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2-08-21 16:30      字数:5147
  是他的错,他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他以为放弃了一切可以换回他的自由,他以为她是认真的,但他太错估了人的情感了,钱财不过是气话,答应得太干脆了反而更伤人,是他将原本单纯的妻子逼到了这个绝望的地步。
  面前这个人还是她深爱的丈夫吗?牧绅一,你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为什么,我依然为你感到羞愧呢?
  樱木花道不能再受刺激,樱木花道不能再受惊吓,樱木花道不能再失去安全感,樱木花道不能再对他失去信任……
  樱木花道………
  樱木花道………
  牧绅一,你的脑子里,现在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
  一个人真的可以变得这么厉害吗?为了一个男人,父母妻儿,人伦道德,都可以不要了?!
  可是生活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做人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妻子,那个贤淑的名门闺秀在他的面前心碎得已经麻木了,却依然握紧了拳头。
  “你不能这样……”
  莉芙摇着头,悲哀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牧绅一,你不能这样!”
  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凉,变得如尸体一般的冰凉。
  “牧绅一,你怎么能够这样…………!!!”
  含着泪,看着自己此生最爱的男人,莉芙一字一句的说,象是母亲在绝望的批评自己的孩子。
  “求你。”
  牧绅一的表情未变,语气未变,姿势也未变,木然的眼神,似乎比莉芙更绝望些,他早该垮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一直支撑,支撑着不肯放弃,不甘心失败。
  司机举着电话冲过来。
  “少爷,少爷”奶妈在电话里面泣不成声,“樱木少爷他,他杀了人跑了,小少爷也被抢走了,少爷呜呜呜…………”
  莉芙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牧绅一上天入地找不到的樱木花道就关在他自己家的酒窖里,莉芙到底并不是一个恶毒的人,她只是想要先将他藏起来一段时间,她太痛苦了,让牧绅一就这么称心如意的离去,她一定会疯掉,所以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她知道樱木花道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她想着只要把他从牧绅一身边偷出来关一段时间,也许他就会彻底的对牧绅一失望,也许就会放开牧绅一,也许就会回他的非洲去…………
  天真得让人心疼的女人……
  只是她错估了丛林孩子的危险性,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间接的杀死孩子的凶手,她的心灵和肉体都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
  牧绅一的脸变得比莉芙还要白,牧绅一的眼神变得比莉芙还要悲哀,他接住莉芙,将她送到神手里:
  “送她去医院。”
  “牧——”
  神忍不住的唤一声,牧绅一摆了摆手表示听到,却没有回头,他脚步匆匆,却忘了自己有车可以开,神看着,叹口气,上车往最近的医院开去。
  现场很惨,有两个人死了,七个人受伤,还有十几个人被吓傻了需要心理医生,死去的人,都被人咬断了脖子,从脖子到肩胛硬生生的被撕掉了一大块肉,血淋淋的伤口让人几乎不能相信那是人类的牙齿所能造成的。
  在众人震惊和谴责的目光下,牧绅一浑然不觉的呆立。
  失败了吗?
  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吗?
  他花了多长时间让他接受熟食?
  他花了多长的时间让他相信他?
  他用了多少心计让他愿意接受离开了非洲的生活?
  他付出了多少心血让他爱上他给他重建的丛林?……
  没有了,而今,这一切都没有了…………
  这是一场惨败的战役,他失去了一切。
  牧老爷子悲愤的走过来:
  “绅一!那是个什么东西!!你看见没有!他吃人!!!活生生的,吃人呀!!!!”
