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2-08-03 17:30      字数:4723
  ,子衣虽十分不情愿,却也只好如此,只那李世民当即认了君然为义妹,今日特地穿了一身便装随在两人身后,名正言顺地跑来常何家拜访。
  子衣故作惊讶道:“怎么,你们二位认识么?”
  常何此时反应过来,忙行跪礼道:“常何参见秦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世民早上前扶住他道:“常将军太见外了!今日乃是贵府小儿周岁喜宴,世民也是前来讨杯喜酒喝,愿令郎岁岁康健,富贵祥瑞!”
  “能得到殿下的祝福,乃是小儿的福气,常何谢过秦王!”
  “呵呵,常兄,能参加令郎的喜宴,世民可是意外的惊喜呢。” 李世民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把纯金长命锁和三匹上等的绸缎,“只是今日未料到是常兄府上,所带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常兄莫要嫌弃,原谅世民则个!”
  常何夫妇早已受宠若惊,哪里敢受?只道:“秦王殿下千金之躯肯光临寒舍,已是蓬荜生辉,岂敢再受殿下厚礼?”
  子衣笑道:“常兄勿再推辞了,跟我大哥也客气,可就太见外了,都是自己人呢,你就收下罢,这可是给贤侄的,里面还有我和君然的一份心意呢。”
  这常何调入长安未久,所熟之人无几,喜宴上尽是他的几位玄武门同僚,如今能与秦王殿下同席饮宴,自是个个倍感荣幸。李世民又十分平和,与常何夫妇及众人随意聊些个家常琐事,街谈巷语,很快与常何等打成一片,渐渐地,这些宫门官将已全没了拘束与尴尬。而常何做梦都未料到,自己儿子的周岁喜宴竟能请来如此贵宾贺喜,面上更是无上欣荣。
  自己小小一个宫门守卫,官不过是从四品郎将,平日里诸大臣上殿路过,谁正眼瞧过自己呢?太子殿下虽每次与自己迎面碰上时,总含笑招呼,可自己心里清楚,那不过是场面上的事,又岂会真正在意自己呢?秦王殿下向来威仪英武,每次过宫门时,虽也向众人颔首致礼,却从不象太子那般刻意招呼,众人皆知秦王不喜逢迎,只不料也是这般平易近人的,原是我等不曾近交的缘故。
  子衣执了酒壶,在一旁为李世民和众人陪酒,待到半酣之时,那些个宫门官将都已是醉了,竟与李世民称兄道弟起来。常何倒还有些清醒,却也不停地向李兄致谢,李世民更借着酒醉,发愿说定要送常兄弟一座好宅子。子衣见酒宴上情形,心知结交一事已成,终也松了口气。
  数日后,春光晴好,旌旗飘展,皇家春猎。
  李渊率领文武百官及突厥使臣,在皇家狩猎场内蓄势待发。可达志溜了一眼,见那潇子衣懒洋洋地,只顾着与身旁的张公谨等人说笑,似是浑不在乎,禁不住眼底的狠意更深了些。那人不过一个文弱书生,生得娘们似的细皮嫩肉,可就是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先是整死了吃人王朱粲,又靠着几名府内家丁,便将我突厥的武尊毕玄重伤擒获,这是何等的屈辱!前些日子据说又拿了我突厥久负侠名的公主阿黛莎,如果探来的情报都是真的,那么这人就太可怕了,有他在一日,我大突厥岂非一直都要在汉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难怪唐主要将这人宣上殿来任他嘲笑自己,莫不是借此人向我突厥示强么?偏这人又身无官位,还真不好找出由头来问罪于他。哼,今日春猎,我倒要给他些颜色看看!
