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雨来不躲      更新:2022-08-21 16:27      字数:4724
  “赵姨娘,我们太太让我传话,说二太太仁慈,把这环哥儿放在你身边养,你就用心些,怎么就能让环哥儿一个人到处乱走。”邢悦身边新提上来的一个二等丫头,叫云霞的,伶俐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三言两句的告诉赵姨娘,省得办了好事反倒落一通埋怨,把贾环受伤的事怪到了大房头上。
  晚间,正好贾政歇在赵姨娘屋子里,听了赵姨娘一番哭诉,看了贾环头上身上的伤,想起晚间大哥让人传话说是让人平日里把贾环送到他那里给贾琮作伴的话,想必是大哥知道了今日之事,气的半宿都没睡着觉,第二天,就给了王夫人一顿没脸,狠狠的发作了一番。
  王夫人一开始摸不着头脑,让人打听一番,这才知道昨天之事,心中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吃了邢悦,还有那贱人和贱种。
  邢悦听到二房的动静只是笑了笑,撂过手,她忙着呢。接下来几天,邢悦就带着人去了李云翔的宅院,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精心布置了一番,又想到大姑奶奶一家还不知道珠儿过世的消息,就又让针线上的人按照李云翔的描述给一家人赶制了两套素色衣服出来,省得去老太太那里被人挑刺。
  到了云翔一家到京的日子,贾赦派了大管家和王保善家的一同去接,把人送到了李宅中,把素服给了各位,并把贾珠过世和李纨有孕的消息告诉了李云翔一家,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第二日,一家人果然穿着素净的衣服来了,邢悦观李云翔的性格是随了大姑奶奶了,大姑奶奶由于早年丧夫,面容有些显老,但是很精神,打扮得体。李云翔的媳妇陈氏虽只是秀才家出身,长相也不十分出色,但是即使见了贾母,也大方得体,不畏手畏脚的,看着和云翔很配。侄女李云霏,长相随了大姑奶奶,也是被娇养大的,娇俏可人。
  最让邢悦喜欢并逗弄的就是李云翔的大儿子,四岁的李天佑,也不知道随了谁,整天摆着个脸,一副小学究样子,邢悦看他长得好,就像怪阿姨一样伸出了罪恶的手,在他的小脸上掐了一下。
  结果换回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一时屋子里安静无声,接下来哄堂大笑起来。
  邢悦一把抱起李天佑,说到:“小家伙,你才几岁,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说着,还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响吻,换回小家伙一脸的嫌弃,又是一番哄堂大笑。
  不过,在众人的大笑中,可不包括王夫人,王夫人现在看李云翔一百个不顺眼,同是科考,李云翔妻贤子孝,阖家团圆,而她家的珠儿却命归黄泉,留下那个丧门寡,要不是看在她怀有珠儿留下的最后一丝骨血,她一定要让那娼妇抵命。
  李云翔也是知恩图报的,让自个媳妇专程去看了李纨,教给李纨不少孕期的注意事项。
  ☆、28第二十八章
  邢悦算了算日子;二姑奶奶家的女儿崔妙兰添妆的礼也该送过去了,这姑娘不受继母待见,到了年龄就被继母许配给了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武夫石大郎;虽然这石大郎出生入死,在战场也立下了不少功劳,是个从六品的武官。
  邢悦和贾赦商量了一下;这边关不缺少皮毛药材,也不缺少珠宝玉石,就让人准备了上等绫罗绸缎五十匹;细棉布五十匹;再加上十套做工精细的珠宝金银头面;金银馃子一包,并三百两银子。
  贾政知道后;也让王氏准备了不少的东西,并三百两银子,虽然王氏给的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是从荣国府里出来的,在普通人眼中那也是难得的好东西,再带上当初二姑奶奶出嫁时的陪嫁单子,派了贾赦身边的张管事和冯婆子去送礼。
  年后说接三姑奶奶回来的事,到现在也没有提及,如今家中有孝,这件事只能放到年后提,不过三节打发人去看望三姑奶奶,那起子小人就不敢欺负他们母子两人。
  李云翔接回母亲,不日就去了翰林院上差,忽一日,同科进士张清舒前来拜访,张清舒是二甲第二名,来自山东望族,如今也在翰林院担任庶吉士,平日里他们也就是点头之交,没想到这张清舒请他出面约见贾琏。
  李云翔一时很困惑,贾琏如今在服大功,平日里下了衙门就回家,从不在外逗留饮酒。李云翔回到家还在心中琢磨此事,他的母亲看儿子心中犯难,就问了一二,听说是山东张家的人要见贾琏,就让儿子稍安勿躁,等她明日里见过大舅舅再答复。
  第二日,大姑奶奶就去见了贾赦和邢悦,她对邢悦的印象不错,说此事的时候,并未避讳邢悦,邢悦看着低头思索的贾赦,说道:“老爷,琏儿总是张家的外甥,去见一见又何妨?”