  老人家想到自己孙子现在可能已经在人家的腹中,吼声哽咽住,伤心得眼眶都红了。
  ……
  “绅一!…………”
  牧老爷子的话哽在口里,愣住,呆了,牧绅一的脸上爬着两行泪,木然的神情竟让人感觉出一种柔软的悲痛来。
  “宝宝,宝宝,我的宝贝孙子啊呜呜呜 ̄ ̄你这个孽障呜呜 ̄ ̄ ̄你招来的什么东西 ̄宝宝呀 ̄ ̄ ̄ ̄ ̄ ̄ ̄ ̄ ̄ ̄ ̄”
  牧老夫人扑过来冲着牧绅一又摇又捶,牧绅一如一个木头人般,毫无反应,只有眼睛在不停的流着泪,不停的流着泪。
  他们不给你东西吃…他们不给你东西吃……
  花道,花道!!!!————
  * * * *
  这是一次同样让人心碎的搜寻,和上次不一样的是,上次焦急如焚的只有牧绅一一个人,这次关注事情进展的有全世界的眼睛。
  惊动了政府,惊动了全球媒介,惊动了军队,海陆空上天入地的搜寻着,整个美国几乎都给翻过来了,可笑的是,禁忌恋的事倒还是被封锁的好好的,有头有脸的牧家,丢不起这个人吧……
  …………
  吃人的怪物呢 ̄ ̄ ̄好可怕呀 ̄ ̄最近都不要出门了 ̄ ̄ ̄
  是呀,听说一次要吃好几个人呢 ̄ ̄ ̄ ̄ ̄ ̄
  混小子,放学不要乱跑,怪物专爱吃小孩 ̄ ̄ ̄ ̄ ̄
  从非洲跑出来的,是野人呢 ̄ ̄ ̄ ̄
  好象说是野兽和人生的怪胎呢 ̄ ̄ ̄ ̄
  好恐怖哦,要快点抓到才好 ̄ ̄ ̄ ̄
  …………
  “这些人在乱叫些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武藤跳起来拍着桌子大吼。
  “你的事都干完了吗?”牧绅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老大,你看看这都……”
  “没有事可以做了吗!”
  “老大,你……”
  在牧绅一严厉的注视下,武藤吞回口中的话,跺了跺脚用力的甩上门出去了。
  牧绅一的表情在甩门声响后一点一点的出现裂痕:
  花道,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痛楚的目光继而转变为坚毅: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全世界恐慌了一个星期,第八天终于有消息了,他在大峡谷,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去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去那里干什么,那里没有食物,没有人烟,甚至没有水,选择这么一个地方作为逃亡的终点,有违动物的直觉本性……
  只有武藤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心碎了,那里辽阔空旷有想象中的自由,那里荒凉安静没有嘈杂的人群,那里渺无人烟没有戒备审视打量的眼睛,那里贫乏得……好象非洲……
  而牧绅一,接到消息后并没有如常人预料的那样焦急慌张,挂电话上飞机,他表现得很正常,事实上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很正常,吃饭睡觉找人,找人睡觉吃饭,有条有续,一丝不乱,正常得人都以为他疯了,没人敢理他。
  “他在那里,他在那里!!”
  所有的人都在歇斯底里的惊叫着。
  他在那里,发辫散了,污秽的几乎看不出颜色,衣服不见了,赤裸的身体上面伤痕累累,有的地方伤口裂了,鲜血还在红艳艳的渗出来,看见他们,他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眯起眼,琥珀色的瞳变成赤金色,冷冷的冒着凶光,被养嫩了的赤脚板踩在岩石地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太阳当空照在他的身上,他无畏的直立着,凶狠的和众人对视,谨慎的戒备着,如被冒犯了的兽中之王。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人睁不开眼,他在阳光中,如神砥一样的悲惨而耀眼。
  这个样子,谁还认得出一个月前那个如精灵样吸住人眼球的红发大男孩,那个如大猫一样在太阳底下慵懒的伸展着柔韧身躯的大男孩……
  武藤的眼眶湿润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身寒气,面对这原始的力量,人类拿着先进武器的手开始虚软。
  “不许开枪,不许开枪,小心,他手上有人质!”
  人质?那襁褓中的婴儿还活着吗?
