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1-02-17 15:28      字数:4786
  ?br />
  可是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已经完全知道了。头一个来到的是蒂米·霍兰,他是在电视台工作的,他同时让查理·弗林克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把他一起带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太伊先生,他们已经在使用我们的广播线。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可是科格兰却是用我们的电视频道在进行广播。他播放的那些东西,太伊先生,真令人难以想象!”
  “是这样,”太伊安抚地说。“关于这事儿你不用担心,蒂米。我想他播的那些东西我是知道的,嗯?”
  他站起来,愉快地哼哼着,打开了电视机。“现在是播放午后电影节目的时候,对不对?我想你还正播放着你的录像磁带吧?”
  “那当然,可是他在干预我们进行播放!”
  太伊点了点头。“让咱们来瞧瞧。”
  电视屏幕上的图像跳动着,显出了灰暗的斜道,然后忽然一跳显出了正常的形像。
  “这个我是记得的!”查理·弗林克叫喊着。“这是我最喜欢的那部片子,蒂米!”
  在电视屏幕上,“二号儿子”手里拿着一支枪正从一个戴着面具的恶徒的身边慢慢退走。“二号儿子”由于脚底下绊了一下,摔到一只大水缸里去。他爬出来的时候,浑身粘满了油灰和泥浆,样子显得非常可笑。
  太伊往后退了几步。他伸开一只手的五个指头在自己的眼面前,上上下下迅速地晃动着。
  “啊,”他说,“对。先生们,你们自己看看。”
  安迪·格拉米斯犹豫了一下,也学着年纪较大的太伊的样子。他也伸开了他的手指,一开始很拙笨地把那只手在自己的眼前晃着,仿佛他要挡住高速电子录像管发出的光似的。他把他的手上上下下地晃动着,用它做成一种频闪观测器来滤掉快速活动的电子光束所发出的看不见的闪光。
  啊是的,看见了,
  不用频闪观测器,在屏幕上你看见的是戴着白色巴拿马草帽的查理·钱的温和的脸。可是一用上频闪观测器你看见的就完全是另外一种图像了。在那不停变换着的旧影片的空档中还有另外一种图像——每次闪现的时间只是许多分之一秒,因为它太快,人的意识是无法捉摸的,可是,啊,它对人的下意识却有着多么强烈的力量!
  安迪不禁脸红了。
  “那个——那个姑娘,”他结巴着说,感到十分惊讶。“她身上什么也没——”
  “她当然什么也没穿,”太伊高兴地说。“这是一种阈下意识输入,嗯?最基本的性刺激;你不觉得你看见了它,可是你的下意识却完全把它接受下来。不。你再看看她手里拿的那一盒梅糠狗。”
  查理·弗林克咳嗽了几声。“现在你说到这儿,太伊先生,”他说,“我才注意到我刚才正在想,要是现在有一盒梅糠狗,那吃起来味道该有多美!”
  “自然,”杰克·太伊同意说。接着他皱起了眉头。“光屁股的女人,是的。可我想他们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来迎合女观众的。”他沉默了一两分钟,使得大家都和他一起沉默着,这期间他仍然一刻不停地把张开五指的手在眼前晃着。
  不一会儿,他也脸红了。
  “啊,”他温和地说,“这才是专为女观众播放的。你们全可以看见了。这是阈下广告宣传。这片子是挑起人的最基本的性要求的钥匙,它闪过得那么快,使得人的头脑都来不及对它进行抗拒。因此当你一想到梅糠狗的时候,你就会想到性。或者更为重要的,当你一想到性的时候,你就一定会想到梅糠狗。”
  “哈,太伊先生。我这会儿就是老想着女人。”
  “每一个人都如此,”杰克·太伊毫不在意地说,同时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人大步走路的声音,接着肖湾加农克国家银行的威尔伯·拉发吉走了进来。他已经走得气喘吁吁,而且看来非常恐惧。
  “他刚才又来搞了一回,他又搞了一回,太伊先生,先生!那个科格兰先生他跑来又要去了更多的钱!他说他要在彭家角创建一个真正的电视网的辅助电台。他说他要为尤斯特和鲁米伦特公司建立一个分公司,谁知缸那是些什么人。他。说他准备要让彭家角再次回到地图上去,因而他需要很多钱。”
  “你把钱给他了吗?”
