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讯……”他转头，就像录音机一样调低了音量，继续劝着。
  “滚。”
  终于，从门内飘出了一句话。
  冰冷，没有任何感情。
  “阿讯，咱们需要好好……”
  “滚！给我滚！”
  这一次，是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嘶吼，声音不大，却传进了所有人心底。
  “阿讯！”
  “先生，周小姐需要静养。还请你离开。”
  安全顾问毫不客气地做出了请离开的姿势。
  方哲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看看了周讯房前一堆人，咬了咬牙，轻声说“阿讯，那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说完，他沉下了声音，低声对李小晚和两名助理说“愣什么！东西放下，给我滚！”
  一行人焦躁地走了出去，刚拐弯，就听到了一个平静的男音。
  “怎么？吃瘪了吧？把周讯当赚钱工具，忘了她本来是个人，尝到苦果了吧？”
  “林啸！”方哲看到眼前的男人，心中顿时警觉了起来。
  “林导，不管怎么说，这是我们荣兴达的艺人，任何事情都是属于本公司范围。其他人最好不要越权才好。”他推了推金丝眼镜，不动声色地提醒着。
  林啸只是笑笑，没说话。
  方哲这才注意到，林啸身边还站着赵微。
  两方人马擦身而过，空气冻得几乎要结冰。
  “马上去调周迅的合约！”刚离开，方哲就立刻下达了命令“让公司打一份副本给我！立刻！”
  助理疑惑地说“方董，您这是？”
  “问这么多废话！火烧眉毛你看不出来？！”方哲气得差点要咆哮起来“我有种直觉，咱们这次是被别人借刀杀人了！”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林啸离开的方向“不管是不是他，但是周讯现在对公司恐怕立志决裂！他的破晓急缺艺人，近水楼台！如果在这里挖人，加上这个时机！绝对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准备律师团。”他铁青着脸继续说“就算没有破晓，其他公司必定会派人联系周讯，伸来橄榄枝。破晓只是最有嫌疑，也是最有可能挖到周讯的公司！”
  “方董……不会吧……这么说，破晓是一早就开始打周讯的主意了？”
  “不管是不是一开始！但是这件事给了他们足够的机会！也给了他们足够的理由！就算周讯跳槽别的公司，咱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方哲咬牙“我相信我的直觉！”
  “周讯可是我们公司的顶梁柱！一个亿都不能换！这是资本，是影响力！她的价值绝对不止四小花旦一个名头那么简单！”
  就在荣兴达开始筹划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波时，林啸和赵微已经到了周讯紧闭的门口。
  “周小姐说了，谁都不见。”安全顾问虽然嘴里还是这么说，但是神色柔和了不少，而且使了好几个眼色，显然是让他们劝劝周讯，让她别走极端。
  林啸和赵微同时摇了摇头，现在的周讯，除了自己想开，别人的话听不进去。
  “讯姐，我和微姐买了点东西，都是你爱吃的，放在门口了，好歹吃点。”
  “阿讯，天涯何处无芳草，那种人不值得你这样。”
  两人只说了这两句，门内毫无回音。
  现在的周讯，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看，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直沉沦下去。
  两人叹了口气，把东西放到门口。转头问周讯的生活助理“今天她吃饭了吗？”
  “没有。”生活助理满脸焦急“周小姐身体不算好，林导，赵老师，你们可要好好劝劝她啊，不仅没吃饭，水都没喝，这样下去撑不过三天的！”
  两人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林啸开口了“我们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晚上我们会再来。”
  他们离开后，赵微心情也不好，道了别回自己的房间，而林啸也叹了口气，回到办公室。
  “林导，你可算来了。”没想到，罗美尔正在房间等着他。
  林啸调整了下心态，尽量笑道“有事？”
  “当然！”罗美尔着急地晃了晃手中的计划表“您看，周老师这几天的状态显然不能拍戏，画皮到现在拍摄过程已经进行了五分之三，缺的就是王生这一块！”
  “但是这一块，王生每一场戏都几乎对上了小唯。周老师不振作起来，画皮的拍摄期限可能会无限延长啊！”
  “我想过了。”林啸静静地看着计划表，心中也极为不舍，这一天天烧出去可都是钱啊！
  “那有什么办法？要不然用法律给周老师施施压？”
  林啸冷笑了一声“中国，人情比法律大。”
  “也许这是你们美国人惯用的手段，但是我做不出这种事来。”
  “现在用法律逼讯姐上工，她百分之九十九开不了机。就算我得到了几倍的违约金又怎么样？”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过不去。”
  “再说，就算她百分之一的可能出工了，我也看不到完美的小唯。”他把计划表还给罗美尔“就这样吧，这个月的报审场次先报上去，下个月再补，没办法的事情。”
  罗美尔叹了口气，收走了计划表。
  她走后，林啸无声看着眼前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罗美尔说的，他如何不知道。
  但是，这烧的是时代华纳的钱，他才不会心痛，空手套白狼，套来的是周讯这位华语顶梁柱，简直是太赚了！
  “等！”他在面前的纸上写下了大大的一个字。
  第450章　四小花旦改换门庭（三）
  “三千五百万？”方哲拿着周迅的合约，牙都气得发抖。
  “方董……这是几年前的合约……咱们和周讯签的是五年约……那时候周讯的名气不大……谁能想到2000年开始，像雾像雨又像风，天下无贼，直接让周讯身价翻了好几番……以前的三百五十万签约金，三千五百万是最高索赔……这还要排除已经工作了的三年，05年合约到期，只怕还没有三千万……”
  “啪！”不等他说完，方哲已经气得把合约拍在了桌子上。
