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独来读网      更新:2021-02-16 20:49      字数:5060
  她的反应似乎让他更加激怒,"一会儿我再找你算帐!让开!"
  林晚岿然不动,直直与他对峙。
  连年轻轻说到,"小晚,你让开!"
  林晚心里十分急切,不说连年本就不是苏夜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他功力未必全然恢复,让他们对决只能是让连年送死。
  连年倒是无比镇定平和地说到,"我并不会和你争城主之位!"
  林晚也点点头,连年的确志不在此。
  苏夜看着他们一声冷哼,丝毫没有要撤手的意思。
  "我知道父亲亏欠了苏家,但无论无何你身上流着的是连"
  "那又何如?"苏夜不等他说完冷漠地说到,"我杀你的理由从来只有一个!"
  连年一听有点不明白,再一看他看向林晚的神色像是若有所思,面上顿时一禀,又看向林晚,他此刻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林晚每次提起公子苏夜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神色。
  面对连年探询的目光她只得装傻充愣,她现在没有心思解释这些莫名奇妙心烦意乱的关系和情绪。
  也许连年认为他和苏夜怎么说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他们本就毫无恩怨,认为苏夜会杀他不大可能,但林晚心知肚明,这人又何曾顾及过什么呢,他一旦动了杀机那必是在劫难逃。
  "我不准你杀他!"林晚低声喝道,再一次无畏地面对苏夜。
  "哼!"他鼻腔里一声冷哼,带着不屑和怒气,双眸一寒,"我今日非杀他不可!"
  他恶狠狠地看着连年,那目光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就冲着林晚竟然和他一起逃离,他绝不能留他在这世上添堵。
  剑花一抖,苏夜就要行动,林晚看得分明,完全处于本能,更进一步主动迎向苏夜。
  "你若杀了她就先杀了我!"她说得义正言辞,歇斯底里。
  苏夜就这样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双眸幽深不见底,"拿自己威胁我?"
  林晚默默注视着她,无言静对。
  他忽然眉梢飞扬,眸子里的光却越来越热,带着一股压抑的颤动,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承认你知道自己对我重要了?"
  林晚面上放似无动于衷,心中却慌乱无比,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那似笑非笑的眼眸仿佛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还有对她志在必得,手到擒来的自信,都深深让她颤栗。
  连年看着他们两人之间暗涌的对峙情绪,前一刻对于林晚以身相救的暗喜顿时荡然无存,心下一片黯然
  "给我一个我不杀他的理由?"苏夜双眸似水,淡淡的冰冷中闪过一丝玩味。
  林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过就是逼她当着连年的面说出他是她的亲哥哥,好断了连年和她之间所有的可能。
  他逼视的眼神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逼着她做出选择。
  他逼迫的眼光赤裸锋利,精雕细琢的脸上散发着无比自信的光彩,仿佛他的指示就是无可抗拒的使命,只有遵从的份儿。
  林晚忙避开眼,贝齿微咬着下唇,面对苏夜的逼迫衡量之下不得不妥协,"我要你放他安全离开,因为他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哥哥!"
  "哦,亲哥哥啊?"