  “我没有办法不给他。”
  杰克·太伊明智地点了点头。“是的,你没法儿拒绝。甚至在我们那会儿,要是公司里的人看准了你,拿枪对着你,一个手指头放在扳机上的时候,你也照样没有什么办法。饮水里放进了新天仙子碱,使得彭家角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变得更温驯了,都不那么坚强不屈了。我想虽然我喝水不象一般人喝得那么多,甚至我也变了。电视频道上出现了阈下广告宣传,遇上彼此面对面谈话的时候,又用上了亚声思想灌输器。拉发吉,请告诉我,你是否听到了一种很微弱的嗡嗡声?我想是这样,是的。他们是什么招儿都使上了。啊,”他说,显得有几分高兴的样子,“这完全是没有办法的事。看来我们必须进行战斗。”
  “战斗?”威尔伯·拉发吉耳语似地说,因为他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完全不是,虽然他后来变成了财政部长。
  “战斗!”杰克·太伊声音低沉地说。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面面相觑。
  “我们是好几百人,”杰克·太伊说,“他却只是一个人。是的,我们得战斗!我们要把饮水重新蒸馏过。我们要把他的那个小广播器从我们的电视频道上除掉。蒂米可以想法儿制作一个电子嗅探器,看看他还使用了什么别的仪器;我们得想法儿找出他使用的一切机关,我们一定要把它们全部毁灭掉。那亚声设备?是呀,那套玩艺儿他必定经常带在身边的。我们一定要从他身上搜走。事情只能这样,要不,我们就只好放弃我们世世代代享受的自由人的地位!”
  威尔伯·拉发吉清了清喉咙。“然后——”
  “你完全可以说‘然后,’”杰克·太伊附和说。“然后美国骑兵就会从高山上冲下来,对他进行支援。是的,可是,先生们,你们现在应该已经明白,要真是那样,我们就必须进行一场战争。”
  看来他们也只能这样,虽然你很难说他们中有谁对这件事真感到高兴。
  5
  现在我得对你们讲一讲,那时候彭家角以外的情况。
  月球表面离我们已经不是那么遥远了。哦,你简直无法想象,真的是无法想象。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对你们讲清楚,可是这事也完全写在一本书里,你如果愿意,可以把它找来读一读……这本书是一位重要人物,一位少校写的,他后来变成了一位将军(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而且是在另外一个部队里)他的名字叫T·华莱士·康梅恩。
  那本书?晦,那本书的名字叫《开端的结束》。这是一部十二卷的回忆录的第一卷。那回忆录的总的名称是:《追随太伊:争夺世界的斗争》。
  战争已经来临了,战争的威胁越来越大,直到后来对什么都是一种威胁,它的超声放射器所产生的恐怖,甚至超出了歇斯底里的恐怖情绪所能表达的程度。可是正如《时代》杂志所说,那时候人们对什么事全都想入非非。
  大家首先想到的是疏散计划。把城市全打散,四散分开,把人口和工业全分散在各地,使得他们全变成对最大的炸弹来说也是微不足道的小目标。
  可是疏散却引起了另一个巨大的弱点——那他们就得需要更多的运货火车、更多的运货船、更多的运输飞机,从无数不相关联的生产点将原料和产品运进运出。是的,它们虽然不容易受到攻击和遭到毁灭,可是它们却更容易被人把和四外联系的交通线全给切断。
  计划人员们又说,那么就不采取疏散的办法,而采取挖掘防空掩体的办法。而且不止是防空掩体——要让所有的工厂自己来开采矿砂、钻井取油、自己抽取冷却剂和生产蒸气——让它们不依靠也许永远无法运进来的外面的供应,不依靠不一定能够不论多久(因为这场战争将延续多少时间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也许几秒钟,也许永不结束)都可以在地下生活下去的工人,甚至也不依靠可能没法儿用在制图板上、各种进行研究的试验室和理事会上的头脑,因为所有的人的头脑也可能已经死去,也可能由于激烈震荡已经变成不知是别的什么东西了。