  李渊号令一下,众人一涌向前,潮水般冲入密林中。可达志进了密林后,向手下几名突厥武士使了眼色,各人略一点头,催马散开掠入林中深处。
  子衣手持长弓,背着箭袋,慢吞吞地跟在队伍后面,专寻一些野鹿野兔之类的小动物狩猎。春秋二季,乃是狩猎的好时节,今次为示大唐与突厥的友好,那日大殿酒宴,李渊特邀突厥使臣一同狩猎。而突厥人认为汉人之狩猎如同儿戏,打一些麋鹿野兔有甚兴头?莫如放些野狼进来,正好突厥和大唐两家来个友好比赛,看谁人的骑射精湛。那个可达志则更是疯狂,言说听闻近日狩猎场驯兽房捉得一只吊睛白额大虫,不若将其放生,任众人捕猎,以此为最高战利品。李渊脸色当时便有些不好看,却也是准了,毕竟事关大唐的威名,不肯输于人下,刚刚那一众武将个个兴奋异常,估计都是寻那些野狼和老虎去了,子衣自问没那样的本事,便乖乖地去寻可爱的小野兔。
  子衣正在林中纵马追逐,冷不防座下白马突地嘶鸣一声倒在地上,子衣也被摔下马来,顿时头昏脑涨,疼痛难忍,懵懵然摸着头才欲从地上起身,却迎面扑来一阵腥风,肠胃立时翻涌欲吐。一瞬间,子衣的呼吸仿佛停止了,她甚至听到了心脏的跳动声,已来不及去看发生了什么,只下意识地拔出腰间的火竹,以最快的速度推栓上膛,照着那腥风扑来的方向,在听到令自己心寒胆裂魂飞魄散的虎啸同时,“砰!砰!”连开两枪。
  可达志藏在一棵树后,静静地看着子衣纵马跑过来,遂张弓搭箭对准了那人。对于他们这些自小生在塞外草原的勇士来说,找寻野狼的踪迹,简直就如喝水一样自然简单,他早已做好布置,命手下那几个武士去引两只野狼过来,他倒要亲眼看看,那个潇子衣面对两头凶猛的野狼时,是否还有擒朱粲捉毕玄的本事!只怕是吓的屁滚尿流最终被野兽撕成碎片罢。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手下引来的,不是两条狼,而是一只老虎和一头狼。那百兽之王的名号果然不是假的,子衣座下的白马突然遇到猛虎惊吓过度,竟然蹄软倒地,将那潇子衣摔下马去,与此同时,那大虫已挟着腥风咆哮扑来,看来,他这次是没命了。孰料,那人手中突然多出一样东西,喷出火一样的光芒,发出雷击一般的巨响,那大虫竟在扑到那人身上的瞬间,轰然倒地,骤然丧命,而且,是脑浆迸裂,血肉模糊!
  可达志惊骇地望着那地上的死虎,人已呆住,他的震惊已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人手上拿的什么东西?是神话传说中的雷神之物吗?
  只目光望向那人时,他的心脏骤然顿住,因为,那人,不知何时已从地上的血泊中站起,正举着手中的神物,向自己瞄准,而那人犀利的眼神,此刻正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一股寒意从后脊升起,可达志打了个哆嗦,赶忙将手中的弓箭重新瞄准潇子衣,两人的武器在同一时间对准了彼此的心脏和额头。
  附近的树林静悄悄的,只有风吹着树叶,还有一些异动的声音。两人此时相距不过十尺,可达志诡异地一笑,轻声道:“潇子衣,你输了!”那人的身侧相距十尺之外,还有一头野狼,此刻正向子衣逼近,那野兽低吼着,前腿后倾,已准备扑向它前面的人。
  子衣冷冷地盯着可达志,却是看也不看她身侧的那只野狼。在倒地的瞬间,她便望见了树后张弓搭箭对准自己的可达志,只如今,打死了那只老虎,却还有一只凶猛的恶狼将随时扑来,而这个树后的人,更可以随时一箭了结自己,这个世界,有时人比猛兽更可怕。子衣唇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军阁下,要不要试一下,是你的箭先射出,还是我手中的火竹先在你脑袋上穿个洞洞?”
  可达志的手心已渗出了汗,那人的意志如此坚决,仿佛对他自己身侧的猛兽视若无睹,只狠狠地瞪着自己,难道他宁可被野兽咬死,也要与自己同归于尽么?可恶!可达志斜了一眼那引来的野狼,却发现那野兽正犹豫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烟火味,惊疑不定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大虫尸身,以及它眼前这两个互相欲置对方于死地,望也不望自己的诡异生物。
  附近的马蹄声密集传来,那野狼终于呜咽一声掉头逃向别处。可达志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内心激烈地争斗着,以至于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和潇子衣两人正在比拼着毅力与耐性,拿着各自的性命做赌博,这胜算究竟有多少呢?为什么那人的眼里没有一丝恐惧?仿佛他绝对相信,他可以快过自己手中的弓箭,以至于连望都不肯望一眼身边的恶狼。莫非他认为,他可以在一瞬间同时击倒自己和那只野狼吗?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那温文尔雅俊秀柔和的外表下面,掩藏的竟是这样坚毅自信无所畏惧的锋芒吗?