  邢悦完全不知道贾赦写信给张君皓的事情,这不知道贾赦此时内心的复杂,张君皓到底不是绝情之人,念着自个姐姐,念着琏儿。
  “大妹妹,你就让云翔答应此事,就约在明天晚上吧,我会让琏儿去见的。”贾赦平静了一下心情,抬头已收起眼中的复杂情绪,当天,贾赦就一个人躲在书房里,饭也没有吃一口。
  晚间,贾琏回来,贾赦把他叫到书房,只吩咐了让他明天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去这个地方见一个人,具体见得是什么人,说是让李云翔告诉他。
  大姑奶奶并未告诉儿子,张家和贾琏的关系,贾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李云翔去见了张清舒,贾琏和李云翔先到,点了菜,张清舒才从外边进来。
  “表弟,这位就是张清舒,翰林院庶吉士,出身山东望族。”李云翔给两人介绍完,就借机躲了出去,他知道两人可能有要事要说。
  贾琏听到山东张姓望族,清字辈,就在心中猜是哪个舅舅的儿子。“你是?”贾琏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称呼这位张进士。
  “你可以称呼我大表哥,家父张君皓,表弟。”张清舒笑着说道,他自小就知道他有一个姑姑早逝,父亲为了这个姑姑的死,和姑父家断绝了关系,并不知道姑姑还留下一个儿子,父亲的来信让他见一见表弟,让他大吃了一惊。
  “大表哥”贾琏没有想到舅舅家会来人,他自从邢悦那里知道了他还有舅舅,没几天,他就从别人嘴里问出了舅舅的名字,毕竟林如海的同科的榜眼,张君皓,两广巡抚,知道人还是很多的,进而又查出关于很多山东望族书香门第张家的事情。
  山东张家,人才辈出,仅母亲一代,就有三人是地方大员,大舅舅张君皓,两广巡抚,三舅舅张君扬,四川提督学政,还有一个堂舅舅任杭州知府,二舅舅也是进士出身,不在朝廷任职,反而在书院中担任院长,教书育人。
  贾琏查到这些的时候,心中就有一些自卑,山东张家子弟各个文采出众,就是张家结亲,无论是嫁娶,都是书香门第,唯有他的母亲,嫁给了武将门第出身的父亲,生下他,他也是文不成武不就的。
  关于张君皓和自家的事,知道张君皓此人的都知道,十多年前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张君皓因为贾家照顾不周,导致张氏和外甥贾瑚相继去世,气的找贾家理论,后来把姐姐的嫁妆也拉了回去,彻底的和贾赦断了关系。但是哥哥和母亲的死,具体内情,毕竟过了二十年了,他并没有得到具体的消息。
  “表弟,父亲让我来见你,看来贾家并没有对你隐瞒张家的事情。”张清舒对父亲心中说道的贾家恐怕不会在贾琏面前提到张家。
  贾琏听到这话,嘲讽的笑了一声,说道:“我自小在祖母面前长大,除了父亲,几乎没有人在我面前提到母亲,母亲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舅家更是没人说起过,我以为舅家已经没人了呢。”
  张清舒听了这话一愣,这贾琏可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贾琏接着说道:“我是从我继母嘴里听说的,之后才自己偷偷查的,山东望族张家并不难查。”
  张清舒看着贾琏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叹气,拿出一副卷轴,递给贾琏,说道:“父亲让我把这姑姑的肖像画交给你。”
  贾琏接过,并未打开,而是收了起来,对着张清舒鞠了一躬,道声谢。
  “表弟,言归正传,父亲除了让我把这幅画交给你之外,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你,姑父在你到礼部任职后,就写了一封信给家父,托家父给你找一个幕僚,如今这位幕僚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即到,是我师傅同科,木靖远,这是木先生的资料,你拿回去仔细看看。还有,父亲写信给礼部侍郎顾大人,让他在部中对你照顾一二。”张清舒把父亲在心中交代的事情,一一说清楚。
  “谢舅舅,让舅舅费心了。”经过这事,贾琏知道舅舅还是十分疼他的。