  因此,地面下的这些工厂甚至全都是自己给自己设计的,设计的水平不停地在上升。
  现在它们所面临的是一个和我们自己的机器一样,每前进一步都会变得更灵巧、更机灵、更迅速的敌人。面临的是我们的战斗人员越来越少的情况;纯粹凭逻辑推断也可以知道,战争一天天继续下去,越来越多的人被杀掉,只有越来越少的人留下来开动那些制造杀人武器的机器。它们所面临的,甚至是那些地下的不可攻克的工厂也有被毁灭和被占领的危险:尽管那些工厂比神话中守护财宝的恶龙还要更为严密地防守着——开始是由人所能设想到的各种机关、各种保险设备、爆炸物和死光等等防守着——后来又由完全不用控制的机器防守着。这种机器已获得指令永远不停地加速生产——生产越来越快,杀人的能力越来越强。
  下一步怎么办——这些堡垒式的工厂已互相挂上钩,所以这些用难以想象的方法防守着的工厂,如果万一难以想象地陷落了,它就会在它面临毁灭前一霎那发出一个信号,把它自己原来的任务分配给和它最近的另一些工厂——那些还存在的工厂便将分担它的工作,增加生产速度,加速和进一步完善致命的发明,用更少的防卫人员来生产更多的杀人武器。
  还有一个最后的计划——让所有的机器都来为一个民族、半个地球——向全世界的人提供食物、住房、衣服和交通工具,如果还有人会从谁事先也无法知道的什么样的炸弹、细菌、毒气——或者也许只要战争长期延续下去,不论什么只要你能想到就一定会出现的武器——的毁灭下逃了出来。
  当然,机器里也还设计了发出和平信号的部件:那就是空气本身。地球上的大气层被不停地加以测试,等到它再一次变得纯净的时候,它就会把所有工厂的生产,由生产战时物资改为生产和平物资。
  过去也是这样做过的。
  可是,谁能预先知道,那些机器也许分不出什么是战争时期,什么是和平时期呢?
  这里是底特律:几十万英亩只有耗子没有人的土地,窗户上都蒙着窗帘,墙上到处是弹坑。从空中往下看,这完全是一个死城。可是在地底下——啊,那里生命的脉搏却正迅速地跳动着!原料管道轰隆轰隆地进行舒张和收缩,吸进原料和矿砂,然后泪嘟如嘟地往外冒出做好的汽车。象蛛网一样的通道直伸到湖底的铁矿石中去。从水泥船坞里随时驶出一队一队的驳船以协助洛里昂的潜艇基地进行工作,那些完全无人驾驶的潜艇游过湖泊和河道,开到它们能够得到商品的地点去,潜艇上装满了闪闪发亮的新式的毕克牌和普利茅斯牌汽车。
  它们怎么会是新式的?
  晚这全靠工业设计!因为旧式样已经过时,应该改变了。六一年的流体动力型让位给一九六二年的八式超流体动力型;双光的头灯现在变成了三道光;带白圈的轮带现在又变成了松蓝色和通体黑色的轮带。
  这一切全不过是设计效率问题。
  那些开国的先辈关于生产所得到的经验基本上是这样的:你生产什么东西完全无关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买它。他们的经验是:不要去管人类的什么判断能力。那是一文钱都不值的。判断能力既不能促进商品生产,也不能推动商品交易。因此你必须依赖人的和猴子一样的好奇心。
  自然,好奇是得靠机密来维持的。
  所以,一代又一代的汽车制造商,都在秘密的试验室里生产他们的新式的装着许多虚有其表的机关的车辆,试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全都是发誓守口如瓶的。对于原子弹的爆炸装置从来也没有如此机密过。在整个底特律,到处都可以看到他们所采取的安全措施;每年到了要推出新式样的时候,满街上到处都是成堆的用帆布盖着的神秘的玩艺儿;人们也都在谈论这些事——哦,是的——他们禁不住好笑;这实在太滑稽了;但是同时他们也感到很有趣,他们感到好奇;对于神秘的东西拿来开开玩笑倒是不错的,可是在这玩笑后面却隐藏着他们自己也希望有一辆新式汽车的愿望。
  其它生产用具的制造商也支起了他们的耳朵。啊,原来是这样。好奇心,嗯?因此他们也租赁了一些机密的地点,来设计新式的冷冻设备j然后大吹大擂地把它送进市场。于是,他们的电冰箱马上一抢而光。是的,象发疯一样。
  美国无线电公司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