  “应该就在这里!”恍若隔世的声音传来,就在听到呼喊的刹那,可达志手一动,弦上箭电光火石般飞射出去。
  孤身抢亲(上)
  子衣将火竹塞入腰间,搬起脚边一块大石狠狠地向虎头砸去。
  人们围拢过来的时候,只见可达志神情复杂地立在一旁,而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潇子衣正若无其事的掸着袍子,地上那只吊睛白额大虫早已没了气息,身上插的那一箭倒不是致命伤,只它的脑袋已被砸得血肉模糊,于是,大唐和突厥的官员个个欢呼起来。
  可达志默默地望了望被一众大唐官员簇拥着的子衣,收起了自己的弓箭。手下那名突厥武士刚把野兽引来,那人就出现了,只在野兽扑向那人的瞬间,自己也才发现原来是一只大虫。真是幸运啊!自己仿佛已看到那人被咆哮的大虫撕咬个粉碎的情景了,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此一计既为突厥族人报了仇,还可独得这份狩猎最高战利品,让李唐朝野上下颜面无光,却不料…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无奈之下,权衡利弊,手中箭头微微一低,射在那只已经死去的大虫身上……
  李渊听说那只大虎是子衣与可达志一起合力猎到的,十分高兴,当下命两人各领一份赏赐。而这两人也笑吟吟地互相向对方大加赞赏,显得一团和气,仿佛真的是合作愉快亲密无间。只子衣心里清楚,自己可是刚刚从生死线上捡回了一条小命。向那猛虎开枪时,内里已经恐惧到了极点,握着火竹的手是在哆嗦中开了两枪,那一刻,她就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本能地想呼唤母亲来保护自己,就像电影《拯救大兵瑞恩》里那些临死的士兵不停地叫着“妈妈”一样,人不论到了什么年龄,在最恐惧的时候,他的本能都会希望象小时候一样得到母亲的庇护。
  只是,这里没有人能保护得了自己,而那个可达志还躲在树后,子衣强忍住心胆俱裂的恐惧,直到看着那猛虎确实已死去,才蓦然发觉胸口剧痛,原来自己的左手竟下意识地一直紧按着君然的香囊,君然还在等着呢,我要和她在一起,君然,我会活着回到你身边的!子衣即刻掉转枪口对准了可达志,冷峻的双目眨也不眨直盯着这个树后的人,纵是那野狼一步步靠近也不问不顾。当那野狼喉咙里发出低吼的声音时,子衣可以感觉到那野兽准备扑向自己了,那一刻,子衣几乎要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了,可是,那人的目光游离过自己时,总有意无意地溜向自己的咽喉,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只要自己一回头,树后那人的箭头就会在瞬间射向自己,一箭穿喉,而不是他瞄准的心脏位置。
  如果不是众人听到虎啸和火竹发出的雷击声,及时找到这里,只怕自己不是被野兽咬断脖子,就是被可达志一箭穿喉而死。如今到了现在,自己还是两腿发软惊魂未定呢。
  子衣才出了芳林门,一个人儿已扑入怀里紧紧抱住自己抽泣着,子衣感受着那仿如隔世的淡淡清香,亦紧紧拥住了心爱的人儿,轻声安慰道:“君然,别担心,子衣无事,我们永远都不会分离。”
  房夫人也赶过来,见子衣除了一身血迹外无甚大碍,方才松了口气。
  原来,君然今日向房夫人讨教厨艺,两人正有说有笑间,君然突地心口剧痛,手中碗碟 掉落地上,脱口连呼两声“子衣,子衣!”此时也正当猛虎扑向子衣,利爪几乎已触及子衣的衣杉,乃千钧一发之刻。房夫人自是吃了一惊,而君然回过神来,当下便知呆子遇到凶险,也不及换装,急急和房夫人赶来狩猎场外芳林门守侯。
  待回到馆驿,君然为子衣换上干净的锦袍,将她手臂上的擦伤细细清理一遍,又涂了药膏,方才稍稍舒展眉头。子衣见她满面忧虑之色,陪笑道:“君然,只是虚惊一场,不要紧的。”
  君然狠狠瞪了子衣一眼,道:“果然是虚惊一场么?”
  子衣心下一虚,只握了君然的手,满是歉意地道:“是子衣让君然受惊了。且再等些日子,一旦此间事了,我们便可远离这庙堂之地,只如今……无论如何,子衣都会平平安安地,好好地回来和君然一起。”
  君然含了泪,只与子衣相握的柔荑紧了紧,仿似生怕那人会不遵守两人的约定,柔婉的语气轻轻地却又带着些许的不容分辩:“子衣不许忘记今日之言,否则,君然永远都不会放过你。”
  一股热意直涌上来,子衣情不自禁将佳人拥入怀内,君然沉入那柔和的气息里,仿佛心头的惊吓终于恢复了平静,只紧紧贴着子衣的心口,静静地聆听那人的心跳。子衣低了头,仔细端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