  两人并没有多说甚么话,相处时间也不长,一番话交代完,张清舒就出去,贾琏和李云翔吃饱喝足了,就从酒楼中出来,而张清舒则是去别的包房内和同科吃酒,就像是这件事从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他们虽然谨慎,但是这一幕脱不了有心人的眼睛,这有心人,就是睿亲王,自从把贾琏弄到礼部之后,明面上再也没有关照过,暗地里却把贾家所有的动态都看在眼中,例如贾赦去信给张君皓,例如张清舒和贾琏见面。
  睿亲王对这一点十分的满意,山东张家传承了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是不会卷入朝廷的纷争中的,睿亲王不求张家支持他,要的只是张家的一点点偏向而已。
  贾琏进了家门,就被贾赦请到了书房,贾琏对于自己的父亲,只是说了张君皓的安排,还有给了他一副母亲的画像,其他的并没有多说,他隐隐的觉得母亲的死可能与老太太有关。
  “琏儿,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家里从来没有人提及你母亲,还有舅家?”贾赦看着儿子,低头不语,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如今已经长大了,也该让你知道了。”贾赦不由得想起邢悦让他尽早告诉贾琏当年之事的劝告,只是他对不住张氏,无言面对儿子,才一直拖到现在。
  张氏出身名门望族,书香门第,要不是国公爷帮张氏父亲躲过一劫,要不一向只和书香门第联姻的张家也不能把女儿嫁给他,由于不是自己挑中的功勋之家,反而是书香门第出生的张氏,老太太十分的不待见,变着法的折腾张氏,国公爷在世的时候,老太太不敢太过分,到了国公爷去世后,张家也有丁忧,出孝后,张氏怀着贾琏,大着肚子,也没能得到老太太的怜惜,日日请安不缀。
  张氏有孕,还得在老太太面前伺候,没有精力照看长子贾瑚,小幺儿故意勾着贾瑚去了花园,从假山上摔下来,被人发现时,已经流血昏迷,王氏管家,故意让人拖延时间,太医请来晚了,贾瑚终没熬过,第二天就夭折了。张氏受不住打击,早产,生下贾琏,自己却没有熬住,竟是早早得丧了命。
  当年贾赦年轻,对内宅的手段并不清楚,又对母亲孝顺有佳,竟是没有为张氏和母亲分辨一句,让张氏痛苦地活着,也让大儿子和结发妻子不明不白的死去,只以为这都是命。
  当年出了丁忧,在京任职的张君皓,从张氏的陪嫁那里得知一切,气得直接打上荣国府,要为自己姐姐讨一个说法,当年贾赦实在愚蠢,觉得母亲是个慈母,处处帮着母亲说话,硬生生的把张君皓彻底惹毛了,官司打到先帝面前,一个是书香门第,豪门望族,一个功勋之家,与社稷有功,先帝没有重罚,毕竟是贾家理亏,最终裁定,张家和贾家彻底断绝了关系,并把张氏的嫁妆全部拉了回去。
  至此,贾赦才意识到老太太对张氏的不公,只是为时已晚,张氏和贾家断了关系,老太太竟是不许张氏入贾家的宗祠,还要改了家谱,把张氏的名字划去,贾赦据理力争,硬生生的把荣禧堂让给二房作交换,并把贾琏交给老太太抚养,这才让张氏在贾家还有牌位。
  老太太受到申斥,为了挽救名声,才把贾琏放在身边养着,不过是不缺吃不缺花,至于管教,则是不上心,要不是贾赦暗地里照看,对母亲防了一手,恐怕这贾琏也早早的夭折。
  后来,今上登基,贾母身为今上的奶嬷嬷,地位非同一般,巴结奉承的人也多了起来,自然就没有人提及张氏。
  直到贾琏十一二岁时,贾赦才查出张氏的死和老太太、王夫人有关,这时贾赦以别的名义把贾琏给接了过来,防止这个儿子也被害死。
  贾赦也没有瞒着贾琏,除了他遭暗算的事情,把其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贾琏,让贾琏防着老太太和王氏。
  贾琏没想到他们家内里居然是如此的肮脏,母亲和哥哥死的如此的凄惨,“父亲,为何没有替母亲报仇?”
  “报仇,为父何尝不想,口说无凭,到底没有证据,先皇已经对此下来定论,哎”贾赦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想报仇,到底自己的母亲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