怎么不懂医道也看出柳叶不对劲来了,他像是再也走不动了,靠在墙垛上,一只手攥着剑,一只手紧紧地揪着胸前地衣服,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气,瘦弱地肩膀一抽一抽的。
  子攸感觉到一丝难以名状的恐惧,她靠近柳叶,帮他撑住身子,她害怕他那种拼命喘气的样子,就好像他地最后一口气随时都会被用光似的。她搂住柳叶的腰,他们两个几乎一般高,身形也相似,她很容易就撑住了他地身子,不像支撑着司马昂时那么费力。柳叶喘息着把头靠在子攸的肩头,信任地依靠在她的身边,可是子攸却有些害怕,这周围没有认识的人,似乎所有地人都在忙碌着,没有人留意到他们,况且子攸也确信,这周围没有什么人是可以信任的。
  “小攸。我地心口好像有大海地波涛在起伏。耳朵里就好像有鼓在不住地。”柳叶赖在她肩头轻声说道。“我有点难受。我是怎么了?”他抬起一只手用力揉着眼睛。“连眼睛也……看不大清楚了。还没亮天吗?我记得刚才已经亮了一点了啊……”
  子攸地心头陡然一沉。她知道柳叶这个样子绝不仅仅是有一点难受而已。他虽然爱撒娇。爱装作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可他在真正难过地时候。是不会轻易向人示弱地。“小叶。你靠在我身上。”子攸咬牙忍住心头地惶恐。她认识柳叶太久了。他们同年。同身高。同样爱玩。她知道柳叶是什么样地人。知道柳叶在想什么。柳叶也知道她。他们在一起地时候就像一对双胞胎。她依赖柳叶。柳叶也向她索取温暖。她爱地人地确是司马昂。可是她总是想倒她跟司马昂有一天是会分开地。可是她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上官缜和柳叶分开。而上官缜。是长了自己十多岁地兄长。她更敬他一些。也就远了一些。可她跟这个同年同性情地柳叶就不同了。他们是朋友。或者是分不清年龄地兄妹姐弟。可就因为对他太过熟悉了。现在她有一种强烈地不祥感觉。
  她想回去。去找什么人帮帮她。也许齐烈可以。也许齐烈可以帮她。他年长了他们这么多。又有丰富地经验。他一定知道柳叶是怎么了。她早就应该留意到他病得很重。很不对劲。她有点想哭。她怎么早没有留意到呢?因为她太自私了么?她只想到了她自己地事。她要做地事?
  “小叶。你靠在我背上。我试试把你背回去。”子攸低着头说。她觉得自己就要哭出来了。
  “小攸。你背不动我地。”柳叶靠在子攸地肩头没动。“你让我靠一会儿就行了。我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你是病了吗?”子攸不敢回头。“还是你什么时候受了内伤。自己没有留心?”
  “不会,我没有受伤,我师父说我是受了风寒。”柳叶低低地说,这一会儿他不喘了,可是子攸却听到他在她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轻。她摸了摸他的手腕,触处火热,再等一会儿又变得冰冷,这怎么可能是受了一点风寒的症状?子攸说话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小叶,咱们得回去,你再撑一会儿,好不好
  我就去叫铜羊关最好的军医过来给你看病,你不会子攸再也忍不住掉泪了,“你师父还没回来呢,我得把你还给你师父啊,你忘了我只是把你借到王府来帮忙的么?”
  “嗯。”柳叶听到师父这两个字就精神了一点,可是他已经连离开子攸的支撑自己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似乎就要靠着子攸睡着了。
  “我……我可以背你下去。”子攸连忙说,她现在只希望这一切怪事都没发生,柳叶只是染了风寒,再喝一剂药就能退烧……她想把柳叶背起来,可是她到底是个小女娃,试了两次都背不动柳叶,更可怕的是,她还觉得他的呼吸更微弱了。
  她抹掉眼泪,焦急地向四外看着,希望能看到一队巡逻的士兵,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子攸,你在做什么呢?”
  子攸听出来是钟莫雨的声音,她喜出望外,也顾不得别的,回过头去大声向她叫道,“钟姐姐,你快来帮帮我,小叶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突然病的重了,你来帮我把他扶回房去罢。”
  钟莫雨又走近了她几步,却在她面前站住了,并没有过去帮忙,她说话地声音有一种异样地冰冷,似乎她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情绪,“柳叶怎么了?”
  子攸听出来她声音冰冷又含着一丝奇怪的味道,她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着钟莫雨,她的心头忽然笼上了一层寒意,“钟姐姐,”她的声音里有了些哀求地意思,“钟姐姐,小叶他病了,你能帮我把他扶回去吗?”
  “呵。”钟莫雨低低地冷笑了一声,“子攸,他又不是你的亲弟弟,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回护着他呢?不过就是一个讨人厌的傻小子,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拿他当个宝贝?”
  “钟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子攸看着她,却不由自主地把柳叶推到自己地身后,“你也好,小叶也好,义兄也好,都是我的朋友,我……”
  钟莫雨的眼神很奇怪,子攸不能说她的眼神里有邪恶地意味,可是那是一种奇怪的眼神,一时带着些愤怒,一时又带着胆怯,子攸忽然意识到她是在犹豫,犹豫到底做个人还是鬼,子攸一生甚少求人,可是这一次她浑身发抖着哀求眼前的那个女子,“求求你,钟姐姐,帮我救救小叶。”
  钟莫雨胆怯地望着子攸,她朦胧地意识到了子攸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都干了什么,可是这种胆怯很快就化为了莽撞的愤怒,她一把拉开了子攸。子攸尖叫一声,紧紧攥着柳叶的胳膊不想松手,可是她哪里是自幼习武的钟莫雨地对手,钟莫雨用力一推,子攸就摔倒在地上。
  “不,不——”子攸尖叫着爬起来,想要重新挡在柳叶的前面,她语无伦次了,说不出其他地话,“别杀他,别杀他—”
  钟莫雨不敢用剑,她害怕杀死柳叶的时候,身上沾上他地血,他看起来就是个无害的大孩子,也许还是个漂亮孩子。她拉起虚弱地没有招架之力的柳叶,把他推上了城墙。这里虽然不是铜羊关的外城墙,可是从墙上到外头铜羊关的地面上也有米高,如果柳叶头朝下落在地上,一样不会活。
  她把柳叶推了出去,柳叶已经毫无挣扎之力,她听见子攸在尖叫“不—你这个疯子——”,她看着柳叶的身子向外栽去,那一瞬间她知道他完了,可她的心里竟然害怕得很。更可恶的是那个子攸,她冲了上来,在最后一刻拼命抓住了柳叶的手腕。
  子攸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赶上了,她抓住了柳叶的手腕,可是她拉不动他,他的手腕在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