  他故意重复她的话,把那个"亲"字咬得格外突出,看着连年注视她的目光瞬间黯然失色,他心情忽然晴空霁月,嘴畔不禁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
  "快走,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她趁着苏夜此刻的得意赶紧催促连年离开。
  "那你"
  "快走!"林晚低喝到,眨眨眼睛,连年顿时明白,内息调动,脚下顿时暴起,朝南方而去。
  林晚紧紧盯着苏夜,唯恐他突然出手,他的视线稍一离开她,而转向连年,她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想都未想,迅速跃起,不要命似地向和连年背道而驰的方向狂奔。
  夕暮的紫色中,炎阳的红味渐渐消减,斜阳的余晖穿过林梢飞快的在林晚的眼角耳后穿梭呼啸而过。
  向晚的最后一丝光亮若一湾轻柔的水波在她的飞奔中纷乱退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笃定只要自己逃跑,一定可以引苏夜来追她,从而保证连年能顺利离开。
  她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倦鸟归巢或是虫鸣早啼的声响,她只听得见自己胸腔里一颗心的狂跳声,还有急促的呼吸声,她想起当初在林家坳的丛林里学习轻功,追逐狐狸的岁月。
  只是如今她成了那只被追逐的狐狸。
  一身白衣的公子苏夜注视着前面疯狂逃蹿的林晚,她身影翩然,如一只在丛林中跌跌撞撞起舞的蝴蝶一样,又如浩渺烟波上的白鹤翩然飞舞,紧紧吸引住他全部的目光。
  没想到,她从他这里学的本事用的最好的一次就是,从他的手中逃跑。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是为了让连年脱身才班门弄斧的。
  他微微冷哼,两臂伸张御风而行,不紧不慢地紧紧追随其后,雪白的身影如水上惊鸿,冷漠飘逸。
  林晚心惊胆颤地飞奔着,无论她如何努力,身后那一袭淡淡的白袍始终保持在她身后三尺来远的距离,她稍一回头,他那毫无瑕疵的面容就在眼前,惊吓得她慌不择路。
  49、
  林晚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跑出来了,象条落水狗一样狼狈不堪地奔跑,而且还没有任何目的地。
  就在她精疲力竭得快要一头栽倒的时候,忽然脚下一拌;似乎是灌木中的藤蔓缠住了她的脚腕。
  整个人象跌出去的风筝一样扑倒。
  她一个旋身,在即将跌倒的最后一刻,在空中象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样本能地抓住一切手上可及之物。
  宁静的暮色中是清脆的布料撕裂声,她手上抓住的是明晃晃的白衣布料,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
  但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拉扯她的跌下才不至于那样狼狈和惨烈;但脚踝出炽烈的疼痛一下子让她清醒了过来。
  刚一翻身坐在草地上;她就对上一双清冽的眼眸,紧紧逼视着她。
  "你赌对了!和连年同时逃跑我必定是逮你为先!"他玩味地说到。
  林晚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腹诽着,她逃跑既是为了掩护连年,也是为了自己真的能逃掉,即使她心里也认同这机率似乎并不太大。
  "差点忘了,要不是我追出来,你就真的要和别人跑了!"苏夜眼锋一转锐利地说到,望着连年离去的方向恶狠狠说到。
  林晚忽然心中警铃大作,以这人这么记仇的心思必定为了抓到连年不一一切代价,她连忙说到,"我并不是要和他离开,我想去北燕找林虎!"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解释,但明显,她这样的解释迅速让他的脸色微霁,眼眸中原有的狠意顿时淡然许多。
  "哦!"他俯视着他她,挑眉说到,"那你更不用去了,我的人已经去找了!"
  很快身后有了响声,苏夜神色稍一戒备而后顿时松懈,他听出是自己两个属下的响声,看着林晚身上凌乱的衣裙眉头一皱,低声喝道,"回城准备迎接城主夫人进城!"
  这声音看似不大,却似乎灌注了内力,在山野里久久回荡,顿时远处传来琥珀和黑石的应声。
  这会儿林晚已经站起身,听到他的话深深凝视着他,忽然再次狂奔而起,像个疯子一样衣衫缭乱地在渐暗的暮色中仓皇而逃。
  她的心突突得更厉害了,他刚刚的话就在耳边似乎不断响起,他对属下说"回城准备迎接城主夫人进城!"
  他现在是新城主,那这个城主夫人还能是谁,一想到他是和她共度一生,朝夕相对,日夜缠绵的人她整个头皮都感觉在发麻。
  她完全是出于本能的逃跑。
  所有的力气都快要用尽,无论是内息还是平衡感她都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更糟的是脚踝处的肿胀似乎更严重了,稍一用力就是钻心的疼痛。
  但她不敢停下来,因为那白色的身影就阴魂不散地紧贴身后。
  被认为阴魂不散的苏夜此刻心情并不好受,但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既想把面前这个不要命疯跑的女人一把扑倒狠狠扇一个耳光,问问她自己哪点儿让她这么不待见,听说要她当城主夫人象要她的命一样逃跑。
  又想抓住她狠狠的搂进怀里,渲泄胸腔里满腹的酸涩。
  她惶恐逃窜的神情象被捕的幼鹿一样惹人心动,以至于他紧随身后默默注视了许久。
  而林晚终于再次跌到在草地上,脚踝已经肿涨得钻心得疼,她顾不上龇牙咧嘴,因为苏夜看着她像个天神一样逼近,"林虎迟早会被安全地带回四方城,但四方城里还有一个人你就这样不管了?"