  他何尝不知道，周讯就是荣兴达的命根子，为了讨好她，荣兴达本该在两年半，也就是天下无贼拍摄期间拟定第二份增值合约，迟迟没有动工，一直拖到现在。
  也就是说，付出两千多万，最多三千万，就可以签走周讯？！
  他简直要发疯！
  就算给公司四千万，他都不想卖。
  一名艺人的显性身价和隐性身价，很可能是完全不对等的。周讯一直呈上升势头，而且凭借天下无贼一步跨越小荧幕和大银幕的天堑，任何人都能看出身价无限！
  “不过，这也是好事。”助理忽然开口了“任何人或者公司想签约周讯，咱们都可以以增值合约未签订为缘由拖一拖。”
  “拖？！难道不是确定？”方哲敏锐地捕捉到了词汇的不同。
  助理无奈地苦笑“这种合约……一旦当时没签，事后根本没个定论……就算告上法庭，有可能会让重新签约，也有可能判决就此作罢……不过方董放心，这个年代，肯付出三千万违约金的公司绝对少之又少，这可是一笔大钱！”
  “关键是周讯的身价压根不能以千万计算！”方哲咬牙切齿“等这部时代华纳的片子结束，全球上映，这是往巨星路上走的节奏！没有公司会不明白这点！”
  “立刻提出法律漏洞，等周讯精神好一点，我要求马上让她上庭重新拟定合约！”
  几名助理心中都颤了一颤。
  太绝了！简直毫无人性！
  刚经过感情这种巨大波折，马上就要重拟合约。
  显然，方董已经觉得周讯恐怕是留不住了，要尽一切可能压榨她的剩余价值。
  唯一他们要看的，就是周讯最后花落谁家。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三天过去了。
  方哲每天都来，后来周讯连滚字都懒得说，不知道对安全顾问说了什么，方哲一行人直接房间都接近不了。
  林啸的拍摄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看着时间慢慢过去，他也心急如焚。
  李蔷薇亲自来了几次，听到现在的情况，眉头紧皱。
  唯一的好消息，第三天开始，周讯开始吃东西喝水了。
  这让林啸，赵微，方哲，李蔷薇几人都大大松了口气，冯基卡洛还特地请人去北京传闻最好的西饼店订了一堆蛋糕。
  但是，周讯只吃林啸和赵微带过去的东西。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第十天！
  林啸手头连群演的戏份都拍完了！
  李蔷薇好转的脸色再次苦了起来。
  周讯到现在还没有出门。
  林啸，赵微，方哲等人每天敲门，却从未得到过一个字。
  李蔷薇看着金钱的燃烧速度，苦不堪言。但是她也知道，周讯一天不好，片子一天不能正常拍摄，而且，这是真正的心变，铅华洗尽，褪尽红尘。
  恐怕再次出现的，是一个真正的变态级的艺人。
  第十一天。
  林啸已经有空制作片头了，就在这天傍晚收工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小林子。”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沙哑，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接的时候也没看。
  “是我。”
  他握着电话的手，瞬间更紧了！
  周讯！
  没想到，他居然接到了周讯的电话！
  这代表着对方已经真正认同了他，而不像是以前，终归是赵微做着纽带。
  他心中一阵激动，这代表着，签约周讯的可能从百分之五十上涨到了百分之七十！
  但是，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转瞬即逝，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周讯的身体。
  “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还行。”周讯笑了笑“你们送来的糖醋里脊甜了点。”
  有心情开开小玩笑了，林啸松了口气“好好休息，你身体刚好。”
  周讯沉默了一下“但是签约的力气还是有的。”
  “签约？”林啸莫名其妙地问“签什么约？”
  “你说呢。”周讯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虽然酸涩“手机上华谊王董助理十天打来了五十来个电话，潇湘陈董十天三十多个……还有英皇的吴主席，嘉禾的陈绉女士助理……”
  “这几天没开机，居然有三百多个未接电话。”她有点自嘲地说“看来我的人缘还真不错。”
  林啸没回答，此刻，他心中已经被喜悦塞满了！
  周讯，这位日后华语影视的台柱子，斩获几大国际重量级大奖，台湾金马奖，亚洲金像奖，大陆各类影视奖杯“博物馆，”全球“女人第一品牌”香奈儿形象大使，全球环保最高荣誉“地球卫士”为数极少的中国获奖者，居然从茧中走出后，第一枝橄榄枝不是华谊的二王，也不是嘉禾的陈邹纵横，更不是英皇，寰亚，而是打给了他！
  如果能签下她，破晓算是朝天王天后宫迈进了一大步！
  “怎么？激动地语无伦次了？”周讯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打算请我喝一杯？”
  “当然。”林啸长长松了口气，随后郑重地说“破晓能进入你的眼睛，我非常荣幸。”
  周讯沉默，半晌才回答“进入我眼睛的，不是破晓，而是你这个人。”
  “谢谢。”林啸由衷地说“那么一个小时后，我请你吃饭，你该补补身子了。”
  “好。”
  一个小时后，周讯穿着一条绿色连衣裙，在团队的安全保护下，来到了约定的餐厅。
  “要了点清淡的，估计你肠胃还没好。”林啸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讯微微笑了笑，其实说是笑，不如说嘴角扯了扯。
  坐下后，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周讯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一顿饭，林啸才换到了包厢，叫了两杯咖啡。
  凉爽的空调，温热的咖啡，浓浓的奶味，还有空气中的一丝哀愁，让两个人都不知道什么开口好。
  “这段时间，烧了你不少钱吧？”最终，还是周讯开口了，她带着墨镜一直没取下来，即使不用取，林啸也能猜到，肯定哭肿了。
  “还好。”他笑着回答“都是时代华纳的，我不心疼。”
  周讯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约在七月初的时候吧。”林啸也没隐瞒“本来开始我不确定，后?