  已经绝望的人又重新升起了希望。
  事实上也没有人敢开枪,牧绅一的脸色太可怕了。
  “绅……”
  莉芙绝望的眼睛里重新冒出火花,嗫喃着,哀求的看着牧绅一,这一刻,所有的伤心不甘都微不足道,母亲的心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平安成了她唯一的祈求。
  兽性的眼神环视一圈,最终在牧绅一身上停下,怀疑,犹豫,戒备……
  牧绅一笑了,揪着心脏却很温柔的笑了,所有的人都在惊叫,牧绅一却依然拨开所有阻拦的手向他走去。
  金瞳收缩了,牧绅一的脚步不曾停顿,金瞳越发的收缩紧了,牧绅一的脚步不曾犹豫,肌肉都绷了起来,牧绅一的温柔的眼神不曾退缩,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牧绅一的步伐依然执着……
  阳光下,樱木咧开嘴,一口白牙闪闪发光,所有的人都扣紧了手中的枪,牧老夫人受不了这个刺激,眼前一黑晕过去了,牧绅一却终于接近他了,他在他的面前蹲下,昂起头看着他,金色的眼睛也顺势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牧绅一脖子下鲜血流动的勃勃生机,樱木舔了舔干燥的唇。
  “花道,你不信我了吗?”
  走近才发现樱木凄惨的程度原比想象的要严重,他的眼睛泛着绿光,起码是有二天不曾喝过水进过食了,十指都浮肿着,修剪去了指甲的手指皮肉翻裂,全是干涸的血迹。
  “你不信任我了吗?花道……”
  牧绅一心疼得伤心了,在这个如天神般男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这种赤裸裸,不带丝毫隐忍和掩饰的伤心,崩塌的表情,犹如一个孩子第一次面对心爱宠物的死亡,对生命如此残酷的无法承受。
  在众人的倒抽气中,樱木突然毫无预警的伸出手,力道有点大的擦着牧绅一的脸,一边龇牙咧嘴的冲着人群发出愤怒的低吼声,牧绅一却如被雷击样的呆住。
  情人
  野生动物般的情人
  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却因为误会自己被欺负而愤怒着。
  一把将这个让自己心碎的人紧紧抱如怀里,牧绅一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里面也有那么多的泪水。
  得你如此,更有何求?
  更有何求!
  樱木抓了抓头,脸上出现困惑的表情,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从未如此伤心过的情人,只得笨拙的学着他曾经哄自己的样子,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这诡异的场景让众人都惊呆了,似乎是证实了某个荒谬的传言,扣着扳机的手不由自主的都松了。
  有个什么东西不甘被忽略的从襁褓中挣扎出幼嫩的小胳膊,樱木也突然想起什么来了,放开牧绅一。弯腰从地上抱起一个什么来塞到牧绅一怀里,一边象做错了什么般,羞愧的低下头,脸涨红了。
  那是个婴儿,很虚弱,但确实还活着,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安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牧绅一视线一触到婴儿的脸上就呆了,猛的一把抓起樱木的手。
  樱木的十指呈青白色,浮肿着,干涸了的伤口依稀可以看出都是利齿咬过的痕迹,婴儿嫩白的唇上甚至还留着血渍。
  这些天,樱木花道这个饥饿到可以重新接受生肉的人,居然咬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在维持着这个婴儿的性命!
  樱木象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心虚得偷偷斜眼观察牧绅一的脸色,他却不知道,这个叫牧绅一的男人已经心碎到想要杀了自己。
  我们信仰着什么?
  紧紧抱着樱木花道,牧绅一平静的看着头顶过于温和些了的太阳,肃穆的眼凝固了一般,如海的深情如山的坚决,让这个男人此刻的平静变得诡异,让人望而生畏。
  挚爱的,野兽一样自由不羁的情人,宁肯自己饿着,也要咬破身体用自己的鲜血来喂养着婴儿,只因为那是自己的孩子……
  人类的眼睛不会说谎,他的眼睛却赤裸得让人痛楚,我们信仰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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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非洲
  “牧,你真不再考虑一下?”
  牧绅一的视线追随着一下车就兴奋得翻滚着在大地上奔跑欢跳的身影,眉宇间的凝重竟是一扫而空,端肃的脸上写满了一个男人的坚毅与执着。
  “神,你应该明白的。”
  是明白,只是有点接受不了。神摇头苦笑,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我们再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不用了,神,这就是我想要的……”
  遥望着远处,牧绅一突然温柔了双眼,他兴奋得有点过度了的爱人正朝他扑过来,一把将他撞倒在地,还抑不住激动的在他脸上猛亲。
  “花 ̄ ̄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