  林晚心中一沉,佯装镇定地问到,"谁?"
  "金宝!"
  "你?"林晚这一下子真正是怒急攻心了。
  他迈着细碎的貌似优雅的步子对着她粲然一笑,"果然,金宝才是林巧手的儿子!他正在内城等着你这个好姐姐呢。"
  林晚这才知道自己又着了他的道。
  当年她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一路逃到外山,本来是想找个村落看能不能找到奶水喂养弟弟。
  没想到到了陈家湾刚好碰到陈大钟家的儿媳妇生产,刚好那时候她家中只有她一人。
  她就那样静静潜伏在那里看着她生下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林虎。
  林晚当时看着奄奄一息的陈大钟儿媳妇,和刚出生不久的林虎,心中忽然想到一个偷梁换柱的主意,她要把两个孩子对调。
  因为观望这一户人家,家境应该不错,而她的弟弟因为是早产身子太弱,若是能得到这一家人的细心呵护存活下来的机率要大得多,而这个女人所生的孩子林虎一看就是个壮实的孩子,应该好养活。
  就这样,她把金宝和林虎这两个孩子对换了过来,这些年谁也没有发现,而事实证明她的决定确实是正确的,小金宝身子较弱,但在陈家得到很好的照料,这些年渐渐长开了,而林虎跟着她虽然吃了些苦但好在身子底子好,又能吃能睡的,好养活得很。
  "你"却也只能气地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的秘密自己竭力掩饰终还是被他堪破。
  "你怎么知道的?"她索性平静了下来,冷静地问个明白。
  "我先前也并不知,但自从你在四方书院抱了金宝以后似乎每次沐浴的时间就是先前的两倍了。"
  "你,"林晚真的是要气地吐血了,这人扮作侍卫"秦佑"期间竟是连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她现在真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还能有什么秘密了。
  他知道她将弟弟和陈家湾陈大钟家的孙子调包了,知道她是林巧手的女儿,知道她也知晓了四方城内城的密道
  她现在是不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他笑得恣意,满眼的志在必得,"走吧,城主夫人!"
  林晚心凉如冰,看着他整个人都呆木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她完了,她林晚这一辈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碰上这么个瘟神
  童年时短暂的美好时光,父亲母亲的宠爱稍纵即逝,随即而来的就是亡命天涯,东躲西藏的隐匿生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碰上这尊大神各种煎熬挫败
  她想着想着忽然眼中有了酸涩之意,强忍着内心的苦楚僵持着。
  显然苏夜察觉到了她此刻再糟糕不过的心情了,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上一刻的自信和笃定荡然无存了,胸腔里只有难以排泄的绞痛,如潜龙升天一般。
  她的没落寂寥的神情仿似一只看不见的手,捏得他骨骼格格作响,却依然止不住心中的疼痛。
  他心里想着,双眸始终不肯离开她的身影,抬起眼眸出神地盯着山下四方城一片熠熠生辉的灯景。
  那里是他自懂事以来就发誓要夺回的城池,那里承载了他整个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多少个在冰天雪地中练剑的日子,多少个空寂无人的深夜,他都为了这个目标默默渡过。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要和这座城池紧密捆绑相连,以前并不觉得这样的人生会如何,现在这样远远望去,再遥想自己在这城中漫长的人生岁月,忽然觉得一个人是不是太荒芜了,身边若是没有她,城中的岁月是不是如雪山之颠一样,那样几十年如一日地孤寂
  而他和她仿佛在那遥远灯火始终无法触及的黑暗之中,此情此境令他目光变得无限悠长。
  他一下蹲在她身边的地上,忽然说到,"我就这样让你深恶痛绝,不肯亲近吗?"
  林晚看着他有些扭曲痛拗的面容一愣,但心中长久压抑的委屈让她暂时失了理智,看着他,双眸发红怒睁,歇斯底里地嚷到,"是的,你就是叫我深恶痛绝,你自私冷漠,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